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玄關(guān)處,霍綏低著頭換鞋。他的身前放了兩個行李箱。 蘇花朝呆呆的看著他:“你干什么?” 霍綏脫了外套,“搬家?!?/br> “搬家?”蘇花朝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霍綏抬頭看她,她的頭發(fā)濕漉漉的還在滴水,因為著急并沒有穿鞋子,赤著腳踩在地板上,她站著的地方,底下一灘水。 他走到洗手間,從里面拿了條浴巾出來,蓋在她頭上,“先擦頭發(fā)?!?/br> 蘇花朝接過浴巾,沒動,她問:“你到底干什么?” 霍綏把兩個箱子拖進來,“不是要回家嗎?那就在這兒好好待著?!?/br> 聽到他的話,蘇花朝的心里陡然一涼,她的手心松動,手里的浴巾掉落在地。 連他都……要拋棄她了嗎? 霍綏把行李箱脫到她臥室的門前,轉(zhuǎn)身,看到她呆愣在原地,手里的浴巾不知何時掉落在地,無奈,折回來,撿起浴巾,給她擦頭發(fā)。 “不是要回家嗎?我陪你回來,還不夠?” 蘇花朝:“你陪我?” 霍綏失笑:“要不然呢?讓你一個人待著?我的心有那么寬?” “?。俊?/br> 霍綏停下手上的動作,從她的背后環(huán)抱住她,覆在她耳邊溫聲說:“我不是那種人,別擔心?!?/br> 蘇花朝的心里冒出一股酸水,在這一刻,她突然明白,霍綏之于她,到底意味著什么。 ——救贖。 蘇花朝:“霍爸同意嗎?” 霍綏說:“你同意嗎?” 她點頭。 霍綏說:“夠了?!?/br> 蘇花朝抬頭,正好看到玄關(guān)處的門后掛著的照片,那是陳清月剛嫁給霍孟勉時一家四口拍的照片。 霍孟勉和陳清月坐在前面,她和霍綏并肩站在后面。 這幅畫,她從搬進來開始,便掛在了這里。 她闔上了眼,在心里悄聲說:他不會走的,真的。 他不是別人,永遠不會走的,只要你,別放棄。 蘇花朝,你別放棄。 蘇花朝扭頭看他,“怎么,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霍孟勉捂著胸口,氣息不穩(wěn),“花朝,你不能這么想你母親的,你是她的孩子,她懷胎十月才生下的你?!?/br> 霍綏眼里隱有怒意,叫來助理,“把大小姐帶回房里去?!?/br> 霍綏轉(zhuǎn)頭看向霍孟勉,“蘇啟正要回來了?” 霍孟勉癱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天花板,“嗯。” 蘇花朝扯了下嘴角:“我寧愿她別生下我,真的,霍爸,我寧愿她別生下我?!?/br> 她一生為愛追逐自由灑脫,我是她人生中唯一的一個污點。 “是我甘愿的?!被裘厦愕吐曊f,“我甘愿的。” 霍綏低了下頭,抬腿走到霍孟勉身邊。 小張慌忙的跑過來,拉過蘇花朝的手,“大小姐,咱們先回房吧?!?/br> 蘇花朝避開小張的手,整個人往后退,“我不想回去。” 她轉(zhuǎn)身就走,走了沒幾步,身后就傳來匆忙的腳步聲,她的手肘被人拉住。 “不要。”蘇花朝咬著后槽牙,她伸手拿過自己隨身的包,“我要回家?!?/br> 她就站在霍綏與霍孟勉的中間,眼神堅定,一字一句道:“我要回家?!?/br> 霍孟勉是聽不得任何人說陳清月不好的,哪怕是蘇花朝,都不行。 霍綏見霍孟勉的臉色已然不好,厲聲道:“蘇花朝!” 霍綏斥她,“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蘇花朝說:“我知道啊。” 第20章 第二十只貓 門一打開,是小左。 蘇花朝:“我把下周的視頻發(fā)給你了,注意查收。” 小左兩指斜斜的抵在額頭,朝蘇花朝敬了個俏皮的美式軍禮,“收到,那請問老大,可以下班了嗎?大家伙都在等你下班呢!” 蘇花朝愈發(fā)的不想回霍宅。 蘇花朝看了下時間,竟然真的是,她揮了揮手:“下班吧。” “耶,好嘞?!?/br> 蘇花朝叫住她:“以后別等我了,到了點,大家走就好了?!?