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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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個問題,她既沒承認(rèn),也沒否認(rèn),但態(tài)度還是說明了一切。 趙文煊眸光晦暗,薄唇揚(yáng)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他話里的這個“她”,說的正是他的親姨母,坤寧宮章皇后。 百般施展陰謀詭計,目標(biāo)離不開利益,他若身亡,得益的無非就是京城太子、越王二人罷了。 張貴妃、越王立場不同,沒有條件煽動白嬤嬤。 至于太子,可能性也不大。 七年前,趙文煊封王,年不過堪堪十五,便帶著白嬤嬤等人前往封地就藩,白嬤嬤便一直沒離開過大興,靠遠(yuǎn)距離通信策反根本不可能,那么雙方暗度陳倉成功的時間,只能在七年以前。 那么,要成功讓一個原本忠心的老仆倒戈,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嗎?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此事從醞釀到實施,最后成功,必然要費上至少幾年或者更長時間,太子不過比趙文煊大兩歲,依他的年紀(jì)與能耐,基本沒有可能。 這般排除下去,就剩下一個皇后了。 皇后年紀(jì)夠長,進(jìn)宮多年時間充裕,她未進(jìn)宮前,與章淑妃同是慶國公府嫡女,二人是姐妹,對彼此身邊的親近下仆,肯定有些了解。 不論是時間、施展空間、以及成功的可能性,都非皇后莫屬。 趙文煊冷冷一笑,皇后自小對他關(guān)懷備至,太子有的,他同樣也有,還不時訓(xùn)導(dǎo)太子要友愛弟弟,導(dǎo)致他小時還曾一度敬其似母。直到后來大了些,他才敏感察覺到,表面再如何一碗水端平,在皇后心中,親兒子與養(yǎng)兒子,還是不同的。 然而,雖是感情疏離了,但這也不妨礙趙文煊繼續(xù)敬重皇后,畢竟,疼愛親生兒子是人的天性,強(qiáng)求不得。 直至后來的后來,因為利益糾葛,一切才漸漸崩離瓦解。 不過,趙文煊也是近兩年才明悟,以上的一切,大約也是虛假的。 今日終于證實了他的揣測,原來在他幼小的時候,姨母一邊疼愛他時,就已一邊要暗中埋伏下人,等待合適時機(jī)取他性命。 對的,趙文煊重生后雖不動聲色,但實際上對于自己中毒之事一層層抽絲剝繭下來,他早對坤寧宮有了猜疑。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潛伏的下毒者,竟會忠心耿耿數(shù)十年的白嬤嬤。 眼前的白嬤嬤涕淚俱下,老邁的身體無力支撐,倚著身后的紅漆內(nèi)柱滑坐在地,痛哭失聲。 眼前的人似乎悔恨交加,只可惜趙文煊不為所動,此等背叛仇深似海,悔不悔恨意義不大。 他冷冷的目光依舊寒徹入骨,白嬤嬤仿佛難以承受,她哭道:“老奴罪無可赦,只是當(dāng)初,老奴的母親被要挾住,實在,實在別無他法啊?!?/br> 忠心耿耿,白嬤嬤確實曾經(jīng)擁有過,否則章淑妃也不可能如此信任她,她在舊日里,亦從沒料想過自己會背叛主子。 白嬤嬤雖進(jìn)宮后自梳未嫁,但她并非真孑然一身,她是家生子,在慶國公府中是有血脈親人的,其他兄弟姐妹且不論,單說她的老母親,如今年近八旬,但身體還算硬朗,現(xiàn)在母女之間時常有通信。 她渾濁的老眼流下淚水,神色難掩痛苦,她自小伺候章淑妃,多年忠心不二,后來又到了小主子身邊,更是不敢懈怠半分。 她一生未嫁,對小主子盡心伺候的同時,個中摻雜母性也在所難免,就好比絕大多數(shù)乳嬤嬤對待主子,里頭是有真情實感的。 趙文煊對白嬤嬤有半親之情,反之,她曾經(jīng)又何嘗不是,這情只能深不能淺。 