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你看看?!?/br> 歐瓷疑惑地接過。 纖細的手指一張一張劃拉開,里面所有的鏡頭里都有她的身影。 獨自一人的。 和柯然然一起嬉鬧的。 或者是她和路璟堔聊天的。 還有她在醫(yī)院滿身狼狽的樣子。 太多太多,數(shù)不勝數(shù)。 歐瓷的手不由得顫抖起來,這些照片完全能說明她的生活被人監(jiān)控了。 試想一下,她不管在做什么,對方都能了如指掌,這豈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不由得想到之前乘坐出租車時那位老師傅說她被人跟蹤,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或許時間會更早,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路,路璟堔,這些照片你都是從哪兒弄來的?” 歐瓷的臉色慘白如紙。 對方為什么要這樣做? 她回國后并沒有和任何人有任何的恩怨啊。 路璟堔看到歐瓷的眸色里有毫不掩飾的驚恐,他抬手想要揉一揉她的頭發(fā),卻被歐瓷躲開了。 路璟堔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之后他才將手慢慢慢慢地收回來。 “小瓷,如果我說這照片是我拍的,你信嗎?” 路璟堔在試探她。 歐瓷動了動唇并沒有回答,只是漠然地看著他。 路璟堔的心往下沉了沉。 然后,他又問:“如果我說這照片是凌祎城拍的,你信嗎?” “不可能?!?/br> 歐瓷幾乎是脫口而出。 路璟堔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就像是被誰用手狠狠地揪了一把。 疼痛難忍。 他定定地看著歐瓷,不愿意放過歐瓷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曾經(jīng)她也會如此不顧一切地護著他,即便他是錯誤的。 可現(xiàn)在,她的心已經(jīng)在被另一個男人漸漸取代。 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路璟堔身體里的血液在不停地膨脹,像是要撐破他的血管噴涌出來。 那種難以抑制的嫉妒快讓他發(fā)狂。 他輕嗤一聲,溫潤的眉眼染上一絲寒涼:“小瓷,你先別激動,咱們拿事實說話,好不好?” 歐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渾身的戒備更加森嚴(yán)。 此時,風(fēng)吹過過綠植,濃密的葉子沙沙作響,像是情人間的呢喃。 歐瓷對路璟堔的態(tài)度卻幾乎到了劍拔弩張。 她纖細的脖頸上有血管在急躁的跳動,將所有的照片都牢牢抓在了掌心,手背上青筋凸顯,連帶著整個人都有些微微顫抖。 半晌,她說:“給我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br> 路璟堔朝她伸出手:“你過來。” 歐瓷下意識后退一步:“做什么?” “小瓷,你別緊張,我只是要你手里的照片?!?/br> 歐瓷愣了愣,遲疑地將照片遞過去。 路璟堔接過,轉(zhuǎn)身將那些照片一張一張全部擺在車頭的引擎蓋上:“小瓷,你看得出它們有什么問題嗎?” 歐瓷上前幾步借著小區(qū)里昏黃的路燈認(rèn)真地端詳,十分鐘之后,她搖了搖頭。 “照片拍得不是太清楚,我不知道你想要說什么?” 路璟堔也跟著俯身過來,歐瓷下樓時刻意穿了一件保守寬大的黑色t恤,從路璟堔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白皙的小半截脖頸和她瑩潤的耳垂。 “小瓷!” 男人的聲音帶著他不曾覺察的黯啞。 子夜時分,心愛的女人唾手可得,他得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壓制住內(nèi)心的蠢蠢谷欠動? 路璟堔在暗地里將自己的手指伸開又收緊,收緊又伸開。 他想要將歐瓷摟到懷里,就像兩人從前那樣肆無忌憚地親吻她,然后在她耳邊說著最纏綿悱惻的情話。 可他也知道歐瓷會生氣,后果很嚴(yán)重。 或許,這輩子他都不能再贏回她的心了。 穩(wěn)了穩(wěn)心緒,路璟堔將身體里的那頭猛獸強行壓制住了。 他伸手,修長的手指在照片上點了點:“小瓷,你看,所有的照片都是以你為背景?!?/br> 他又指著其中幾張:“再看這里,這里,葉藍汐,柯然然,我,駱天燁,穆司南,你身邊出現(xiàn)過的每個人幾乎都出現(xiàn)在這些照片里,可唯獨少了一人,是誰?” 路璟堔說完靜靜地看著歐瓷。 歐瓷搖了搖頭:“不可能。” 她依舊在否認(rèn)。 路璟堔說得對。 相比照片上的那些人,她其實和凌祎城呆的時間是最久的。 可照片上凌祎城一張也沒有出現(xiàn)過。 路璟堔看到歐瓷的眼睛里交織著痛苦和彷徨,他知道她的思想已經(jīng)在搖擺不定。 于是,他毫不費力地替她加了一把火:“小瓷,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事實的真相你可以直接問凌祎城?!?/br> 歐瓷失魂落魄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的腦子里就鬧哄哄的一句話,路璟堔噙著溫柔的笑,不急不緩說的:“小瓷,凌祎城的心思太深,你要學(xué)會堤防。” ----- 樓下,路璟堔坐在路邊的花壇上點燃了一支煙。 矜貴儒雅的男人生出一絲頹廢之態(tài)。 他從前是不抽煙的。 可最近兩年抽得格外的頻繁,以至于他經(jīng)常在半夜的時候被自己咳醒。 然后又開始失眠,抽煙,如此循環(huán)。 修長的指間青煙裊裊,路璟堔揉著眉頭將手里的照片重新打量一番。 里面抓拍的都是歐瓷生活上的各種細節(jié)。 她還是會像從前一樣,遇到焦慮的事情會潛意識撩起自己額前的碎發(fā)。 撒謊的時候她會輕輕咬一下唇。 不高興時,挑起的眉梢?guī)е氂械睦淝濉?/br> 一切好像都沒有變,但是又全都變了。 她那雙澄澈的眸子所倒影出來的小人不再是他謙和如玉的樣子。 他也變了。 路璟堔微瞇起雙眸,屈指將指間的煙頭彈了出去。 煙頭在空中劃出一道猩紅的弧線之后跌落在草叢里再也無跡可尋。 他嘲諷一笑,沒想到在眾人眼中性情寡淡的他會為了歐瓷一再做出讓自己不齒的事情。 比如今晚。 拍攝照片的幕后之人明明就不是凌祎城。 再比如四年前在美國時那個暴風(fēng)雨的子夜。 其實那晚不該路璟堔值夜班,有同科室的同事家里出了急事,他是臨時過來幫忙的。 當(dāng)晚手術(shù)室推進來兩男一女。 女人就是歐瓷。 那時候路璟堔和歐瓷之間就和平常醫(yī)患關(guān)系并沒有任何的不同。 他主刀,盡職盡責(zé)地將歐瓷從死神的手里搶了過來。 而在隔壁間的手術(shù)室,其中一位男士因傷勢過重,搶救無效身亡。 另一位,也就是凌祎城,他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斷裂的肋骨將他的內(nèi)臟刺穿,連帶著脊柱神經(jīng)受損。 同臺的醫(yī)生手術(shù)下來就開始不停的搖頭,依照凌祎城當(dāng)時的情況來分析,他下半身會癱瘓的可能性非常大。 同樣悲催的還有歐瓷。 她的腦部血管本就有病變,而當(dāng)時需要爭分奪秒搶救她的生命,所以術(shù)前準(zhǔn)備倉促,歐瓷在手術(shù)后因為視神經(jīng)被壓迫失明。 從icu下來之后,這個小女人不哭不鬧安安靜靜的樣子很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