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念兒唱著歌兒走到了她的跟前，對著她伸出手。

    這一段是她的清唱，沒有樂器的伴奏，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認真地聽著。

    方小半看了一眼楚天闊，楚天闊微笑著點點頭，松開了她，她這才將手輕輕的伸出，讓鄧念兒牽起了自己。

    之前眾人的目光都被鄧念兒所吸引，此時方小半一站起來，周圍就傳來一陣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一襲珊瑚色的旗袍，只是袖口和裙邊滾著黑色的如意邊，顏色樣式雖然簡單，卻極難駕馭，弄不好就一身的落魄樣。

    旗袍貼著她的身子游走著，長長的裙擺直到腳背上，開衩只開到了膝蓋處，隨著搖曳的步子，若隱若現(xiàn)著漂亮的小腿。

    鄧念兒沖著她眨眨眼睛，領著她走到了臺上，這才咳嗽了一聲，低聲地問著，“小半，我們一起合作一首歌怎樣？”

    方小半微微瞪大了眼睛，她竟然知道自己是方小半。

    “我只會琵琶曲，《聲聲慢》，也許跟你剛才唱的那個能搭一下，”方小半腦中回想著鄧念兒剛才的歌兒，似乎跟她的琵琶曲可以試一試。

    方小半輕聲地哼了兩句，鄧念兒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笑著站在了話筒前面，“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在這個舞臺上演出，謝謝這么長時間來大家對我支持和喜愛。接下來，我將和這位楚太太獻給大家一首全新的歌兒，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鄧念兒讓人送了琵琶上來，方小半接過來捻了捻，雖然有些澀手，但也還算可以。

    素手纖纖，在琵琶弦上輕輕一撥，如珠如玉的聲音，就從琵琶上跳到了人的耳朵里，直入了心。

    伴著琵琶曲，方小半輕啟檀口，軟糯的歌兒帶著淡淡的憂愁，讓人眼前不禁顯出了一個煙雨朦朧的初秋，窄窄的青石巷，一個佳人倚門而立，看著遠方，望穿秋水。

    鄧念兒的手輕輕地打著拍子，在她暫停的一瞬間，就對著旁邊的樂隊比了個手勢，開口唱了起來，如男聲一般的低沉回轉，像是在與方小半隔著天涯海角訴著衷腸。

    高潮起落，兩人的聲音合在一起，像極了纏綿的兩股紅線，最后擰在一起再不分離。

    當兩人最后一句唱完的時候，整個大廳都安靜的能聽到掉下的一根針似的。

    半晌，楚天闊才站起身，率先鼓起掌來，瞬間，掌聲雷動，所有的人都起立鼓掌著。

    方小半和鄧念兒相視一笑，只是一首歌兒，就已經(jīng)讓她們成了知己。

    有不舍的男人女人帶著鮮花沖上來，鄧念兒好不容易拉著方小半和楚天闊脫身了，到后臺換了一身寶藍色v領的裙子，半長的荷葉袖顯得她仙氣飄飄的。

    “走吧，我請你們喝咖啡?！编嚹顑汉芟矚g笑，很多時候，還沒等開口，笑容已經(jīng)鋪滿了臉。

    坐在咖啡廳的座位上，透過窗子看著外面的人來人往，方小半還覺得自己很有些恍惚似的，剛剛跟鄧念兒在臺上唱歌，給她帶來的那種巨大的滿足感，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以前，她只覺得那些歌兒只是為了取悅男人，自艾自憐而已，可是，沒想到唱歌也會讓人覺得如此的快樂。

    “小半，你和他真的決定在涼城舉行婚禮嗎？”鄧念兒慢條斯理地晃動著咖啡勺，不僅僅是為了優(yōu)雅，也是在給方小半和楚天闊做樣子。

    方小半學著她的樣子，端起咖啡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略帶著苦澀的香氣，回味的甘香，讓她一下就愛上了這個味道。

    只是，鄧念兒的話，讓她愣了愣，這才轉頭笑著看著楚天闊，“先生，是大帥不同意了嗎？”

    楚天闊伸手摟了摟她的肩膀，“我娘說只能從簡，可人生就這么一次，我不想委屈你。正好南城也沒那個什么西洋的喜服，咱們在這里還能自在一點?！?/br>
    鄧念兒看了看兩人，輕嘆了一聲，抓著方小半的手，羨慕地說，“小半，我真的太佩服你了。你不知道他為什么帶你來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你就完全無條件的相信著他，他為了你也愿意背棄整個家族，這才是真的愛情！天啊，我要是能有這么轟轟烈烈的感情，死了我都愿意！”

    方小半的臉紅了紅，跟楚天闊四目相對，滿滿的愛意互相流轉，似乎這世間所有的其他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天啊，你們真的是太甜蜜了?！编嚹顑弘p手攥成拳頭并在一起，放在下巴上，癡癡地看著兩個人。

    方小半淺淺地笑了笑，心里多多少少還有些遺憾，“就算我和你是無媒茍合，只要能跟著先生，那就足夠了?！?/br>
    鄧念兒在一邊，喝著咖啡都要醉了。

    聽到方小半的話，她輕輕地一拍桌子，“小半，我決定了。你的婚紗我來設計。我突然有了靈感，肯定能給你做出一條舉世無雙的婚紗來?！?/br>
    說話間，鄧念兒竟然就招手叫來了侍應生，要了鉛筆和畫紙，當場就畫了起來。

    方小半看著她的手在畫紙上飛快地勾勒，那專注的神情、飛揚的眉眼，只覺得她整個人都生動著，似乎像是她這樣活過的一生，才是不白活。

    楚天闊偷偷地摟住了方小半的腰肢，在她的耳邊低聲地說，“太太，你若是想學這個，大不了咱們也去西洋學去?！?/br>
    “這個怕是要天賦的，我的女紅素來只能勉強見人?！狈叫“胪嶂^靠在楚天闊的胸膛，滿足地輕嘆了一聲。

    人各有命，各有各的活法，她有楚天闊，倒也不用羨慕鄧念兒了。

    “吶，這是草圖，你看看喜歡不喜歡。”鄧念兒終于放下了手里的筆，舉在胸前讓方小半看著。

    方小半不禁坐直了身子，眼睛里滿是欣喜，“表姐，這也太漂亮了，這…就是婚紗嗎？”

    “這是我親自設計的中西結合的婚紗！”鄧念兒挺直了身板，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容，“整個婚紗是白色的，代表著純潔的愛，里面的這個是旗袍的樣子，能完美顯現(xiàn)你的身材，加上這個頭紗，我做成了花朵的樣式，我相信你穿上一定會轟動全城！”

    方小半接過草圖，愛不釋手地看著。

    正想問的再仔細一些的時候，咖啡廳的門突然就被撞開了，從外面沖進來一群拿著槍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