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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再世榮寵在線閱讀 - 第45節(jié)

第45節(jié)

    趙瑕搖搖頭:“我也不知。”

    以趙瑕對德太妃的認識,她雖然有些看不清形勢,但也不會蠢到在他看重煢娘的情況下依然當面給煢娘難堪,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緣故。趙瑕可以忍耐德太妃,但并不代表他會忍耐對方對煢娘不利。

    煢娘頓了頓,才把自己的心里話說出來:“我擁有執(zhí)掌宮務之權,在身份上也高過德太妃,若是當面,我并不怕她,下次你讓我自己處理便好?!?/br>
    “阿眠……”

    煢娘嘆了口氣:“不管怎么說,當年你能離開冷宮德太妃是出了很大力氣的,你如此待她,于你名聲不好?!?/br>
    趙瑕眼睛一亮:“阿眠是在為我考慮?”

    “不然呢?”煢娘嗔怪道,“你是知道我的,當年我還是個宮女的時候,德太妃就沒能從我這里討到什么好處,更別提我如今還是皇后,不帶怕的?!?/br>
    趙瑕看著她一臉小驕傲,只覺得心都軟成了一灘水,“嗯”了一聲,又道:“我們回去吧?!?/br>
    煢娘納悶道:“這才走了多久,怎么就要回去了?!?/br>
    趙瑕一本正經(jīng):“早些回去,早些安寢?!?/br>
    “……趙瑕你這個流氓!”

    半夜里,趙瑕忽然從噩夢中驚醒,他滿頭大汗,惶恐地看了一眼安睡在自己懷中的煢娘,女孩的臉蛋透著一抹紅暈,呼吸平穩(wěn),并非他夢中滿身鮮血毫無生氣的模樣。趙瑕這才松了口氣,狂跳的心臟也慢慢平復下來。

    他小心地將手從煢娘的脖子下抽出來,披上衣服朝寢殿外走去。

    木清頓時警醒地走過來:“陛下有何事吩咐?”

    “德太妃那邊,可有查到什么了?”

    木清搖搖頭:“暗衛(wèi)那邊暫時還沒有結果?!?/br>
    “去催一催?!?/br>
    木清應下,隨即才疑惑道:“陛下是否擔心德太妃或章家對皇后娘娘不利?”

    “他們不足為懼。朕只是擔心……這事情背后還有其他人的影子?!?/br>
    木清一凜:“陛下的意思是?”

    趙瑕的眼中閃過一抹暗色:“朕那幾個兄弟,可從未消停過……”

    第六十七章

    自從御花園賜宴一事過去之后, 德太妃很是老實了一段時間。

    后宮事少, 煢娘也很快就上手了宮務, 只需要上午花一個時辰就能處理好, 到了下午就能騰出時間來做別的。可趙瑕的存在卻每每都讓煢娘打破計劃, 他似乎沒有辦法忍受煢娘的注意力放在別的事情上,總是會想方設法來鬧她,一次兩次還好, 次數(shù)多了,煢娘也有些不堪忍受。

    兩人成婚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煢娘也逐漸發(fā)現(xiàn)了趙瑕那極強的占有欲, 且隨著他越來越不加掩飾,也讓煢娘有了一絲絲的不適應。

    不止如此, 煢娘更是發(fā)現(xiàn),趙瑕對于“死”之類的字眼反應極其強烈,床笫之間, 哪怕他已經(jīng)欲望勃發(fā), 眼睛都開始泛紅, 卻也還是忍耐著沒有進去, 雖然他也并沒有因此委屈自己,想出了各種花樣,但至少從這一點上,煢娘就已然發(fā)覺了他心態(tài)上的問題。

    煢娘一直想要好好和趙瑕談談,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直到張玄鶴又一次向他請辭回天一道被他拒絕后, 煢娘特意做了點心,她一進入偏殿,原本在專心批奏折的趙瑕立刻心有所感地抬起頭。

    煢娘示意伺候的人都下去,才將點心端過去,還不等她放好,趙瑕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將她抱在了懷里。

    煢娘之前還抗議了好幾次,卻沒有絲毫效果,趙瑕就如同得了肌膚饑渴癥一般,仿佛只有將她抱在懷里才有安全感。煢娘只能放任自流,如今倒也慢慢習慣了兩人這樣親密無間的樣子。

    兩人吃了一會點心,又說了一會閑話,煢娘才問道:“我聽說張道長和你請辭了好幾次,你都沒有同意,為什么?”

