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他想要家人,我便給他家人。他想入娛樂圈,我便為他一手鋪平道路,他想走到頂端,我便推他到榮耀頂端——” “只有從我手中逃脫這一條,我決不能忍——你明白了么?” 你明白了么,哥? 作者有話要說: 觀世音:本座的千層餅做的如何? 楚辭:...... 他面無表情cao起了刀。 第6章 兒時舊事 也許是因為重生一次的原因,這一晚,楚辭將前一世不愿想起來的前塵往事都記了個清清楚楚——就像是于屏幕這端看一場電影或翻看一本書,一行行一字字,每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細節(jié)都突然千百倍地放大開來,將他兜頭撲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我看自己的記憶,居然還是高清的。 只是為什么不是1080p? 他默默于心中吐槽了一句,隨后干脆便站在一旁,充當(dāng)了個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觀眾,甚至還饒有趣味地在夢境的廚房里轉(zhuǎn)了兩圈,想尋出罐爆米花來吃。 還未等他翻完爆米花,幾個保姆已經(jīng)小心翼翼地護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下來了。她們中間有一個身子相對肥碩一些,說話嗓門兒也高,像是喇叭似的震天響:“你看少爺這眉眼,真的和太太像了個十成十!” 身旁的保姆也抿嘴:“是呢,一看就是有福氣的長相?!?/br> “肯定有福氣,”胖保姆咋舌,“你想想,這偌大的家業(yè)之后都是他一個人的,豈不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這人啊,一生下來便是有福的,哪里像我們這些還得自己拼命來掙的苦命人——” 她的話說到一半,卻忽然轉(zhuǎn)過了話頭,轉(zhuǎn)為抬頭向二樓看上去。楚辭跟著她將目光上移,頓時知曉了她在看些什么。 二樓的樓梯處,有一個尚且沒有護欄高的孩子怯生生地站著。他的發(fā)色比身旁的紅木欄桿還要淺上一度,瞳仁大而清亮,只穿了件極單薄的秋衣,縱使是這房中開了暖氣,還有些瑟瑟發(fā)抖。 胖保姆看了他一眼,隨即嘴角一瞥,顯出了極刻薄的臉面來,聲音也愈發(fā)高了幾度:“有些人啊,生來就是貧苦命,卻還非想著揀高枝兒飛去!也不想想他自己那么命薄,禁得住那高枝兒么,就不怕掉下來摔死!” 身旁有人附和性地笑了兩聲,唯有一個身材消瘦的中年女人一言不發(fā)。 護欄旁的孩子看了她們半晌,終于慢慢走了過來。他不過剛過三歲,樓梯又陡又高,他走的頗為小心翼翼的,簡直像是一顆湯圓團子一步一步往下挪,每走兩步便要停下來歇上一歇。 幾個保姆冷眼看著他磕磕絆絆地走下來,誰也沒有上前去幫他一把的意思。胖保姆甚至從喉嚨中擠出了個極為不屑的冷哼,伸出手,將懷里這嬰兒的絲綿小襖裹得愈發(fā)緊了些,又拿起奶瓶喂奶。 她正垂頭喂著這個小祖宗,卻忽然覺得褲子被誰輕輕地拉了一下,瞬間叫了一聲跳起來:“什么鬼東西?” 再低下頭去,卻對上了一雙大而清亮的眼睛。那個孩子已經(jīng)從樓梯上下來了,望著她,低聲道:“弟弟?!?/br> 胖保姆方才被他嚇了一跳,聽到身旁幾個人吃吃的笑聲,已經(jīng)覺得丟了面子,隱隱生出幾分惱火來。她一腳將那個孩子踹倒了,嗤道:“什么弟弟!誰是你弟弟!小兔崽子,倒是嚇了老娘一跳!” 可誰知,那孩子卻鍥而不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墊著腳艱難地往她懷里看:“弟弟......” 