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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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非應(yīng)了一聲,先掏出帕子,從月季手里接過紙張,置于趙文煊身邊案上,隨即腳尖一點(diǎn),身形急速向前殿掠去。 趙文煊吩咐左右,先將月季帶下去安置好。 司先生很快便趕來了,趙文煊站起,兩人也不廢話,道明原委后,他拿起案上的紙張,打開一看,便發(fā)現(xiàn)了里頭零星的粉末。 他蹙眉,先是仔細(xì)觀察一番,又嗅了嗅,最后伸出食指,謹(jǐn)慎抹了上面的藥粉,放進(jìn)口中閉目細(xì)嘗。 片刻后,司先生倏地睜眼,萬分篤定道:“這便是水中之藥。” 趙文煊心中一緊,頓了頓,開口道:“逸之,不知孩童中了此毒,是何癥狀?” 這問題,他先前詢問過司先生,司先生回答說不知分量無法判斷,如今有了實(shí)物,雖然極少,但應(yīng)該是可以的了。 趙文煊自從知道這毒后,前世一樁舊事無法避免被憶起,一直沉甸甸壓在他的心頭。 上輩子,他那孩兒小名也是鈺兒,出生后身子骨雖不強(qiáng)壯,但經(jīng)過司先生調(diào)養(yǎng),到了兩歲左右,已與尋常孩童無異,趙文煊本欣喜,不料卻在赴京馳援太子途中,孩兒染病高熱不退,不過兩日,便早夭了。 他那孩兒本來好好的,只是不知為何,突然就高熱起來。 偏偏事有湊巧,前世,章芷瑩是一同赴京的,她那時候死遁了,趙文煊已時日無多,便帶她一同回京安置。 趙文煊問罷,便屏住呼吸,緊盯著司先生。 司先生知道了藥物的配置分量,略略推演一番,這方子的沖突互補(bǔ)結(jié)果便出來了,他道:“此方以西南奇毒為主藥,毒性同樣極為隱蔽,尋常醫(yī)者,根本看不出端倪?!?/br> 他斷言道:“但此毒頗為厲害,五歲以下嬰孩中此毒便會致命,癥狀似高熱不退,若皮膚沾上,高熱斷續(xù)十日而亡;倘若口服,則連續(xù)高熱一兩日便夭折?!?/br> 司先生此話聲音不大,落在趙文煊耳中卻猶如驚雷,他心中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砰”地一聲瞬間掙斷,他拳頭攢緊,“咯咯”作響,倏地轉(zhuǎn)頭,死死看向章芷瑩。 “你該死!” 趙文煊雙目隱透猩紅,話語一字一字從牙縫中擠出,他抬臂,反手“錚”一聲,拔出了徐非腰間的佩劍,冰冷劍鋒直指章芷瑩的心窩,恨道:“ 本王要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黑是紅。” 好一個蛇蝎毒婦! 世事從無巧合,上輩子他那可憐的孩兒,必然是死于對方的手! 趙文煊恨極,心中火灼般疼痛,薄唇緊抿,握劍的手禁不住微微顫抖。 還有什么事情,能比一個父親眼睜睜看著兒子難受掙扎,最終受盡折磨而病亡更痛苦? 趙文煊至今仍清晰地記得,孩兒小小身體因持續(xù)高燒而抽搐,無法清醒,只能發(fā)出模糊嗚咽聲的場景。 他恨不能以身替之。 于是,上輩子的鈺哥兒,便成了他心中永遠(yuǎn)的遺憾,即便有了重生大機(jī)緣,也難以釋懷。 去年顧云錦懷了孕,因?yàn)榕c前世時間相差無幾,他其實(shí)期盼過,若是能再次把前世的鈺兒生下就好了,這般,上輩子的短暫親緣也能夠再續(xù)。 只是,不知道是否因?yàn)楦赣H身體狀況截然不同的緣故,上輩子的鈺哥兒較瘦弱,而小胖子則胖嘟嘟的,小臉蛋肥得能把眼縫兒都擠小了。 孩子健壯固然好,但這么一來,趙文煊便無法判斷,兩世的孩子,是否是同一人了。 趙文煊同樣愛著小胖子,并不愿意委屈了他當(dāng)替身,因此,將往事默默掩埋的同時,心中便先把兩世的孩子區(qū)分開來了。 他獨(dú)自承受這一切,不經(jīng)意的時候,總會想起頭個孩兒,心痛難抑不減半分。 如今卻告訴趙文煊,孩兒并不是正常病夭的,他只是被人下了毒,本來可快高長大,卻被人暗地里扼殺。