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老人呻.吟了一聲,渾濁的雙眼看向陳慧,眼底猶然帶著驚懼,整個人看起來迷迷糊糊的。 “小六,來幫忙,送她去醫(yī)館吧?!标惢鄣馈?/br> 小六雖心中并不情愿,卻也只能上來幫忙。 “娘!” 有人驚呼著疾步而來,瞬間撲倒在地,仔細查看了老婦的狀況后,他轉(zhuǎn)頭怒瞪著陳慧一行人:“你們對我娘做了什……陳姑娘?”他認出了陳慧,驚呼了一聲。 陳慧也認出了此人,正是她在書肆見過的戚盛文。她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戚公子,你誤會了,傷你娘的另有其人,我不過是剛好路過罷了?!标惢蹜械醚Γ才伦约航忉尩脑捜f一傳到舒寧郡主那邊就不好了,又說,“不信你可以隨便拉一人問問?!?/br> 戚盛文隨即面露赧然之色,忙道:“陳姑娘的人品,在下自然是信得過的,方才是在下唐突了,望姑娘原諒則個?!?/br> “無妨?!标惢鄣?,“既然戚公子來了,那么你娘便交給你了。”她看了小六一眼,伸出手。 小六看了看戚盛文,這是陳姑娘的舊識?他垂下視線,掏出銀子遞給陳慧。 陳慧把銀子遞給戚盛文道:“戚公子,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娘看著受了不輕的傷,還是快些送她去醫(yī)館吧?!?/br> “這……這我如何能要……”戚盛文紅著臉為難道。 陳慧道:“你娘的身體要緊?!?/br> 戚盛文似是糾結(jié)了會兒,到底囊中羞澀,還是點頭道:“那便多謝陳姑娘了。姑娘品性高潔,令人欽佩?!?/br> 陳慧禮貌地笑了笑,對這書生倒是多了幾分好感,雖然他看著挺害羞的,但說起話來倒挺好聽,讓人聽著舒服。 戚盛文看了眼他娘,又為難又充滿歉意地說道:“我一人帶我娘去醫(yī)館似有些不便,不知能否再麻煩陳姑娘?” 陳慧看了看戚盛文那不怎么強壯的身體,便也沒有拒絕,讓小六幫忙,和戚盛文一起把已經(jīng)迷迷糊糊的老婦人往醫(yī)館送。 戚盛文一路上很是感激,聽得厚臉皮如陳慧都快不好意思了。一行人終于到了醫(yī)館,把老婦人送了進去,大夫在診治時,戚盛文便出來送陳慧,看她時眼睛里似乎發(fā)著光:“不知陳姑娘府上何處?在下今后定登門拜訪致謝?!?/br> 陳慧微微一笑,拒絕得堅定又干脆:“不必了,不過小事一樁。”她要真告訴這書生她是打哪兒出來的,非嚇死他不可。 好在戚盛文也不是什么死纏爛打的人,雖面露失望,卻也并未多說什么,目送陳慧一行人離去。 他嘴角微微勾著,心情似乎不錯,轉(zhuǎn)身進了醫(yī)館,在那老婦人身邊坐下。那老婦人剛巧醒了過來,雙眼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以為是他救了自己,感激一笑:“多、多謝公子救命……” 戚盛文溫和笑道:“不必,救你的人并非在下,而是一位……姑娘。”他把陳慧給的銀子都遞給了老婦人,“這也是那位姑娘給你的,拿去吧?!?/br> “多謝恩公!”老婦人連連道謝。 戚盛文對那大夫囑咐了幾句,便邁步離開了醫(yī)館。望著今日這極好的天色,他微微一笑,自語道:“今日可真是有趣?!?/br> * 陳慧到布莊之后,心情急切了不少,她的第一個欣賞者和客戶,五日后便會出現(xiàn)了。在布莊挑了好一會兒,選了不少布料,讓吳掌柜盡快送到李府,又吩咐他找些裁縫來李府,這才回了。 陳慧對那舒寧郡主所說的話倒不完全是假話,舒寧郡主身上有一種驕縱跋扈的驕傲,說話做事都十分肆意,神采飛揚,真有些刺激她的靈感,恰好她也有一套設(shè)計好的騎裝,確實稍作修改便能做出來用了。 