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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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略是對的,只是執(zhí)行起來也有困難,她性格大咧咧,又在民風(fēng)開放的西南生活半輩子,積習(xí)難改,有時腦子一熱,便固態(tài)萌發(fā)。 譬如這次。 銅仁是西南軍事要塞,但由于地勢險要,所居老百姓少些,軍眷占了半數(shù),加上西南民風(fēng)開放,當(dāng)眾談?wù)搩号榧拗鲁S兄?,她竟一急之下,在大殿上便拉著女兒的手,樂滋滋地推薦起來了。 鄧夫人一貫自傲愛女,認(rèn)為尋常武官般配不上,一直尋思要找個極好的,前段時間,她一直聽夫婿夸贊秦王文韜武略,乃人中之龍,心中便暗暗記下了。 其實,她夫婿表面粗豪,實則心思細(xì)膩,否則也不可能從西南脫穎而出,這薦女兒之事,他完全沒這想法,鄧夫人完全是自個拿的主意,夫婿女兒一概不知。 只不過,這鄧家姑娘如今俏面泛粉,不勝嬌羞,站在母親身后,不忘偷偷抬眼打量上首,顯然是很樂意的。 顧云錦正垂眸看著這母女二人,這鄧姑娘一抬眼,兩人視線剛好碰個正著,對方如何想不得而知,反正她極度不喜。 云英未嫁的嬌俏少女,正一臉?gòu)尚咂诖?,在覬覦她的枕邊人,誰能高興。 既然對方不要臉皮,就不要怪她出手反擊了。 “陪伴我?”顧云錦一笑,目光有些玩味。 鄧夫人忙把女兒往前推了推,討好地附和道:“對,對。我這女兒能歌善舞,性子又老實,正好能陪娘娘解悶兒?!?/br> 此言一出,大殿中立即傳出低低笑聲,各家夫人掩嘴嗤笑,把女兒比作舞女姬人的,恐怕全京城僅此一家了。 諸人嘲笑之余,矚目的焦點(diǎn),便立即轉(zhuǎn)移到顧云錦身上,看這位大名鼎鼎的顧側(cè)妃,將要如何應(yīng)對了。 大殿中,并非全是已投靠趙文煊麾下的官眷,越王一方也是有的,顧云錦甚至能感受到,其中一些不懷好意的打量目光。 這個時候,她輕不得重不得,輕了,必會讓人蔑視;而重了也不行,一來這是趙文煊的生辰宴,她是主人對方是賓客,打臉太過便失了主家氣度,二來她也會因此落了下乘。 一個把握不好,說不得,她還會成為京城近來的話題。 顧云錦心緒清明,淡淡抬眼,揚(yáng)起一抹微笑,道:“王府諸事,俱由殿下做主,一個生人要進(jìn)府,并非夫人上下嘴皮子一碰,便可順心如意?!?/br> 她聲音不高,話語不疾不徐,但拒絕之意卻很明顯,鄧夫人心里一急,忙張嘴打斷,急急道:“那便找殿下說說?” 大殿上立即哄堂大笑,不少人前仰后合,笑得花枝亂顫,顧云錦雖心中不虞,但也差點(diǎn)被對方逗樂了。 “呃……”鄧夫人方才腦子一熱,如今看諸人反應(yīng),也知道說錯話了,鄧姑娘被笑得羞窘欲死,垂下頭,眼淚就下來了。 鄧夫人見狀更急。 顧云錦搖搖頭,跟這人文縐縐顯然是不行的,她干脆直接點(diǎn),速戰(zhàn)速決了。 她笑道:“我以為,你家女兒的婚事,是由你夫婿做主的,不想,夫人與姑娘,竟能自作主張。” 兒女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話不假,但政治婚姻,很明顯得由男人做主,而非鄧夫人一般的無知婦孺。 顧云錦始終不覺得,一個能從地方殺上京城,并眼疾手快站隊秦王府的男人,會是一個這般無腦之輩。 這男人有這么個妻子拖后腿,也是不易。 當(dāng)然,這是人家的事了,她可管不著。 顧云錦一語畢,鄧夫人立即啞口無言,她也不等對方反應(yīng)過來,立即便朝武安侯府方向看了一眼。 顧家諸女眷心領(lǐng)神會,上官氏輩分大年紀(jì)大,不好出面擠兌個小輩,于是,便由余氏出場。 “娘娘這話說得對!” 