這世上若是還有什么能撼動白嬤嬤,這人非她的老母親不可,其他兄弟姐妹她可以豁出去,唯獨親娘不行。 挾持她的手段,比想象中還要厲害,對方一旦出手,便是有十足把握,偏偏當(dāng)年趙文煊還未封王,勢力遠(yuǎn)不及如今,即便知悉此事,也無法翻轉(zhuǎn)局面。 白嬤嬤當(dāng)年掙扎猶豫極久,到底在看見老母親一只血淋淋的大拇指裝在匣子里時,她妥協(xié)了。 情感天平處,老母親占了上風(fēng),第一步走了,接下來就不能回頭。 “殿下,”白嬤嬤似乎難以承受,她哽咽喚了一聲,泣道:“一切俱是老奴的錯,老奴一步錯步步錯。” 趙文煊心下冷然,白嬤嬤所言的被迫背叛未必假,只是這么多年過去,當(dāng)初的痛苦掙扎,如今還能剩下幾分? 誠然,一步錯步步錯聽著很無奈,但人的心態(tài)是隨著事件發(fā)展而轉(zhuǎn)變的,第一步邁出去后,感情裂痕產(chǎn)生,日后只會越來越大,不會再縮小。 若不然,怎么會有一不做二不休,這句話的誕生。 白嬤嬤大約就是這句話的典范,她十分了解主子的起居習(xí)慣,趙文煊又將她納入親近之人的范圍,基本沒有防范,下起手來事半功倍。 而且她背叛之后,形象經(jīng)營更是加倍用心,把一個忠心耿耿老嬤嬤演繹得淋漓盡致,有了過去數(shù)十年做底子,她計劃分外成功,趙文煊在今日之前,從未懷疑過她。 趙文煊諷刺一笑,白嬤嬤到了大興后,便安然榮養(yǎng)起來了,奴婢的身份,主子的生活,她處之泰然,倒不見半點心虛。 偏偏下起手來,她卻格外鎮(zhèn)定自若,狠辣非常。 趙文煊之前只因感情一葉障目,如今撥開云霧,他不過略略一想,一切俱清晰明了。 他的心思轉(zhuǎn)變,白嬤嬤雖不清楚,但表面態(tài)度絲毫不變卻看得真真的,她見哭訴陳情已無半分作用,心下沉了沉,垂眸抹了一把淚后,便顫巍巍站起,往佛龕方向行去。 她行至佛龕處,打開暗格,取出那個精致的青花瓷瓶,又將針對嬰孩那藥的方子,以及余下的配藥盡數(shù)取出,交到趙文煊手里。 徐非上前一步,在衣袍撕下一幅下擺,謹(jǐn)慎將諸物接過。 白嬤嬤仔細(xì)道:“殿下,我設(shè)法打聽清楚了,這小瓷瓶里的毒世所罕見,不過就偶然得了這些許,是再無法補(bǔ)充的。” “這專用于嬰孩的方子,也是當(dāng)時一同獲得,主藥是前者,若沒了主藥,方子便廢了?!?/br> 白嬤嬤說罷,便跪下恭敬磕了三個頭,她老淚縱橫,“老奴對不起殿下,對不起娘娘。” 她最后說了一句,“殿下若是想知悉全部真相,當(dāng)往皇后娘娘身邊設(shè)法?!?/br> 話罷,白嬤嬤站起,猛然往屋中紅漆內(nèi)柱沖過去。 此時,白嬤嬤欲撞柱自盡,只是她年邁又不會武功,在場諸人卻身手皆了得,要截下她其實很容易。 徐非身軀一晃,立即掠出,在白嬤嬤頭部碰觸到柱身之前,輕松伸手將她截住。 他手上隨意一動,輕易將人壓住,他向趙文煊請示道“殿下,此人該如何處理?”接下來,應(yīng)該壓進(jìn)暗室審訊了吧。 徐非說話時,見白嬤嬤并無動彈,他蹙了蹙眉,順手將她的臉轉(zhuǎn)了過來,誰知定睛一看,卻是大吃一驚。 白嬤嬤嘴角流出一絲黑血,已是氣絕身亡。 第74章 白嬤嬤為人謹(jǐn)慎, 她做下此等事之前, 已經(jīng)預(yù)料過最壞結(jié)果, 于是,她為自己準(zhǔn)備好一丸劇毒之藥, 隨身攜帶。 趙文煊處事有原則, 本近身伺候之人,是絕不會涉及外務(wù)的,但諸如白嬤嬤之類的人,卻能偶有耳聞。 他對敵方探子眼線的手段, 絕對是雷霆萬鈞。 白嬤嬤頗為了解主子的性子,要是身份暴露,她大約會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若真到那個時候, 能利落一死,倒是件極好的事。 這枚隨身攜帶的劇毒藥丸,便是為此準(zhǔn)備。 方才白嬤嬤見哭訴無半分作用,僥幸心理一去,她便打定了主意。 趙文煊等人耳聰目明,若當(dāng)著他們的面服毒, 只怕就算能吞進(jìn)嘴里,也很大幾率在咽下前被強(qiáng)行取出來。 