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羅馬是一個古老的城市,入眼所到之處全都是古跡, 也許這一處來自三百年前,而旁邊那一處卻有上千年的年齡,新舊交替的痕跡非常明顯。 腳底下踩著的是特屬于這個國家的石板路,小小的方塊,由青石柱鋪成, 上千年的歷史,被風(fēng)雨侵蝕得坑坑洼洼,走起來十分不美好,好在施安湳提前讓他準(zhǔn)備了厚底的運動鞋,據(jù)說這里幾乎沒女孩子穿高跟鞋,那簡直是災(zāi)難。 施安湳定的是一家叫hassler roma the leading hotels的酒店,是羅馬有名的老牌的五星級酒店,地理位置非常好,就在西班牙廣場上,下樓就是名品街和特萊維噴泉,可以直接逛街購物品嘗美食,交通也非常方便,可以乘坐地鐵到任意一個地方。且毗鄰斗獸場,站在陽臺上能眺望大半個城市的景色,視覺效果非常好。 酒店的外體是淡棕黃色,店門很小,不似國內(nèi)的酒店,大開大合,這里的很多東西都顯得有些拘謹(jǐn)和低調(diào),但往往里內(nèi)又極其奢華和富有品位。這家酒店也是如此,內(nèi)部的裝潢和外體的單調(diào)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周炳文看得嘆為觀止。 在唐家和施家,室內(nèi)的裝修擺設(shè)都不簡單,他對這些也逐漸有了一定的了解,但來了這里,文化上的巨大差異使得他以前的認(rèn)知約等于零,嶄新的極品設(shè)計元素讓他大開眼界。 從門簾到吊燈,從壁畫到植物,每一樣都是nongnong的異域風(fēng)情,且充滿了奇思妙想,猶如進(jìn)入了一個新世界。 在來的路上他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人生活得愜意又精致,得體又瀟灑,猶如一個烏托邦。 在侍者的帶領(lǐng)下,兩人來到了他們訂的房間,是個豪華大床房,室內(nèi)環(huán)境非常干凈舒適,不過最吸引人的是大陽臺,周炳文和施安湳進(jìn)去后都不約而同的推開窗戶,走了出去。 現(xiàn)在臨近傍晚,夕陽將落,堪堪的懸在地平線盡頭的一座拱形塔尖上,整個城市群的建筑錯落有致的排序著,這里并沒有什么高樓,于是那些圓圓的穹頂就凸顯出來了,像一個個可愛的白面團。 輕輕的風(fēng)吹拂過來,10月的羅馬已經(jīng)有些涼意了,但對于兩個男孩子來說,這樣的溫度剛剛好。 “休息一下?”施安湳靠在欄桿上問他。 周炳文確實有些困了,雖然現(xiàn)在是羅馬時間下午五點左右,但按北京時間算的話,已經(jīng)差不多接近凌晨了,而且坐了那么久的飛機,周身骨頭都酸乏得厲害。 本來一般飛意大利需要在荷蘭轉(zhuǎn)機,但施安湳為了趕時間,選擇了直飛,可想而知這漫長的旅途會讓人多難受。 “我去洗個澡,然后睡一覺?!敝鼙娜嗳嘌?,甩甩胳膊,慢悠悠的收拾了衣服往浴室走去。 施安湳是一點都不困的,畢竟在飛機上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現(xiàn)在正是精神好到時候,不過因為飛機上空間狹小,身體根本伸展不開,關(guān)節(jié)上還是很不舒服。 他拉伸了一下四肢,然后去敲了下浴室的門,對里面的周炳文說:“我去叫點東西上來。” “好的?!?/br> 雖然在飛機上最終被周炳文喂了一點,但肚子仍舊是空的,他已經(jīng)等不得晚飯了,現(xiàn)在就得填一點才行。 他帶著東西回來的時候周炳文已經(jīng)洗好出來了,正拿著毛巾擦頭發(fā),他穿著非常簡單的薄t恤和一條短褲,充當(dāng)睡衣。 施安湳問他:“要吃嗎?” 周炳文搖搖頭:“把頭發(fā)弄干了趕緊睡一覺,太困了,不過一個半小時后你叫醒我吧,不然晚上睡不著?!?/br> “嗯,去吧?!?/br> 周炳文擦完頭發(fā)再找來吹風(fēng)吹了一會兒,接著就趴在了床上,發(fā)出了一聲嘆息,身體終于徹底放松下來,他似乎是累壞了,趴在上面好半天沒動,很快就響起了小小的呼嚕聲。 竟然這樣就睡著了。