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楚辭:............ 楚辭:.................. 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在心中堅定了這個信念。 這個破天庭,吃棗藥丸! 唐元沿著海邊的路轉(zhuǎn)動方向盤時,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后視鏡里楚辭的臉色。他雖然不是十分清楚楚辭的心結(jié)究竟在于何處,可對于楚辭的身世卻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因此愈發(fā)對這孩子多了幾分心疼。 與自己的父親打個電話。 這樣一個輕飄飄的要求,于楚辭而言,卻怕是費盡了心神也難以達(dá)到的愿望吧。 他騰出三分心神來關(guān)注著后座上楚辭的一舉一動,見楚辭眉梢一揚,帶了些無奈的笑意,心頭不禁也跟著一松,笑道:“什么事這么開心?” 這句話一出口,唐元自己心內(nèi)倒是先打了個突突。暗暗心想,該不會又是陰魂不散的老板吧? 想起自家在楚辭面前賣萌撒嬌無一不精的老板,唐元不禁伸出一只手,膽戰(zhàn)心驚地摸了摸自己這幾日好不容易才長出來的新頭發(fā)。 “只是幾個有意思的朋友,”楚辭將手機重新放回口袋里,神色也變得輕柔了些,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像是一只慵懶地舔舐毛發(fā)的貓,“圓圓,趁這個機會,我們?nèi)フ尹c吃的吧?!?/br> 唐元一面轉(zhuǎn)彎,一面隨口道:“想吃什么?” 后頭的小朋友認(rèn)真地歪著頭想了想,隨即高高舉起了手提要求:“冰淇淋!” “......楚辭,這是冬天。” “冰淇淋!” “火鍋怎么樣?” “冰淇淋冰淇淋冰淇淋!” 唐元頭疼的不得了,又被他那一雙寫滿了懇求的眼睛看的心肝顫,只得任命地將車子向商場的方向駛?cè)?,頂著瑟瑟的寒風(fēng)下車給這位小祖宗買冰淇淋。楚辭此刻還穿著戲服,妝發(fā)整齊,只得乖巧地坐在車?yán)镬o等吃的。他靠在車窗邊上,無意識地打量著這世上匆匆而過的各色人群。 學(xué)生。白領(lǐng)。還牽著父母手的孩童。 他們在這場演出里一一粉墨登場,喜怒哀嗔,悲歡離合。 唯有他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路人。 他看到有一個紅色的米老鼠氣球突然間脫離了小男孩的手,高高地掛在了路兩旁的樹上。小男孩隨即扭過頭去,向他身旁的家長委屈地訴說了些什么,隨即那生的高大的父親踮起腳尖來,輕而易舉便拽住了繩子,把那個氣球完好無損地塞回了它的小主人手中,并在他的手腕上牢牢地打了一個結(jié)。 楚辭緊緊地趴在車窗前,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這一幕。他一直看到那個鮮艷的紅色氣球跳躍著從他的眼前消失,才移開了視線,低低地、輕聲地嘆了一口氣。 像是在嘆給自己聽。 楚辭的上一世并不曾踏入演藝圈,他避開了秦家的鋒芒,做了一個勉強能支撐得起溫飽的小職員。 除了日常生活所需,他那為數(shù)不多的一點工資,幾乎都通通耗費在了路上——他從孟尋處每得到一個可能與自己身世有關(guān)的消息,便迫不及待地親自開車前往,一處處小心翼翼陪著笑驗證線索。 三年。十四個城市。二十三戶家庭。 他見證了三個當(dāng)初被拐賣的孩子回到父母身旁,卻踏遍千山萬水也尋不到自己的家人。 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他仍然奔波在從另一個地方回來的路上——那時又是一個假線索。那對父母走失的孩子與他的年齡對不上,身上的胎記也對不上,他拖著疲憊的身子一路吹著冷風(fēng)將車向回開,心中頭一次有了放棄的念頭。 然后緊接著,便是一輛大貨車突然失控,聲勢浩大地從他那輛小車上來回碾壓了兩遍。楚辭上一世所有的不甘和遺憾便匆匆完結(jié)在此處,他那些不肯放棄的念想,那些小心翼翼的奢望,都跟著一同灰暗了下去,再也無法亮起來。 可重活一世,他卻仍然固執(zhí)地撞上了這堵南墻。 “為什么突然又決定要踏進演藝圈了?”張楚當(dāng)時與他簽約時,曾好奇地問他,“我勸說了你那么久,你也不肯改變主意,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那時自己回答了些什么呢? 