第82節(jié)
謝氏聽不明白,只當(dāng)李文強這是胡鬧的勁頭上來了,在這里胡亂瞎說,他一向如此。 她板著臉來訓(xùn)斥道:“文強,不可胡言亂語,她好歹是你meimei,你這個做哥哥的,自然要關(guān)愛她一些,娘親便是為她準(zhǔn)備些嫁妝也是應(yīng)該的,這也是我們李家的顏面?!眱鹤优畠憾际撬男念^rou,只是如今女兒有難,她這個做娘親的自然要先幫著女兒。 “顏面?李家的臉早就被她丟盡了,哪里還有顏面!”李文強陰冷的瞇起了眼睛,他娘想來寵愛清漪,他打小就不喜歡這個meimei,覺得她甚至驕縱。 果然外頭的傳言不假,李清漪這個賤人分明是沒安好心,她這是自己丟了臉,還要拐走李家的銀子,她休想! 李文強怒急之下,反倒鎮(zhèn)定了下來,轉(zhuǎn)向齊叔,見齊叔面色不佳,他提嘴冷笑道:“娘親怕是還不知道吧,祖父已經(jīng)下了命令,既然清漪meimei已經(jīng)跟了世子爺,干脆現(xiàn)在就抬了送過去,也省的夜長夢多?!?/br> “什么?”謝氏一驚,現(xiàn)在就抬過去?那婚事呢?難道連婚事都不辦了嗎? 她扭頭看向齊叔,齊叔是李國公身邊的人,他說的話,絕對不可能有假。 “事情正如少爺所說,轎子已經(jīng)備好,老爺吩咐了,郡主是嫁過去做妾的,所以一應(yīng)從簡?!饼R叔面無表情的說完,手一抬,很快就有六個腰圓膀粗的嬤嬤進來,道了聲郡主得罪了,架著朝陽郡主就往外走。 謝氏驚住了,愕然的愣在那里,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她身后,李靜姝也是一驚,這話的意思是直接將朝陽郡主送出,不辦婚禮,不給嫁妝?這……雖說是做妾,可朝陽郡主好歹是郡主身份,怎么會不置辦嫁妝,她日后到了嚴(yán)府該怎么辦?她拿什么在嚴(yán)府站住腳跟?又拿什么來跟別的女人爭? 她原本以為最多是丟丟人,該風(fēng)光辦的還是風(fēng)光辦了,這面子在哪里丟了,就該在哪里撿起來,將朝陽郡主風(fēng)風(fēng)光光送出門,日后兩家交好,待日后朝陽郡主生下庶長子,位置坐穩(wěn)了,還會有誰再提起此事? 可面前的一切完全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樣,實在是太過奇怪,太過突然,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難道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又出了大事? 究竟是什么樣的事情逼得祖父出面,這一舉,分明是不顧朝陽郡主日后的死活。 “你們放開,本郡主自己會走!”朝陽郡主怒吼了一聲,見她們紋絲不動,抬起頭怒視著李文強,“是你對不對?你跟祖父說了什么?”謝氏和李靜姝的擔(dān)憂她全然不知道,也不曾考慮過嫁妝的事情。 她此刻腦子里滿滿的都是世子,左右她是要嫁給世子爺?shù)?,這早一天,晚一天,沒什么分別,她并不在意這個。 至于婚事至于做妾,她從下定主意嫁給嚴(yán)如是時,便做好了迎接這一切的準(zhǔn)備。 她在意的是自己這般被人送走,在意的是李文強嘴角那掩飾不住的jian笑讓她心里頭甚是不舒坦。 “meimei說這話可真真是冤枉哥哥的,你要嫁人了,哥哥來送送你不行嗎?”李文強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掩飾不住。 朝陽郡主走到他身旁,斜了他一眼,眼中的厭惡濃烈,“我看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meimei有跟我斗嘴的功夫,還是想想日后該怎么辦吧,這侍妾說得好聽點叫側(cè)世子妃,說難聽點,也就是個奴?!彼е亓耸替@兩個字,果見朝陽郡主面色發(fā)白,眼神驟然凌厲,他哈哈大笑,一揮手,吩咐嬤嬤將她抬下去。 眼瞧著朝陽郡主在嬤嬤的帶領(lǐng)下上了轎,李文強一顆吊著的心徹底落了下去。 還好他機智地趕了回來,趁她沒有反應(yīng)之前將她送走,否則,還不知道會鬧出怎樣的幺蛾子來,他一扭頭,瞧見了李靜姝,眼睛一瞇,家里還有一個meimei呢。 他怎么把她給忘記了。 