胖保姆嫌惡地又補上了一腳,這才好整以暇道:“小小年紀(jì),居然就有了這么多壞心思。難怪剛才想著要嚇我呢,原來是想讓我把少爺摔地上,他好名正言順地來爭家產(chǎn)!” 她將奶瓶從懷中嬰兒的嘴里取出來,居高臨下地瞥了那又跌坐在地的孩子一眼,眉角眼梢都沾染著一種濃厚的市儈氣:“你怎么這么惡毒?” “鳩占鵲巢!” “恩將仇報!” “......” 可是那孩子已經(jīng)聽不見了。 在這一圈人的唾沫橫飛之中,他怔怔地瞪大眼,與嬰兒黑亮的眸子對視了。與他淺淡如琥珀的瞳眸完全不同,那嬰兒的一雙眼睛,黑的就像是沒有絲毫星光的夜空。 他看了很久很久,方才眼角一彎,細若蚊蠅地說了聲。 “弟弟?!?/br> 一旁楚辭拎著好不容易翻出來的爆米花看完這一段,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吃了蒼蠅。 說好的喜劇片呢?怎么眼下看起來倒像是苦情片? ......哦,他忘了,他前世哪里有什么喜劇元素,整個兒就是一徹頭徹尾的大悲劇。 他只好將爆米花重新放到一旁,頗為深沉地嘆了一口氣。 夢醒之后,該做的事仍舊要做。更何況楚辭眼下是養(yǎng)家糊口的那一個,當(dāng)即義不容辭地出了門,按照約定時間去了公司。 張楚派給他的經(jīng)紀(jì)人名叫唐元,一聽便讓人聯(lián)想到圓滾滾的湯圓。他的形象與這兩個字也頗為符合,圓圓的臉,圓圓的眼,圓圓的肚子,從上到下都圓圓的中年經(jīng)紀(jì)人站在漫畫般美少年的楚辭身旁,不覺連臉都皺了起來:“張姐,您可真會利用資源?!?/br> 張楚冷著臉不說話,心里卻恨不能將他打一頓。 楚辭叫姐也就算了,畢竟年紀(jì)小,臉又嫩。 可是唐元!唐元! 唐元比她都大上七八歲,居然也跟著裝小鮮rou叫她姐! 唐元是個熱情開朗的性格,也不管張楚的冷臉,繼續(xù)道:“我這模樣站在咱們小辭身旁,這不是要將咱們小辭襯成絕世美少年么?” 楚辭眉眼一彎:“不用襯托,我本來就是。” 張楚:...... 唐元:...... 這孩子也太耿直了些。 哪怕是實話......你也不能這么自戀的說出來??! 楚辭望著他們面上的表情,一時間倒有些詫異了:“我是開玩笑的,你們不會當(dāng)真了吧?” 兩人:...... 他們只得干咳一聲,笑道:“沒當(dāng)真,沒當(dāng)真。” 唐元外表看著憨厚而老實,可實際上,心里的算盤卻是一點也不少。他精明而能干,手中人脈也多,這一頭將楚辭送去上課,那一頭已經(jīng)迫不及待去找廣告商談合作了——他方才看了,他家小辭那腰臀線條實在是好的不得了,腰線微凹,臀型翹而圓潤,連他這么個鋼鐵般的直男看了也覺得心中一突突。要去做服裝廣告,一定一做一個準(zhǔn)。 大品牌雖然不能上,可是一個還不錯的小資品牌還是拿得下的。唐元仔細思索了番,心中有了幾個明確的對象,登時樂陶陶地滾動著去打電話了。 公司內(nèi)進行的培訓(xùn)課不僅有聲樂,還有舞蹈、演技。楚辭音色清靈,身體也靈活,再加上與生俱來的好記性,讓教他的老師都不由得嘖嘖贊嘆了好幾聲。 “不錯,當(dāng)真不錯?!?/br> 楚辭彎眼一笑。 誰知緊接著,那老師便上前一步,滿懷熱忱地握住了他的手:“你要不要試試,跳女團的舞?” 楚辭:...... “為什么?” 他就算再貌美如花,也是個徹頭徹尾的真漢子??! “你腰臀處的線條很好,”練舞的老師可惜道,“相對于一般男性的舞蹈,反倒是女性柔美的動作更能凸顯你的線條,若是能加上一些扭動臀部的動作,肯定能讓人看的移不開眼去!” 楚辭:...... 他實在尋不出個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得干巴巴道:“多謝老師,這就不用了?!?/br> “真的不用么?”練舞老師仍在不遺余力地勸說,“實在不行,跟著咱們女團一同出道,給她們伴個舞也行啊!