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之睜開眼睛。他從床上醒來時看了眼放在一旁的手機，那上面顯示有十一通未接電話，十通來自季時卿，剩下一通來自褚瓷。

    蘇衍之眼神沉了沉，他忽略掉那一通電話，給季時卿回撥過去。

    “時卿哥，找我有什么事？我今天上午不是沒戲嗎？”

    “沒戲就不能找你了？”季時卿道：“警察現(xiàn)在什么都沒查到，最后那個娃娃……別放了，停手吧。”

    蘇衍之漫不經(jīng)心靠在床頭：“警察詢問時我表現(xiàn)得很好，他們不會懷疑到我頭上的?！?/br>
    季時卿：“誰要跟你說這個？”

    蘇衍之無辜道：“我以為時卿哥在擔(dān)心我。”

    季時卿近乎氣急敗壞：“我擔(dān)心你？我確實擔(dān)心得不得了！就算你瞞得過薛眠，你以為你還能在警察面前瞞天過海？”

    蘇衍之：“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而且我和前輩明明心意相通，我為什么要瞞著他？”

    季時卿：“正常點吧祖宗，你的薛前輩根本就不喜歡你。算我求你的，你就不能為你姐——”

    蘇衍之像是知道他要說什么，他搶先打斷了自己的經(jīng)紀人：“時卿哥，閉嘴?！?/br>
    季時卿：“……”

    他真是到了八輩子血霉才會做蘇衍之的經(jīng)紀人。整天擔(dān)驚受怕就算了，警方介入調(diào)查，他知情不報就是蘇衍之的共犯。也幸虧蘇衍之做事干凈，到現(xiàn)在都還沒被查出什么蛛絲馬跡。

    蘇衍之：“我要掛電話了，前輩還在浴室里等我?！?/br>
    季時卿那個你醒醒吧還沒說出口，蘇衍之就已經(jīng)掐斷了電話。

    下了床，蘇衍之先將自己洗漱干凈。回到臥室他在床頭翻出了十多管淡紅色液體。蘇衍之將液體充入注射器內(nèi)，消毒過后他把針頭扎進了自己的靜脈。

    即使不是第一次注射，alpha促進劑帶來的疼痛依舊令人難以忍受，蘇衍之發(fā)出了幾聲低吟。他的肌rou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鼓起，筋骨都在逐漸拉伸。原本瘦弱的omega逐漸變得高大強壯。

    一管、兩管、三管……空藥管掉落在地毯悄無聲息，半跪在地上的蘇衍之肢體修長。屬于o的特質(zhì)一一褪去，他的身體充滿了力量感，玫瑰味兒的信息素在浴室里洋溢，a特有的結(jié)于下腹頂起。蘇衍之適應(yīng)了一會兒自己的新身體，他站了起來，走向浴室。

    浴池里的水已經(jīng)冷了，浴缸里的人睜著琥珀色的狐貍眼定定看著他。薛眠似乎有些驚訝，像是不理解他為什么突然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蘇衍之的手撫摸上他的臉龐。

    薛眠的肌膚有些冷，神情也僵硬而蒼白。這是正常的，因為他被他綁在浴室里泡了一整夜。

    “前輩不喜歡o，我現(xiàn)在變成了a，你是不是就會喜歡我？”

    薛眠不說話，他只是那么看著他。長繩從浴缸里蔓延出來，在雪白的手腕上纏出一圈又一圈紅痕。不僅是手，為了防止薛眠逃跑，他的雙腳也被蘇衍之捆綁在一起。蘇衍之的手指順著臉頰滑到薛眠的唇邊：“前輩為什么不理我？生氣了嗎？”

    “……”

    “不要不理我，也不要生我的氣，”蘇衍之道：“如果前輩實在不開心就打我吧，千萬不要氣壞身體啊?！?/br>
    薛眠一動不動。

    蘇衍之：“和我說說話吧，前輩?！?/br>
    “……”

    蘇衍之：“警察不可能這么快就找到你的，你是不是很失望？他們詢問完時還感謝我配合調(diào)查，很好笑對嗎？明明是我把前輩你藏在這兒，他們竟然對我說謝謝呢。”

    “……”

