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安之干脆將帳篷的拉鏈完全拉開,然后雙手叉腰,一臉嚴肅的表情:“我問正經(jīng)的。” “可是你問這么多干嘛?” “你要做我哥啊,我不得問清楚,萬一被你連累,我豈不是很吃虧?” “靠!”顏世一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我顏家怎么會生出你這么一個賊兮兮的女兒?” 安之反駁:“還不是跟你學的?!?/br> 顏世一:“……” …… 安之躺在帳篷里,之前困倦得不行,現(xiàn)在卻毫無睡意。 她的手里拿著顏世一給她的那部衛(wèi)星電話,正在思慮要不要撥打。 顏世一沒說,她也猜到了,在這里唯一會打電話找她的人只有景堔。 一年前,景堔從別墅離開之后,連續(xù)一個月都沒有再回來。 安之每天照常做著康復訓練,她覺得自己當下最重要的就是必須讓雙腿盡快康復。 那一個月的時間里安之也沒有再去找蘇曼,更沒有上網(wǎng)查找任何資料,她覺得自己很累。 那種想要去探求真相,最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在原地打轉(zhuǎn)的情形讓她身心俱疲。 她決定放棄了。 不念過去,不畏將來。 就像景堔說的,她這條命撿回來不容易,所以,必須要有意義的活著,過好當下的每一天。 景堔再回到別墅的時候,安之和他心平氣和的進行了一次長談。 她告訴景堔自己不想再做一名混天度日的廢人,她想要離開這里優(yōu)渥的生活,去做一名無國界醫(yī)生。 之前她曾看過一部紀錄片,里面講解了全世界那些正在經(jīng)受著苦難的民族,她想要用自己的雙手幫助他們。 因為經(jīng)歷過,所以慈悲。 景堔就坐在安之的對面,他靜靜地看著她滿臉倔強的神情,然后輕嘆一聲:“我知道留不住你?!?/br> ☆、第170章 他是那么好 安之最怕景堔那雙溫潤的眼睛里流露出悲涼的神情,曾經(jīng)的事情記不得了,可兩人相處的一年多里,她銘記著他的好。 安之很不想自己和景堔走到窮途末路的這一天,所以這一年里她盡可能的一再避免,造化弄人,最終還是避無可避。 心疼,愧疚,懊惱,無助……各種情緒糾纏撕扯著她的神經(jīng),她咬著唇,眼眶微紅,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著:“阿堔,對不起,對不起……” 她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道歉。 景堔捏了捏自己酸脹的鼻翼,然后笑了笑:“別說對不起,安之你記住,對我,永遠都不要說對不起?!?/br> 這個男人啊,她該拿他怎么辦? 安之終于忍不住哭出來,她怕自己太過于失態(tài),雙手捂住臉,洶涌的淚水依舊順著指縫不停地往下淌。 “阿堔,我……” 她沒有辦法自欺欺人,更沒有辦法給予他想要的。 景堔傾身向前,手掌輕拍著她的背:“又不是生離死別,咱們不哭,嗯?” “嗯!”安之趕緊用手胡亂的抹了抹臉上的淚水。 景堔扯了紙習慣性地想要給安之擦眼淚,卻在手指快要碰到她的臉頰時停住了。 “快擦擦,像個小花貓?!?/br> 他將紙巾塞到安之的手里。 安之將紙巾擰巴擰巴揉成一團,手指尖輕輕地扣著碎掉的毛邊:“阿堔,我想,過幾天就走?!?/br> 景堔點點頭:“好。”頓了頓,他又接著說:“你去那邊可以,但我要陪你一起。” 那些地方條件簡陋,生活艱苦,他舍不得,更擔心她的安全。 安之趕緊搖頭:“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br> 她將雙腿抬起來給景堔看:“吶,能屈能伸,已經(jīng)康復得差不多了?!?/br> 景堔有自己的事情,她再不想因為自己而去拖累他。 這輩子,她注定是虧欠他的,少欠一點,他總要少難過幾分。 景堔的手指捏了捏她緊繃的大腿,然后笑著說到:“我感覺到了,你現(xiàn)在終于有力氣踹我了?!?/br> 安之眼眶里還噙著的淚就那么尷尬地懸著:“我……” 她的表情有些惶恐和慌亂。 景堔靜靜地看著她,就覺得自己的心臟正在被一把鈍刀緩慢的剖開,順著剖開的肌rou紋路,刀尖每游走一點,他就會更疼一分。 他和她,其實在那個暴雨夜就注定了此生再不可能有交集。 