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他往外頭走了兩步，轉(zhuǎn)身又回來道：“母親說你體內(nèi)的那個蠱有傷天和，斷人來生阻人轉(zhuǎn)世，而且有著東西不利于修行，已經(jīng)給你取出來毀了，等回去了我教你口訣，告訴你怎么修煉?！?/br>
    趙碧嘉點了點頭，那東西本來就不是她想要的，“你老是母親說母親說的，母親人呢？”雖然也有點詫異自己怎么這么快就接受了這樣一個母親，但是當(dāng)時被她抱在懷里的那種感覺，已經(jīng)能說明一切了。

    “她這五十年都是魂魄的狀態(tài)，內(nèi)丹又離體許多年?！壁w暄神色有點黯淡，“她說得休養(yǎng)一陣子才能出來?！?/br>
    趙暄說完便快步出去了，“天都要黑了，先吃了飯再說。”

    屋里轉(zhuǎn)眼便只剩下展昭跟趙碧嘉兩人。

    展昭方才一直沒說話，趙碧嘉也刻意的一直在忽略他，只是現(xiàn)在屋里就剩他們兩個，再也沒辦法裝成不存在了。

    “你都知道了？”

    “嗯。”

    “我真的成妖怪了。”

    “嗯。”

    “你就不能說點別的？”

    展昭忽然嘆了口氣。

    趙碧嘉有點緊張。

    “你前頭成了半個妖怪我也沒嫌棄你啊?！闭拐焉焓謱⑷藫г诹藨牙铮w碧嘉低了頭，嘴角微微翹了起來，小聲道：“嗯?！?/br>
    兩人靜靜抱著待了一會，趙暄端了兩盤魚進(jìn)來，笑瞇瞇放在桌上，“來吃飯啊?！?/br>
    展昭拉著趙碧嘉起身，忽然又嘆了口氣，道：“我去再做個米飯，還得有菜吧?！彼鹕?，看見身后那一對已經(jīng)打鬧在一起的——不好說是姐弟還是兄妹，輕輕掩上了門。

    不多時他端了東西回來，推門看見桌上兩盤魚已經(jīng)吃的一干二凈了，趙碧嘉又睡到床上去了，趙暄索性破罐子破摔，一點顧忌沒有化成了原形睡在了窗戶邊上。

    這今后的汴梁，怕是要熱鬧了。

    第134章 算賬

    早上趙碧嘉醒來伸了個懶腰，看見身邊的展昭, 覺得前所未有的好。

    初升的太陽在他臉上灑下淡金色的光芒, 趙碧嘉沒忍住伸手在他睫毛上蹭了蹭。

    展昭立即驚醒了, 睜眼便看見趙碧嘉笑瞇瞇的看著他, 他將那只作怪的手抓住, 又放進(jìn)了被窩里。

    “睡醒了？”展昭剛睡醒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聽得趙碧嘉心里癢癢的。

    只是被人抓包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趙碧嘉笑了笑，忽然正色道：“我想起還有一句話沒跟你說?！彼?jīng)的好像真的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一樣。

    展昭挑了挑眉。

    “你的劍斷了。”

    “沒事兒。”展昭忽然嘆了口氣，“你見過哪個成名已久的劍客還用著當(dāng)初的寶劍？巨闕雖有威名，但只憑著寶劍鋒利, 卻不是劍客正道，我也是時候換一把劍了?！?/br>
    趙碧嘉有點目瞪口呆, 口中喃喃道：“重劍無鋒？傳說中劍客的三個境界？”

    展昭笑了一聲, 也沒詳細(xì)解釋，只道：“差不多的意思?！?/br>
    趙碧嘉有點泄氣, 又道：“原本打算用來當(dāng)傳家寶呢。”

    “我們可以傳點別的。”展昭一邊起身，一邊披了衣裳, 又拿了趙碧嘉的外衣給她, 剛將衣裳穿在身上，趙暄就進(jìn)來了。

    “在外頭聽見有動靜, 你們動作怎么這么慢，趕緊回京城！”趙暄一邊催促一邊朝趙碧嘉臉上掃了一眼，“你大清早的怎么這個表情？”

    趙碧嘉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們大清早聊了一下理想未來跟人生?！?/br>
    趙暄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路上再聊，我都買好馬車了?！?/br>
    幾人也沒什么行李，身上都是銀票，走到哪兒買到哪兒的主兒，說走也走的很是迅速，只是看見趙暄買的馬車，就有點為難了。

