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穆離笑了一下,淡淡說,“無妨?!?/br> 紫蔚點點頭,半晌開口道,“實不相瞞,我們今天來是有些話想跟穆老板說?!?/br> 穆離眉峰微挑了一下,笑著問,“不知二位有何話要跟穆某說?” 紫蔚正要開口,楚辭打斷她,“我先說?!?/br> 楚辭對他真是好奇很久了,端起石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口茶,才開口道,“我們家要舉家遷回西水塢這事兒你知道吧?” 穆離微點了一下頭。 他又繼續(xù)說,“今日一別,恐無再相見的機會。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能如實回答我嗎?” 穆離揚揚眉,示意他繼續(xù),他道,“不瞞你說,我們知道你不少事兒。譬如你和趙大人有某種不可告人的往來,譬如你對姚家有很深的敵意,譬如你和烏戎皇室可能有牽連,所以,我不相信你只是個商人,那么,你真實的身份究竟是誰?” 穆離笑出聲來,想了一下才道,“那不如我說個故事給二位聽?” 楚辭,“洗耳恭聽?!?/br> 他的故事是這樣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商人白手起家,用了不到十年便成了一方富賈。家纏萬貫,膝下卻始終無法得一子半女。四十歲那年,終于得一女,愛若珍寶,取名如瑾。 如瑾十六歲那年為強匪所擄,幸得兩位途徑的京城人士相救。其中一人對她一見傾心,她卻對另一人一見鐘情,她不幸的一生也因此而開啟... 故事里的商人便是穆離的祖父穆武,準(zhǔn)確來說是他的外祖父。 如瑾是他的娘親。 兩位京城人士,一位是當(dāng)時還是皇子的永安帝,一位是當(dāng)時還是皇子身邊近侍的姚將軍。 穆離他娘十六歲那年被綁匪綁架,結(jié)果被途徑的永安帝和姚將軍所救。永安帝對她一見傾心,她對姚將軍一見鐘情,甚至追到了京城。 當(dāng)時還未和姚業(yè)成親的姚城他娘設(shè)計把她送到了永安帝身邊,后來她逃回家鄉(xiāng),肚子里卻已經(jīng)有了穆離,她把穆離生下來后,便郁郁而終。 他外公要替他娘親報仇,當(dāng)時烏戎與北宋勢成水火,穆武決定和烏戎合作搞垮北宋,就有了后面的事兒。 所以——穆離是永安帝的私生子。 所以——他和陸安安是表兄妹。 紫蔚腦子里驀地閃現(xiàn)出一句話——天下有情人都終成兄妹! 穆離淡笑了一下,“不知二位可否替我保守秘密?” “這是自然?!焙么跏莿e人的私事,楚辭答應(yīng)了下來,隨后安靜地坐在一邊消化這個秘密。 穆離又問紫蔚,“少夫人可還有話要跟我說?” 紫蔚猶豫了一下,問,“你是因為這件事兒才拒絕安安的嗎?” 古代堂兄妹成親的事情不多見,但是表兄妹結(jié)婚的事兒數(shù)不勝數(shù),按照她現(xiàn)代人的觀念,自是不贊成他們近親結(jié)婚,但是穆離如果也是這樣的觀念未免很超前。 提起陸安安,穆離默然。 靜了好半晌,他才淡淡開口,“實不相瞞,上次北行,我被烏戎國師門徒所襲,至今身上余毒還未清,恐時日無多,我不想耽誤五小姐的幸福,還請少夫人替她多費心?!?/br> 回陸府的路上,兩人的心情都不如來時那般輕松,楚辭攬住紫蔚的肩,同情地說,“他們也太慘了吧,不僅是表兄妹,沒準(zhǔn)兒還要天人永隔,我的天,好虐心?!?/br> 紫蔚也很同情,“他們本就不該相愛,也許這就是命?!?