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半反而站了起來，收起了笑臉俯視著楚天闊，“無媒的那叫茍合，無父母親證的那是私奔，而我方小半要做的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那認(rèn)真的神情，讓楚天闊剛要玩笑的話也吞了下去，只是直直地看著她，他本以為方小半對(duì)待他，也不過是對(duì)待一個(gè)恩，沒見得多少真心。

    “二爺，罷了，”方小半淺淺一笑，嘴角微微勾起，卻帶著瑟瑟的秋意。素手拉起他，按著他坐下，奉了一杯茶，抬頭間便笑的無比嬌媚，“二爺，我給你唱個(gè)曲兒吧?！?/br>
    楚天闊握著她的手，方小半毫不猶豫地抽走了，輕啟檀口，“玉城金階舞舜干。朝野多歡。九衢三市風(fēng)光麗，正萬家、急管繁弦。鳳樓臨綺陌，嘉氣非煙。 雅俗熙熙物態(tài)妍。忍負(fù)芳年。笑筵歌席連昏晝，任旗亭、斗酒十千。賞心何處好，惟有尊前?！?/br>
    “劉永《看花回》，”楚天闊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啜飲了一口清茶，頓時(shí)覺得連心都跟著清明了，手指扣著桌面，點(diǎn)點(diǎn)頭，“賞心何處好，惟有尊前?！?/br>
    一曲終了，方小半坐到了他的對(duì)面，看著窗外的明月，狀似隨意地說，“不知道季大小姐回去楚府之后會(huì)怎樣？”說著，轉(zhuǎn)頭笑意盈盈地看著楚天闊，“今晚這個(gè)事兒，大帥夫人不知道會(huì)不會(huì)執(zhí)行家法呢？”

    楚天闊低頭喝著茶，手連抖都沒有抖一下，放下了茶盞，笑著看著她，“這碧螺春不錯(cuò)。小半應(yīng)該也是精通茶道的吧？”

    看著他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樣子，方小半低眉淺笑，站起身走到他的跟前，拿著他的大掌放在自己的胸口，“二爺剛剛拒絕了小半，小半的心可是碎了呢！”

    “哦？”溫軟的手感，讓他的血不禁沖到了頭頂，楚天闊臉色猛地紅了，面上還談笑風(fēng)生的，“那我去準(zhǔn)備點(diǎn)好東西，把你這里補(bǔ)上可好？”說著，他的手故意抓了一下。

    方小半嬌吟一聲，雙頰瞬間染上了緋紅，“那小半就回去玲瓏閣候著了，要是二爺?shù)臇|西不滿意，那小半的房間您可就進(jìn)不來了哦?！?/br>
    扯掉他的手，方小半扭著身子出了門，走廊里很安靜，她的步子伴著心跳走得有些快，一會(huì)兒工夫便出了清風(fēng)茶樓的門。

    從后門回去了房間，樓下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地?zé)狒[著，　樓上的走廊里，朱紅的燈籠搖曳著，斑駁的陰影讓人的臉面看上去模糊不清。

    剛推開門，白芷猛地轉(zhuǎn)過身從美人椅上彈了起來。

    只見著她描著眉黛，唇上擦著朱紅，頭上還戴著她的一支珍珠珠花，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小…小姐，你怎么怎么這么快回來了？”

    方小半懶懶地看了她一眼，走到了她的跟前，白芷不禁后退了兩步，低著頭偷偷地瞄著她，搭手扶著她在妝奩前面坐好。

    方小半不緊不慢地卸妝，最后只是一頭如瀑的長發(fā)，拿著象牙的梳子慢慢的梳著。

    她的臉色沒有一絲的表情，也沒有開口責(zé)備一句，白芷到底還是承受不住了，撲通地跪了下來，“小姐，我也只是一時(shí)好奇，我知道錯(cuò)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br>
    “白芷啊，”方小半攏了攏云鬢，看著鏡子里的白芷，眼角帶淚的樣子，還真的有幾分她的樣子，“你若是喜歡，直接跟我說就是了?！?/br>
    “小姐，我也只是好奇，我…并沒有想拿走，”白芷猛地想起頭上的珠花，趕緊扯了下來，雙手捧著，恭敬地遞到了她的身邊。

    方小半連看都沒有看，輕嘆了一聲，“你從十歲就在我的身邊伺候著，現(xiàn)在也四年了。你若是愿意，我這就跟紅姨說一聲，捧了你做花魁可好？”

    白芷猛地抬眼看著她，那臉上的驚喜藏都藏不住，可嘴上還拒絕著，“不，我這輩子只伺候小姐……”

    話還沒等說完，就對(duì)上鏡子里方小半凌厲的眼神，微瞇的鳳眼，讓她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我這就去找紅姨，若是二爺回來了，就讓他等一等，”方小半叮囑了她一句，隨意地用一根木簪子挽了頭發(fā)，便出了門。

    白芷的嘴唇動(dòng)了動(dòng)，直到方小半走了出去，不見了身影，她這才忍不住偷笑著。

    方小半不用猜都能知道白芷的心思，只不過，除了白芷的事兒，她也要過來紅姨這邊。

    敲了敲門，紅姨的聲音帶著不耐煩，“誰??！”

    “我，方小半！”方小半應(yīng)了一聲，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砹诵熳又t的聲音，“進(jìn)來吧。”

    一進(jìn)了門，里面的香氣繚繞的，熏得她的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輕輕地拿著絲帕擺了擺，算是揮散了一些，這才繞到了里間，一抬眼，方小半立刻低下了頭。

    隔著垂絲的床幔，徐子謙正在紅姨的身上賣力著，紅姨夸張的叫著，臉上卻一絲紅暈都沒有。

    “我先進(jìn)去看看十七，”方小半別過臉，垂著眼就打算從拔步床上旁邊繞過去。

    “你先站住，”徐子謙從紅姨的身上起來，抬手等著紅姨伺候著穿上了長袍馬褂，斜著眼睛看著方小半，“有事兒就說吧?！?/br>
    方小半低著頭，將白芷的事兒說了說。

    紅姨一邊給徐子謙整理 著，鼻子里哼了一聲，“白芷？她要是可以的話，我早就讓她接了，現(xiàn)在她唯一值錢的也不過就是個(gè)清倌人而已?！?/br>
    “不管什么樣不成器的，有紅姨的調(diào)教，都不會(huì)差了的?！狈叫“氲穆曇羟辶枇璧?，倒是讓紅姨很受用。

    徐子謙穿好了，這才走到了方小半的跟前，勾手抬起她的下巴，嘖嘖嘴，“這樣的尤物，要是楚天闊還不動(dòng)心，我真的懷疑他喜歡的是男人了?！?/br>
    方小半微微蹙眉，卻不敢動(dòng)，任由他有味道的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頰，垂著眼冷冷地說道，“若是徐老板想小半進(jìn)楚府，只怕還要再加一把火才行。”

    徐子謙放開她，指尖滑溜溜的感覺，讓他不禁攆了攆，“說吧，你想怎么加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