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藥王獨女

    等待的時日甚是漫長，心急也無濟于事，紀敏開始在醫(yī)舍里轉(zhuǎn)悠起來。

    正看著柜子上整齊擺著的瓶瓶罐罐，瘡面人從后堂回來，端上一壺茶，放到案上，對紀敏道，“紀小姐，請用茶?！?/br>
    紀敏回頭過來，笑道，“謝謝阿魅！”

    阿魅道，“紀小姐，當家的換臉，一般都是要兩個時辰的?！?/br>
    “我知道，我就在這里等著?！奔o敏忽地想起什么來，“阿魅，你們當家的換臉那么厲害，為什么你不讓他幫你把疤面治好呢？”

    阿魅笑道，“紀小姐，不是每個人都想要有一副好的容貌。比如阿魅我，自幼生的好看，可無奈常被仇家追殺。我現(xiàn)在這張臉，就是當家的幫我換的。如今，是不論什么仇家也找不到我了?！?/br>
    紀敏驚訝，“他給你換成了這副樣子？”

    “紀小姐莫要誤會當家的，這是我自己要求的。唯有如此，我如今夜里才能睡得著，不然總擔心著有人要殺我尋仇?！?/br>
    紀敏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可又忽地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來，小聲對阿魅道，“阿魅，那你可是殺過很多人？”

    阿魅打起了馬虎眼，“哎呀呀，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紀小姐，你坐一會兒，時辰到了，我要去外面擺攤了。”

    紀敏好奇道，“擺攤？是賣玉容膏和窈窕丸嗎？”

    阿魅點頭，“是啊！”

    “反正我也無事可做，我能幫忙么？”

    阿魅在神鬼醫(yī)舍門某，支起了一個攤位來。紀敏幫著，搬著三五瓶藥膏擺到攤位上，剛放好。阿魅便伸手上來，將紀敏已經(jīng)擺好的藥瓶，又都轉(zhuǎn)了轉(zhuǎn)，瓷瓶的正面，全都朝了一個方向。

    紀敏心道，阿魅真是個嚴格的人。

    阿魅看了看紀敏的表情，似是明白了什么，笑了笑對紀敏道，“哈哈，阿魅最大的愛好就是把東西擺整齊了，看到東西擺不整齊，渾身不舒服。紀小姐莫要見怪?！?/br>
    “不怪！阿魅的習慣真好！”

    阿魅點點頭，呵呵的笑了笑，便清了清嗓子開始叫賣起來，“神鬼醫(yī)舍最新藥品，玉容膏，健骨散，窈窕丸，快來看看咧！”

    方才開始叫賣，門口便來了三五的女客人。玉容膏和窈窕丸，賣的最好。果然，爺說得對，女人的錢好賺。

    門口的隊伍越來越長，阿魅數(shù)著錢，將銅板放到一堆，銀兩放到一堆，擺的甚是工整。紀敏則在一旁，幫忙遞著藥瓶到客人手上。

    二人正有條不紊地張羅著，街道對面忽地傳來女子叫賣的聲音，“冰肌露，飄飄丸，強筋散，都來看看啊，靈靈醫(yī)舍新開張，價格便宜一半！”

    不知為何，紀敏嗅到了深深的敵意。

    原本神鬼醫(yī)舍門口長長的隊伍，忽地都涌到了對面靈靈醫(yī)舍的攤位去了。就連這最后一個客人，方才從身上掏出了銀子，聽到那靈靈醫(yī)舍說價格減半，就又收回了手去，溜到了對面隊伍的最后去了。

    紀敏正遞著藥瓶的手還懸在空中，轉(zhuǎn)眼看了看旁邊的阿魅道，“有人搶生意！”

    阿魅端起收錢的木盒子，抱在懷里數(shù)著，嘆氣道，“是啊，昨天就開始了?！?/br>
    “那你們打算怎么辦？”紀敏問道。

    阿魅看了一眼紀敏，又看回了懷里的銀子，“當家的說不急，天道，輪回有報?！?/br>
    紀敏哦了一聲?？戳艘谎劢謱γ娴撵`靈醫(yī)舍的牌匾，新的很，該是剛剛開的沒錯。視線從牌匾往上，那靈靈醫(yī)舍的閣樓上，坐著一個白衣女子，衣角在秋風中飄揚，正端著茶碗喝茶。

    忽地女子的目光向紀敏投來，一雙吊梢眼，目光冰涼，粉唇帶著笑容，卻讓人感到莫名的寒氣。

    紀敏湊到阿魅身旁，用眼神指了指樓上的女子，道，“阿魅，那邊有個漂亮的姑娘！”

