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慢慢會習(xí)慣的?!标憻o硯在黑暗里凝望著方瑾枝的輪廓,眼底都是笑意。 方瑾枝撇開這些不去想,岔開話題:“睡啦,睡啦!明天還要早起去見長公主呢!三哥哥你再不睡,明天可就又要懶床啦!” “嗯,嗯?!标憻o硯連聲應(yīng)著,將方瑾枝軟軟的身子抱個滿懷。 第二日早上,陸無硯果真又懶床不肯起。 “起來啦!起來啦!”方瑾枝使勁兒推了他兩把。 陸無硯翻了個身,“不急,下午回去也成。” 這給婆婆敬的新婦茶哪有下午敬的…… 可是方瑾枝擰不過陸無硯,瞧他睡得香,只好給他蓋好被子,悄悄出了屋。恰好她還有點別的事情要忙。之前平平和安安的事情被發(fā)現(xiàn)以后,陸無硯就將二房和三房的管家權(quán)給收了回來。管理陸家后宅的這些事兒理應(yīng)全部都交給方瑾枝,可是方瑾枝之前離開了一年多。 方瑾枝不在時,二房和三房沒少動小心思,可都被老太太打回去了。 而在這一年中,每日各個院子的婆子們都是跑來垂鞘院跟入茶報賬。沒錯,陸無硯將事情全扔給了入茶也沒放回給二房、三房。 入茶聰慧得體,管賬之事倒也難不倒她??伤吘故莻€下人,有什么大事做不了主的時候,起先還會詢問陸無硯幾句,可陸無硯更是個懶得管的,她索性能拖就拖著了。而且她性子也是頗靜,非圓滑之人,更非威嚴(yán)之人,她在這一年中的表現(xiàn)也只能是堪堪過得去。 “都在這兒了?!比氩鑼⒑窈褚幌渥淤~本交給方瑾枝的時候著實松了口氣。 “這么多呀?!狈借ψ谝话衙倒逍∫卫?,隨手拿出一本來翻看。里面記得都是府里各種大大小小的進(jìn)出賬務(wù),十分繁瑣。 方瑾枝一邊抓著一旁小碟里的松子吃,一邊看著賬本。因為她自很小的時候就管理方家的茶莊,如今看起賬本來毫不吃力。 這讓一旁的入茶萬分慶幸,她只想趕緊甩了這包袱,安心當(dāng)個下人。 方瑾枝就快要吃光一小碟松子的時候,陸無硯才打著哈欠進(jìn)來。 “可總算起來了,懶三哥!”方瑾枝摸了摸小碟里最后一粒松子往嘴里塞。 陸無硯彎腰,張嘴搶了她手里的松子,順便吮了一下她的指尖,另含情脈脈地望她一眼。 方瑾枝瞟了一眼一旁的入茶,頓時臉紅了,他這人怎么都不分場合的! 入茶眉眼不變恭敬地低著頭,假裝什么都沒看見。 見方瑾枝如此,陸無硯直起身子,笑道:“我先去洗澡,一會兒啟程?!?/br> “去去去……”方瑾枝作勢推了他一下。 等陸無硯往凈室去了,方瑾枝也變得無心看下去了,她索性將賬本丟到一旁,出去走一走,并且讓入茶在陸無硯出來時告訴他去前面鯉池旁找她一并出發(fā)。 她還讓入茶去把入熏喊了過來,陪著她。 垂鞘院的確缺使喚的丫鬟,而她身邊的喬mama、米寶兒、衛(wèi)mama和鹽寶兒都被她留在了花莊照顧兩個meimei??磥硭完憻o硯說一說,再添置兩個才好。 方瑾枝從入熏手里拿過來葵口碗,將里面細(xì)小的魚食灑進(jìn)鯉池里。一條又一條紅鯉魚從整個池子的各個角落游過來,爭相搶著魚食。 方瑾枝睜大了眼睛望著一條條游過來的鯉魚,仔細(xì)尋找當(dāng)初養(yǎng)在青瓷魚缸里的那幾條鯉魚。 “怎么沒找到呢……” 入熏忙說:“奴婢瞧著它們都長得一樣呢?!?/br> “不一樣的,我能認(rèn)出來的?!狈借Υ蟠蟮难劬σ徽2徽5赝芜^來的魚,目光從一條掃過另一條。 這條不是,這條也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入熏偷偷看她一眼,閉著嘴不敢吭聲。昨兒入茶可指點過她,切不可把那幾條鯉魚都死了的事兒說漏了嘴。 沒過多久,方瑾枝就被移開了視線,被別的人吸引了目光——陸無磯。 猛地看見陸無硯,方瑾枝愣了一下。