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太關(guān)心言多必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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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亂石堆里掛起了火把和燈籠。 偶有夜風(fēng)吹來,帶出些詭異。 陸錚哪兒也沒去,就坐在倒塌的茅草屋前的大石頭上,等著審問那幾個婆子。 “殿……大人,這石頭下面……都是白骨!看骨架都不大……” “混賬!”李琋怒氣當(dāng)胸,偏一腔憤怒無處發(fā)泄,整個人雖然還頂著陸整的俊顏,卻像是變了個人一般,全身緊繃,如同拉滿待發(fā)的弓,又像是暴風(fēng)雨前凝聚的陰云。 氣氛壓抑又凝滯。 幾個婆子剛被押上來,就看到當(dāng)中的那個陸大人渾身上下冒著寒氣,又帶著狠厲,那樣子恨不得將自己幾個生吞活剝了,還沒等旁人開口,她們七零八落的就倒了一地。 不用威脅,只需實話實說:“把你們知道的,都如實招來,若不然……” “我們都招,都招!大人饒命吶!” “全招,全招!” 她們多數(shù)出身勾欄,因著年老色衰才被趙家兄弟買來這里教導(dǎo)拐來的孩子們,平日里對這些孩子動輒打罵,并無多少憐惜之情,可不是什么善人。 但惡人也怕橫的,何況那位陸大人不用身后提到的護(hù)衛(wèi),就他自己坐在那里都可以將人凍死。 幾個婆子七嘴八舌,唯獨啞婆看著沈秋檀默不作聲,不多時,事情就有了個大致的輪廓: 原來這個安府只不過是個尋常的拐子窩點,拐來的孩子或賣去青樓,或賣去大戶人家,只賺錢不問歸處,直到五年前,趙家兄弟將原先的人販子收攏了,拐子還做,但又多了些別的名目,比如: 從各處搜羅容貌出挑的幼童,從小調(diào)教,待到了年紀(jì)送到整個淮南的“關(guān)鍵人物”的府上,“聯(lián)絡(luò)感情”;尋常容貌的孩子則被丟給藥婆,試藥煉丹,熬不住死了的,便就地埋了。 這些婆子知道后面園子里住著個藥婆,卻不知道藥婆究竟是何模樣,也不知道她究竟練得是什么藥。 她們接觸到的,包括之前飯里加的、趙文使用的,都是藥婆提供的。 那加了藥的蒸rou餅有兩個用途,一是讓這些孩子們上癮,等這癮成了戒不掉的毒,等他們都長大了也一樣逃不出趙家兄弟的手掌心;二則是趙文之前用的那個怪異氣味的小瓷瓶,只要是吃過蒸rou餅的孩子,一問道那種味道便會短暫的喪失神智,如同行尸走rou,任憑予奪。 這原本是為了控制那些即便上了癮,也不愿意屈從的人準(zhǔn)備的,沒想到效果極佳,用處也漸漸多了起來。 聽著婆子們的竹筒倒豆子,不光李琋,便是秦風(fēng)、綠豆幾個也是恨得牙癢癢,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泯滅天良的畜生存在! “這些年,你們一共拐了多少孩子?” “約莫……約莫要上千了吧……” “楊巡老兒,該拖出去車裂!”李琋怒極,前世他只知這淮南道的貪腐案,卻并不知光鮮的揚州城里還藏著這些齷齪。 楊巡可是堂堂朝廷命官、一方要員,竟做出這般禽獸不如的事來。 這個淮南已經(jīng)是爛到根兒了,朝堂也是一片烏煙瘴氣。 他想起之前刺殺自己和陸錚的幾伙人,有他的好三哥趙王的,還有大太監(jiān)裘元振的,甚至還有一撥不知身份的…… 人人都想著鏟除異己,人人都想坐收漁利,人人都想自己死了。 都以為這淮南的貪污案不過是疥癬之瘡,殊不知卻是發(fā)之內(nèi)里,動搖了國本! 他要挽救的就是這樣的大寧么? 李琋閉上眼睛,待再睜開,所有的情緒已經(jīng)收斂,聲音平靜而克制:“那藥婆可找到了?” “回稟大人,還不曾?!?/br> “再去找?!?/br> “是!” “秦風(fēng),你親自提了趙文去審,只要不死,什么重刑都使得?!?/br> “是!屬下遵命!” 有人取了披風(fēng)來給李琋披上,他這才覺得有些冷,見沈秋檀鼓著包子臉,眼睛憤憤的盯著那幾個婆子,又將她拉到身旁:“你們?nèi)バ税?,這不是你能看的?!?/br> 沈秋檀搖搖頭,自己其實能幫他查案的,可是剛才她握住一個婆子的手,竟然毫無反應(yīng)。 她想,可能是這“異能”,每日的使用頻率也是有限的。 “咳咳……”李琋咳嗽兩聲,聲音跟著柔和下來:“去吧。”妖怪也是要休息的吧? “我不困,這些人助紂為孽……”忽然—— “大人小心!” 李琋抱著沈秋檀后退,“唰唰”兩根冷箭射到他原來做的石頭上,李琋冷了臉:“追!” “保護(hù)大人!”秦朗不在,秦風(fēng)便是余下所有士兵與護(hù)衛(wèi)的頭領(lǐng),他帶人將李琋團(tuán)團(tuán)圍住,有親自撿起那根箭:“淬了毒的?!?/br> 本來還在四處勘查的綠豆勸諫道:“大人,此地不宜久留,不若您先回去,余下的事情交給屬下?!?/br> 李琋將沈秋檀放下,卻沒有說話,不一會兒一個漢子被押了回來。 秦朗揭了他的蒙面巾,不是別人,正是那趙文的好兄弟,趙武。 “可惜,還有一個跑了?!?/br> “什么形容?”綠豆發(fā)問,往往最叫他關(guān)注的便是細(xì)節(jié)。 “不高,很瘦,動作迅速靈巧……看著有些像個女人……” 沈秋檀心里忽然浮現(xiàn)出林夫子的身影來,不過畢竟不是她親眼所見,倒是不好輕易下斷論。而且,一股子倦意漸漸上涌,她現(xiàn)在特別的困。 她揉揉眼睛,扯扯李琋的袖子,李琋揉揉她的腦袋,問左右:“林全?” “屬下在!”一個不起眼的護(hù)衛(wèi)越眾而出。 李琋點點頭:“你帶她和世子殿下先回府,再選一隊人親自護(hù)衛(wèi)他們的安全,不容有失?!?/br> “是!” 林全抱起早就睡著了的李翀,再看看沈秋檀,沈秋檀忍著睡意去問李琋:“那你呢!你的身體……” 說完又有些后悔,真是言多必失。 自己干嘛要提醒呢?這樣豈不是更容易露餡兒? 不過疲倦極了,總是要出些紕漏吧。 “無礙?!崩瞵N解了斗篷將她包起來,又捏捏她的胖臉蛋兒,捏完才覺得這動作有些過于熟稔,便裝作若無其事道:“下去吧。” 那玄色披風(fēng)極大,沈秋檀被包成一個胖胖的圓粽子,粗粗一看,誰也不知道里面藏了一個人。 被黑暗完全包裹的沈秋檀腦中卻忽有一道靈光閃現(xiàn),她睡意暫退,言道:“不對!”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