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趙文煊本城府深沉,內(nèi)斂功夫了得,只是如今直面這個下毒者,他怒恨至極,再無半分掩飾之意,黑眸中狠戾之色一閃而過,拔劍出鞘,直挑章芷瑩的心臟。 劍勢迅如奔雷,銀光一閃,瞬間便到了她的胸前。 一切變化發(fā)生得太快,趙文煊頃刻拔劍相向,他面色沉沉,動作果決,顯然說要看看對方心的顏色這話,并不是隨意說說。 身處面對死亡那一刻,沒有人是不害怕的,章芷瑩也不例外,只是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她根本無法挪動半分,瞳孔一縮,只能眼睜睜看著劍尖逼近。 眼看章芷瑩就要當(dāng)場倒斃,在這電光火石間,卻有一人閃電般上前,抬手以劍鞘隔開趙文煊的劍勢。 這人就是徐非。 趙文煊劍鋒被格擋,他倏地側(cè)頭,視線投向徐非,黑眸中有凜然之意,徐非卻早已扔下劍鞘,“砰”一聲跪倒在地,垂頭拱手道:“請殿下三思?!?/br> 趙文煊自幼習(xí)武,一劍之力著實(shí)厲害,饒是徐非,強(qiáng)自格擋之下也是虎口崩裂,鮮血立即浸濕他扎袖勁裝的袖口,只是他毫不在意,仍立即向主子勸諫。 若是旁人敢這個時候擋他,恐怕趙文煊二話不說,便會結(jié)果了對方,只是如今卻是一直忠心耿耿的徐非,他的動作便頓了頓,默許對方分說緣由。 徐非聲音不停,繼續(xù)道:“殿下,如今那下毒者終于有了線索,關(guān)鍵處就在王妃身上,屬下懇請殿下三思,處置王妃稍緩數(shù)天,待抓獲那人之后不遲?!?/br> “屬下冒犯殿下,請殿下降罪?!毙旆谴_實(shí)忠心耿耿,這點(diǎn)毋庸置疑。 他們部署了將近一年,下毒者卻一直蟄伏,半點(diǎn)聲息俱無,此人應(yīng)是趙文煊麾下心腹,一日不除,趙文煊的安全便始終存在漏洞。 揪出此人乃當(dāng)務(wù)之急,等了一年終于發(fā)現(xiàn)了線索,實(shí)在很不容易,若是斷了,下回再有收獲不是要何時,徐非心中清明,因此才會大膽擋住主子劍勢。 原本,趙文煊也這么想的,只是計(jì)劃趕不上變化,剛得知頭個孩兒死亡真正原因時,他暴怒之下,唯一的念頭便是取了章芷瑩的性命,血債血償。 好在,如今被徐非一擋,趙文煊緩了緩,理智回籠后,他雖恨怒不減,但卻也能暫時隱忍。 他將劍扔下,俯身扶起徐非,頷首道:“非常之時當(dāng)行非常之事,你有功無過,何罪之有。” 他肯定徐非的行為,又勉勵幾句,方擱下此事。 殺章芷瑩一事,便暫揭過去了,只不過,她存在的根本原因,卻是要供出與下毒者聯(lián)系的線索的。 趙文煊將視線投向章芷瑩,淡淡道:“你是要自己說,還是需要大刑侍候?!?/br> 短短幾句話功夫,趙文煊便已調(diào)整好情緒,他此刻聲音并無起伏,只不過,狹長黑眸看向地上的章芷瑩時,目光依舊冰冷且漠然。 章芷瑩此刻狼狽萬分,趙文煊問話時,立在一旁的兩名護(hù)衛(wèi)便手一推,直接將她摜到地上,毫不留情。 她從沒這般被人對待過,護(hù)衛(wèi)顯然已不把她當(dāng)王妃了,力道很重,她還沒從方才的驚嚇中回神,便被摔得七葷八素。 方才冰冷的劍鋒仿佛猶在眼前,章芷瑩心中有驚恐,但被這般一摔,恥辱感卻也讓她無法忽視,趙文煊高高在上的審問話語在耳邊,她抬目四顧,持劍侍衛(wèi)肅然而立,延寧殿的下仆縮成一堆,她成了焦點(diǎn),可惜卻與從前境況截然相反。 她便好像是一只落水的貓狗,眾目睽睽之下狼狽不堪,遭人恥笑。 對于章芷瑩來說,這實(shí)在是比死還難受。 驚慌、恐懼、羞恥、難堪,種種情緒相加,章芷瑩無法負(fù)荷,只得爆發(fā),她倏地抬頭,硬聲道:“我并沒有對那孩子做任何事?!?/br> 一切都沒成功,不是嗎? 提起鈺哥兒,不免就想起顧云錦;想起顧云錦,不免就憶起對方生下了趙文煊長子,榮寵一身在滿月宴上毫不猶豫落她的面子。 自她進(jìn)秦王府以來,先是柳側(cè)妃,再是顧云錦,一個比一個出身卑微,卻死死壓在她頭上。 庶女出身的顧云錦膝下有了兒子,如今高臥于明玉堂,而她堂堂一個公府嫡女,卻狼狽不堪,在諸人注目下被審問,且聽趙文煊之言,性命未必能保。 