陸無磯臉色不太好地從從后院往前院走,經(jīng)過鯉池的時候看見方瑾枝也愣了一下。 方瑾枝的目光的落在陸無磯的臉上,或者說是落在陸無磯臉上的疤上。 那道疤痕從他左邊劍眉開始,一路向下,直到嘴角。 也幸好方瑾枝畢竟是個沒什么力氣的小姑娘,個子又比陸無磯矮了很多,所以當(dāng)初那一劃,力度并不深,只在陸無磯的臉上落下貫穿左眼的疤痕,她當(dāng)日的力道若是再重上一分的話,陸無磯的左眼必傷。 這還是當(dāng)日那件事之后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就連昨日方瑾枝給陸家的長輩敬茶時,陸家的人基本全到場了,而陸無磯也故意避開了。 陸無磯這個人,方瑾枝不愿意提起,也不愿意見到??墒敲偷匾姷剿樕系陌毯?,她心里竟是有一絲復(fù)雜。 “十一哥!十一哥!你別生氣,別跟母親慪氣??!”陸子坤從后面追上來。 他看見方瑾枝也在這里,也是愣了一下。他悄悄瞅了瞅兩個人的臉色,然后笑嘻嘻地對方瑾枝說:“三嫂,你這是在喂魚?” 方瑾枝將目光從陸無磯的臉上移開,對陸子坤淺笑著說:“是呢,因為要等你三哥一起出門,才閑著過來喂喂魚?!?/br> 陸無磯短暫的呆怔之后,緩聲道:“不知三嫂在這里,是十一莽撞了?!?/br> 說完,他微微頷首,大步望著前院走去。 方瑾枝不由看了一眼陸無磯的背影,印象里的陸無磯不是這樣說話的,眉宇之間的神色也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陸子坤忙說:“三嫂別介意,十一哥剛剛在母親那里……有點不順心的事兒?!?/br> 方瑾枝想說她自小認(rèn)識的陸無磯可比如今的他無禮莽撞得多了,哪里會介意今日這樣的他。可是方瑾枝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怎么了,十一哥又惹五舅母生氣了嗎?” 陸子坤頓了一下,“是說親的事兒?!?/br> “十一哥還沒有說親嗎?”話一出口,方瑾枝自己就想明白了,想必是他臉上的疤痕影響了他的親事。 見方瑾枝的神色變化,陸子坤便知道她已經(jīng)明白了,便不再多說,又寒暄了兩句就往前院去了。 陸無硯趕來的時候,就看見方瑾枝站在鯉池邊發(fā)呆。她低著頭,一手端著裝著魚食的葵口碗,一手探入碗中,輕輕放在魚食上。那鯉池里的紅鯉魚們正眼巴巴瞅著她呢,她倒是渾然不覺。 直到陸無硯走到方瑾枝身邊的時候,方瑾枝才發(fā)覺。 “三哥哥你來啦!” “嗯。” 陸無硯從她手中將葵口碗拿了過去,手腕一轉(zhuǎn),將碗中剩余的魚食全部倒入鯉池,然后將空碗交給立在一旁的入熏,又接過入熏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手,才說:“想什么呢,入迷到這種程度?!?/br> “沒事兒!”方瑾枝抿了一下唇,徑自往前院走。 她一邊走一邊說:“懶三哥,再不走要天黑啦!” 陸無硯幾步追上她,牽了她的手。 方瑾枝望了一眼一旁小花圃邊剪枝的丫鬟,就想抽回自己的手。她側(cè)過頭望了一眼陸無硯,忽然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嫁給他了,便任由他牽著了。 第113章 為妻 方瑾枝跟著陸無硯趕到長公主別院的時候, 長公主正在書房與幾位朝中大臣議事,在外面偶能聽見爭執(zhí)的聲音。 方瑾枝有些茫然地側(cè)過頭望著身邊的陸無硯。 “沒事,母親他們商量事情的時候意見不合起爭執(zhí)是常有的事情?!标憻o硯跟她解釋一聲, 便拉著她前往曾經(jīng)住過的屋中暫且休息。 再次回來這里,看著裝扮成一片粉色的偏房, 方瑾枝倒是有一種舊地重游的滋味。 