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紫蔚敲了敲桌面,“司空幸給飛塵設(shè)套的原因不外乎兩個,一是和寧寧有關(guān),二就是和飛塵他爹戎武將軍有關(guān),今天聽飛塵的意思,想來是和后者有關(guān)?!?/br> 楚辭擰眉,“若真是針對飛塵他爹而設(shè)的局,飛塵他爹會不會不管他?” “那得看犧牲的是什么了?!弊衔得蛄嗣虼剑斑@事兒還真難說,咱們不能把救出飛塵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飛塵他爹身上,咱也得想辦法?!?/br> 楚辭趴在桌上,有氣無力,“除了劫獄,還能有什么辦法?咱們現(xiàn)在連他被關(guān)在哪兒都不知道,更何況只憑咱們兩個人的能力,只有被劫的份兒!” 紫蔚不贊同,在他耳朵上拉了一下,“只要思想不下坡,辦法總比困難多。實在不行咱也綁個重要人物,交換飛塵唄。你看那些警匪片兒,不都是綁人質(zhì),救出獄中的好兄弟!” 楚辭被她逗笑,“媳婦兒,你學壞了,你是警察,怎么能有這種犯罪的想法呢?” 她不以為然,“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無論如何,咱們是要把他救出來的?!?/br> 琢磨著怎么救人的時候,陸寧寧敲響了房門。 紫蔚把她讓進門,她擰著眉坐到桌邊,“四哥四嫂,這是怎么回事兒?” 楚辭粗略地把司空幸綁架他們給陸飛塵設(shè)局的事兒說了一遍,“就是這樣,咱們都被司空幸玩兒了!” “卑鄙!”陸寧寧氣憤地拍了一下桌面,吐槽她老公,“這種事只有他這樣的陰險小人才做得出來,我現(xiàn)在就去宰了他!” 她說著就要起身,紫蔚拉住她,扶額,“你宰了他,咱們都要被宰了?!?/br> 陸寧寧也是氣急,當然知道她宰不掉司空幸,煩躁地扯了扯頭發(fā),“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紫蔚抿了抿唇,看她,“你到烏戎這些日子,可了解烏戎朝堂之事?” 陸寧寧壓根兒就沒關(guān)心過,倒是凝霜打聽了不少消息,接口道,“現(xiàn)下烏戎朝堂勢力分三派,分別支持三殿下和九殿下,以及中立黨,九殿下深得烏戎皇帝喜愛,皇帝有意廢儲新立,站隊兩派現(xiàn)在勢成水火,各不相讓?!?/br> 楚辭問,“那戎武將軍屬于九王黨還是中立黨?” 凝霜,“莊貴妃是莊將軍的親妹,是烏戎皇帝的寵妃,也是九殿下的生母?!?/br> 楚辭聽明白了,頓了頓,“此事涉及皇權(quán)之爭,恐怕飛塵兇多吉少,他爹不一定會管他,咱們得自己想法子把他救出來?!?/br> 陸寧寧沉了沉眉眼,從凳子上起身,“四哥四嫂,你們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br> 她出了東廂房就直奔司空幸的寢院,凝霜跟在她身后喚她,“小姐,咱們還是回廂房吧,少夫人說得對,您現(xiàn)在去找三殿下也沒用的?!?/br> 陸寧寧不聽,步履不停,“你先回去,我等下就回去?!?/br> 凝霜哪能自己回去,只能跟在她身后,陸寧寧到了司空幸的寢院,不顧侍衛(wèi)的阻攔,推門就走了進去,凝霜等在院外。 屋內(nèi)燭火未滅,滿室瑩光,司空幸穿著月白的長衫斜靠在床榻上,手里翻著一本書,聽見動靜,抬了抬眼看她,目光又落回書上,“這么晚了不睡,來我這里做什么?” 司空幸這人很多人都怕他,但不知為何,陸寧寧就是不怕他,被他教訓過也不怕他,她走過去,抽走他手里的書,抱著臂看他,冷冷的,“是你叫人把我四哥四嫂抓來的?” 司空幸屈著膝,指尖敲了敲膝蓋,勾勾唇看她,“是又怎么樣?” 陸寧寧一噎,掐著腰橫眉,“你干了擄人這等丑事,怎么還這么理直氣壯!” 司空幸懶懶地側(cè)了個身,語氣帶點漫不經(jīng)心,胳膊枕在腦后,閉著眼睛,“我又沒對他們做什么,你有什么可生氣的?” 她不說話,他閉著眼又道,“不如,你實話實話,找我做什么?!?/br> 陸寧寧憋了半晌,問他,“你想對飛塵做什么?” “飛塵?”他勾著唇笑了笑,“誰是飛塵?” “莊飛揚!”