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标懰疽俺銎娴嘏浜?，無所謂地下了車。

    顧染松了口氣，也跟著下車。

    她穿著素色裙子，化了自己最熟悉的淡妝，挽著前世每一個宴會中她都會挽上的發(fā)髻，端著她在這個家里最愛做的插花……俞磊，我用所有的細(xì)節(jié)來提醒你，不知你會給我怎樣精妙的反應(yīng)？

    顧染瞇眼，盯著別墅的方向，唇色嫣然，心底也是一片血色氤氳。

    越是靠近，便越是平靜。

    身邊陸續(xù)有人進(jìn)門，手里都帶著捧花和書，放眼望去也是一片素色的衣服，看來今天這場追悼會還是引來眾多上流的關(guān)注。

    陸司野先進(jìn)了門，隨意找了一個角落便坐了下來，顧染掃了周圍一眼，咬了咬牙。

    這里所有的東西都有了變動。她曾花心思將客廳里擺滿了插花，現(xiàn)在不見半分蹤影，墻上的結(jié)婚照已經(jīng)沒了，換上的是那張她在鏡子里看過無數(shù)次的臉，黑白照，笑容淡雅，周圍繞著白花。

    這里已然被俞磊清理過，沒有一點她生活的痕跡，唯一留下的是角落里那臺棕色的鋼琴。

    在安安分分當(dāng)一個完美的家庭主婦幻想著為俞磊生兒育女的那些日子里，這些愛好都是她的精神慰藉。只是一直到現(xiàn)在，她才真正意識到那樣的生活有多可悲，多令人惡心。

    “首先呢，非常感謝大家能來參加這一次小小的紀(jì)念會，我相信衣衣要是知道自己這么多好友聚在一堂為她哀悼和悲傷，一定會很開心的?！庇崂诘穆曇敉蝗豁懺诖筇谩?/br>
    顧染猛地抬頭朝著客廳的中央看去。

    周圍人帶著假笑開始鼓掌，顧染一動不動地坐在人群中，眸光如炬，幾乎想將不遠(yuǎn)處的那個男人撕成碎片。

    好友？她冷笑。

    這周圍的臉，沒有一張是她對話超過三句以上的。與其說是好友，不如說是俞磊以后的商友。

    “衣衣已經(jīng)走了四天了，說實話，我還沒有緩過來?！庇崂谳p聲嘆息了一句，眼底的青黑和臉上的疲憊，加上看似擠出來的勉強(qiáng)笑容，還真有幾分情真意切的味道，“我知道大家和我一樣接受不了，但是衣衣有嚴(yán)重的抑郁癥，已經(jīng)很久了。這事情一直都沒有對外說過，因為我相信她會好起來……”

    他突然哽咽，沉默了許久。

    正文 第七章 渣男賤女

    全場寂靜，幾人動容。

    顧染咬牙，手指死死摳著自己的座位，垂眸，盡量平復(fù)著自己的心緒。

    俞磊的聲音繼續(xù)響著：“我一直在支持她，一直在勸她，也一直把家里所有的防護(hù)措施做到最好，細(xì)心的朋友可能會發(fā)現(xiàn)，這里沒有一點尖銳的東西，所有的尖角包括茶幾和桌子，我都讓人給磨平了。我知道我保護(hù)不了她一輩子，但我會盡我所有的力量去做到這些……”

    他再次哽咽。

    已經(jīng)有幾位年紀(jì)稍輕的人眼眶泛紅，感慨地看著俞磊。

    “抱歉，我可能……情緒太……”俞磊幾度停了下來，憔悴的臉色在燈光下愈加明顯。

    身邊突然起了一聲輕笑。

    顧染轉(zhuǎn)頭，落入了一雙帶著笑意的瞳孔。

    “你怎么看？”陸司野似乎很愉悅，坐姿懶散，整個人倒向椅背，幾乎是掛在上面的，和周圍所有坐得端正的人形成鮮明的對比，顯得格格不入。但就是這個坐姿，也硬生生坐出了點美感……

    顧染轉(zhuǎn)回了頭，已經(jīng)習(xí)慣了身邊這個男人的怪異而違和的好看，開口蹦出了兩個字：“矯情?！?/br>
    陸司野的笑聲大了些，俞磊的目光突然往這邊看了一瞬。

    顧染瞇著眼睛回望，兩人對視一眼，俞磊眼神里突然多了點什么，一瞬間定在顧染的身上。

    “他在看你?！标懰疽翱春脩蛞话阍谏砗筝p聲說了幾個字，輕而旖旎。

    顧染沒有回話，余光瞥著自己垂落在頰邊的幾縷卷發(fā)，當(dāng)然知道俞磊為什么看向自己。

    這個發(fā)型，這個笑容，就連這身衣裙都巧合得和林衣出奇相似。

    俞磊的目光實在是停留了太久，幾乎掩飾不住訝異和那一瞬間慌神，所以眾人的注意力自然順著他的目光轉(zhuǎn)向了座位上的人。

    “是嗎。”顧染動了動嘴巴，低聲回應(yīng)了身側(cè)人一句，“那就讓他……好好看看。”

    她突然站了起來。

    俞磊瞇眼，眼底都是驚疑。

    這個女人……顧家的二小姐，昨天還參加了她的婚禮，當(dāng)然不會這么快就忘記。但是現(xiàn)在……她的打扮，她的笑容，還有她手上那個插花的瓶子……怎么看怎么像……

    俞磊深深呼吸了一下，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這世界上相似的衣服和發(fā)型多了去了，他怎么會聯(lián)想到林衣？

    “俞先生?！鳖櫲镜谋砬榫従徸兓?，從冷靜到動容不過是一瞬，隨即悲傷之意緩緩從眼底溢出，帶著幾分感慨，輕聲道：“我完全理解你的想法。我和林小姐有過幾面之緣，她也幫助過我，是個非常善良和值得尊敬的人。請你節(jié)哀?！?/br>
    俞磊沉重地點頭，眼眶里還泛著淚意，沉重道：“謝謝?！?/br>
    “在座的每個人都有同樣的悲痛，相信也和我一樣，多多少少有和這個女孩接觸過?！鳖櫲巨D(zhuǎn)頭看著周圍，眼神重新定在了俞磊的身上，“俞先生大概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致辭的部分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來替你完成。我這人不太會說話，但是來之前準(zhǔn)備了一點小小的心意，希望能讓俞先生心里舒服幾分?！?/br>
    俞磊有一瞬間的猶疑，看了顧染一眼，但在眾人的注視下還是點了頭，開口道：“好?！?/br>
    他不明白顧染要做什么。昨天出口諷刺，今天儼然是換了張臉，似乎是個捉摸不透的女人……難道這人和林衣有什么交情？

    顧染剛要抬腿，身后突然傳來一聲笑意盈然的提醒。

    “別惹麻煩。”

    她知道是陸司野，微微偏頭，算是應(yīng)了這一句提點，轉(zhuǎn)身走向了鋼琴。

    眾人的眼神都有些疑惑，但白裙微晃，纖細(xì)的身形和鋼琴結(jié)合成一體的時候，如此賞心悅目的景象還是讓眾人稍稍安心。

    俞磊盯著顧染的背影，隱隱覺得有些怪異，但是說不出具體是哪里讓他不安和疑惑。

    顧染突然伸手，調(diào)了一下琴凳，又隨手拿了鋼琴旁邊的一塊藍(lán)色的小方布，輕輕將琴鍵拭了一遍，才重新將手放上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