要是能做成員那當(dāng)然更好!你看你這個腰線......你看你這個臀部線條......你看你這個......” 他說了一長串,最后望著楚辭的眼睛,情真意切道:“你要是女的,我就要撲上去了?!?/br> 楚辭默默伸出兩只手,果斷將那塊令人垂涎的地方啪嗒一聲捂住了。 簡直不能更悲憤。 他與練舞老師溝通了半晌,終究是費力地打消了對方將自己打包進女團中一起出道的打算,隨即大踏步走出公司門。直到走出去時,那練舞老師尚且戀戀不舍地從后頭瞧著他的背影:“若是你反悔了,記得與我說!” 楚小辭腳步頓了頓,隨即立刻腳下生風(fēng),走得更快了。 然而他今日并沒有立刻回家,而是順路去了一家咖啡廳,點了兩杯咖啡,于窗邊靜待。 不久后,有個中年男子提著包走進來,他身形筆直,有著不同于常人的威嚴(yán)氣質(zhì)。在看到窗邊用勺子在杯中畫圈的楚辭時,他唇角不覺就掛上了些笑意。 “小辭?!?/br> “孟叔叔?!背o站起身來,笑著向?qū)Ψ酱蛘泻?,語氣中帶著些親密。 孟尋認(rèn)識楚辭已有十幾年了。當(dāng)他初進警隊之時,曾因為一起盜竊案,去秦家看過現(xiàn)場,那時的楚辭不過五六歲,生的眉清目秀,惹人憐的很。他正在記錄之時,便感覺到身后有什么人怯生生拍了拍他的腰部,扭過頭去,卻是小團子眨著一雙清亮的眼望著他:“叔叔?!?/br> “什么事?” 瞧見這孩子生得好,他的語氣也不由得軟和了些。 孩子抿了抿嘴,隨即將自己的全部值錢的東西都托在了手上——那不過是一些衣物,甚至還有薄薄的被褥,連小半截牙膏都被珍而重之地放在了上面。他急切地看著孟尋,問道:“叔叔,我把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你......你幫我找找我爸爸mama好不好?” 你幫我找找我爸爸mama好不好? 孟尋看著他身上單薄的衣裳,再看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登時便明白了他的身份。秦家的家庭情況不是什么秘聞,知曉的人并不在少數(shù),他也是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了,可一時說不上是為什么,卻連眼眶都有些濕潤。 親生父母。 這本是每個孩子都生來便享有的東西,可到了他這里,卻要將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拿出來交換,才有那么一絲可能。 他將自己衣襟上的手拽了下來,隨即緊緊地、緊緊地握住那雙小手,認(rèn)真道:“好?!?/br> 這一找,便是一十幾年。 可是于楚辭的前世,直到他死去之時,他仍舊是孤身一人。 重活一世,家人這兩個字,已經(jīng)不是奢望,而是執(zhí)念。 作者有話要說: 老師:我們學(xué)個女團舞怎么樣? 楚小辭:......離我遠點兒,你離我遠點兒。 第7章 跟我走吧 孟尋將自己這些日子搜集而來的信息悉數(shù)交予楚辭,看著他垂眸抿唇的樣子,終究是狠了狠心,道:“小辭,這五條信息,有是有。只是......” 口中的話因為太過殘忍,變得愈發(fā)難以吐出來。孟尋艱澀地尋了半晌代替語,才道:“只是,你......不要報太大的希望?!?/br> “我看過他們的照片,這五對在你出生那年丟了孩子的父母,都只不過是平凡的長相。” 而面前的楚辭,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也不是相貌平平的父母能生出的兒女——這一點,孟尋從一開始便清楚地知曉。 楚辭也知曉,卻仍然固執(zhí)地不肯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