劇毒起效雖快, 但也需要咽下去后, 再候些許時間。 因此,白嬤嬤貌似要取出小瓷瓶等物將功贖罪, 實際上卻是要窺個空隙,好背對眾人將毒丸服下。 她照顧趙文煊長大,非常了解他的性子,如果不能著趁開頭這個彼此震驚的機(jī)會服毒,稍緩了緩后,便絕不可能成功了。 她借著最后解釋的短暫時間,等待毒發(fā),等徐非截下人時,她剛好斷了氣。 徐非立即跪地請罪,監(jiān)視這活計本來是他的,但由于白嬤嬤身份特殊,他離得遠(yuǎn),倒是給忽略過去了。 趙文煊目光冷冷,掃了白嬤嬤的尸體一眼,即便她死之前表現(xiàn)得多么悔恨難當(dāng),也不能掩蓋一個重要事實。 對于幕后指使者,以及具體cao作過程等關(guān)鍵之事,她始終避重就輕,從未肯正面回答。 他諷刺一笑,好一個忠心耿耿的嬤嬤。 趙文煊揮手叫起徐非,淡淡吩咐道:“讓京中的探子動起來,摸清白嬤嬤家人之事,再尋個合適時機(jī)盡數(shù)鏟除,一個不留?!?/br> 他眸中戾色一閃而過,白嬤嬤以為自己死了不需要遭罪,這事便完了,真是異想天開,她既然這般在意自己母親家人,那便在黃泉路上好生團(tuán)聚罷。 可即便如此,對于上輩子慘死的一家三口而言,亦不過是稍稍慰藉罷了,他非要這幕后指使之人血債血償不可。 白嬤嬤死了,還有一個章芷瑩在,要證實幕后指使者并不難。 趙文煊站立半響,轉(zhuǎn)身離去。 出了昏暗的抱廈,他站在庭院中。 陽光終于穿過云層,投落到大地上,趙文煊伸出手,一抹金黃色的陽光灑在掌心,他握了握手,陽光似乎被攢住了,但其實他知道,還是沒有的。 片刻后,趙文煊放下手,轉(zhuǎn)身面向京城方向,他抬眸看向遙遠(yuǎn)的方向,眸光沉靜而堅定。 身在局中,已再無退出可能,既然不想為人魚rou,便只得當(dāng)好刀俎。 趙文煊要徹底根除一切隱患,并清算所有仇怨,只有一個方法。 他收回視線,轉(zhuǎn)身舉步,往院子外行去。 * 白嬤嬤服毒身亡后,后續(xù)工作并沒有停下,依舊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著。 小丫鬟被嚴(yán)格審訊了一番,但實際上,她僅僅就是負(fù)責(zé)充當(dāng)眼線和手腳,上邊的事,她只簡單知道一些,重點的一概不懂。 白嬤嬤所居的整個院子,被徹底清查了一遍,尤其是正房以及那個小抱廈,家具全部被拆開,墻壁被推倒,地磚也被挖了起來,一寸寸細(xì)細(xì)搜尋過,為防另有暗格。 事實證明,白嬤嬤并沒有說假話,她手里的所有藥物方子,都已經(jīng)交出來了。 那些物事,司先生仔細(xì)看過了,小青花瓷瓶里裝著的,確實就是那種西南奇毒,而方子則是配套古方,因為非異常熟知奇毒藥性者,是不可能推演出這么一副方子的。 這方子因奇毒而生,沒了主藥,確實廢了,已是全無作用。 根據(jù)司先生判斷,白嬤嬤臨終前說的那話,真實性非常之高。 這西南奇毒,不但鮮為人知,而且世所罕見,原藥極為稀少,煉制過程更是艱難無比,存世量稀少,司先生也是因有一摯友是此族群中藥師,他探訪友人之時,才偶然得知。 根據(jù)他那摯友所言,這藥是族中珍寶,即便是尋常族人,也只聞其名不見實物,極少流傳出去的。 司先生與摯友是忘年交,對方出任藥師已有五十余年了,二人閑聊時曾經(jīng)提起過,他在任期間,這毒僅因事故丟失過一次,這分量,也就約摸夠一人所用尚余小許。 司先生估摸著,應(yīng)該就是這些了。 畢竟,趙文煊身上原先所中的,加上小瓷瓶里剩下那些,剛好一人分量,添上配了方子那些許,就差不多了。 直到聽到這話,趙文煊才徹底放下心來,嚴(yán)密防守固然能保證安全,但總會唯恐百密一疏,這毒太過隱蔽,難免令人心生忌憚。 處理完諸般事務(wù),又往司先生處走了一趟,出來后,已是暮色四合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