施安湳走過去撩起被子給他蓋上,就坐在他旁邊,看著他還濕溽細(xì)碎的頭發(fā)下的容顏,單純無害,平和安詳,最是屬于他這個年紀(jì)的天真和無防備。 施安湳放下手里的點心,同樣倒在床上,拿出手機對著他的手拍照。 一般情況下,他對拍照是沒多少興趣的,攝影攝像就更別提了,以至于技術(shù)一般,好在有繪畫的底子在,有專業(yè)的構(gòu)圖經(jīng)驗,拍出來的照片還可以。但就現(xiàn)在而言,他有些后悔了。 以前應(yīng)該好好學(xué)學(xué)的,不然現(xiàn)在也不會拍不出好看的照片。 不過他也沒想到會遇上周炳文這個人。 手機像素普通,性能和單反相比差太多了,他拍了好久,只有兩三張勉強能看,卻也雞肋,在刪除鍵上停留了片刻后,最終還是留了下來。畢竟這種任由他拍照的機會不多。 施安湳將照片上傳到私人相冊云端后,加了密碼,再將手機里的照片刪除掉,這才收了手機。 他輕輕湊過去,用唇在他手背上觸碰了一下,過了半晌后才重新坐起來去吃將才剩下的糕點。 意大利所謂的拿鐵并不是國內(nèi)所定義的咖啡,而是牛奶,他一時間忘記了,等拿到手上的時候才發(fā)覺,不過牛奶味道還不錯,他這樣漫不經(jīng)心的想著,慢慢的等著時間到了叫周炳文醒來。 一個人干坐在房間里是無聊的,他干脆把周炳文帶的卷子拿出來做了起來,這樣時間倒是快了起來,不知不覺中鬧鐘就響了。 他去把周炳文叫起來,但顯然對方還想繼續(xù)在睡夢中沉溺。 他可憐的咕嚕了兩聲,雙手抱著枕頭,耍起了賴。 施安湳捏住他的鼻子:“該去吃完飯了,再不起來就逛不成夜景了?!?/br> 周炳文握著他的手腕阻止他使壞,仍舊雙眼緊閉不想睜開,只能張開了嘴呼吸,他實在太困了,在家的時候這個點他早就在床上睡著了。 “難道要我撓你癢癢嗎?”施安湳低聲在他耳邊威脅他。 “啊……”周炳文哀嘆,腦袋埋進(jìn)枕頭里,用雙手捂住耳朵。 施安湳的手伸進(jìn)他的衣擺里,在他腰上的軟rou捏來一下。 周炳文癢得一下子蜷縮成一團,像個蝦球:“別別……” “起來了不?” 周炳文這才不情不愿的爬了起來,但腦袋還搖搖晃晃的,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他打了個哈欠,眼淚都飆出來了:“我剛才就……不該睡的,啊……” “等會晚上你得和我一起睡才行,你現(xiàn)在睡了,等會半夜醒來能干什么,難道又做卷子?” 周炳文垮著肩,知道他說得對,只好從床上下來:“我去洗個冷水臉?!?/br> 洗了冷水臉后,困意才稍微減退了一點,周炳文抹著臉上的水珠,去背包里找衣服換上。 施安湳等他收拾好一切,站在門口說:“走吧,現(xiàn)在快七點半了,出去吃東西,然后逛一逛?!?/br> “嗯,好?!?/br> 兩人出了酒店的時候,廣場外的人依舊很多,大多數(shù)都是游客,其中以中國和日本游客居多,熱熱鬧鬧的,幾乎都在拍照,許愿池被圍得水泄不通,要不是他們站得高,都快看不清圍著的是什么了。 許愿池又成為“少女噴泉”,是以羅馬神話中海神尼普勒戰(zhàn)勝歸來為主題,歷時30年才修建完成的,整個噴泉非常恢弘大氣,莊嚴(yán)又震撼,雕刻的人物更是神態(tài)鮮明,栩栩如生。 施安湳在旁邊給他介紹許愿池的歷史和雕刻手法以及藝術(shù)價值,周炳文驚訝他居然懂得這么多。 施安湳笑笑,隨即說:“去許個愿吧?!?/br> “好啊?!敝鼙睦黄鸪S愿池走去。 人太多了,擠了一會兒才進(jìn)去,周炳文直呼不容易。 許愿池內(nèi)泉水清澈,潺潺流動,在夜晚的燈光下美麗不可方物,粼粼閃閃,猶如鮫鱗。 周炳文閉上眼,雙手合十,神色虔誠的在心中許下了一個愿望。 第27章 、illusion27 國中國, 梵蒂岡, 全世界天主教的中心,教廷的所在地。 站在巍峨的圣彼得大教堂前,沒有人不被這神圣威嚴(yán)的氣勢所折服。 晨光之下, 這座偉大的殿堂像一個睿智聰慧的老人, 張開雙臂等候著信徒們的朝拜。 周炳文和施安湳來得很早, 人還不多, 他們拿著roma pass,也就是羅馬旅游通票,可以直接進(jìn)入其中進(jìn)行參觀。施安湳耗費7歐租借了兩個中文講解器, 以便更好的了解這座藝術(shù)殿堂。 “我第一次來意大利的時候, 是兩年前的暑假, 原本計劃在法國和德國玩兩個月, 結(jié)果沒多久就逛完了,于是我就往南走, 先去了西班牙和葡萄牙,到了暑假快結(jié)束的時候才來到意大利,留下了很多遺憾,一直想再來一次?!笔┌矞贿呑咭贿呎f。 “那你這兩年怎么一直沒來呢?”按理說這中間有兩次寒暑假, 他又閑又有錢,怎么會一直捱到現(xiàn)在才來。 施安湳頓了頓,手扶著打磨得光滑的扶垛,仰頭緩緩的說:“也許是因為要等你一起來吧?!?/br> 周炳文訝然,明明心里知道他這是說的漂亮話, 卻還是忍不住覺得他沒有撒謊,真真切切的是為了等他才來:“我們以后還可以一起去很多地方?!?/br> 施安湳旋即轉(zhuǎn)頭看他:“是嗎?” “當(dāng)然?。 敝鼙男χf:“以后每年寒暑假我們都可以選一個地方去旅游。” 施安湳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言語。 大教堂里到處都是如雷貫耳的珍品,隨便一幅畫一座雕像,都能讓你肅然起敬。布拉曼德、米開朗琪羅、拉斐爾和小莎迦洛等著名建筑家、藝術(shù)家都在這里留下過自己的作品。 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雖然初中學(xué)過一些西方文明的歷史,但書本上的東西實在太淺薄了,周炳文看得似是而非,若不是有施安湳和講解器,他可能就和大部分游客一樣看個稀奇而已。 “這個你肯定知道?!笔┌矞钢讽斏系囊桓北诋媽λf。 “米開朗基羅的《最后的審判》?!敝鼙牡穆曇衾飵е稽c點興奮的調(diào)調(diào),同周邊的游客一樣,很多人也認(rèn)出了這幅名畫。 看了大半天,他一直都處在被人科普的狀態(tài),現(xiàn)在終于見到個認(rèn)識的,頓時覺得親切得不得了。 接著施安湳就在這幅畫前就駐足了半小時,從頭到尾的從左到右細(xì)細(xì)看了個遍。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了,兩人中午只吃了點隨身帶的餅干,按施安湳的計劃,他們將耗費一天的時候在這個地方。所幸從圣彼得大教堂到梵蒂岡博物館,到處都有畫廊和藏館,匆匆走了一陣后,周炳文才發(fā)現(xiàn)如果認(rèn)真看的話,一天的時間根本不夠。 到了后來他都有些疲勞了,盡管這些藝術(shù)品的觀賞價值非常高,但對于沒什么藝術(shù)細(xì)胞的周炳文而言吸引力實在有限,倒是施安湳熱情不減,看得如癡如醉。 “累了嗎?”施安湳問他。 周炳文不想掃他的興,搖搖頭:“還好,你快看,要到閉館的時間了?!?/br> 前來的游客太多了,周炳文剛說完這句話又被人給擠歪了,這已經(jīng)是今天不知道第幾次被人撞了。 施安湳拉著他的手:“總是讓人不省心?!?/br> 周炳文不在意的笑笑:“又不會走丟,不要擔(dān)心?!彼f著要抽回手。 施安湳沒松開:“那就不要讓我擔(dān)心?!?/br> “可是……”旁邊又一個人要借過,周炳文只好朝施安湳身上靠,他無奈的嘆口氣,轉(zhuǎn)頭去看施安湳,對方已經(jīng)把注意力放在石膏雕像上了。 石膏雕像有什么好看的呢?不都長一個樣。 周炳文不懂。 他側(cè)頭看施安湳的神情,那么專注,還透著一絲絲敬畏和尊崇。 不過他睫毛可真長啊,眼睛也明亮透徹,鼻梁高挺,細(xì)長的水滴狀人中,以及淡紅色的唇。 看著看著,周炳文的思緒不知不覺飄遠(yuǎn)了,就這么直愣愣的盯著他,施安湳如有所覺,眨了眨眼,回頭看他。 周炳文一個驚覺,回過神來,朝他笑了笑:“你比這些雕像好看?!?/br> 這回輪到施安湳愣住了,他呆了片刻,眼瞼下壓,眸子略沉:“胡說什么……” “真的,不騙你。” 施安湳抿唇不言,周炳文卻感到他握著他的手勁變大了,忽然,他的五指張開了一下,松開一些距離,接著就與他十指相扣。 周炳文聽到他說:“走吧,快點看完,不然來不及了?!?/br> 周炳文手被他扣得緊緊的,只好踉踉蹌蹌的跟上去,差點撞到一個小姑娘,還好閃避及時。 結(jié)果施安湳連一個小畫廊都沒逛完,就不耐煩的說:“算了,這么匆匆忙忙的看沒什么意思,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