當日,布料先送來了,陳慧又讓小六去把李府專門養(yǎng)著的兩個女裁縫叫來。二人是一對姐妹,都是四十來歲,姓孫,陳慧聽小六的稱呼她們?yōu)閷O大娘,孫二娘。她先盯著他們,把設(shè)計稿攤開講解。雙方畢竟隔著數(shù)百年的鴻溝,陳慧為了讓二人弄清楚該怎么按照她的設(shè)計做事,煞費苦心,說得口干舌燥,才算有了一定進展。隨后,二人趕工,終于在三日內(nèi)做出了兩套衣裳。一套是陳慧對舒寧郡主承諾的騎裝,另一套是她根據(jù)如今仕女日常服飾稍作修改做出來的,乍一看上去差別不大,但多看兩眼就會發(fā)現(xiàn)一些頗有心思的小設(shè)計,令人眼前一亮。而吳掌柜找來的裁縫也在期間到了,陳慧又費心思跟三人交流了一番,留下能與她有效溝通的二人,在她的吩咐下開始做其他的設(shè)計稿。 陳慧自那天出去后便沒有再出門,而李有得也沒回來,倚竹軒那邊,不知是陳慧那次說的話有了效果,還是因為李有得不在蔣碧涵不愿意浪費精力,這幾日倒是安靜得很,聽說中間蔣碧涵出門過一次,她要出門可比陳慧輕易多了,無需指定專人陪同。兩人也碰不到一塊兒去,因此陳慧也省心了不少。 到了第四天晚上,陳慧想到第二天就能見到客戶得到客戶的贊美,就興奮得睡不著。至于客戶不滿意這種情況?不考慮。她的衣裳設(shè)計得那么好看,看過的有正常審美的人都說好,舒寧郡主怎么可能會不喜歡? 陳慧一時間有些興奮,睡不著便也不勉強自己,趴在床上邊想邊畫新的設(shè)計稿。她從前工作姿勢就不好,這會兒自然沒這么輕易改變,只有用自己習慣的姿勢畫稿她才能靈感充沛。因此她讓小笤去找了塊木板放在床上當畫板用,而她用的筆又細又硬,本適合寫小字體,如今倒方便她拿來畫稿了。 小笤坐在一旁做女紅,時不時看一眼趴在床上翹起兩條白嫩嫩小腿的陳慧,她覺得陳姑娘的畫工跟普通的好像有些不一樣,看著很簡單,衣裳做出來之后卻特別好看。 陳慧把腦子里新冒出來的衣裳樣式畫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胸。原身的胸發(fā)育得很好,她很擔心今后會在地心引力的拉扯下迅速下垂,反正衣服穿里面也沒人看到,她決定做兩個bra用來固定。當然,這個做出來就只能自產(chǎn)自銷了,她可不敢拿去展出甚至售賣,極有可能被冠上有傷風化的名頭萬人唾罵,這種風險她可不想冒。 心思一起陳慧便無法靜下心來了。她問過,知道李有得要后天才會回來,而她的房間,菊院里的小廝都不會進來,因此她也不用擔心什么。 想了想,陳慧還是讓小笤把門拴上,這才開始設(shè)計她想要的bra。 蠟燭一點點往下燃燒,小笤起身看到桌上水快沒了,看了眼正專心致志的陳慧,也沒打擾她,輕手輕腳地拿了水壺就去開門。門剛開,看到原本該空無一人的門口站著個面色慘白的男人,嚇得她差點叫出聲來,好不容易才硬生生忍住,并在對方的眼神示意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到一旁,雙眼直勾勾擔憂地看著陳慧,指望著陳慧能發(fā)現(xiàn)這兒的異常。 然而做事專心是陳慧的優(yōu)點,當她專心工作時,甚至察覺不到小笤來回走動。直到一只手伸出來,把她正在畫的東西抽走,她才猛地回神,仰頭看去。 李有得站在一旁,手里拿著她還在畫的設(shè)計稿。 本不該出現(xiàn)的人突然現(xiàn)身,陳慧心里一跳,下意識將身子往上一拔,遮住她已經(jīng)畫好的其他稿子,一臉緊張地盯著李有得。 他手中的那張,是陳慧突然想起來有個地方要改而臨時拿出來的,不過是件看著中規(guī)中矩的衣裳。 