她走到床邊推了他一把,“我說的是莊飛揚,你想對他做什么?” 司空幸睜開眼睛,對上她的,“我想做什么與你何干?” 陸寧寧被他的眼神看得發(fā)瘆,不敢再造次,放低了聲音,“你想做什么自己去做,別牽連無辜的人,總之,我不許你傷害他。” 聞言,司空幸低笑一聲,懶懶沖她伸出一只手,陸寧寧猶豫片刻,抬起一只手放進他掌心。 他微用力拉了一下,她跌進他懷里,他掌心在她背后蝴蝶骨上撫了撫,低著聲問她, “憑什么?” ☆、秘闈 陸寧寧在司空幸的寢屋待了一夜,凝霜也在外面的院子里站了一夜。 晨曦微露的時候,陸寧寧從房中出來,瞧見凝霜紅著眼眶木頭一樣地立在中庭,一愣,“霜兒,你怎么沒回屋?” “小姐...”凝霜抹著眼淚低喚她一聲,驀地沖過去抱住她。 凝霜知道陸寧寧和司空幸一直以來并沒有圓房,這一晚陸寧寧沒從他房里出來,她以為陸寧寧慘遭了司空幸的毒手,心情十分悲痛,就想抱著她安慰一下。 “哭什么?”陸寧寧蹙了蹙眉把她推開,展開手臂在她面前繞了一圈,“我不是好好兒的嗎?” 凝霜悲從中來,只以為她在假裝堅強。 天色漸亮,府里的下人都開始起床工作,眼見著有婢女往司空幸的寢院這邊走來,陸寧寧一把扯過凝霜,“咱們快走?!?/br> 路上,凝霜咬著唇,偷偷摸摸地看著陸寧寧,陸寧寧沒工夫管她,回了房洗漱完換了身衣服,就直奔東廂房。 楚辭和紫蔚正在婢女的服侍下吃早餐,婢女見到風風火火的陸寧寧,福身請了個安,得體有禮。 自從上次流云罰了沖撞了凝霜的小丫鬟,府里的下人都不敢再怠慢這北宋來的王妃。 楚辭見到她抬了抬眉,指了指桌上的蒸餃、點心,氣定神閑道,“用早膳沒,一起吃,感覺這王府的伙食還不賴?!?/br> 紫蔚也招呼,“是啊,一起吃吧?!?/br> 這對心比天大的夫妻,宛若已經(jīng)忘了陸飛塵的生死,臉上沒有半分擔心憂愁的樣子。 陸寧寧走到桌邊坐下,在碟子里夾了一只蒸餃,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問,“四哥四嫂,你們是不是想到辦法救飛塵了?” 楚辭淡定地喝了一口粥,“還沒有?!?/br> 陸寧寧臉上也不見半分急色,倒是讓紫蔚有些好奇,挑了挑眉問她,“你是不是有辦法了?” 陸寧寧吞了一口蒸餃,搖搖頭,“還沒有?!?/br> 陸飛塵對她的重要性,他們自是知道,此時見她如此淡定,倒是覺得十分反常。 楚辭放下筷子,抱著臂饒有興致地望著她,勾勾唇,“是不是從司空幸那里得了什么消息?又...或是保證?” 陸寧寧咀嚼的動作一頓,蹙了蹙眉,訝異看他,“四哥,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 楚辭想,昨天晚上,她風風火火地回去,一副要找司空幸干架的樣子。今日一早又如此氣定神閑,不見半分急色,除了從司空幸那里得了陸飛塵不會有事的保證,想來不會有第二個原因。 想著想著,他眉毛一擰,皺著眉看她,“你該不會答應(yīng)他什么了吧?” “我能答應(yīng)他什么?”陸寧寧懵懵懂懂,“我身上又沒有他想要的東西,莊將軍答應(yīng)他什么才對?!?/br> “哦?”紫蔚眉毛一挑,“莊將軍應(yīng)該還不知飛塵落入司空幸手中的消息,司空幸為何如此有把握莊將軍會答應(yīng)他的條件?” 陸寧寧吞掉口中的蒸餃,喝了口粥,“因為飛車他爹絕對不會不管飛塵的!” 她繼續(xù)解釋,“飛塵的娘親是莊將軍最心愛的女人,而且她為了他而死,莊將軍在飛塵小的時候,迫不得已將他送入北宋,一直對他心存有愧。他對飛塵娘親也一直心有愧疚,念念不忘,所以絕對不會不管他們唯一的兒子。莊貴妃雖是他親妹,但家族權(quán)勢在莊將軍眼中,未必比他最心愛的兒子還重要!” “司空幸告訴你的?”楚辭揚了揚眉,“那萬一莊將軍真的不念骨rou親情又當如何?” 陸寧寧不假思索,“不會的,司空幸說莊將軍一定會答應(yīng)他的?!?/br> 她話一脫口,桌上的兩人齊齊看她,楚辭彎著唇,唇角似笑非笑,“你這么相信他的話?” 陸寧寧也覺得這樣的篤定有些不正常,可是想起昨夜司空幸成竹在胸的樣子,不知為何,她就是相信他的話。 陸寧寧用完早膳,擦了擦嘴,說出她的決定,“四哥四嫂,我決定幫司空幸保住儲君之位!” 奇怪!甚是奇怪! 僅一夜過去,陸寧寧的變化太可疑。 