    趙瑕頓了頓,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太醫(yī)說他的身體尚未復原,我如此做也是為了他好?!?/br>
    “他是道門中人,你怎知天一道不會有更適合他修養(yǎng)的法子?”

    趙瑕眉頭微皺:“阿眠……”

    “你說實話,你究竟是為什么要囚禁張道長?”

    煢娘說完,兩人之間似乎陷入了沉默中,煢娘看著趙瑕,問道:“你……是為了我對嗎?”

    “沒有。”趙瑕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駁。

    煢娘不贊同地看著他,趙瑕猶豫了片刻,才道:“阿眠,你雖復生于賀煢娘之身,但此事自古從未有之,我怕……總之,有張玄鶴在這里,我才放心。”

    直覺告訴煢娘,事實絕不僅僅如此,但她也知道,趙瑕想要隱瞞什么她也問不出來,只能無奈道:“那你也不能這樣,難道你還能將張道長留在京中一輩子嗎?”

    趙瑕沒有說話,過了好一陣,才用幾乎是有些強硬的口吻道:“你放心,此事我自有主張。”

    這個話題進行不下去了,煢娘也沒了辦法,只能直接問道:“你是不是害怕我會死?”

    幾乎是煢娘話音剛落,她就感覺到擁著她的懷抱驀然緊繃。

    “別說這個字!”

    煢娘雙手捧著趙瑕的臉,感覺到他緊緊地咬著下頜,她又是心酸又是難過,只能低聲安撫他:“趙瑕,我是活生生的,你別怕……”

    趙瑕曾輕描淡寫說過,在沈眠死后他整整六年不能安睡,只要睡著就會夢見她倒在血泊中的模樣。這件事已經(jīng)成為了他的心魔。初見時,失而復得的喜悅蓋過了恐懼,可日子一久,這心魔又卷土重來,并且越發(fā)嚴重。他越愛沈眠,這種害怕失去她的恐懼就越發(fā)強烈,尤其當他曾經(jīng)真真實實地感受過失去對方的痛苦,他只會越發(fā)地感到恐懼。

    趙瑕緊緊地摟住煢娘,他的力道箍得煢娘都有些發(fā)疼,可煢娘知道,他的心里只怕更痛,所以她不曾呼痛,只是回身抱住他。最后倒是趙瑕自己意識到自己用力過猛,有些愧疚地松開手:“對不起……”

    煢娘搖了搖頭,即便趙瑕已經(jīng)恢復了常態(tài),她心中的隱憂卻沒有半分減少。若是在現(xiàn)代,或許還能通過心理治療干預得到好轉,可在這個時代,對方還是帝王,煢娘真的束手無策。

    可是除了在煢娘的安危這件事上趙瑕表現(xiàn)的有些瘋魔,但在其他方面他依然是個英明神武的帝王。煢娘的擔憂也沒有人能夠理解,便是趙瑕自己,也不當一回事,煢娘別無他法,卻也不敢再拿這個字眼來刺激趙瑕。

    不過因為煢娘提起張玄鶴,讓趙瑕想起尚未被抓到的赤山一事,便再次召了邵祁。

    如今木清已逐漸將暗衛(wèi)之事移交給邵祁,只是赤山一日沒有被抓住,邵祁便依然不能算是真正的暗衛(wèi)頭領,因此在這件事上,哪怕向來穩(wěn)重的邵祁也多少有些急躁,不過雖然急躁,他卻也沒亂了章法,竟真的找到了一些線索。

    當初韓朔以所謂的起死回生之術招搖撞騙,也并不算低調(diào),暗衛(wèi)們?nèi)龀鋈ブ笠驳拇_得到了不少消息,其中之一便是當年跟在韓朔身邊的小道童,只要韓朔施展起死回生之術,那小道童就神奇般地失蹤了,而當韓朔將那“死人”救活之后,賺夠了愚夫愚婦的金銀,那復生之人就再也不會出現(xiàn),而那小道童又會神奇般地再次出現(xiàn)。

    邵祁道:“這縮骨功不過是三流功法,然痛苦異常,尤其是當人已長成,此種痛楚非常人所能忍,所以修習之人并不多。不過卑下倒是打聽到,有一些雜耍班子卻會逼迫幼童修習縮骨功,以此供人取樂?!?/br>
    “這大晉的雜耍班子不知凡幾,且都行蹤難定,如何去查?”

