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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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北川,寒意如冬。 在無人察覺的深夜,數(shù)輛馬車以此出了北城門。 這一次壯壯差點沒命讓徐嬤嬤再也說不出來府里比山里安的話來,山上伺候的仆人再有異心卻輕易傳不出消息來,而且能跟著一起走的都是選了又選的可信之人,至于野人們似乎也不喜歡打架,而且自從王妃教會他們耕作、做有滋有味的飯菜之后,他們對王妃簡直有些奉若神明。 若是在山里有人想找王妃娘娘的麻煩,恐怕第一個站出來的就是野人。 徐嬤嬤目送一行人離開,而后關(guān)了門,預備回去再睡一覺,因為明天早起她還要去給“王爺王妃”送藥呢。 這一回因為曹公公舍不得兩個孩子,堅持要跟著,所以留下看家的是徐嬤嬤。 別的事情她或許不擅長,但掩人耳目還是精通的。 ………… 李琋一行到達堡壘的時候天還沒亮,將明未明的天空映得雪地微微發(fā)藍。 這是一天當中最冷的時候,呵出的白氣會讓睫毛都掛霜。 放哨的親兵看到了王府的馬車,連忙通知守門的。 他們并沒有寒冷和困頓有所懈怠,十分的盡忠職守。 進了堡壘,白芷帶著兩個婆子去燒炕,這邊的人并不知道齊王夫妻來的這么早,都有些詫異。但李琋見了堡壘之中井井有條還是十分滿意的。 他勉勵了哨兵幾句帶著妻兒回了正屋,火炕才剛燒起來屋子里并不暖和,一家人便也不急著睡覺。 胖胖在沈秋檀的懷里睡的香甜,完不知道自己又換了個地方,而壯壯似乎有所察覺,睜開眼睛看到是爹爹抱著,便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夫妻兩個都沒有抱孫不抱子的想法,能親力親為的極少假手于他人。 天一亮,李琋洗了把臉去了礦場,過了歲日就先一步到來的工匠們已經(jīng)傳信回去,秋檀提出的煉鋼法是可行的,極大的縮短了鋼鐵成兵的時間。 不是李琋著急,一方面是他心里清楚,即便他重生以來千方百計的阻止了各方的動蕩,但時局留給他的準備的時間不多了,而且養(yǎng)兵練兵有兵器和沒兵器完就是兩個結(jié)果;另一方面則是他對自己的壽命仍舊有些擔心。 有了兒女,染香也再也沒有發(fā)作過,但得不到鄒老或者原亦的肯定他心里仍舊不很踏實。 出門前,他摸了摸已經(jīng)暖和起來的火炕,看妻子睡在外側(cè)將兩個小家伙護在里頭,情不自禁的親了親妻子的額頭。 如果早知他的重生會有秋檀,或許他不會為了謀取天下而殫精竭慮。 他要的從來不是那個位子,而是不忍兩世看黎民受苦。不過如今已經(jīng)騎虎難下,他不會退縮,因為退縮的結(jié)果只有一個,曾經(jīng)他謀劃的死后留給妻子足夠的財產(chǎn)和人手,讓她衣食無憂的過完后半輩子的想法現(xiàn)在看看,稚嫩又幼稚。 如果他不能成功,他的妻兒的結(jié)果只有死路一條。 推開門,涼意撲面而來,他與等在門口的秦風點點頭,步履從容。 既然不能失敗,那便成功吧。 ………… “你說什么?命人刺殺昭兒的是霍準的人,他是活的不耐煩了么?” 四月末,京城春光一片大好,昌壽卻氣的打碎了茶盅“這一對jian夫!我還不曾撕破臉,他們倒是先動起我來了!” 唐紹與關(guān)攸對視一眼,心已經(jīng)提了起來。 大長公主只有世子和郡主一雙兒女,對郡主雖然不如世子,但也是寵愛長大的,如今花了好幾個月終于查到了幕后黑手,以大長公主的性子必然要報復回去。 果不其然,兩人很快便聽道昌壽道“給臉不要臉!霍晟那小子的身世不是沒有證據(jù)么?那你們就放些真憑實據(jù)出去,我倒是要看看那賤人還有何臉面坐在太后的位子上?!钡綍r候怕不是太后,而是臉太厚了。 唐紹進言道“殿下,咱們的兵力還不曾部署好,若是此時發(fā)難,怕是收不住?!?/br> 抓住王恩恕那么大的把柄,難道他們不想講對方除之而后快,早些將大長公主扶上位子么? 不是不想,是時機還不夠成熟。 原來主動散播霍晟身世不明的消息,只是想給王太后一些壓力,先埋個種子,但真正的發(fā)難還沒到時候。 霍晟的身份一旦被正面揭穿,后面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就會發(fā)生,而霍準不光有國公的勛爵,還掌兵。京畿十六衛(wèi)有將近半數(shù)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若是這個時候完撕破臉,他們是可以扶大長公主上去,但后續(xù)呢?一旦霍準一意孤行,他們并沒有勝算穩(wěn)定局勢。 而且,他們還想更加的名正言順。 關(guān)攸心里也嘆氣,先帝的綠帽子都發(fā)光了,今上竟然還如此信重jian夫,也是今上命好,竟然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了這么多年的皇帝。 昌壽卻不理會唐紹,直接道“收不住又如何?只要霍晟的身世被揭穿,霍準能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么?而且你們都是蠢的么?不會先控制住霍準老東西?” 關(guān)攸有些為難“定國公生性多疑,看上去唯唯諾諾,一切以陛下和太后馬首是瞻,但實際上他心里一直有自己的小九九,想對他下手并不容易?!彼麄冊缍枷逻^不知道多少次手了,只是半次都沒得手。 昌壽被堵得一言不發(fā)。 她剛才也是氣糊涂了,但既然已經(jīng)查清楚要殺女兒的真兇,叫她什么也不做又怎么坐得??? 場面有一瞬間的尷尬,唐紹忽然道“霍準不好下手,那霍晟呢?” 昌壽眉頭舒展開來,唐紹繼續(xù)道“據(jù)微臣所知,霍世子對咱們郡主可是……” 這點子事兒,也就蕭昭和霍晟這兩個當事人以為瞞得密不透風,其實在他們這些人眼里,早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昌壽沉默不語。 半個月后,霍準的長子,曾經(jīng)的定國公府世子、摔斷了腿的霍祎想辦法將折子遞到了皇帝的案頭。 折子上不僅痛述了父親霍準的偏心,還隱含的影射了今定國公府世子霍晟的身世。 一石激起千層浪,看似風平浪靜的朝堂再度洶涌澎湃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