    這三里頭兩個不是人，不是人的這兩個身份還不一般，就算是為了保密也是不能雇傭車夫的，可是這不免就導(dǎo)致了一個問題。

    誰趕車呢？

    “這有什么難的，當(dāng)初怎么來的現(xiàn)在就怎么回去唄。”趙暄一邊說，一邊掀了簾子就想往車廂里去了，沒想趙碧嘉一把把他拉住。

    “他可是你妹夫。”

    趙暄外表不過是個十二三歲還很是瘦弱的孩子，被趙碧嘉拎了領(lǐng)子的樣子很是滑稽，連趙碧嘉自己看見都忍不住笑了。

    趙暄有點驚喜道：“你——”

    話沒說完就被趙碧嘉打斷了，而且還是伴隨著一個白眼打斷的，“我還是你jiejie?！?/br>
    趙暄一瞬間蔫了下來，耷拉著腦袋二話不說就往前頭車夫坐的地方去了。

    趙碧嘉笑瞇瞇的拉著展昭上了馬車，展昭還有擔(dān)心，趙碧嘉道：“你忘了他一巴掌就把你拍暈了？”

    這事兒能不提嗎……

    馬車噠噠噠的往前走了。

    趙碧嘉道：“雖說是回京城，可是這事兒沒這么容易罷休。”

    趙暄趕著馬車還能一心二用，回頭說了一句，“對！以前我還總有點忐忑，總想著那佛塔，又怕被人看出來，可是這次明顯是欺負(fù)到我們頭上了，我給你好好出氣！”

    趙碧嘉沒有理他，反而對展昭道：“前頭那道圣旨，看著陛下應(yīng)該是恢復(fù)正常了？也知道凌云是給他下蠱了？趙宗實父子兩個的罪狀查清了？”

    展昭點頭道：“陛下是好了，也能理政了，又將張貴妃接了回來。只是這濮王父子二人……”他略皺了皺眉頭，“沿途他們派了不少人跟著我們，都捉了回去送到包大人那兒了，不知道查出來沒有?！?/br>
    “沒查出來。”趙暄道。

    展昭有點驚異的瞅他一眼，“沒想……”中間省略了幾個字，嘆道，“消息如此靈通?！?/br>
    趙碧嘉怎么覺得他這句話里頭有點“自己太沒用的意思”，便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

    沒想趙暄笑了一聲，道：“我畢竟是唯一的皇子，又是板上釘釘?shù)奶樱徽f別的，今天早上去買馬車的時候，沒人要看我的路引，街上一片祥和，若是他們父子兩個真的下獄，絕對不會是現(xiàn)在這么平靜?！?/br>
    趙碧嘉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展昭臉上的表情越發(fā)的嚴(yán)肅了。

    “那這就好辦了?！壁w碧嘉有點咬牙切齒道。

    趙暄咦了一聲，“我原以為你要說這就不好辦了，難不成是我聽錯了？”

    “你好好看著路！”趙碧嘉坐在馬車上又是一個顛簸，眼看著馬車就要被他趕到溝里去了，只覺得心驚膽戰(zhàn)。

    “包大人興許是找不到什么大罪狀，至于皇室宗親……他可是管著皇室宗親的，手上的黑料絕對不少，”趙碧嘉瞇著眼睛笑了笑，“況且說不定也是怕什么影響太大，互相包庇，想悄無聲息的慢慢處置了?！?/br>
    趙暄也是在宮里活了十好幾年的事情，況且還是貓妖的時候就在宮里守著了，知道的齷齪事情不必趙碧嘉少，當(dāng)下點了點頭。

    趙碧嘉笑道：“我們送他個大的！”

    趙暄一下子興奮起來。

    “我們躲到濮王父子兩個的王府去?！?/br>
    “好好好！”趙暄唯恐天下不亂般連著說了三個好，展昭卻皺了皺眉頭，“這……”

    “這挺好的！”趙暄搶白道：“你跟包大人商量好——不行不行，不能讓包大人知道，省得將來拿這事兒說我，你就說回京的路上被他們劫持了。”趙暄上下打量展昭兩眼，“到時候我再在你身上劃兩道就更像了?！?/br>
    “不行！”趙碧嘉一下子心疼了，“不能傷他，一點都不能傷！”

    “就裝個樣子?！壁w暄道，“你不是還有很多江湖朋友嗎，一起叫來！”他眼睛里閃爍著惡意的光芒，“人越多越好，這要是不報了這個仇，這太子我讓給他當(dāng)！”