余氏高聲笑道:“活了這半輩子,我從沒聽說過,一個姑娘家顛顛兒跑出來,就要找男人的,我是沒出過京城,竟不知外邊兒竟有這般恬不知恥的人?!?/br> 末了,余氏還掩嘴低聲嗤笑,“喲喲喲,這都自薦枕席上了。” 鄧夫人是母親,能笑她不懂規(guī)矩,但不能說她沒資格做主女兒婚事,余氏便瞄準(zhǔn)對方軟肋攻擊,說話毫不客氣,反正她覺得,一個姑娘家能默認(rèn)母親做這事,也不無辜。 京城不比西南,名聲對于姑娘家而言,是性命攸關(guān)的大事,大殿里濟(jì)濟(jì)一堂,坐了大半個朝堂官員的家眷,經(jīng)過這一回,鄧姑娘不要說嫁個好人家了,即便低嫁,怕也是難上加難。 大家貴婦不同于市井潑皮,即便擠兌人,也個講究綿里藏針,點(diǎn)到即止,過了不但不美,還會影響自身,余氏說了兩句,便住了嘴,只似笑非笑睨著鄧家母女。 不過僅這兩句,也足夠了,大殿諸女賓完全領(lǐng)會,大伙兒再次哄堂大笑。 鄧姑娘淚如雨下,年輕姑娘臉皮薄,見希冀的事已無望,再也承受不住當(dāng)丑角的壓力,她掩面痛哭,急奔出殿。 鄧夫人驚呼一聲,忙邊呼喊女兒,邊急急追上去。 母女二人一前一后,轉(zhuǎn)瞬間便跑出了大殿,這飛毛腿一般的速度,讓女賓們愣了愣,隨即又再次前仰后合。 顧云錦側(cè)頭,侍立在一旁的青梅會意,悄悄退下,忙命人看緊這鄧家母女。 鄧家人來做客,不論何等無禮出丑,也是要全須全尾送出去的,且這王府,不是什么地兒都能亂闖的。 鄧家母女出去后,便沒有再回過大殿,諸人哄笑一輪,這個倍讓人尷尬的插曲,便揭過去了,顧云錦沒打算擾了自家男人的生辰宴,便微笑帶頭活絡(luò)氣氛。 上官氏、余氏等人立即響應(yīng),在場基本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瞬間畫風(fēng)一轉(zhuǎn),重新熱鬧起來。 這次一直到宴散,也再沒有岔子出現(xiàn),顧云錦的表現(xiàn)可圈可點(diǎn),只是心中已索然。 上了暖轎后,她的微笑立即收了。 那對母女固然貽笑大方,但卻還是將顧云錦一直回避的事情,赤裸裸攤開在眼前。 趙文煊如今劍指帝位,若敗了不必多說,只是如果勝了,她將會一而再,再而三面對今日情景,他日來的不會是邊城少女,而是京城各世家千金。 這倒猶自可,只要趙文煊不變,即便煩擾些,她也是能應(yīng)對妥當(dāng)?shù)摹?/br> 二人朝夕相對已久,男人的真心,她是能真切感受到的,也愿意相信他,畢竟,藩王身份亦足夠尊貴,他若有心,恐怕早已妻妾成群,小星遍地了。 怕就怕,朝野上下給予的壓力。 皇帝雖位居九五,坐擁天下,但只要不是想當(dāng)個昏君,他還是會有這般那般的不得已與妥協(xié)。 很無奈,也很現(xiàn)實。 顧云錦怕就是怕這個,自從男人進(jìn)京,正式加入奪嫡行列后,這個念頭總是時不時涌現(xiàn)。 雖知這時還沒個影子,提前擔(dān)心實在不應(yīng)該,顧云錦也努力調(diào)節(jié)自己,但痕跡始終是有了。 那中年婦人母女倏地跳出來,戳破了一貫掩飾的外衣,這隱憂便重新冒頭。 顧云錦出神良久,直到暖轎回到了明玉堂,輕輕一頓落地,方驚醒了她,她深深吐了一口氣,不是告訴自己,不要多想嗎? 不來的總不來,該來的避不過,擔(dān)心是無用的,倘若真有朝一日面對如此情景,顧云錦苦笑一聲,她還是必須周旋下去的。 畢竟,她膝下還有鈺兒,還有肚子里的小寶貝。 顧云錦深深吐了一口氣,既然如此,多想無益,屆時坦然面之吧。 她下了暖轎,回屋洗漱更衣。 趙文煊未回屋,前殿的宴席散了后,他又領(lǐng)一干新老支持者再小聚一番,以示親厚,到了酉時末,還未見人影。 小胖子今兒沒午睡,眼皮子開始打架了,顧云錦便哄睡了他,讓乳母抱他回屋。 白日的事到底留了些痕跡,有個淘氣小兒在身邊還好,鈺哥兒回屋后,顧云錦一反常態(tài)沒有發(fā)困,在軟塌上坐著坐著,反倒出了神。 趙文煊回來時,正好看見這場景,昏黃的燭光下,顧云錦斜倚在軟塌上,背靠引枕,正愣愣出神,連他挑起門簾子也沒有發(fā)覺。 