楚辭和紫蔚當然不認為陸寧寧是因為喜歡司空幸才想要幫他,于是問她,“為何?” 陸寧寧輕敲了敲桌面,“莊家手握兵權(quán),有意扶持九殿下登基,而九王黨一直主戰(zhàn),司空幸一派則一直主和,他去北宋求親,是真心想要聯(lián)姻與北宋建立邦交,若是幫他保住儲君之位,絕對比九殿下登基為王要好得多?!?/br> 楚辭唇角笑意不明,“若是真有心建立邦交,求娶公主不是來得更穩(wěn)妥,那樣整個北宋是他的后盾,又為何要選陸家的女兒?” 這個問題她昨夜也問過司空幸,陸寧寧回答,“因為沒有公主肯嫁來這里?!?/br> 這個理由好...清新脫俗。 陸寧寧又繼續(xù),“九殿下司空意也有聯(lián)姻,不過他的聯(lián)姻對象是鄰國齊國的公主,齊國實力不輸烏戎,九殿下有齊國扶持對司空幸威脅很大。其實娶誰對司空幸而言并沒有區(qū)別,因為想要蠶食北宋的是九王黨,不管他娶誰,北宋都會支持他。從前我不了解,但是現(xiàn)在我覺得咱們應(yīng)該站到他這一邊?!?/br> 她說得頭頭是道,紫蔚問,“你打算如何幫他?” 陸寧寧認真思考了一下,道,“還沒想出來?!?/br> 楚辭紫蔚:“...” 半晌紫蔚道,“若是烏戎朝堂形勢如你所說,咱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讓莊將軍在奪儲之爭中保持中立,如此,司空幸才更有勝算。只是九殿下是他親外甥,司空幸用飛塵做籌碼,難保不會適得其反。” 陸寧寧糾結(jié)了一下,才開口道,“司空幸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了,就算莊將軍不愿意答應(yīng)他的條件,他也不會傷害飛塵的。” 楚辭眉一挑,“他為什么要答應(yīng)你?” 他問完,陸寧寧突然就臉紅了,紫蔚白了他一眼,給他的情商跪了。 沒讓他再繼續(xù)這個問題,她偏頭看陸寧寧,“司空幸真的有把握莊將軍會答應(yīng)他的條件嗎?” “是!” 昨夜睡前,司空幸給陸寧寧講了一個睡前小故事,她把這個故事娓娓道來給他們聽,“昨天司空幸給我講了一件秘闈...” 看著他們頗有興趣繼續(xù)聽下去的樣子,她繼續(xù),“烏戎先帝曾生有一公主,也是當今圣上胞妹,司空幸的姑姑美貌天下無雙,名動九州,當時傾慕她的人多至各國王侯貴胄。莊將軍也是其中一個?!?/br> 楚辭喜歡聽八卦,插話問,“這個公主是飛塵的娘?” 紫蔚覺得他智商又開始堪憂,“若是她是飛塵的娘,飛塵就是司空幸的表弟,司空幸怎么會拿他當威脅莊將軍?” 陸寧寧給了她四嫂一個贊賞的眼神,“她的確不是飛塵的娘,飛塵的娘親是公主身邊的侍女執(zhí)淺?!?/br> 她劇透了一下,又繼續(xù),“先帝甚喜這個女兒,勢必要為她挑選一個最稱心如意的夫婿,求親的王侯多如牛毛,但是公主一個也看不上,有一次公主偷偷溜出烏戎,先帝得知后大怒,把人捉回來后就給她禁足。所有前來求親的王侯,都被他拒之于皇城之外,當時莊將軍原配夫人故去已久,先帝將公主許配給了他,連同執(zhí)淺一同嫁入將軍府,一妻一妾。公主一直對莊將軍冷若冰霜,漸漸地莊將軍和執(zhí)淺產(chǎn)生情愫,墜入愛河,公主與執(zhí)淺同一年各自生下一女一子,執(zhí)淺生的兒子,就是飛塵?!?/br> “公主的女兒仍在襁褓之時便不幸夭折,因為此事,公主受了不小的打擊,整個人得了瘋魔,一次病發(fā)的時候,刺殺莊將軍,莊將軍被執(zhí)淺救下,執(zhí)淺因他而故。執(zhí)淺去世后,莊將軍一直沉浸在傷痛中無法走出,飛塵之后的三子皆是執(zhí)淺收留的流浪兒,即便如此,莊將軍也視他們?nèi)缂撼觯麑?zhí)淺用情深刻,所以,我想他不會不管飛塵。” 這個故事挺狗血,楚辭好奇,“那那位悲慘的公主呢?” 陸寧寧說多了口干,喝了一口茶,微嘆一口氣,“公主在執(zhí)淺去世后,沒多久也故去了。自古紅顏多薄命,獨留青冢向黃昏,美貌的女人似乎大多命運悲慘,身份尊貴如她,也敵不過命運?!?/br> 紫蔚靜靜聽完這個故事,胸腔里跳過一抹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