是他不甘心,一次又一次想要去挽留,甚至不惜將真相掩蓋,然后對她撒謊。 最終傷的不止有他自己,更有他的安之。 景堔緩緩的抬手,指尖在碰到安之的小臉時輕輕地捏了捏:“小瓷。” 安之愣了愣,眼眶里那滴懸而未落的淚水突然就那么滾下來。 他喊她小瓷,他喊她小瓷啊。 “小瓷?!本皥抻种貜秃傲艘槐椋揪蜏厝岬纳ひ舾@纏綿悱惻,他的指腹帶著眷戀摩挲著安之瑩潤的肌膚:“小瓷,你知道嗎?你的原名其實叫歐瓷,而我叫路璟堔,安之這個名字是在你的腦部手術(shù)后我替你取的,意為既來之,則安之,也是希望你此生能夠平平安安?!?/br> 路璟堔的指腹替她抹掉了滾下的淚珠:“小瓷,你會怪我嗎?” 安之臉上的淚卻越抹越多,她拼命的搖頭:“阿堔,我不怪你,我喜歡安之這個名字,真的,很喜歡,謝謝你……” 路璟堔見到面前哭得快要崩潰的歐瓷,他很想將她摟在自己的懷里給她安慰,可最后,他只是在她的腦門上輕輕地彈了彈:“先別哭了,我說個正事兒?!?/br> 路璟堔的語氣陡然變得很嚴肅:“那邊不似美國,隨處都會充斥著危險,2016年8月15日,無國界醫(yī)生組織在也門的一家醫(yī)院遭遇空襲,該事件造成至少11人死亡,另外19人受傷。”他說完,又像是很隨意地補了一句:“小瓷,如果傷亡無法避免,我希望能陪在你身邊?!?/br> 歐瓷的喉嚨哽得更厲害,她的眼淚一直就沒有停止過,那是一種無聲的情感宣泄。 如果,如果時光再回到一年前,她對任何事都不抱有懷疑的態(tài)度,她會不會愛上路璟堔? 估計,會吧。 他是那么好,那么好…… 路璟堔又遞給歐瓷一張紙:“擦擦。” 歐瓷接過,很快紙巾就濕透了。 路璟堔再遞過去。 歐瓷捏在手里又濕了。 如此情況持續(xù)了半晌,歐瓷的情緒終于緩下來。 路璟堔在最后一次遞過去紙巾時,他將歐瓷的手腕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還疼不疼?” 歐瓷搖頭。 路璟堔又反向捏了捏:“這樣呢?” “有一點?!?/br> “小瓷,這里曾斷過,估計你也應該知道了吧?” 路璟堔的手術(shù)刀被人動過。 別墅里除了歐瓷就是徐媽,徐媽成天忙東忙西,肯定不會去。 歐瓷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的確是忍不住去碰過那把精致的手術(shù)刀,并且不止一次。 就在她每次都貌似很隨意地拿起來翻轉(zhuǎn)著手腕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曾經(jīng)的職業(yè)應該是一名醫(yī)生。 “若不是遭遇那場意外,你就會和我一樣是一名腦外科醫(yī)生?!甭翻Z堔很平靜的說到:“小瓷,你曾經(jīng)的理想就是做一名優(yōu)秀的醫(yī)生,所以,如果你能重拾手術(shù)刀,我會為你驕傲?!?/br> 即便不愿意讓你離開,可我愛你啊,愛你,又怎么舍得折斷你想要飛翔的翅膀? …… 那個夜晚,歐瓷哭累之后最終還是躺在路璟堔的懷里睡著了。 路璟堔將她抱上樓時,她的腦袋縮到他的懷里,然后輕聲嚶嚀著:“璟堔……” 有眼淚滴落到歐瓷的發(fā)間,很快又消失不見了。 路璟堔的眼眶微紅,他站在樓梯口,抱著歐瓷的手臂在微微的顫抖。 不知道,他在她的夢里是什么樣兒? 她能知道他愛她勝于一切嗎? 路璟堔輕輕揚著下巴,以防自己的淚再滴落到歐瓷的臉頰上。 歐瓷的手無意識地攥緊了他的外套,天氣涼了,她有點冷。 特別是臉上,總覺得冰涼冰涼的。 隨后的幾天時間里,路璟堔將他和歐瓷需要的一切都準備妥當。 然后在一個細雨連綿的日子離開了紐約。 兩人剛到南非時,路璟堔為了照顧歐瓷,他和歐瓷總是在一個團隊里四處奔波。 后來歐瓷漸漸適應了這邊的水土氣候,路璟堔總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氣。 要知道新人每天上吐下瀉是很正常的事情,有更嚴重的甚至會暈厥。 幸好,歐瓷是被上天眷顧的寵兒,她的身體和精神都非常好,連帶著笑容都開朗了很多。 路璟堔在團隊里是稀缺的人才,經(jīng)過總部商議討論,準備將他抽調(diào)到安哥拉的首都羅安達那邊去,如此,他和歐瓷就會不得已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