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施安湳卻知道他聽進去了,直接就發(fā)布命令:“左邊,上面一點?!?/br> 周炳文手朝左邊挪了挪,手指輕輕的撓動。 “用點力,我看你晚飯吃得挺多的啊,這么跟個女孩子似的?!?/br> 周炳文就知道他在他和張桐吃完飯的時候來過,小本本上記著賬,心眼小著呢。 “右邊一點,嗯……就是這里……” 他拉長的鼻音就在他耳邊,低緩酥麻。周炳文不自在的別開臉,手上的勁驀的一松。 施安湳追著他,根本沒有放過的意思,下巴蹭上他的頸項,來回磨蹭:“繼續(xù),還沒完……” 周炳文聲如蚊吶:“哪里……” 施安湳輕聲說:“前面……” 周炳文手停頓下來,無處安放。 施安湳催促:“聽話,前面來?!?/br> 周炳文慢騰騰的挪動著手,放到他的胸前,不敢動彈。這是他第一次觸碰到他的身體,如他以前想象的一樣,很結實,明明溫度不高,卻覺得很燙手。 施安湳環(huán)著他坐在自己身上,與他交頸相纏:“你怎么那么笨。” 周炳文想起身,又被壓了回去:“你嫌我笨,就離我遠點?!?/br> 施安湳呵了一聲:“哪兒敢啊,好在我聰明,能教你。” “不要你教?!?/br> 施安湳拉著他的手臂,隨自己的想法移動:“那不行,我一輩子就收你這么一個親傳弟子,別人想學我還不樂意教,就你敢跟我發(fā)脾氣不想學?!?/br> “你找別人去,我太笨學不來?!敝鼙南訔壍恼f。 “不行,別人我都不喜歡,就喜歡你?!?/br> 第54章 、illusion54 兩人回到小區(qū)后, 周炳文執(zhí)意不去施家別墅。 施安湳只好把人送回了唐家。 保姆見人這么早回來很是詫異, 畢竟早先給她打招呼說是學校開運動會,至少要晚上十點才回來。又見周炳文被施安湳扶著,瘸著腿走路, 嚇得驚慌慌的, 連忙問是怎么回事, 要不要請醫(yī)生, 要不要把家長給叫回來。 周炳文趕緊叫她打住,這點小事就給爸媽打電話那也太嬌氣了。 “你別管了,我在學校已經(jīng)看過醫(yī)生了?!敝鼙恼f著, 頓了頓, 忽然對她說:“還有剩菜剩飯沒?” “剩菜剩飯像什么樣子, 我準備了宵夜的, 有餃子、混沌、湯圓、面條,本來想做燒麥的, 沒買到新鮮的餡?!北D氛f。 周炳文看向施安湳,沒說話。 施安湳心情很好的對保姆說:“來碗餃子?!?/br> 保姆應聲去了廚房。 施安湳將周炳文扶到了樓上,進了房間。 似乎是回了自己家,周炳文有了底氣, 有了依靠,腦袋也終于清醒過來。 剛剛他和施安湳在車上算什么? 他不是三歲的孩子,他知道那些過于親密的行為是錯誤的,而且錯得相當厲害。這是罪惡的,禁忌的, 不負責任的行為。施安湳想當然的任性妄為,他也悶著頭胡鬧嗎? 且不說施安湳是施家的繼承人終究會找個人結婚,他也是他父母唯一的孩子,就算這個社會已經(jīng)不興老封建的那一套傳宗接代,但是兩個男人,怎么也不可能被承認! 他和施安湳沒有未來。 想清楚這一點周炳文渾身是徹骨的寒冷。 他不能因一時的心軟和憐憫就讓施安湳在這條路上越走越深,他是施家繼承人,他有大好的前程,他以后會有美麗的妻子,站在他身邊的人也絕不會是他周炳文。 而他自己,他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責任,也有自己的平凡的未來。 他施安湳之間只能是朋友,再不能有別的任何關系。 施安湳見他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發(fā)呆,不禁問他:“怎么了?” 周炳文從自己的思緒里回過神來,淡淡的說:“沒事?!?/br> 施安湳似乎還在為剛才車上的親密行為而高興,拉著周炳文的手摩挲個不停,他自顧自的說著可心的甜言蜜語,見周炳文垂著腦袋,以為是害羞,聲音越發(fā)溫柔和曖昧。 