    說著趙暄索性將馬車停在路邊，轉(zhuǎn)到車廂里頭跟趙碧嘉兩個一言一語商量起來細(xì)節(jié)來了。

    什么明面上他們兩個雖然都沒失蹤，但是實際上已經(jīng)快有兩個月沒出面了，是個人都知道有問題等等，若是在濮王父子兩個家里的密室里找到他們，那他們可真是有嘴都說不清了。

    展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無奈之下只好出去趕車了。

    里頭兩人聊得越發(fā)熱火朝天了。

    十月底，自大大婚之后就再沒有出現(xiàn)過的展昭再次出現(xiàn)在了汴梁的街頭上。

    跟往日的一身紅衣意氣風(fēng)發(fā)不一樣，今天的展昭衣服上滿是灰塵，還有幾處破損，臉上憔悴不堪，手上還有幾道血跡，他一沖進(jìn)汴梁街頭，便幾乎被所有人認(rèn)了出來。

    “展護衛(wèi)！”

    “展駙馬！”

    “開封府……包大人……”展昭含含糊糊說完這兩個詞就暈了過去。

    圍觀群眾一片嘩然，當(dāng)下拆了攤位想湊兩塊布還有桿子什么的做個擔(dān)架抬他過去，只是攤子才拆了，就見開封府巡邏的張龍趙虎來了，這下也不用抬了，只是攤子都拆了，索性都跟著一起去開封府了。

    那個可是展護衛(wèi)，娶了公主的展護衛(wèi)……別說是展護衛(wèi)了，就連公主都兩三個月沒出現(xiàn)了。

    展昭剛被抬進(jìn)開封府沒多久，外頭的圍觀群眾們便聽見里頭一陣喧嘩，又像是敲鼓急招手下的樣子，片刻便是一隊全副武裝的侍衛(wèi)出來，前頭展護衛(wèi)騎著高頭大馬，雖然憔悴卻還是掩蓋不住的一身傲骨。

    他一揮馬鞭，道：“濮王府！不救出公主與太子我便隨他們一起死了！”

    汴梁就這么大點地方，況且又是展護衛(wèi)回來這么大的事情，濮王父子兩個沒多久也就聽見了這消息。

    兩人坐在小書房里，面面相覷，覺得又生氣又好笑。

    “他這是瘋了不成？”

    濮王一拍桌子，皺了皺眉頭，他畢竟年長想的也多一點，“會不會是想使計來搜查我府上？”

    趙宗實怒道：“那便讓他來查？我父子二人的臉面往哪里放？”

    濮王道：“不開了門，怎么顯得我二人委屈呢？”濮王笑瞇瞇道：“況且——”他忽然變了臉色，“不對！那展昭一干江湖朋友都是身手好的，你記不記得當(dāng)日太師府——”

    “他們必定是已經(jīng)栽贓嫁禍了！”

    父子兩個一起站起身來，齊齊朝后院的密室去了，濮王惡狠狠道：“他們可真敢?。∧莻€可是太子跟公主，他們就舍得這樣栽贓？”

    “誰說一定是真的，”趙宗實腳步比他爹還著急些，“找兩個年紀(jì)差不多的就成了。都是那個死道士！生生的拖我們父子二人下水?！?/br>
    “道士別的本事沒有，蠱惑人心的功夫是一等一的，沒見皇帝都差點——”

    兩人到了后院一處假山前，左右看看無人，濮王還有點猶豫，趙宗實已經(jīng)伸手去扭開關(guān)了，“不管是不是真的，歲數(shù)都大差不離的，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一個十二歲的病弱太子，你我父子二人還對付不了？”

    密室里頭聽見他這番言語的趙暄給趙碧嘉使了個眼色，臉上還帶了點笑意，小聲道：“聽見沒有，他說能對付得了我們?！?/br>
    趙碧嘉狠狠瞪他一眼，伸了爪子出來，“我看——不行，不能在他們身上留傷，否則效果就不好了?！?/br>
    趙暄笑瞇瞇的站起身來，道：“那你等著看我的，畢竟我是——”兩個字說的又輕又快，趙碧嘉來不及反駁，就見趙宗實父子兩個進(jìn)來。

    趙宗實手里還提著把劍，濮王在后頭厲聲道：“不能流血，否則一會說不清了！”

    呵呵，還真是想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