/br> “那這事兒要不要告訴陸安安?”楚辭問。 紫蔚搖頭,“穆離不是說不要告訴她嗎,他從沒對安安表示過,就讓安安以為他對她無情吧?!?/br> 兩人在街道上走著,耳邊傳來一陣喜樂,圍觀群眾議論紛紛,“這趙大人真是艷福不淺,聽聞新娶的美嬌娘都能做他女兒了,前不久還給他生了個兒子,真是讓人羨慕?!?/br> “羨慕個屁!”另一圍觀群眾顯得不屑,“趙大人家的大公子乃京城一霸,他能善待他這位新進(jìn)姨娘才怪,還有那原配夫人,也是個厲害的主兒,我看這新夫人進(jìn)了趙府也別想有好日子過,據(jù)說趙大人十分寵愛這位新夫人,我看以后趙家大概家無寧日了!” 等喜氣洋洋的迎親隊伍經(jīng)過,楚辭摸了摸下巴問,“趙屹山把綠宛娶進(jìn)門了?” 紫蔚,“目測是。” 半晌勾勾唇,垂下眼睛,“命運啊,真是個難以預(yù)測的東西?!?/br> 陸家舉家遷到了西水塢。 流水潺潺,天朗氣清,楚辭和紫蔚坐在河邊的樹蔭下釣魚,問她,“前兩日姚城來看你的時候說漏了尚若云懷孕的事兒,現(xiàn)在陸寧寧懷孕了,尚若云也懷孕了,家里的老太君催得很急,你說你的肚子怎么就一直沒動靜呢?” 紫蔚哼了一聲,“怎么能怪我呢,大夫都說了我這身體的硬件沒有問題,沒準(zhǔn)兒是你身體的有問題,不知道這古代有沒有看男科不孕癥的法子?” “...”楚辭幽怨地看她一眼,“算了,咱們還不急,現(xiàn)在著急的是陸安安,感覺她快被相親逼死了?!?/br> 紫蔚道出她的看法,“我覺得她大有一副要孤獨終老的架勢。” 楚辭提議,“要不把她和飛塵湊個對兒?他現(xiàn)在在烏戎也是形單影只的甚是可憐?!?/br> “你別亂點鴛鴦譜了?!弊衔蛋姿谎郏八麄冇植幌矚g彼此,難道就為了解決個人問題勉強在一起嗎?” “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彼灰詾槿唬霸僬f他們喜歡的人和他們已經(jīng)沒有可能了,難道要一直沉浸在沒有結(jié)果的感情里無法自拔嗎?” 紫蔚哼了哼,“你可真想得開?!?/br> 楚辭把魚竿一扔,湊到她面前,嘻嘻笑著說,“咱們說他們的事兒,你可別扯上我啊,我對你的心可是日月可鑒?!?/br> “別?!彼醋∷哪X袋推開,“千萬不要沉浸在一段沒有結(jié)果的感情里無法自拔?!?/br> “能不能別氣我?”他佯怒瞪她,“是不是非要讓我教訓(xùn)你?” 紫蔚嗤笑一聲,懶懶地捏了捏指骨上的關(guān)節(jié),“我看有人皮又癢了?!?/br> 楚辭握住她的手,怒意換成笑容,“烏戎來信,陸寧寧懷孕了想家,司空幸不讓她回來,讓咱們都過去,咱們替他們搭橋試試,不行就算了唄?!?/br> 紫蔚輕哼,“你開心就好?!?/br> ☆、到了 東宮,陸寧寧懷孕快三個月,妊娠反應(yīng)愈發(fā)厲害,整個人瘦了一圈。 看得凝霜著急得不得了,她捧著瓷碗央求,“小姐,你吃一點吧?!?/br> “吃不下?!标憣帉幾谫F妃榻上擺擺手,搖頭,“聞到味兒就想吐,好霜兒求你了,別逼我吃了?!?/br> 凝霜無奈地擱下碗,“肚子里肯定是個小殿下,要是小公主不會這么不乖。” 陸寧寧低頭看了一眼肚子,撇撇嘴,對是男是女沒什么反應(yīng),“管他是男是女,生個孩子作伴兒而已,我對他沒什么要求和期待。” 這話說得就跟生個孩子來玩兒似得。 凝霜都想捂住她的嘴,“小姐,這話在我面前說說可以,不能亂說嗯?若是讓殿下聽到,又得跟你生氣了?!?/br> “生氣就生氣唄?!标憣帉幒吡艘宦暎耙皇菫榱吮彼螢榱岁懠?,我才不會給他生孩子。” 