    邵祁這才道:“這縮骨功要在幼童骨骼尚未長成之前,將其關節(jié)卸下,再將人裝在一個特制的容器之中,直到練成以前,這容器都不能取下。而這縮骨功的功法不難獲得,這特制的容器卻只有幾個地方能做。卑下聽人描述,那跟在韓朔身邊的小道童應當是少年之身,他修煉縮骨功至少也是十年以前,卑下已經(jīng)叫人繪了畫影圖形,只要能確定此人修習了縮骨功,就立刻將人抓捕歸案?!?/br>
    趙瑕點了點頭,邵祁行事還是周全,如今淮海衛(wèi)那邊事情已定,暗衛(wèi)也沒有太多事情,正是可以全力追查此事。

    正在這時,魯安道匆匆地進了殿,在趙瑕耳邊低聲道:“皇后娘娘來了?!?/br>
    趙瑕點了點頭,對邵祁道:“你下去吧?!?/br>
    邵祁告退離開。

    煢娘恰好與之擦肩而過,見到恭敬行禮的邵祁,因著他身上與宮人不同的衣服,她還多問了一句,知道對方是暗衛(wèi),雖然有些好奇,卻也沒有再多問。

    趙瑕已經(jīng)笑容滿面地迎了過來,直接就將煢娘摟在了懷中。最近一段時間,煢娘對趙瑕越發(fā)寬容,趙瑕敏銳地感覺到這一點,欣喜之余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如今煢娘已經(jīng)漸漸習慣與他的親近,便是他偶爾做的過分些,煢娘最多也就是瞪他兩眼,倒是助長了他的氣焰。

    趙瑕在御書房的時候,煢娘一般不過過來打擾,只是這回她倒是真的有事要來找趙瑕。

    顧云璧申請外放,有了上面的首肯,自然是很順利。顧云璧也沒有挑那些富庶的地方,只是找了個中等的縣城,而他外放了,杜氏自然也是跟著的,他們離開燕京,煢娘當然舍不得,卻又沒有辦法,只能讓紅纓等人去庫中找一些能用的東西帶去給舅舅舅母,誰知送到顧府才知道魯安道早已安排好了,甚至還特意送了兩個侍衛(wèi)過去,說是負責保護。

    知道趙瑕如此看重自己的家人,煢娘心中感念,所以才特意來找趙瑕。

    趙瑕笑了笑:“他們是你的親人,我自然放在心上?!?/br>
    “可那些東西便罷了,可那兩個侍衛(wèi)……”煢娘猶豫了一下,似乎覺得自己有些辜負趙瑕的好心,但舅舅特意遣人與她說了不妥,她也不能不放在心上,最終還是開口道,“舅舅畢竟身份在那,派宮中侍衛(wèi)去保護,未免有些不合規(guī)矩吧,萬一御史參他,又該如何是好?”

    趙瑕目光一閃,卻只是安撫她道:“畢竟是你的親舅,又是去到地方,小心些沒有大錯,再說,我派的也不是宮中侍衛(wèi),是暗衛(wèi),你不用擔心?!?/br>
    “暗衛(wèi)?!”

    在煢娘的記憶中,暗衛(wèi)做的一般都是刺探情報或者監(jiān)視刺殺一類的事情,趙瑕怎么會……

    趙瑕見她神情,忙道:“你放心,只是讓暗衛(wèi)負責保護罷了,就如紅纓她們一般?!?/br>
    趙瑕這么說,煢娘才放下心來,卻又嗔怪:“怎么不讓木清同我說一聲?”

