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花朝目光淡淡，掃向他，眼眸平和清冷，極其的疏離，“我的工作室，我有理由選擇投資，也有理由拒絕。我只需要說服我的工作室的人，不需要說服你。”

    馮攀：“可我是你的上司，蘇花朝，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是朝陽科技的一員，晚五視頻是隸屬于朝陽科技的?！?/br>
    蘇花朝斜睨了他一眼，伸手，把杯子放在茶幾上，有些微水漬從杯子里濺了出來，她伸手撫開，抬頭，對上馮攀的視線，“那就不要屬于朝陽科技好了?！?/br>
    “你什么意思？”

    蘇花朝條理清晰：“我和朝陽的合同是很清楚的，我作為公司的高層，沒有任何的束縛。而另外一份合同是朝九和朝陽的合同，當(dāng)初簽的是五年，只是現(xiàn)在朝九不在我的手上，我也不是朝九的第一責(zé)任人，所以可以說，我和朝陽，其實就是很普通的投資關(guān)系。晚五和朝陽，其實沒有任何的聯(lián)系。”

    她取下胸牌，把它放在茶幾上，擲地有聲道：“馮總，我們的合作，到此結(jié)束了。”

    蘇花朝看著馮攀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再看到一旁宋舒懷也是無所適從的樣子，突然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快感。

    早就該這么做了嘛。

    在當(dāng)初朝九的時候，就該狠狠的打他們一巴掌。

    不過現(xiàn)在，聽到了吧。

    啪、啪、啪！

    清脆，痛快！

    蘇花朝起身，想要往外走，卻被馮攀一把拉住，“蘇花朝，你到底在發(fā)什么瘋？”

    “我很理智?！碧K花朝把他的手一把拉下，“馮攀，我是怎樣的人，你大概知道一些的，我這人不是沒有底線的，從你讓她進公司的第一天起，你就應(yīng)該猜到會有這么一天。”

    馮攀：“你們兩個互不干涉，最近也不是很好嗎？”

    蘇花朝覺得他很可笑，“她做的是我的朝九，你覺得很好嗎？”

    馮攀似乎這個時候才知道，或許，朝九之于蘇花朝而言，并不像她當(dāng)初表現(xiàn)的那么無所謂，相反，是極其重要的。

    “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答應(yīng)把朝九給她？”

    “因為覺得搶東西這種行為，太蠢了?！碧K花朝居高臨下的覷了宋舒懷一眼，“你非得來和我鬧什么呢？宋舒懷，你信不信，朝九也不是你的?！?/br>
    宋舒懷渾身的刺都立了起來，“蘇花朝，你到底想干什么？”

    蘇花朝譏誚道：“別擺出這樣的表情，我可不是你，搶人東西這一點，我是不屑的?！?/br>
    她將視線移到馮攀身上，“過幾天我就會安排律師和你洽談，到時候你自己見好就收吧，我不想把最后的這點情分都給廢了。好歹，我們也是一起努力過的。”

    以前為了夢想，一起努力過、掙扎過，為了一個投資案加班加點，在辦公室熬了好幾天夜，最苦最窮的時候，連水電費都交不起，還是蘇花朝從霍綏那兒要了錢補上的。

    蘇花朝是真的將馮攀真心相待過的，但現(xiàn)在，也是真的無法再與他共事了。

    她是能原諒錯誤，但前提是，那個人是霍綏。

    而現(xiàn)在，這個人是馮攀，她沒有理由原諒他。

    再見了，當(dāng)初熱血的青春，

    和當(dāng)初年輕認真的我們。

    蘇花朝拉開門，看向馮攀，輕聲道：“再見。”

    說完，她轉(zhuǎn)身，瀟灑的往前走。

    第42章

    電梯門一點一點的合上, 突然一只手伸了進來，硬生生的扒開電梯門，他喘著粗氣, 道：“蘇花朝, 我們談?wù)?。?/br>
    蘇花朝說：“不必了，我會請我的律師和你談的?！?/br>
    馮攀執(zhí)拗道：“我不信你真的要走, 朝陽從來沒有虧待過你不是嗎？”

    在這個時候了，他都不清楚她要走的原因。

    蘇花朝想了想, 換了一種方法和他說：“2009年, 中國的端午節(jié)被列入世界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 而在2017年，網(wǎng)絡(luò)上鋪天蓋地的全是韓國申請端午為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引來網(wǎng)友一片熱議, 紛紛謾罵韓國人，即便最后證實韓國申請的并不是中國的端午節(jié)，而是他們國家的端午祭，這事才算了結(jié)?！?/br>
    “但在那之后, 一提及端午與韓國這兩個字，國人對于韓國的態(tài)度是什么樣的，馮攀, 你應(yīng)該知道的。當(dāng)初朝九曾經(jīng)做過一期視頻，是宣傳端午的民俗的?！?/br>
    馮攀：“所以呢？這和這件事有什么關(guān)系?！?/br>
    蘇花朝彎了下唇，她撥弄著胸前的碎發(fā)，臉上隱有笑意, 但是細看之下，眉眼處均是一片清冷：“端午節(jié)還沒被韓國搶去吶，韓國在我們的心里就成了無恥小人?？墒浅艆s是真真正正被人搶去的……”