凝霜給她跪了,撓了撓耳朵,“小姐,殿下也為你做了很多,你不是說跟他好好相處,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嗎?” 陸寧寧拍了拍肚子,理直氣壯地說,“都和他生孩子了,還不算好好相處嗎?” 凝霜能察覺陸寧寧對司空幸的不滿,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問,“小姐,你是不是在吃容妃娘娘的醋?” 容妃——慕容清。 陸寧寧斜她一眼,“我干嘛吃她的醋?” 凝霜一臉看透了的樣子,“為什么您自己知道?!?/br> 陸寧寧在她臉上掐了一下,“我才沒吃她的醋,我只是覺得司空幸滿口謊言,不值得信任。要不是看在他沒動北宋的份兒上,我根本都不會理他!” 那還不是介意司空幸和慕容清有了孩子? 可這話凝霜不敢說,蹲到她身邊安慰說,“小姐,殿下現(xiàn)在是皇上,他的身份注定了不可能身邊只有你一個人,我知道你向往將軍和夫人那樣一生一世只有彼此的感情,但事情已然如此,咱接受好嗎,就算為了孩子,也得好好跟殿下相處?!?/br> 陸寧寧想了想,撓撓額頭,“怎么才叫好好相處?” 凝霜無語,“他來的時候,別對他那么冷淡,他每次都黑著臉出去,您看不出來嗎?” 這一晚,司空幸來的時候,陸寧寧仔細(xì)地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 面容白皙俊秀,哪里像凝霜說得那樣黑著臉。 她一直盯著他的臉看,司空幸勾勾唇走到她身邊坐下,在她肚子上撫了撫,“看什么?” 陸寧寧想抓住他的爪子扔開,想著凝霜的話忍了下來,“你不是說讓人去接我爹娘了嗎,他們什么時候才能到?” 司空幸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快了,還有幾日便到了?!?/br> “真的嗎?”較之他,陸寧寧臉上的笑容反倒大了,收斂了一下,點頭對他鞠了個躬,“多謝你了?!?/br> 司空幸面色愈發(fā)寡淡,淡的幾乎看不出什么情緒,陸寧寧神經(jīng)很粗,沒有察覺,繼續(xù)說,“他們來了以后,我知道住在宮里不合適,我想出宮陪他們住一段時間可以嗎?” 司空幸沒什么表情看她,“如果我說不行呢?” 他的眼神又讓她覺得發(fā)瘆,陸寧寧咽咽口水,“不行,不行的話就算了。” 司空幸閉了閉眼睛,睜開,抬手去撫她的臉,被她躲開。 他從榻上起身,轉(zhuǎn)身就走了。 凝霜見他走了,跑過來,“小姐,殿下怎么又黑著臉走了?” 陸寧寧扁扁嘴,“他有毛??!” 這一晚,他走了之后,幾天都沒過來。 陸寧寧看不見他,神清氣爽,孕吐減緩,整個人又圓潤了些。 凝霜陪她逛花園,碰巧又遇上了她的小姐妹慕容清。 慕容清懷孕六個月,肚子已經(jīng)很大,氣色看起來卻不大好。 陸寧寧問,“清兒,你的身體沒事吧?” 慕容清淡笑了一下,“多謝jiejie關(guān)心,只是孩子大了,有些折騰人?!?/br> 陸寧寧懷孕之后,開始明白她的感受,安慰說,“還有不到四月,等孩子生下來就不會再這般辛苦了?!?/br> 慕容清笑容微凝了一下,看了一眼她的肚子,“jiejie的身體可還好,頭三月最是折騰人了?!?/br> “現(xiàn)在還好。”陸寧寧拍拍肚子,“剛開始那會兒比較難受?!?/br> “那就好?!蹦饺萸逅剖遣淮笫娣癹iejie,我先回了,改日再陪你逛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