當(dāng)初陸無硯為了給她一個郡主的身份,曾帶著她在這里住了十多日。那個時候她和陸無硯的房間緊挨著,陸無硯總是逗她,要拉著她一起睡。起先的時候她總是萬分羞惱,可是她越是不好意思陸無硯便越是愛逗她, 所以她最后索性大大方方拉著陸無硯陪她一起沐浴。 當(dāng)然,陸無硯直接被嚇走了。 趕了兩個半時辰的馬車,陸無硯第一件事兒就是要去沐浴。他剛?cè)羰覜]多久,就折回來,將方瑾枝一并拉進(jìn)改成凈室的偏房。 “這里的水不好, 屋子里的熏香味道也不佳?!标憻o硯十分嫌棄。 方瑾枝將手探進(jìn)氤氳的浴桶里,“水溫剛剛好呀!” “我讓入熏帶了你平時喜歡的熏香,我去拿來?!狈借ψ鲃菥鸵庾?。 “不用?!标憻o硯扣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拉,就將方瑾枝拉到懷里, 雙臂環(huán)著她柔軟的腰身。 “我要你陪著我一起沐浴?!?/br> “不成……” 方瑾枝話音還沒有落下,陸無硯已經(jīng)開始解她的衣服。 方瑾枝拍了他一下,埋怨地嘟囔:“你這潔癖是真的還是假的呀?怎么能和別人一起洗澡呢?” “你又不是別人?!标憻o硯放開方瑾枝,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方瑾枝匆匆轉(zhuǎn)過身去, 不去看他。可這般光著身子站在這里也別扭,她索性匆匆鉆進(jìn)了浴桶里。等到陸無硯脫下衣服跨進(jìn)浴桶的時候,方瑾枝小腳丫一抬,抵在陸無硯的胸膛,道:“你在那邊,我在這邊!” 陸無硯笑著低頭,握住她的腳踝,撩起一捧溫?zé)岬氖纸o她洗腳。方瑾枝掙扎了兩下,沒能抽回自己的腳,反而讓陸無硯在她腳心撓了兩下。 “別!別!癢……” “那就別亂動?!标憻o硯放下她的小腳丫,“另外一只?!?/br> 方瑾枝瞪他一眼,她干脆換了個姿勢跪坐在浴桶里,將她的腳坐在屁股底下,誓死不從。又挑釁似地?fù)P著小下巴,那意思仿佛是說:哼,看你能奈我何! 陸無硯似笑非笑地說:“賢妻會伺候丈夫洗澡,我?guī)湍阆催^了,是不是輪到你了?” 說完,他上半身向后倚去,雙臂搭在浴桶邊兒,等著。 方瑾枝怔了片刻,剛想湊過去,忽得使勁兒拍了一下水面,讓激起的水濺了陸無硯一臉。她彎著一對月牙眼,隔著水汽笑:“那我就不當(dāng)賢妻唄!” 陸無硯抹了一把臉上的洗澡水。 “好啊,你等著?!彼p易地就將方瑾枝拉到懷里,在她的屁股上擰了一下,然后又探手在她腋下?lián)狭藘上隆?/br> “別別別……哈哈哈哈哈……”方瑾枝伏在陸無硯懷里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陸無硯停下來不再撓她,頷首深情望著她,眸中柔波滋生。 方瑾枝伏在他懷里也慢慢止了笑,她仰著頭望著陸無硯。望著他漆黑的眸子,方瑾枝心里忽然有一絲慌亂。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伏在他胸口的姿勢多曖昧,溫?zé)岬乃邢噘N的兩具身體也在隨著輕輕波動的水流而逐漸升溫。 “三少爺,長公主喊您們過去呢?!毙⊙诀咴谕饷娣A告。 方瑾枝一下子從陸無硯懷里起來,紅著臉向后退去。 陸無硯則是徹底黑了臉。 方瑾枝和陸無硯到了長公主書房時,長公主有些疲憊地坐在藤椅里,揉著眉心。 “你們過來了?!?/br> 其實方宗恪對方瑾枝說的話還是對方瑾枝有了一絲影響,她心里不太確定長公主會不會因為她的哥哥為衛(wèi)王做事而發(fā)怒。 方瑾枝在長公主面前跪下,接過丫鬟遞來的茶,敬到頭頂,恭敬地說:“瑾枝給公主殿下敬茶?!?/br> 長公主沒接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