保姆很快把煮好的水餃端了上來。 施安湳問他吃不吃,周炳文搖頭。 大概是餓極了,他吃得有些急,嘴角邊沾上了芝麻也沒拿紙擦。只是即便這等情況下,他也沒松開他的手,一直握著,生怕他逃走似的,那種眷戀的,柔情的,珍惜的感情很真實的傳遞到周炳文的心里。 他不是木頭人,或許是進入二中后經(jīng)歷的事情比他過去十幾年好多,被迫長大,被迫成熟,他終于學會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問題。 這份感情,他回應不了。 不管是從身份上,還是性別上。 他側著頭,用著自己從未有過的柔和的目光看施安湳吃水餃,他長得真是相當好看得,精致的眉眼,筆挺的鼻梁,無論從那一個角度,輪廓都是如此分明且英俊。 他是他見過的最好的人。 施安湳吃著水餃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周炳文毫不遮掩的專注的視線,心情好得從嘴角彎起的弧度上展露無疑,他猜想這可能是周炳文態(tài)度轉變的開始,也許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的心里的有他的。 施安湳很快吃完水餃,扯了紙巾擦嘴,他想跟周炳文說:不要再跟我鬧別扭了,我們和好吧,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并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因為好玩,這世上,我再也不遇到比你更合心意的人了。 然后他聽見周炳文率先開了口。 “施安湳,我想和你說幾句話?!?/br> 他的表情很認真,像是要宣布一件異常重要的事情。 施安湳的嘴角在他還沒來得及察覺的時候就慢慢緩平了,再沒有一點弧度。 “你說。” 周炳文收回被他攥住的手:“我覺得我們該搞清楚我們的身份,以及,我們的關系?!?/br> 施安湳像是沒聽明白似的,表情有一瞬的呆怔。 “我們現(xiàn)在還是學生,好好學習才是最應該做的事,然后,我和你都是男生,我們只能是朋友,絕不能有別的越界的關系。”周炳文似乎是怕他聽不明白,一字一句咬字特別清晰。 施安湳忽然笑了兩聲:“所以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個?” 周炳文臉色平靜,非常鄭重的點了點頭。 “和我在一起你成績有退步嗎?我們不是每天都在學習嗎?男生又怎么了,男生就不能在一起了?” “可是你的呢,你自己的成績什么樣子你不清楚?” “周炳文,我為什么考到八班你心里難道就不清楚?” “我清楚啊!”周炳文氣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你明明有和游游一樣的實力,卻偏偏跑到八班來,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會對自己的學習這么不負責任?!?/br> “你怎么知道我不負責任?”施安湳嗤笑:“該學的我都學了,讀哪個班對我來說都沒差別,呵,你這么笨,估計是不懂智商上的差距了?!?/br> 周炳文被他如此羞辱,血氣上涌:“是,我笨,那請你以后離我遠點,免得被傳染了?!?/br> 施安湳見他是真氣了,把即將出口的更為惡劣的話咽了回去,稍微矮了點姿態(tài),半開玩笑的說:“我哪兒會被你傳染,倒是你要多跟我在一起,才能變聰明。” 周炳文冷冷的說:“施安湳,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也請你不要插科打諢,我是在很認真的說這件事,你我以后要么是兄弟朋友,要么一刀兩斷?!?