    薛眠毫無反應(yīng)的冷漠終于影響了蘇衍之，他一把抓起置物架上的小刀，一點點在薛眠的皮膚表面刻下數(shù)字。

    2、4、0、6……

    薛眠終于有了反應(yīng)，他在哭，他痛了。

    他一哭，蘇衍之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他最見不得薛眠不開心了：“你不要哭，你一哭我也好傷心?！?/br>
    薛眠不停地哭，他說自己好痛啊，他求他不要再在他身上捅刀子了?？商K衍之怎么都停不下來。浴室里的信息素越來越濃郁，蘇衍之翻身進了浴缸，水花四濺，他一把抱著薛眠沖了進去。

    薛眠在尖叫，在掙扎，他的皮膚很冷，可內(nèi)部卻溫柔溫?zé)崛缣焯谩?/br>
    1、2、1、8。

    大片大片的紅色在浴室里盛開，薛眠的手抓著浴缸邊緣，整個人都緊繃得像一張弓。

    “前輩，對不起、對不起啊……嗚，”蘇衍之哭得打嗝：“對不起，我一點都不漂亮、我配不上你?？墒俏液脗?，我太喜歡你了，我好想你也喜歡我。就當(dāng)騙我的，你喜歡我好不好？”

    “……”

    “你為什么不喜歡我……為什么不喜歡我？！”

    “我都為你變成這樣了，看看我不好嗎？”

    “你這么冷漠，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我，既然你不想變成我的，不如你去死吧？”

    不知多少刀后，蘇衍之看著浴缸里毫無生氣的薛眠痛哭流涕：“對不起，前輩……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第36章 眠于花下 16

    《徒手摘星》拍攝現(xiàn)場。

    薛眠已經(jīng)上好了妝, 他坐在化妝間里玩手機。和他對戲的蘇衍之遲遲沒有趕到現(xiàn)場。大家都等得有些不耐。

    距離拍攝時間過去一小時左右，導(dǎo)演接到了季時卿的電話。

    “小蘇生病了，”掛掉電話，導(dǎo)演臉色不太好地朝薛眠道：“上午先拍你的單人戲，場次改一下?！?/br>
    聽見蘇衍之不來，薛眠心情尚好地應(yīng)了一聲。原本一整天都是他和蘇衍之的戲, 結(jié)果下午蘇衍之也沒能來劇組。收工時薛眠收到了席禹的短信。

    【我到了，你好了沒？】

    安全起見, 他昨晚跟席禹約好這幾天都由席禹送他回家。薛眠回復(fù)：【卸妝，馬上】。

    發(fā)完消息，薛眠對一旁等候的林少東道：“今晚你不用送我回去了?！?/br>
    林少東：“佳人有約？”

    薛眠：“不, 是主人和狗有個約定?！?/br>
    林少東雖然沒怎么聽懂, 還是因為提前下班樂呵呵道：“頭兒, 我送你和那個人見面吧, 特殊時期安全第一?！?/br>
    薛眠想想覺得也是, 他答應(yīng)下來。

    片場不讓外人進出，席禹只能在稍微遠些的地方等。出化妝間時薛眠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一段時間不見，褚瓷看起來依舊美艷強勢，她穿了身淺色的格紋套裝裙，手里拿著皮包。褚瓷的高跟鞋邊落了好幾個煙頭，顯然在等待薛眠的過程中她抽了不少。

    昨晚才在a大知曉了褚瓷和褚辭的關(guān)系，薛眠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自己的經(jīng)紀人，林少東見他倆都不說話，只好硬著頭皮打破沉默：“瓷姐?！?/br>
    薛眠跟著不冷不熱地打了個招呼：“小瓷姐?！?/br>
    褚瓷：“不叫jiejie了？”

    薛眠：“……”

    褚瓷上下打量他, 忽的拉出一個笑來。她向薛眠逼近，玫瑰味的信息素同煙草混合在一起：“你在防著我？”

    薛眠裝傻：“啊？”

    褚瓷：“你知道什么了？”

    薛眠：“啥？”

    薛眠盡量讓自己表現(xiàn)得天真一點，褚瓷盯了他半晌，最后像失去興趣一樣收起了壓迫感。她轉(zhuǎn)移了話題：“最近拍戲怎么樣？聽說你們劇組有人今天沒來？”

    薛眠：“蘇衍之。他好像生病了?！?/br>
    褚瓷哦了一聲，薛眠問：“你找我有事？”

    褚瓷：“查崗。”

    薛眠：“……”

    他說：“我卸完妝了，要不我們一起走？”

    褚瓷看上去想答應(yīng)，她的手機卻在這時響了，看見來電顯示后褚瓷臉色變了變，她朝薛眠道：“我有點事，你自己走吧。你最近……不，今晚，注意不要一個人到處跑?！?/br>
    “為什么？”薛眠明知故問：“我跟韓易蕭約好了去泡——”