陳慧強迫自己慢下砰砰直跳的心臟,得虧她運氣好,恰好被李有得看到的只是一張正常的畫稿,若是被他看到她一時興起畫的七八張內(nèi)衣設(shè)計稿,那她可就——不,停下,不要想了! 李有得視線一抬,控制著沒往陳慧那露在外頭的腿上瞄,陰陽怪氣地說:“這便是你這幾日在瞎忙的玩意兒?” 即便很不滿李有得對自己工作的否認,陳慧也沒敢頂撞他,只是低眉順眼地說:“是的,公公?;勰锞妥约寒嬛娴摹!?/br> 李有得呵了一聲,伸出手來:“其他的拿來我瞧瞧。” “公公,都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兒……”陳慧沒動。 李有得這時候才意識到陳慧居然還保持著半躺的姿勢,仰頭看他,身子看著挺僵硬,往常的機靈勁兒都看不到了。 李有得原本倒也不是非要看她畫的東西不可,見她這樣,他反而生了疑心,眉頭一皺:“拿來!” 陳慧苦著臉慢吞吞坐起身,突然抓起她剛畫好的那幾張紙?zhí)麓餐肋吪?。她剛畫好的幾張設(shè)計稿還沒干,被水一澆就會暈染成一團,那樣李有得就看不到她畫的是什么了。事后她就一口咬定是自己畫得太難看了不想給人看,李有得也說不了什么,可要是被他看到那些……要完??! 陳慧赤著腳跑到桌邊,當看到桌上并沒有水壺之后,她一愣——水壺被小笤拿走了。 陳慧反應也是快,既然不能用水徹底毀尸滅跡,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撕的了,就是不知道能撕多碎,可不可以拼回去,要不然吃下去算了? 在陳慧兩手抓著那一把宣紙準備撕的時候,因她那么一耽擱而反應過來的李有得也已趕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明所以地怒斥道:“你干什么?!” 陳慧身子一扭避開他的手繼續(xù)嘗試撕紙,李有得也好像跟她干上了似的緊追不放,也不知是他故意的還是意外,兩人爭奪間,李有得絆住了陳慧的腳,她身子一歪便帶著李有得一上一下地倒在了床上。 陳慧膝蓋以下都懸空在床沿,剩下的軀體都被身上的重量壓得緊貼床鋪,兩只手握緊了宣紙置于頭頂。李有得一只手按住她的兩只手不讓她撕,含著怒火的雙眼瞪著陳慧道:“松手!” 陳慧沒有應聲也沒有松手。那玩意兒真不能給他看啊!她也想裝出云淡風輕的模樣,但她的設(shè)計稿又不是就一套簡單的內(nèi)衣褲,連人體也畫的呀,雖然畫得并不詳細,可也能看出身體曲線了…… 李有得見陳慧這沉默的拒絕,心里頓時充滿了火氣,今日他還非要看到不可了! “陳慧娘,你松不松手?”他冷笑。 陳慧苦著臉懇求道:“公公,真不是什么要緊的東西,您就別看了吧……” 李有得嗤笑一聲:“不是什么要緊的東西,值得你這么拼命?” 陳慧實在沒法解釋,小聲道:“就、就是一些女兒家的東西……” 李有得才不相信陳慧會為著所謂“女兒家的東西”如此拼命,她先前要有這膽氣,怕也活不到現(xiàn)在。 “不松手是吧?”李有得陰森地笑了下。 還沒等陳慧考慮好,李有得空著的那只手突然一扯她的衣襟,小半個肚兜便露了出來。 陳慧驚叫一聲,立即認慫:“公公我松手!” 李有得感覺到陳慧的雙手驀地松開了,也沒放開她,就著這姿勢把陳慧手里的那些宣紙攤開,一張張看過去??粗粗哪樕兊檬止殴郑肷嗡呛且恍?,語調(diào)怪異地起伏著:“喲,慧娘還會畫春宮啊?!?/br> 陳慧:“……”去你的春宮,你全家都畫春宮!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微微安童鞋的長評……應、應該是欠四次加更了對吧?