    阿魅抬眼，往閣樓上看了看，“哦，這靈靈醫(yī)舍的大掌柜嘛。漂亮是漂亮，手段毒辣著呢?！?/br>
    紀敏問道，“什么意思？”

    阿魅看著紀敏解釋道，“你以為這冰肌露，飄飄丸是怎么來的？”

    “怎么來的？”

    “讓人來我神鬼醫(yī)舍買了藥丸，拿回去研究，仿制了藥方，換了個名字。”

    “什么？還真是不恥的手段呢！”

    阿魅笑道，“商場如戰(zhàn)場，哎！收攤咯，今日怕是不會再有生意了！”阿魅說著，將錢盒子捧回了醫(yī)舍內(nèi)，又出了門口，張羅著收起攤位來。

    靈靈居門口，正賣著藥物的丫頭，口齒伶俐，笑著和客人們做著買賣。

    忽地一個中年女人從那隊伍中穿出，對著人群喊道，“這冰肌露是個害人的東西，看看我的臉，就是涂了這冰肌露變成這樣的，大家不要相信這靈靈醫(yī)舍！”

    紀敏定了定睛，看了看那女人的臉，紅腫得像包子一樣，甚是惹人厭惡。

    女人在人群中穿行著，指著自己紅腫的臉，拉著客人們往她們眼前湊。

    女人身后，方才那叫賣著的丫頭，終是忍不住了，上前來與女人理論道，“你別在這里妖言惑眾，怎么證明你這臉，是涂了我們家的冰肌露才變成這樣的？”

    “怎么證明？”女人從身上掏出一瓶冰肌露來，在眾人眼前搖晃著，“我就是涂了這個，你們要不要試試？”說著過去人群中，拉上一個女子，打開那藥瓶，“姑娘，你要不要試試？”

    那女子連忙推開女人，閃躲去了隊伍后面。不過一會兒，靈靈醫(yī)舍門口的人群，全都退散了去。

    叫賣的丫頭見狀，上來與那女人理論，“你瞎說八道，要害我們家生意！”說著，拉住那女人的手，“走，跟我去見我們家掌柜！”

    女人哪里肯，甩開丫頭的手，“我還沒找你們麻煩呢…”

    女人話未完，樓上的白衣女子，從閣樓上飄了下來，緩緩落在紀敏眼前，竟是讓人有些看呆了去。

    丫環(huán)見了白衣女子，道，“掌柜的，這女人妖言惑眾！”

    白衣女子道，“桂枝，我都看到了，這事不怪你?！卑滓屡愚D(zhuǎn)而向那鬧事的女人道，“收了多少好處？我給你雙倍。”說著拎著那女人的衣領(lǐng)，也不管那女人的喧嘩與掙扎，進了靈靈醫(yī)舍的大門去，留下話音，對那站在一旁的丫環(huán)道，“桂枝，關(guān)門?！?/br>
    說著，丫環(huán)也跟著進了門，轉(zhuǎn)身來將那醫(yī)舍的大門關(guān)上。門縫之中，白衣女子回了頭，那凌厲的目光從門縫中穿出，看得紀敏不禁一個寒顫。

    紀敏轉(zhuǎn)而對阿魅道，“那漂亮姑娘，好厲害啊?！?/br>
    阿魅笑道，“藥王獨女，當然是厲害的?！?/br>
    “藥王獨女？阿魅你是說，這靈靈醫(yī)舍是藥王獨女開的？”

    阿魅最后將攤位的木板搬了起來，懶散著對紀敏道，“嗯，藥王獨女，韓靈犀?！?/br>
    韓靈犀，紀敏心道。

    回了醫(yī)舍，阿魅收拾了許久，接近了黃昏，可那后堂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趁著阿魅不注意，紀敏偷偷溜進了后堂來，滿眼的蔥蔥綠綠的花草，整齊地種在一個個的小圍欄中，如此的布局，倒是十分新奇。走到園子中，一只白毛的貓咪湊了過來，在紀敏腳踝邊蹭著，紀敏蹲下來，摸著它的頭。白貓回應(yīng)著，喵了一聲。

    “可愛。”紀敏對白貓道，白貓一雙藍色的眼睛，看著紀敏，在紀敏手上蹭了起來。紀敏索性將它抱到懷中，白貓甚是高興，又喵嗚嗚的叫了兩聲，喉嚨里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紀敏站起身來，方才見到對面屋子門口，一人刻板著臉，一絲不茍地站在門前。

    紀敏心中猜測，美人該就在這里面。想著，便走了過去，問那刻板臉道，“美人是不是在里面？她怎么樣了？”