章芷瑩很恨,若不是顧云錦等人的存在,她榮耀一身,即便是有些遺憾,也肯定不需要親手做這些陰暗事的,更不會被人揭發(fā),落得如今下場。 她清麗的面龐有些扭曲,勉強(qiáng)站起,昂首冷冷看著眼前這個嫡親表哥,壓抑近一年的恨意瞬間爆發(fā),她冷笑道:“哼,不過就是一個出身卑微的庶女所出罷了?!?/br> 要知道,長相清冷的人,她未必就是性情清冷,撕下外表一層偽裝衣,章芷瑩嫉恨之心實(shí)則很強(qiáng)烈。 章芷瑩不喜歡趙文煊,但當(dāng)她占著秦王妃的位置時,趙文煊寵愛其他側(cè)妃,忽視延寧殿,一再打她的臉面,實(shí)在讓她恨極。 而在她心底深處,卻是很清楚鈺哥兒這個長子對正妃的威脅,章芷瑩雖渴望抽身,但小胖子同樣是她眼中釘。 她嗤笑,諷刺道:“生母出身卑微,孩子也即便是長,也高貴不到何處去?!?/br> 章芷瑩的話,實(shí)在刻薄至極,頗有破罐子破摔之意,趙文煊聞言當(dāng)即大怒,他冷哼一聲,抬起一腳,猛地踹向?qū)Ψ诫小?/br> 好一個敬酒不喝喝罰酒的蛇蝎賤人。 他目光冷冷,看著章芷瑩身子橫飛出去,一直撞到不遠(yuǎn)處的石燈幢上,方滾落在地。 趙文煊力道雖有分寸,但也不小,章芷瑩落地后,當(dāng)即“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第71章 章芷瑩身軀橫飛出去, 攔腰撞在石燈幢上, 力道十分之狠, 她重重滾落在地。 她后背很疼,卻遠(yuǎn)不及胸口的劇痛, 炸裂般的痛楚在膻中爆開, 她氣血翻滾,喉頭一陣腥甜,忍不住連連吐了幾口血。 章芷瑩恨意盈滿心胸,她抬眼死死瞪著趙文煊, 怒道:“你不是我的表哥!” “你毫無半分血脈之情,若非你一再冷待于我,延寧殿處境尷尬, 我根本不會如此!” 章芷瑩竭嘶底里, 清冷形象已蕩然無存,她目光怨毒至極,嘶聲道:“你落章家臉面時,可有想過身上也有章家的血?” 趙文煊聞言嗤笑一聲,就憑一個不知所謂的章芷瑩,也能代表章家? 若不是看在她是他的嫡親表妹份上, 就隨意撿出賜婚前后哪樁事,她也不可能繼續(xù)待在延寧殿中, 安然當(dāng)著王妃。 一個不如意便要下毒, 誰也供不起這般表妹。 他冷冷掃了章芷瑩一眼,淡淡道:“那你便往東宮去吧, 看你那心上人,是否愿意給你一個名分?!?/br> 不知所謂的蛇蝎毒婦。 趙文煊話音一落,章芷瑩立即瞪大雙眼,聽他話語,似乎很了然她與太子之事。 心里怎么想一回事,章芷瑩到底是個古代女子,被人當(dāng)眾扒了一貫掩飾的外衣,不貞水性的判詞當(dāng)頭罩下,圍觀者是諸多成年男性,以及本來伺候她卑下奴仆,她當(dāng)即羞憤欲死。 章芷瑩又急又怒又怨恨,熱血登時往上涌,她方才疼得青白的臉色當(dāng)即漲紅,“哇”一聲,又一大口鮮血噴出,隨后,她雙目一闔,當(dāng)即暈闕了過去。 趙文煊劍眉微蹙,章芷瑩既婚前與人糾纏不清,又能下得了狠手對個嬰兒下毒,他以為她心理素質(zhì)是不錯的,沒想到,這么一下子,就給氣暈過去。 “來人,潑醒她。”他淡淡吩咐。 馬上有護(hù)衛(wèi)應(yīng)了一聲,迅速取來冷水,兜頭往章芷瑩臉上一潑。 只不過,章芷瑩之所以昏迷,除了急怒攻心外,很大一部分還是因身體受了重創(chuàng),深秋的冷水很冰,幾大盆下去,她依舊沒能醒過來。 此時夜已深沉,趙文煊看了看天色,又惦記顧云錦等著他沒睡好,于是便命令左右先把章芷瑩帶下去,找個良醫(yī)看看,暫時不能讓她死。 他掃了瑟瑟發(fā)抖的延寧殿諸仆一眼,吩咐廖榮留下處理,明日的延寧殿,務(wù)必保持“正?!?。 在揪出那個下毒者之前,消息不能走漏。 話罷,趙文煊便轉(zhuǎn)身,往明玉堂而去。 顧云錦果然沒睡好,她心里存著事,即便被窩被湯婆子烘得暖暖的,她依舊模模糊糊,趙文煊剛掀起門簾,輕輕進(jìn)了屋,她便立即清醒過來。 “殿下?!鳖櫾棋\輕喚,她半支起身子,纖手撩起丁香色的折紙花紋紗帳,探頭往門簾子處看去。 男人本十分小心,怕驚攪了她,如今見她醒了,便大步行至床榻旁,在床沿坐下。 “錦兒怎么還沒睡?”他低頭,輕吻了吻她,柔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