    “泡個頭！”褚瓷的聲音突然拔高，吼完后她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激動：“我的意思是，你最近負面新聞太多。等那個放娃娃的罪犯抓到了隨便你泡吧泡妞都可以?！?/br>
    “哦，”薛眠說：“我知道了?！?/br>
    “那就這樣，”褚瓷按下接聽：“我先走了?！?/br>
    經(jīng)紀人踩著高跟鞋踢踢踏踏離開了片場。等她走后，林少東才膽戰(zhàn)心驚道：“我怎么覺得瓷姐今天心情不好？”

    薛眠盯著她的背影，半晌后切了一聲。

    他這個受害者都還沒心情不好，瘋女人居然先給他甩臉色？

    薛眠從另一個方向出去找席禹，林少東跟著他一起出去?？匆姷皖^玩手機的beta，林少東的目光在薛眠和席禹之間落了個來回，林少東非常識趣：“頭兒，既然接你的人到了，我先走了啊?！?/br>
    薛眠想著褚瓷的事情，他心不在焉答應(yīng)了一聲，林少東走后席禹收起手機，他沖薛眠笑了下：“你助理還挺負責(zé)?！?/br>
    薛眠：“嗯?！?/br>
    他說：“我經(jīng)紀人剛才來找我，她讓我今晚別到處亂晃。還有一件事，我今天拍戲時突然想到了我在哪里見過褚辭?！?/br>
    席禹：“？”

    薛眠：“兩年前畢業(yè)那天，我和同學(xué)一起去lotus喝酒慶祝。我在lotus遇見了一個omega，他說自己是我的學(xué)弟，他向我告白，但沒說到一半宮朗就來了。因為時間隔得太久，我又只跟他說過幾句話，昨天看見照片都沒想起來他就是褚辭?！?/br>
    席禹聽罷眼眸微垂，他思索了一陣：“你們劇組是不是有人一天都沒來拍攝？”

    “蘇衍之沒來?！毖γ叩溃骸霸趺赐蝗徽f到這個？”

    “那就都對得上了?！毕碚f：“蘇衍之就是褚辭?！?/br>
    ……？？？？

    薛眠不可置信地看向席禹，更勁爆的事情還在后面，席禹繼續(xù)道：“他也是當(dāng)年逃離實驗的那個小孩子。你剛才說他跟你告白時是在lotus？我們先去lotus，一會兒跟你解釋。”

    lotus是一家慢搖吧，中檔消費，后巷里多的是尋求刺激的年輕人。大學(xué)畢業(yè)那次薛眠就見過有人在lotus后面吹葉子。漂亮的吧妹上來迎接，lotus的秩序并不如faker好，薛眠為防萬一帶著帽子，點酒后他止不住地打量四周，希望能發(fā)現(xiàn)蘇衍之的影子。

    按照席禹的推測，當(dāng)初被薛眠拒絕后褚辭因為自卑整了容、而后改名為蘇衍之。蘇衍之在一年半以前的出道，空出來的那半年正好是他整容和偽裝新身份的時間。

    “給你的第二個娃娃上，他寫著【我好幸?！俊Ｋ麨槭裁磿X得幸福？因為那個時間你和他玩游戲的視頻上了微博熱搜，你們的名字放在一起。”席禹說：“重點不是你們因為什么上熱搜，重點是，大家把你們放在一起討論，所以他很幸福。”

    薛眠懷疑：“他有這么瘋？”

    席禹：“他服用了大量的alpha促進劑，促進劑會造成精神和rou體的雙重損傷，他很可能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幻覺。大量促進劑還容易使人完全被欲望趨勢，比如一個平日被上司欺壓卻悶聲不吭的職員，服用到最后他很可能真的會去捅自己的上司一刀。所以他雖迷戀了你這么多年，直到最近才表現(xiàn)得這么癲狂?！?/br>
    “蘇衍之是faker的?？停趂aker購置過大量的alpha促進劑。但一般人如果像他那樣大量注射促進劑早就因副作用過大猝死了。蘇衍之除了精神錯亂其他方面都跟正常人沒什么兩樣，這是因為他小時候就經(jīng)歷過促進劑實驗，他的身體對藥物有一定的兼容性?！?/br>
    “他購置的促進劑太多了，faker幕后的老板也注意到了異常，他和我們的思路一樣，他也在調(diào)查蘇衍之，所以昨晚我們才會在a大遇見k?！?/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