    話到這里便戛然而止。

    蘇花朝收了笑，目光寡淡的看著馮攀。

    馮攀的臉，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他以為她是不在意的，可當(dāng)她這么一二三四的和自己說的時候，馮攀就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

    不是錯在想要盤桓她和宋舒懷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

    而是錯在，當(dāng)初就不該讓宋舒懷進朝陽科技。

    馮攀難以啟齒道：“沒有轉(zhuǎn)圜了？”

    蘇花朝對他笑了笑，意味明顯。

    “那……你的工作室里的人……”

    蘇花朝說：“小左和小右我?guī)ё?，她們兩個的合同到時候也有律師過來和你談。”

    馮攀咬牙：“我不會放她們走的?！?/br>
    蘇花朝太清楚了，馮攀在生意場上待久了，身上自然沾染了生意人的貪欲，小左和小右是她的左右手，運營、制作、合作等各方面都十分擅長。

    蘇花朝要走，他留不住，但小左和小右，他不會放。

    蘇花朝搖了搖頭：“你非要撕破臉嗎？”

    馮攀：“你走了之后，我肯定要另開一個視頻項目的。”

    他言下之意太清楚了。

    甚至都沒有給她留半點的幻想。

    蘇花朝無奈：“何必呢，馮攀?！?/br>
    馮攀說：“我是商人，你要記住這一點?！?/br>
    在聽到商人這個詞的時候，蘇花朝都有點想要長嘆三聲覷他太過天真。

    蘇花朝的父親向來在業(yè)界無所不能，陳清月后來的幾任丈夫，文人有之、商人有之，但都是家大業(yè)大的，她跟著霍孟勉經(jīng)營畫廊，明面上的見多了，私底下的也見了不少。再加上身邊還有個霍綏……

    或多或少的都會有些影響的。

    論商人本性，說實話，蘇花朝懂的比馮攀要多得多。

    再加上此時，其實蘇花朝是理虧的人，但她氣場在，偏上有一種是朝陽科技辜負了她的感覺。

    令馮攀難堪。

    蘇花朝，其實是比馮攀要狠的。

    她琢磨了半秒，最后說：“走流程吧，咱們在這兒說也沒用，到時候律師他們會談，如果想要留下小左和小右，就看他們的本事了?！?/br>
    她轉(zhuǎn)身，按了電梯下行鍵，重新進入電梯。

    這一次，那緩緩關(guān)上的電梯門，再也沒有伸出來的那雙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

    這扇門，算是隔絕了當(dāng)初的歲月。

    蘇花朝回到晚五之后，不動聲色的叫了小左和小右進她的辦公室。

    靜默許久，她把方才發(fā)生的事，稍稍潤色了一些，只說自己不準(zhǔn)備在別人手下干了，準(zhǔn)備自立門戶，問她們想不想和她一起干。

    小左沒猶豫，“老大，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蘇花朝轉(zhuǎn)頭，看向小右，她糾結(jié)的看著蘇花朝。

    蘇花朝溫婉的笑：“是因為霍綏嗎？”

    小右楞在原地，“老大……”

    “他手機里有你的通話記錄，我有次也聽到過你和他說話?！?/br>
    那天半夜，她突然驚醒，伸手一摸，床的另一邊沒有人，床單溫?zé)帷?/br>
    她起身，赤著腳往外走。

    經(jīng)過陽臺的時候聽到霍綏的聲音，夾著夜風(fēng)進入她的耳里。

    “朝九的事情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具體的東西我發(fā)到你郵箱了，明天等她上班，你就說你都收集好了。”

    蘇花朝記得，那段時間，是懷舒視頻抄襲朝九視頻的時間。

    第二天早上，小右就來了她的辦公室，說把材料都收集好了。

    蘇花朝笑著夸她聰明能干，臉上一如往常。

    對于昨晚發(fā)生的所有一切，她裝作一概未知。

    而蘇花朝也真的裝糊涂到現(xiàn)在。

    小右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老大，其實……你聽我解釋好嗎？”

    “沒事兒?！碧K花朝倒不覺得是什么大事，她是霍綏手下的人，霍綏總不可能會害自己。蘇花朝這個時候顯得十分善解人意了，說：“他那邊我會解釋，我問你，你要和我走還是留在這里?！?/br>
    頓了頓，她補充：“你們要是留在這里，公司肯定不會虧待你們的，估計還會給你們升職，跟了我的話，可能得辛苦一陣子?！?/br>
    小左和小右連考慮都沒有，“跟你?！?/br>
    小右說：“我一直跟著你老大，再累也沒事?！?/br>
    蘇花朝莞爾，扭頭看向小左，她抓了抓脖子，十分糾結(jié)道：“就……能不那么辛苦嗎？你也知道，我不怎么缺錢，我就喜歡跟著你做點東西。”

    蘇花朝：“……”

    “左向晚，要不你回家待著吧?！?/br>
    小左搖頭：“好不容易在這兒瘦了十斤，回家又得胖了?！?/br>
    感情拿她這兒當(dāng)健身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