    “他如今已經(jīng)逐漸脫離暗衛(wèi),事情不是通過他,他大概是不知道?!?/br>
    煢娘點點頭,也不再多問,轉而又道:“那舅舅出京那日,我想去送送他?!?/br>
    趙瑕一口答應,隨即又道:“我陪你一起去?!?/br>
    “不用了吧?!睙δ锇櫰鹈碱^,她本就只是去送送親人,可若是趙瑕去了,那性質(zhì)不就變了,舅舅舅母還不知會拘謹成什么模樣。

    趙瑕卻道:“我陪著你去,不然我不放心?!?/br>
    煢娘心中道,她身邊保護的人這么多,且又不是出什么遠門,不過是京郊罷了,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趙瑕的態(tài)度毫無轉圜,煢娘想起有一晚趙瑕做噩夢驚醒時那蒼白的面孔,又于心不忍,只能默認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忘記是在哪里看過一句話,愛與恐懼,如影隨形。

    或許這就是對于趙瑕最真實的寫照,當然,阿眠會漸漸撫平他心里的創(chuàng)傷的。

    也請大家多一點耐心啦,并不是故意不寫圓房的,而是讓阿眠更加了解趙瑕,在他們感情更圓融的時候做這件事。

    第六十八章

    送走了顧云璧等人, 天氣就漸漸暖和了, 與此同時, 趙瑕的生辰也就快到了。

    宮中早已籌備起來, 煢娘作為皇后, 這也是兩人大婚之后的第一個大型宴會,自然要更加用心?;I備宴會之事繁雜,哪怕不需要煢娘親力親為, 但總有一些事情是必須她點頭的,如此一來,就不得不稍稍冷落了趙瑕些許。

    趙瑕知道她有正事忙, 也無可奈何,只得每晚翻了花樣折騰她, 便是不曾來真的,煢娘依然累得昏昏欲睡。趙瑕抱著煢娘進了浴房,替她清理好身子又將人抱回了床上, 見她困倦的模樣, 忍不住愛憐地吻了吻她的唇角, 之后才去清理自己身上。

    卻不知紅纓等人換了被褥出來, 看到魯安道和木清之后,微微地搖了搖頭,兩人都面露失望。

    帝后大婚已經(jīng)幾個月了,每晚被翻紅浪,卻偏偏至今都尚未真正圓房,這話要傳出去, 恐怕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承平帝有多喜歡皇后已經(jīng)不必多言,皇后娘娘也未必對陛下無意,在外人看來二人極其恩愛,可真相卻只有他們這些貼身伺候的人才知道。

    魯安道自然是擔心把趙瑕給憋壞了,木清也擔心,雖說此刻帝后感情深厚,但這一天不圓房,對于煢娘這皇后的身份,多少是隱憂。當然,此時他們并不知道德太妃已然知道了這件事,不然恐怕會更加著急。

    魯安道和木清對視一眼,兩人各為其主,但這一刻的想法都神奇的重合了。

    魯安道微微一笑:“老哥一直想和木老弟聊聊,只是白日里我們都有差事,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去老哥院里喝杯茶?”

    “恭敬不如從命?!?/br>
    到了魯安道的院子,他親自烹了茶,兩人你來我往了大半天,他才嘆息一聲,將話題引入正題:“宮人們莫不羨慕你我二人為帝后貼心之人,卻不知你我難處?!?/br>
    木清輕輕地啜了一口茶,才開口道:“兄長所言甚是,不過我們又能如何呢?”

    魯安道起身,往窗戶處看了看,這才重新坐回來,壓低聲音道:“你也看到了,陛下和娘娘關系和諧,但如今這樣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問題,長此以往定是隱患,不說別的,若是娘娘長期無孕,只怕眾位大人不會坐視不理,所以,你我自然應該為主分憂,你說是不是?”

    魯安道說到最后,也有些郁悶。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帝后二人日子過得蜜里調(diào)油,他和木清兩個閹人卻為他們圓房的事情cao碎了心。魯安道是不知道后世有“黑色幽默”這樣的形容,否則這簡直就是對他和木清行為的最好形容。

    聽得魯安道這么說,木清也放下茶杯,皺眉道:“不知兄長有何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