/br> 施安湳眼色倏的一變,凜冽而危險:“你勸你把這句話收回去?!?/br> 周炳文毫無波動,平靜的復述:“你和我,以后要么是兄弟朋友,要么一刀兩斷?!?/br> 施安湳緩緩站了起來,他比周炳文高出許多,又用如此肅森的表情看著他,壓迫感和威脅感撲面而來。 周炳文被他這種氣勢逼迫得肌rou都繃緊了,連臉上的肌rou神經(jīng)都僵硬起來,他仍舊堅持著自己的觀點。 “我想,依你的脾氣,估計是不想與我做朋友的,正巧,我也不敢再和你做朋友了,我們以后就……當做不認識彼此吧!” “好一個不認識彼此,你最近脾氣倒是長進得快,誰給你的權利說不認識?!你怕是沒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周炳文梗著脖子說:“位置?那你說說我該是什么位置。” 剛要脫口的難聽的話又被咽了回去,施安湳呼出一口氣緩解情緒,不行,不能傷害他,不能再刺激得他反彈。不得已又降低了姿態(tài),說:“女朋友,男朋友,甚至是妻子、伴侶,你喜歡哪個都可以,不過你還未成年,我們不能去國外領結婚證?!?/br> 周炳文瞪大了眼睛,不相信他竟然說出了這么荒謬的話:“施安湳,你真的瘋了……” “我沒瘋!” “你腦子清醒清醒!我們才多大,結婚是什么你清楚嗎?我們沒可能的!沒有可能!你就算不為我想,也該好好為自己想想,你是施家繼承人,也算是一個公眾人物,你的一言一行……” “夠了!我很清醒!不需要你來對我指指點點!把你天真的想法收起來,我沒那么不堪,連自己的伴侶都選擇不了?!?/br> “我天真?好吧,我天真,你覺得你可以,你可以什么都不顧慮,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我同不同意,我有沒有顧慮?我對你是沒有那方面的感情的,我不會和你在一起!” 施安湳捂著額頭,疼得厲害,因為這份疼痛,語氣竟陡然就軟了下來:“那你在顧慮什么,你要怎么才會和我在一起?” 周炳文阻止自己去關心他,深深吸了兩口氣,道:“你不用知道我顧慮什么,反正,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施安湳放下手,看他因為激怒而發(fā)紅的臉,眼中全是排斥和拒絕。他的心因此被什么刺痛了一下、兩下、三下、密密扎扎…… 似乎是真的沒有余地了,他抗拒得太明顯……快想想,還有什么手段能制住他,將他再次牢牢的攥在手心里。 這么簡單的事情怎么可能難住他呢……一瞬間腦子里便有了許多主意。可是看到他決絕的雙眼,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云煙。 他不愿意,又有什么意義呢? 他不快樂,又有什么價值呢? 你瞧,他這么自私自利的一個人,在對上他之后,什么都可以妥協(xié),什么都可以收斂,什么都可以退一步。 他褪去了自己所有的鋒芒和利牙,卑微而委屈的問了一句過于老土的話:“周炳文,你就真的沒對我動心過一點點嗎?” 周炳文張了張嘴,喉嚨里仿佛有什么東西哽住了,眼睛瞬間就酸澀起來,他努力將所有不規(guī)矩的東西吞了回去,開口就是:“并沒有,請你不要自作多情。” 施安湳鼻翼微張,呼吸也斷斷續(xù)續(xù),眼眶中漸漸濕潤起來,為他過于俊美的五官增添了脆弱感,教人看了禁不住心軟憐惜。 周炳文不允許自己動搖,直直挺著背,端視前方,一絲不茍。 終于,施安湳也意識到自己的可笑,他處心積慮,蓄謀算計,到頭來不過是一廂情愿,滑稽得像個竭盡逗人歡樂的小丑,他賣盡了力氣,卻并沒有人愿意買單。 同他的爺爺、父親、母親一樣,他也終究成了被拋棄的人??尚υ?jīng),他以為自己可以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