哦,對了,那時自己煞有介事地說:“為了養(yǎng)家糊口啊?!?/br> 可是只有他自己心內(nèi)清楚,并不僅僅是養(yǎng)家糊口這樣簡單的一言兩語便可道盡的事,他只是想,他只是想—— 他只是想,哪怕多了一絲的機會,他真正的家人可以憑借著這些作品,認(rèn)出他呢。 楚辭已經(jīng)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他必須要一步步走到榮耀頂端去,榮耀頂端那些金燦燦的、令世人目眩神迷的榮光都通通與他無關(guān),他要的,不過就是這多的一點點希望。 他挺直了脊背,眼眸里忽然又簇簇燃起了火焰——這一次,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澆熄的暗色火苗,它們密密麻麻地在眼眸深處緊緊挨著燒起來,讓他的眼睛都一下子亮如繁星。 “等很久了吧?”唐元氣喘吁吁跑過來拉開車門,將手中的袋子遞給他,“這大冷的天,你也別吃太多。還要不要再去別的地方轉(zhuǎn)一轉(zhuǎn),散散心?” “不用了?!?/br> 楚辭端端正正地坐在后車座,捧著手中的冰淇淋,突然抬起頭來,沖他笑了一笑。 “圓圓,我們回去吧。” 這一次出行回去之后,王導(dǎo)詫異地發(fā)覺楚辭的狀態(tài)好了許多——他在看連衡所飾的瀾滄時,眼底慢慢升騰起了這個角色應(yīng)當(dāng)有的崇敬與依賴,不再像之前那般將自己當(dāng)做戲外人。在入了狀態(tài)之后,這戲便變得異常好拍了,順暢的讓他心頭都痛快淋漓起來,干脆一鼓作氣,將小花妖被拋棄的一場也一同拍了。 他抽著煙,心底卻也感嘆楚辭的悟性,難得的臉色緩和了幾分:“這回狀態(tài)不錯,待會兒再補上幾個正面近鏡頭,明天繼續(xù)保持。” 楚辭此刻仍然未從角色中走出來,眼睛里還盛著滿滿的情愫,這些情愫擁擠著簇?fù)碇?,幾乎要從他淺色的瞳孔里溢出來。他茫然地抬頭,看向正在同自己說話的導(dǎo)演,怔怔地仿佛不知自己眼前正站在何處。 他明明是站在那里的,可王導(dǎo)看向他時,也不由得心內(nèi)驟然一驚——楚辭扶著白玉欄桿立在云霧里,身形也有些搖晃,倒像是下一秒便要飄然而去的樣子。 “小辭?”唐元的心頭驚了驚,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 他連喊了兩三聲,楚辭才嗯了一聲,慢慢從搭起的臺子上走了下來。 唐元趕忙上前,伸手拉了他一把,低聲問:“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楚辭勉強彎了彎眼睛,低聲道,“不過是......感同身受罷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女媧:大甩賣大甩賣啦!一頓飯換一個男朋友啦!不用吃不用睡很好養(yǎng)的啦!還支持定制服務(wù)哦,親~ 請問要幾打? 楚辭:......我拒絕!拒絕?。【芙^?。?! 第22章 軒然大波 “第十九場第五次!” 小花妖跪在白玉石階上,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上方端坐的上神。他淺色的瞳孔中依賴與眷戀如甜美的蜂蜜般汩汩流淌了出來,一路溢到了人心深處去,將心底都渲染的清甜一片。 “第二十三場第二次!” 他站在高高的云端,一頭銀絲散了大半,眼底的情愫卻是認(rèn)真而堅定的。 “他們說這世間總是悲多樂少的,甚少有兩情相悅,可我總不信。我總想著,若是我以命相博呢?” “若是我把這條命都交出來——上仙,可否會記得我?” “第三十七場第三次!” 于烏壓壓的人群中,他一步步慢慢踏了出來,垂著眸子,低低地問:“這便是您所愿的么?” 瀾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下,卻還是硬著心腸,點了點頭。 風(fēng)在二人之間呼啦啦地?fù)P起來,小花妖站在他面前,微微仰著頭,看向這個一直以來都可望而不可及的心上人。他突然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對著那雙冷清的眼睛里倒映出來的自己哈哈大笑起來,如同在看一只朝不保夕的螻蟻。他的笑聲飄散在了風(fēng)里,三界都于這一瞬啞然無聲。 半晌后,他終于止住了笑,一字一頓道:“如您所愿?!?/br> 如、您、所、愿。 瀾滄的瞳孔猛地縮了縮,手指也不由自主地一顫??稍谒氖峙龅叫』ㄑ囊陆笾?,小花妖早已經(jīng)閉上了眼,義無反顧向陣法的中心倒了下去。