李靜姝瞧見他不善的眼神,身子向后側(cè)了側(cè),還未曾說話,一聲尖叫傳來,卻是謝氏反應(yīng)了過來,她飛撲了上去,卻被兩個老媽子攔住,眼瞧著粉色的轎子搖搖晃晃的向外抬去,心中一痛,抬起手,就向李文強面上扇去。 “啪”得一聲,五個鮮明的手掌印印了上去,“她可是你的meimei啊,你就這樣讓她出嫁?文強你還有沒有良心?。 ?/br> 李文強受了這一掌,被打的頭一歪,愣在了原地,他伸手撫摸上紅腫的臉頰,臉龐上的疼痛只讓他心中對朝陽郡主的厭惡更添加了一分,他看著謝氏的眼神逐漸轉(zhuǎn)冷,“娘親真是好大的氣性!這命令是祖父下的,是祖父要她立即出嫁,我不過是來看看meimei,這件事情跟我有何關(guān)系?娘親如今將氣都撒在我身上,可真真是不講道理,再說了,她犯下這等丟人的事情,自動爬上男人的床,這是誰的錯?難道這也是我的錯不成?是我教她不知檢點,不守婦道的嗎?你憑什么打我?” “你……”謝氏氣的渾身發(fā)抖,指著他,渾身顫抖,“知子莫若母,你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你當(dāng)真以為為娘不清楚?清漪她將什么都告訴我了,昨日便是你將她暴露出去,如今,也是你鬧著將她送走,你這是在做什么?她可是你的meimei??!” “meimei?”李文強冷笑,“娘親既然這般舍不得清漪,不若將靜姝送過去與清漪相伴,這姐妹齊心,其義斷金嘛!” 李靜姝瞪大了雙眼,他在說什么? 而更讓她驚的卻是謝氏的反應(yīng),謝氏瞇著眼打量了她,李靜姝心神大震,她若是跟著清漪走,便是陪房,連妾侍都不如的存在,她不要! “靜姝一向乖巧懂事,若是有她在清漪身邊陪著,我倒是省了不少心……”謝氏鎮(zhèn)定了下來,面上的神色莫測,緩緩說道,每一字都像是刀子,一下一下刻著李靜姝的心,刻得她的心臟滿是傷口,鮮血淋漓,卻也無能為力。 “靜姝,你可愿意?” 溫柔的話語響徹在耳邊,李靜姝的身子晃了晃。 明明是初夏的天,心卻像是浸入了冰天雪地之中。 她隱藏在袖子中的手指緊緊的攥著,長長的指甲陷入手心rou中,絲絲鮮血從指尖溢出,順著潔白的手指細(xì)縫流著,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一般,面色蒼白的看著謝氏。 她當(dāng)然不愿意,她雖是庶女,可好歹是李府的庶女,若是挑個門戶低的,還是可以做正妻的。 可是她有拒絕的權(quán)利嗎? 若是拒絕,誰能護住她?她娘只是個不受寵的小妾,畏畏縮縮,膽小如鼠,在府上半點威信都沒有,夫人是絕對不可能護著她的,她爹爹恐怕連她名字叫什么都不大記得,至于祖父和祖母,誰會幫她?……她有利用價值嗎?她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可以讓祖父為她說話的價值。 就因為她是侍妾所生,就要受這個待遇? 她們憑什么? 李靜姝咬著唇,低垂下眼,遮住眼中一閃而過的狠戾和毀天滅地的毒辣,彎下身,恭敬地道了聲,“一切聽從夫人安排?!?/br> “嗯?!彼捻槒淖屩x氏提著的心微微放了下來,她不悅地瞥了眼李文強,提步向外走去。 李清漪雖然就這樣抬了出去,她這個做娘的卻不能真的不管孩子,她得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既然不允許給嫁妝,那些金銀珠寶是不能給了,太過顯眼,她得想個法子變賣些,換成銀票送到清漪手上,再找個穩(wěn)妥的老媽子貼身伺候著。 她那苦命的孩子啊…… 謝氏想到日后的種種,想到文強的不孝,心肝都揪著疼,造孽啊,好端端的,這都是什么事??! 在她身后,李靜姝迎著光站著,面色蒼白如白紙。 向來聰慧的腦子里亂亂的,她該怎么辦? 這一去,日后的日日夜夜便要守著朝陽郡主那個蠢貨,難道她一生都要耗在她身上嗎?難道她就真的沒有出頭之日了嗎? “喲,這手心都掐出血來了?”李文強那欠揍的聲音響起。 李靜姝緩緩的轉(zhuǎn)過身子盯著他,眼神冰冷,“李文強,清漪她一直跟你作對,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將我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