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仁宗又想起來展昭那張臉?biāo)负罂戳硕寄芏喑园胪腼埖哪?,有點生氣:不中用的家伙!這次不給你補銀子了! 仁宗嘆了口氣,看著已經(jīng)害羞到半低著頭的趙碧嘉,心里陰沉沉的,不過表面上還是如沐春風(fēng),很是和藹可親的問道:“快跟父皇說說,秦淮河好玩嗎?” 趙碧嘉心里噗噗直跳,生怕一抬頭就露餡,又專門壓制住了聲音道:“嗯……其實……也沒怎么玩,才出去沒一刻鐘,就遇見李公子了。” 還叫上公子了?仁宗倒抽了一口冷氣,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張貴妃:這事兒她跟你說了? 張貴妃心里已經(jīng)樂出花兒來了,這真是親媽的小棉襖,但是面上卻跟仁宗皇帝一樣的擔(dān)心,輕輕搖了搖頭:沒跟我說。 完全在狀況外的趙暄也不知道是跟誰學(xué)的,看似無辜問了一句,“為什么遇見李公子就不玩啦?!?/br> 真是親弟弟!趙碧嘉給他加了一分,心想那些奇怪的裙子頭飾什么的就不送給他了。 仁宗這會心情比從欽天監(jiān)聽到今年冬天汴梁可能會有雪災(zāi)還要糾結(jié),他養(yǎng)了十好幾年的姑娘,這么就出門一趟就被——豬惦記上了! “后來呢?”仁宗又問,“住客棧又是怎么回事兒?” “后來下雪了,我先住的客棧,他也來了,要跟我住一個院子——” 仁宗皇帝倒抽了一口冷氣。 “可惜邵勇還有展護衛(wèi)都不同意?!眽牧?,趙碧嘉覺得這一句話說的不好,跟邵勇就是直呼其名,說到展昭跟避嫌似的叫了展護衛(wèi)。 她偷偷看了她爹一眼,放心了……她爹的心思全部在李公子身上,什么都沒聽出來。 只是……已經(jīng)事先聽了一遍完全沒有加油添醋,故意誤導(dǎo)的真實版本的張貴妃聽出來了……但是現(xiàn)在也沒人去看她。 仁宗松了口氣,一個是自己用了好幾年的侍衛(wèi),一個是包拯推薦的侍衛(wèi),還是自己人可信??! “后來路上還遇見一次,李公子說我們都是一家人,路上一起走也好有個照應(yīng)。”這次不用仁宗問,趙碧嘉就一口氣全說了。 屋里安安靜靜的,張貴妃憋屈了十幾年的氣,這下子至少消了兩三成,剩下的……自然還是要留給萬壽公主,等到她真正倒霉的時候再出了。 趙暄看看面色陰沉的父皇,又看了看艷如桃李的親jiejie,覺得有點不太對,道:“jiejie你原來不是跟我說過一個姓的才能跟我們是一家人嗎?” 趙碧嘉心里又給自己弟弟點了個贊。 仁宗皇帝忽然想起前些日子金陵府尹上來的奏折,里頭隱隱約約提了李懷魯對公主不敬,當(dāng)時他倒是沒多想,現(xiàn)在……不由得他多想了。 仁宗瞪了張貴妃一眼,都是你!把女兒養(yǎng)的這般天真,好好問問是怎么回事兒! 要是平常挨了這樣的眼神,張貴妃該覺得委屈了,可是她現(xiàn)在心里只有痛快??! 仁宗呼的一聲站起身來,冷冷對趙暄道:“走,該午睡了!” 張貴妃拉著趙碧嘉恭送仁宗皇帝離開,等到人走了也不說話,靠在軟墊子上靜靜的回味了好一會,這才幽幽一聲嘆。 “這利息……收得真值!” 第85章 送rou的親爹 這一下午仁宗皇帝過得都不怎么開心,女兒出門的時候憂心忡忡,生怕她在外頭遇見什么,女兒回來之后依舊憂心忡忡,怎么就被人騙了呢! 說起來他這三個閨女……仁宗皇帝最擔(dān)心的就是趙碧嘉了。 老大明懿是苗妃所出……唉,看看她們兩個為了選個駙馬搞了這么大的場面出來,似乎不選個樣貌上佳,人品出眾,家室超凡,前途無量的駙馬出來,那是絕對不肯善罷甘休的。 所以一點都不擔(dān)心明懿。 至于蕓妍,從小就在周氏的教導(dǎo)下學(xué)會了察言觀色,又是小心謹(jǐn)慎的性子,在選駙馬這種事情上自然也是不用人擔(dān)心的。況且她離選駙馬怎么還得兩三年呢。 就只有趙碧嘉……仁宗皇帝想起她那個樣子,眉頭緊鎖,是不是把人教的太過天真了些? 仁宗皇帝心里默默回想了他的姐妹們、姑姑們,還有史書上記載的公主婚嫁之后的種種經(jīng)歷,克制不住給金陵府尹發(fā)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 當(dāng)日泛舟秦淮河,李懷魯究竟說了什么!你不得隱瞞,一字一字給朕說明白了! 