往日他回屋,她總是立即發(fā)現(xiàn)的。 趙文煊劍眉一蹙,沒有進(jìn)門,反倒輕輕放下門簾子,踱步出到正房前的回廊上,招來金桔李十七等人問話。 金桔早有準(zhǔn)備,一早借機(jī)離了里屋,等著主子傳召。 還是女子更懂女子的心思,哪怕金桔打小遭遇不同普通女孩,也沒經(jīng)歷男女情事,但她還一語中的,直接切中要害,并將心中猜想陳述了一番。 殿下待娘娘的心意,她看得分明,沒有顧云錦當(dāng)局者迷的惘然,金桔對兩位主子的前景很樂觀。 殿下是個心智堅毅之人,怎會就范于他人脅迫。 趙文煊仔細(xì)傾聽過后,心里有了底,方重返正房。 顧云錦出神間,有一雙有力的臂膀從后擁抱住她,熟悉的寬闊胸膛貼近,醇厚的陽剛氣息環(huán)繞著她,她恍然回神,趙文煊回屋了。 “殿下,今兒可是喝了許多酒?” 這話實質(zhì)是陳述,顧云錦已嗅到他身上酒氣,忙命人捧了早準(zhǔn)備好的醒酒湯來,道:“你快些喝了,醒一醒酒?!?/br> 趙文煊其實沒醉,他清醒得很,他也很慶幸自己的清醒,若不然,他便很可能忽略了愛人的彷徨。 顧云錦將這份隱憂藏得極好,好到他一直沒有察覺。 趙文煊接過醒酒湯,一仰而盡,將碗遞了回去,他便立即揮退屋內(nèi)所有下仆。 “錦兒,我有話與你說。”趙文煊轉(zhuǎn)身面向她,黑眸注視著美眸,神色嚴(yán)肅。 這件事,趙文煊認(rèn)為,必須開門見山說清楚,藏著掖著,很容易傷害了二人感情。 顧云錦有些疑惑,但還是正了正身子,應(yīng)道:“好,我聽著呢,你說?!?/br> “錦兒,我這一生,能與你相知相愛,實乃大幸事也。” 趙文煊字正腔圓,神色認(rèn)真至極,緩慢而清晰地道:“我此生惟愿與你攜手終老,除此之外,別無他求?!?/br> 二人相愛兩生,不論前世今生,趙文煊都沒有另納他人的想法。 上輩子飲恨而終,趙文煊再世為人后,能再度與她攜手相愛,他已感激涕零,日日小心呵護(hù)自己的小家,唯恐這不過夢一場,如何還會傷她的心? 他本不好女色,對姬妾成群毫無興趣,又有了珍愛之人在身畔,此生足矣。 趙文煊一字一句說:“錦兒,我對你的心如何,你不知么?我怎會另納他人?”他以為自己表現(xiàn)得很明顯。 一貫含蓄的男人,正鄭重表明心跡,顧云錦又驚又喜,眼眶發(fā)熱,心中歡喜之情滿溢,她偎依到他的懷里,讓他緊緊抱著她。 她緩了緩,讓有些哽咽的喉間緩了緩,方低低回答他的問話,“你的心意,我自然知曉,只是……” 顧云錦遲疑,趙文煊便輕放開她,讓兩人面對面,他關(guān)切道:“如何?” “我怕你有朝一日,會身不由己?!鳖櫾棋\輕嘆。 聽清楚了她擔(dān)憂,趙文煊一顆心放下,他一笑,道:“錦兒,你莫不是太小看自家男人?” 顧云錦眼,仰臉看他,趙文煊揚(yáng)眉,神色篤定萬分,他朗聲道:“若真有那一日,我不愿意之事,誰也不能讓我就范?!?/br>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 趙文煊一聽顧云錦的話,立即明白她擔(dān)憂何事,只是,如今頭上頂著建德帝也就罷了,若往后真登了頂,他絕不會讓人干涉自己的決定。 朝臣,是用來協(xié)助皇帝處理大小政務(wù),以及提出適當(dāng)諫言的,至于采不采納,便是皇帝的事。 趙文煊認(rèn)為,若是當(dāng)了皇帝,卻連自己要睡多少個女人,睡哪個女人都做不得主,這帝位還有何意思? 他若要稱帝,絕不會是這般一個窩囊君主。 “錦兒,你放心,我絕不負(fù)你?!壁w文煊放輕聲音說了一句后,竟當(dāng)場舉手立了誓,以徹底安顧云錦的心。 誓言一字一句,重重撞進(jìn)她的心房,烙下永不磨滅的烙印,顧云錦喜極而泣,投進(jìn)他的懷抱,二人緊緊相擁,她啞聲道:“我相信,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