今天晚點就加更一次啦,大家不要等…… ps:感謝紫菜湯童鞋的火箭炮,感謝楚楚童鞋的手榴彈,感謝rea童鞋,貓行天下童鞋,病氣少女達悠童鞋,夏雨童鞋,茶糜童鞋,汶女童鞋,隸屬止戈侯童鞋,如果心能說話童鞋,洪子q童鞋和蘇格子的蘇童鞋的地雷,親親你們~ ☆、第35章 都做出來 陳慧心里吐槽, 面上卻大驚失色,驚惶道:“公公,您說什么?慧娘畫的可不是春宮!” 李有得把其中一張紙拿在手中, 兩根指頭捏著懸在陳慧眼前, 冷哼一聲:“瞧瞧你畫的都是些什么,就這兩片布遮羞,還說不是春宮?” 陳慧死活不想讓李有得看她畫的比基尼式的設(shè)計稿, 就是覺得自己說不清楚。事實也果真如此, 她跟他中間隔著幾百年呢,怎么可能互相理解?比如說他手里拿的那張,無論是內(nèi)衣的款式還是人物的動作, 都屬于她畫的相對保守的一張,可他還是覺得出格。 陳慧苦哈哈地說:“公公,這個本來也不是給人拿來看的……是給裁縫拿去當圖樣的?!?/br> 李有得眉頭一挑, 又看了幾眼手中的圖樣,目光奇特:“你要做了這個穿?” 陳慧一開始就是不想對話進行到這一步才會反抗那么激烈,結(jié)果還是沒能逃過。 “……做著玩的?!标惢蹧]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李有得的目光從設(shè)計稿上落到陳慧的胸口, 被他扯開的衣襟還敞開著, 露出底下粉白色的肚兜。她這意思,是把肚兜換成他手中這個樣式? 他早已經(jīng)不是個真正的男人,但他也能想象得到一個女人穿成這樣出現(xiàn)在一個正常男人面前, 會是多大的誘惑。 他瞇了瞇眼,忽然伸手幫陳慧把衣襟拉好,又后退下了床, 看她慌慌張張地爬起來躲開了些他就想嘲笑她的天真,他若真想做什么,她還能躲得掉? “按你畫的,全做出來。”李有得道。 陳慧一驚,一臉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他想干什么啊,難不成把摸胸的癖好升級成收藏內(nèi)衣了? 看到陳慧的表情李有得就知道她在想的絕不是什么好東西,也就是她了,敢當他面心里編排他還讓他看出來! 李有得臉色一沉:“慧娘,你不愿意?” 陳慧流利地回道:“慧娘當然愿意,公公您隨便吩咐就是,慧娘一定照做?!?/br> 李有得滿意地點點頭:“限你三日內(nèi)做出來!” 陳慧道:“公公,還有個問題……” 李有得此刻心情還不錯,示意她說。 陳慧覷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公公,這個跟肚兜不一樣,是……有大小的。不知您是準備做了自個兒收藏呢,還是……” 李有得差點翻了個白眼,瞪著陳慧道:“我收藏來做什么?!” 那誰知道哦…… 陳慧低著頭不說話,于無聲里指責他是個變態(tài)。 李有得覺得自己的怒火又在蹭蹭蹭往上漲,若是旁人,低著頭不敢說話那必定是嚇的,只等著他的饒恕,陳慧娘此人呢?即便她一副乖順的模樣,他就是覺得,她怕是在心里罵他呢! 他轉(zhuǎn)頭瞥了一眼,手一揚示意原本戰(zhàn)戰(zhàn)兢兢待在門邊的小笤滾出去。小笤即便再擔心陳慧也不敢不從,只能將門關(guān)上。 陳慧瞥了一眼門口的動靜戒心大漲,雖然如今已經(jīng)過去好些天了,她胸上的指痕早消去了,但那種尷尬和疼痛哪有那么容易就忘記?她如臨大敵,想著這回她究竟該怎么才能避免這捏胸之苦。 李有得不知陳慧心里轉(zhuǎn)悠的都是什么事,也不知此刻她正把他當變態(tài)防著,他在床上坐了,看著陳慧道:“你可知如今宮里最受寵的是哪位娘娘?” 陳慧驚訝地抬了頭,又搖頭道:“不知。”她知道就有鬼了啊。 “有兩位,誕下皇長子的德妃娘娘和誕下皇二子的淑妃娘娘?!崩钣械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