因為生氣在加上焦急,原本圓潤的字體都加了幾分氣勢。 信使匆匆將信送了出去,這在每日來來往往許多信件的皇宮來說,程度還比不上一滴水掉進(jìn)大海里,一點波瀾都起不來。 信送了出去,仁宗皇帝總算是稍稍平靜了些,又想要不要去看一看李懷魯呢?但是這三個字剛冒出來,他臉上就閃過一絲嫌棄,還是先等張貴妃那邊問完閨女再說吧。 因為仁宗的一番話,趙碧嘉一下午都沒出去,依舊在張貴妃屋里待著。 不過卻不像仁宗想的那樣嚴(yán)刑逼供,而是兩人坐在榻上,腿上蓋了毯子,一人靠著一邊,手里捧著小碟子,喝茶吃果子,聊得不亦樂乎。 張貴妃看著出去一趟越發(fā)聰慧的女兒,贊道:“你這一招倒是不錯,只是……總覺得對你名聲有礙?!?/br> “怕什么?”趙碧嘉毫不在乎,“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話沒說完就被張貴妃在被窩里踹了一腳,“你這出去都干了什么?講話跟土匪似的!” 趙碧嘉心里默念一句,這都是長期——要求得不到滿足導(dǎo)致的發(fā)泄啊…… “他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若不是萬壽公主扶持,駙馬家里早就敗落了,您也說了,我的歲入能排到前五,明顯他這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rou?!?/br> “況且最重要的是父皇怎么想?!壁w碧嘉笑了笑,她這十幾年都沒對任何男子表現(xiàn)出來好感,就算是展昭,那也都沒叫人看出來破綻。 白玉堂上回也不過是三分鐘熱度,過去她依舊是沒心沒肺的鎮(zhèn)國公主。 “父皇的疑心病那么重,我怎么想怎么覺得他一定會覺得我這是被人騙了。”趙碧嘉笑道:“然后呢,父皇八成就會差人去打探李懷魯?shù)纳搅??!?/br> 張貴妃聽見她條理清晰的將整個過程說了一遍,也覺得沒什么疏漏,不由得嘆了一聲,“你這……真不愧是我親閨女?!?/br> 趙碧嘉想的跟事實幾乎沒有什么差距,一心二用處理完政務(wù)之后的仁宗皇帝,又發(fā)了第二道密旨,讓金陵府尹去打探李懷魯平日所為。 甚至比趙碧嘉猜想的更近了一步,他還差遣了一隊密探出去…… 至于母女兩個,兩人聊天吃果子,又睡了一小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仁宗皇帝又到了鳳嵐宮,晚飯也要在這兒吃。 趁著趙碧嘉拉著趙暄問東問西逗他玩的時候,仁宗也將張貴妃拉到了里屋,“打探的怎么樣了?” 張貴妃一邊感慨這么受寵的閨女幸虧是自己生下來的,一邊嚴(yán)肅了表情,猶猶豫豫道:“李懷魯舉止輕佻,怕不是良配。” 仁宗瞇了瞇眼睛,“你仔細(xì)說來?!?/br> 張貴妃沉吟片刻,道:“碧嘉說他們第一次遇上是在秦淮河上,她一個小姑娘怕是沒什么察覺,但是我聽她說,那李懷魯怕是以為我們碧嘉……” 話不用說透,只是看仁宗臉上馬上就要打雷了,張貴妃自然明白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后來曾大人來了,把他喝止了。后來碧嘉去了別處玩,之后回京的路上又遇見了李懷魯……”張貴妃也皺了皺眉頭,“有點太巧了?!?/br> “你是說她的身份泄漏了?”仁宗皇帝一時間腦補了許多,心中如電閃雷鳴般想了許多。 半晌仁宗嘆了口氣,想起他閨女身邊從小到大就楊和安一個太監(jiān),宮里的侍衛(wèi)又是經(jīng)過嚴(yán)格篩選的,正經(jīng)無比,還被他身邊的總管太監(jiān)吳成業(yè)或明或暗的警告過。 仁宗眉頭緊鎖,半晌道:“我去同包拯說,讓他將展護衛(wèi)調(diào)進(jìn)宮里。” 張貴妃心里猛然間跳了又跳,想起自家女兒對展護衛(wèi)非同一般的反應(yīng),嚇得連聲音都變了,難道皇帝看出來什么了! “這……怕是不妥吧。” 仁宗咬牙切齒道:“連母后都夸他樣貌好,說可惜沒閨女,若是有了一定要跟他做親!”他深吸一口氣,“看多了就不會對那種挖瓜裂棗有意了!” 張貴妃驚得連嘴都合不上了,這是個好爹,但是……是不是有點傻啊。 仁宗看了她一眼,“別叫人看出來,敢打我閨女的主意,我叫他——”后頭張貴妃覺得自己似乎聽見了磨牙的聲音。 