漫天的白光于這一刻乍然迸裂開來,緊接著是無數(shù)細(xì)碎的、漂浮于空中的金色光點——這些光點于空中緩慢地聚在一處,逐漸勾勒出了另一具纖細(xì)而裊娜的身形。 白衣女子在陣法中央,緩緩睜開了眼。 自此,楚辭于《風(fēng)間記》中的戲份正式完結(jié),首影殺青! 這一部電視劇從年前一直拍到了二月初,楚辭的戲份算不上多,因此拍攝完畢之后,便提前離開了劇組。到他走的那一日,劇組里的工作人員為他準(zhǔn)備了一場殺青宴,眾人聚在一處,難得地吃了頓好的,好不容易擺脫了盒飯,薛芷蘅的雙眼都在發(fā)亮,豪邁地舉杯:“小辭來!姐敬你!” “薛姐,我就不喝了,”楚辭連連揮手,“我酒精過敏,只怕喝下去就得麻煩你們把我送醫(yī)院了?!?/br> 薛芷蘅失望地輕嘆一聲,只得扭轉(zhuǎn)過頭去找另一個目標(biāo):“連哥,一起喝兩杯,如何?” 連衡倒是毫不推脫,舉起杯子一飲而盡,爽快的很??吹醚妻啃念^也是暢快淋漓,不由得轉(zhuǎn)身笑著推了楚辭一把:“看看連哥多干脆?哪像你,連個面子都不肯給我!” 她語氣中帶著親昵,顯然只是玩笑。幾個月來兩個人也很熟悉了,打打鬧鬧都是常事,楚辭眉眼一彎,順勢求饒。 “偏不饒你!”薛芷蘅笑道,“等我殺青后,你非得請我吃飯才行。” 楚辭輕笑:“那是必須的,隨便薛姐點?!?/br> 他二人說話說的投機,連衡這才勾了下唇角,不緊不慢插進話來:“畢竟小辭還小,現(xiàn)在開了隨便喝酒的這個先河,只怕以后再到別的場合推脫不過,不好收拾。芷蘅你就不要鬧他了?!?/br> 這句話說完之后,楚辭不由得怔了怔,唇角的笑意也倏的蒸發(fā)了大半。他抬起眼,直直地看向了對面坐著的連衡。 薛芷蘅也是娛樂圈中摸爬滾打了許久的人物了,立刻從這話中品出了些不對味兒來——原本楚辭是真的酒精過敏,經(jīng)連衡這么一說,竟然像是為了之后不喝酒而胡編亂造出來的,瞬間便變了味道。與楚辭先前所言,顯然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含義。 飯桌上鬧哄哄的,幾個人正在齊心協(xié)力灌王導(dǎo)酒,并無人注意到這邊陡然凝滯下來的空氣。她向兩個人看了看,立刻開口道:“我好像也有點喝多了,不如我們丟下王導(dǎo),先回去吧?” 王導(dǎo)早已經(jīng)被灌的暈暈乎乎,薛芷蘅囑咐劇組里的人照顧他,隨即拿起大衣,笑道:“小章去開車了,大晚上的,我一個人出去有點怕。小辭,不如你送送我吧?” 連衡面上仍然掛著笑意,微微地點點頭。楚辭應(yīng)了下來,隨著薛芷蘅一起走到了外頭如水般微涼的夜色里,直到到了車旁,他才低下頭來,沖著薛芷蘅彎了彎眉眼,“多謝薛姐解圍?!?/br> 薛芷蘅緩緩?fù)鲁鲆豢跉鈦恚笥铱戳丝?,這才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問:“你是什么時候和他結(jié)下了梁子?” “沒有梁子,”楚辭平靜地道,“從一開始,他便不喜歡我?!?/br> 他在秦家實在待了太久了,身畔的人形形色色,卻沒有幾個是真心為他好的。這二十年的漫長歲月逐漸讓楚辭培養(yǎng)起了一種小動物似的敏感的直覺,是善意還是惡意,都像是在一頁頁翻閱于光天化日之下展開的書冊,一眼過去便掃的清清楚楚。 而從連衡第一眼看到他時,便是帶著惡意的。從他那雙彎彎的黑色眼睛中散發(fā)出來的,分明是令楚辭覺著渾身都不自在的光——像是一腳踏入了一個腥臭的泥潭,帶著令人惡心的濕黏感,扯也扯不掉。 也是因此,哪怕連衡笑的再溫文爾雅,行事再令人如沐春風(fēng),楚辭也始終無法與他親近,他們二人到了今天,也不過是見面打個招呼的交情罷了。 討厭一個人,有時候根本不需要理由。 薛芷蘅默然無語了良久,只好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好在你已經(jīng)殺青了,以后估計合作的機會也不會很多,就不要再去想這件事了?!?/br> 他們誰也不知道,僅僅一夜,網(wǎng)絡(luò)上便掀起了關(guān)于楚辭的軒然大波。 ————————————— 《新出道男藝人疑似牽手小花薛芷蘅?兩人同出同進行為親密!》 《薛芷蘅男友正式曝光,對方為同劇組男演員》 《天作之合?顏值夫婦?細(xì)數(shù)薛芷蘅當(dāng)年承認(rèn)的戀情》 ...... 新聞配圖,赫然是兩人昨夜在停車場說話時的照片。由于當(dāng)時說的話并不適合被旁人聽見,兩個人靠的有些近,從拍攝的角度來看,就像是楚辭將薛芷蘅整個攬進了懷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