/br> 蘇花朝也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下樓,在大廈門外等霍綏過來。 今天是霍綏姥爺?shù)陌耸髩郏艚椬蛲砘丶业臅r候輕飄飄的砸了一句:“明天我姥爺生日,你有時間就抽空和我過去,沒時間就算了?!?/br> 蘇花朝看著手機,揶揄著問:“能沒時間嗎?” 霍綏:“不能?!?/br> 蘇花朝:“那你問我干什么?” 霍綏說:“他讓我和你商量一下?!?/br> 蘇花朝:“……”大爺?shù)模@特么是商量的語氣嗎? 她左右看了看,沒找到霍綏的車,復(fù)又折返回大廈內(nèi)。 透過透明的玻璃窗,她看到冰冷的建筑物上覆蓋白雪,枯朽的樹木上堆積雪色,車頂上雪塊堆積,她失神的想,這場雪,竟浩浩蕩蕩的下了這么久。 叫醒她的是她的手機鈴聲。 她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是霍綏。 接起,“我在樓下了?!?/br> 霍綏:“抬頭。” “?” 蘇花朝猛然抬起了頭,窗外白雪紛紛,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只有行道樹斜著枝椏站立。耳邊的人聲音冰冷似雪,“往右看。” 蘇花朝緩緩的往身體的右邊轉(zhuǎn),隔著蒼茫雪色,在寒冬時節(jié),霍綏站在車旁,他單手拿傘,緩緩的將傘抬起,唇、鼻、眼,逐一露出。另一只手拿著只黑色手機,就附在耳邊。 聲音通過電流聲滋滋傳來:“過來?!?/br> 蘇花朝低眉,緩緩的笑了一下,收起手機,往外走。 霍綏舉著把傘,朝大門走來。 在大門的旋轉(zhuǎn)門處,二人見面。 蘇花朝走到他的傘下,嗤他:“下雪天打什么傘?” 霍綏放在口袋里的手伸出來,摟住她,往外走,“雨夾雪?!?/br> 蘇花朝跟著他一起走出去,隔著傘布她聽到了雨水摻雜著雪花撞擊的聲音,雨水滴答作響,她被他緊摟著,從口中呵出一片霧氣:“真冷啊?!?/br> 霍綏打開車門,把她塞了進去,收了傘,自己也坐下。 車子緩緩前行。 車內(nèi)暖氣溫度不低,暖流襲來,將飄在蘇花朝身上的雪花融化,霍綏在一旁說:“把外套給脫了?!?/br> 蘇花朝皺了皺鼻子:“沒那么嬌氣?!?/br> 霍綏看了她一眼,繼而扭過頭,“隨你。” 他們兩個人的心情似乎都不怎么好。 蘇花朝因為蘇啟正的回國一直處于躁郁之中,而霍綏卻因為不能推辭的家庭宴會而深感疲憊。 霍綏并不太看重所謂的家庭宴會,在他眼里,家庭宴會也是一種應(yīng)酬,只不過對面的人發(fā)生了改變,但性質(zhì)大抵相同,聚在一起,為了某種目的。 就如他上次,被迫硬塞了一位不知道是表弟還是堂弟的人進瑞爾銀行,結(jié)果不到一個月就把部門搞得烏煙瘴氣,底下的人礙于他的面子不好發(fā)火,霍綏最初也不知道。后來小張發(fā)現(xiàn)了,告訴他,霍綏原本想著顧及隋家的面子,把他調(diào)到了清閑的部門,結(jié)果人直接搞出了個一男泡三女的事,霍綏這回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辭退。 相比于商場上的應(yīng)酬,說實話,霍綏更厭惡家庭宴會。 霍綏在隋家的地位很尷尬,隋家老爺子雖然器重他,但自己膝下有三個孫子,事業(yè)上雖沒有闖蕩的如何好,但至少,比霍綏少了個“外”字。 外孫外孫,說到底,還是外面的。 車子緩緩的行駛在盤山公路上,曲折蜿蜒的盤山公路的盡頭,便是隋家所在的地方。 在漫天的白雪中,隋宅的燈光亮的比天邊掛著的弦月還要亮幾分,金碧輝煌的隋宅在夜晚熠熠生輝。 隔得遠遠的,蘇花朝都聽出了霍綏的不耐。 他輕嗤了一聲,伸手,松了松領(lǐng)帶。 蘇花朝柔聲說:“好歹是你姥爺?shù)陌耸髩郏瑒e板著張臭臉?!?/br> 霍綏抿了抿唇,問她:“壽禮帶了吧?” “帶了。”蘇花朝從包里掏出來,“自己的姥爺生日,非得把禮物放我這兒干什么?!?/br> 霍綏:“以我們倆的名義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