兩人相攜一起出來,張貴妃看著對此一無所知的趙碧嘉,心中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事情究竟是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你母妃我也是一無所知的啊…… 吃完飯,趙碧嘉這次回到自己的昭晴殿去睡了。興許是連著出去兩個半月,趙碧嘉狠狠的過了三天吃睡長的日子,這才收拾妥當(dāng),打算去御花園逛一逛。 已經(jīng)是冬天了,汴梁連著下了兩場雪,連御花園里都是一片雪白,不知道是哪個巨頭發(fā)話了,花草樹木亭臺樓閣上頭的雪一概沒掃,只把小徑上的雪掃了,留出進(jìn)出走路的地方。 所以在御花園里頭巡視,穿著一身紅的侍衛(wèi)們顯得分外的明顯。 趙碧嘉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就算被冷風(fēng)吹著其實也沒太清醒,眼看著就要跟這一隊侍衛(wèi)擦肩而過了。 打頭那一位帶著身后兩名同僚停了下來,垂首而立,恭敬的叫了一聲“公主”。 趙碧嘉擺了擺手,自打上回有宮女死在御花園里頭,仁宗皇帝便給宮里又多配了些侍衛(wèi),遇上也是常事兒。 等一下! 趙碧嘉忽然停住了腳步,猛然回頭,天哪,打頭那個分明是展昭啊?。?! 她究竟錯過了什么。 趙碧嘉整個轉(zhuǎn)了過來,“展護衛(wèi)?!?/br> 前頭已經(jīng)打算走掉的三名侍衛(wèi)都轉(zhuǎn)了過來。 展昭很是恭敬的垂首,雖然這在宮里,在表面上是合適的禮儀,但是趙碧嘉生生覺得冷氣從腳底板傳到了天靈蓋,總之她整個人都凍僵了。 可怕……有種要被懲罰的興奮感。 趙碧嘉看了看他身后跟著的兩名侍衛(wèi),道:“去取些熱茶墊子來,我要去前頭的小亭子坐坐?!?/br> 雖然沒指名道姓的說是誰,不過楊和安是從來不離開公主的,展昭……又是這兩名小侍衛(wèi)的上司,跑腿的活兒自然不能讓他做的,所以這兩名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侍衛(wèi),相互對視一樣,同時離開了。 雖然有名字,但是一直被當(dāng)成背景的楊和安此刻也是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呢。 “你怎么進(jìn)宮了?”趙碧嘉聲音放軟了些。 展昭的聲音似乎比在宮外的時候多了兩分冷峻,“包大人說這一路勞頓,這兩個月先免了我游街的差事,先進(jìn)宮來清凈清凈?!?/br> 趙碧嘉點了點頭,心想包大人還真是體貼。 又默默往前走了兩步,趙碧嘉覺得不太對,“那白玉堂怎么沒來?” 展昭的聲音越發(fā)的低沉了,“他才來汴梁沒多久,連汴梁有幾條街都不知道,包大人派他巡街去了?!?/br> 趙碧嘉幾乎要笑出聲來,這個差別待遇,聽著真的好正直。 趙碧嘉抬頭,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展昭的側(cè)臉,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正直可靠呢,說什么她都相信。 兩人沿著小路一路往里。 “歐陽春讓我謝謝你?!背聊艘恍?,展昭換了個話題,“他身上的蠱已經(jīng)解了,用了你拿到的大地真葉。白太醫(yī)跟道士都看過了,沒有問題。”他略略皺了皺眉頭,“后來道士還收了一千兩銀子的診金?!?/br> 這句話展昭也說的有點……矛盾。凌云道士的行事越發(fā)的叫人看不透了。 趙碧嘉點頭,心想展昭這個正直的性子……這兩句話說的清清楚楚,讓人一點詢問的余地都沒有……完全不符合撩妹時候一定要話說半句,你來我往的中心思想。 心里略略嘆了口氣,“歐陽大俠還在汴梁住著?” 展昭道:“天氣寒冷,路上也不好走,說是等到開春再說,正好在汴梁過年?!?/br> 這樣絕對不行,趙碧嘉有點不太滿意,雖然一開始沒一眼認(rèn)出來展昭,但是那也是有理由的啊。 一來沒想到會在宮里看見他,二來那會兒還頭暈?zāi)?,雖然是睡太多導(dǎo)致的頭暈……趙碧嘉吸了口氣,腳步晃了晃,很是隱晦的給楊和安打了個招呼,道:“難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