    刻板臉竟沒有答話，仿佛是個木頭人一般，站著一動不動，紀敏伸手，在他面前搖了搖手掌?？贪迥樀难劬s也不眨一下?！肮秩?！”紀敏道。

    既然這人不理自己，紀敏便湊到門邊，正想要從門縫往里看看，那騙子神醫(yī)，是怎么給美人換臉的？

    正湊了過去，肩上卻一重，疼得吃緊。這刻板臉好大的力道，擒著紀敏的肩膀，將紀敏帶回了客堂，交給了阿魅。

    阿魅似是明白了什么，對紀敏道，“哎呀，紀小姐，當家的醫(yī)人的時候，可最怕被人打擾了。你可別亂跑了?！?/br>
    看著那刻板臉又回了后堂去，阿魅又在一旁看著自己。紀敏終是消停下來，坐在案前，將白貓放在腿上，摸著它的毛發(fā)，抿了一口茶水。一手撐在桌上，眼皮竟打起架來。

    深藍的天幕中，有滿月一輪。

    金甲在身，手中寶劍上的寶石，在月光下閃耀著光芒。秋風掃著竹林，發(fā)出嘶嘶的聲音。

    紀敏看了一眼滿月的顏色，漸漸轉(zhuǎn)成了紅色。掐指一算，心道，時辰到了。

    疾步在竹林中行走。風狂躁，劍低吟。

    竹葉被風揚起，在身邊擦過。有白色的身影從身邊閃過。紀敏回頭，白影，卻又閃躲而去。

    哼！這回看你能跑去哪里。

    一道竹葉急速飛來，從紀敏臉頰擦過，留下一道暗紅的血痕。

    紀敏伸手，觸摸那微微作癢的傷口，指尖留血，放到眼前。

    哼！如今就這伎倆了么，小白蛇？

    草叢嘶嘶作響，紀敏順著那響聲尋去。

    山峰之巔，血月之下，青衣的女子被綁在高柱之上，沉睡不醒。

    紀敏對那青衣女子喊道，“美人，別怕，我來救你了！”

    忽地狂風驟起，卷起砂石，向紀敏襲來。

    正伸手去擋，一條巨大的白蛇，騰到紀敏眼前。白蛇雙眼碧光，召喚一道閃電，向紀敏劈來。

    紀敏一個騰空，閃躲開來。身后掏出一個酒葫蘆，咬開葫蘆嘴，灌了一口雄黃酒，噴到手中的劍上，對那白蛇道，“哼，我算卜過，此時，正是你最虛弱的時候?！闭f完，疾跑向那白蛇，一劍劈下，刺破白蛇的鱗片，劃出一道血痕來。

    白蛇不敵，摔落到地上，該是那雄黃酒起了作用。

    紀敏正要去追，腳下嘶嘶作響，迅雷不及掩耳，白蛇在草叢中飛快游走，一眨眼便不見了去。

    哼，下次，定不會讓你就這么跑了！

    一個飛身，去到那高柱之上，將美人救了下來。

    美人原本還在沉睡，在紀敏懷中漸漸蘇醒過來。美人眉眼靈動，嘴角嬌俏，聽得她道，“敏兒，你終于來了！”

    見到美人的面龐，紀敏驚喜道，“美人，你好美??！”

    第8章 師傅蘇素

    “紀小姐…”阿魅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紀小姐，醒醒…宋小姐出來了。”

    恍然醒來，血月美人，冷風山巔，哪兒去了？

    紀敏轉(zhuǎn)頭看了看，宋美人果然出了客堂來，一手被阿魅扶著，另一手正在身前的空中摸索著，“敏兒，你在嗎？”

    紀敏忙站了起身來，握住宋美人的手道，“美人，你出來了，還好么？疼不疼？”卻見得美人仍是頭戴斗笠，面紗垂下遮住了面龐。

    紀敏伸手，撩開那面紗，卻見得宋美人的頭上，纏著厚厚的布，被包裹得嚴實，連眼睛也看不見。紀敏有些著急，問杵在一旁的藍星辰道，“你把她怎么了？”

    宋美人卻來握緊了紀敏的手，道，“敏兒，我好好的，也不疼，你不要怪責神醫(yī)。神醫(yī)說，我這臉上的布，要一個月后才能取下。那時，我就會個真正的美人了！”

    看著宋美人滿懷希望的模樣，心中仍是有些擔憂，萬一這藍星辰是個騙子，美人該怎么辦？

    藍星辰卻走來，將幾個藥包交到紀敏手上，“一劑兩煎，早晚各一碗，飲食忌辛辣，宜清淡。臉不要碰水。明日午后來我這里復(fù)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