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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妻控在線閱讀 - 第20節(jié)

第20節(jié)

    “平平和安安不怕,jiejie在呢?!狈借Ρе鴥蓚€meimei,讓她們兩個靠在自己身上。

    她又轉(zhuǎn)過身對衛(wèi)mama說:“今天不把她們放在箱子里,抱到床上去,和我一起睡?!?/br>
    “誒,奴婢一定好好守著門,再也不讓別人進(jìn)來!”衛(wèi)mama像立誓似地說。她卻趁著下樓取熱水的時候,悄悄抹眼淚。她的這三個小主子的命都太苦了。

    梳洗過后,方瑾枝讓衛(wèi)mama幫忙,抱著兩個meimei臥躺在床上。她們背后有傷,只能臥躺。

    免得她們睡得不舒服,方瑾枝也在大床的外側(cè),跟她們一樣臥躺著。她偏過頭,望著兩個小小的meimei,柔聲說:“睡吧?!?/br>
    兩個小姑娘也偏過頭來望著她。

    “jiejie……”

    這一回,她們兩個的發(fā)音已經(jīng)準(zhǔn)確了很多。

    “嗯!”方瑾枝重重點頭,“說得很好,真棒!”

    方瑾枝使勁兒閉了一下眼睛,不讓自己再哭。等胸腔里那股子酸勁兒沒了,才小心翼翼地給兩個meimei拉了被子。

    她一直望著兩個meimei,直到兩個meimei呼吸勻稱,進(jìn)入了酣眠。方瑾枝才肯去睡。她喃喃道:“jiejie一定會好好保護(hù)你們的……我發(fā)誓……”

    第25章 背書

    “書法九勢, 為落筆、轉(zhuǎn)筆、藏峰、藏頭、護(hù)尾、疾勢、掠筆、澀勢、橫鱗豎勒?!标憻o硯看一眼踩在矮凳上寫字的方瑾枝,頓了一下。前世的時候,他也曾用啟蒙的名義教她寫字, 可惜那時候他本就敷衍,害得方瑾枝回去以后還要熬夜自學(xué)。

    “凡落筆結(jié)字, 上皆覆下,下以承上,使其形勢遞相映帶,無使勢背。即使無師者,翰墨功多, 亦可造妙境耳?!?/br>
    方瑾枝抬起手,用手背蹭了一下額頭上的薄汗,她已經(jīng)寫了很久的大字,累得很,更何況陸無硯的院落比別處熱得多。她轉(zhuǎn)過頭來望著陸無硯, 崇拜地說:“三哥哥說的真好!”

    陸無硯用微微彎曲的食指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道:“皆為古人言,出自《九勢》。一會兒讓入烹找來給你,回去背熟?!?/br>
    “哦……”方瑾枝轉(zhuǎn)過頭來繼續(xù)寫字。她心里卻忍不住嘟囔:這人真是奇怪,起先帶著她玩, 現(xiàn)在真教她東西的時候卻嚴(yán)厲到可怕!字都沒認(rèn)全怎么背嘛……

    方瑾枝看著案邊厚厚一沓寫完的簪花宣紙,癟了一下嘴。

    手好酸,小腿也好麻。方瑾枝偷偷瞟一眼陸無硯,見他低著頭看一卷書, 她不由放松了一下腰背。陸無硯沒有抬頭,順手從窗臺上的元霽藍(lán)釉白龍紋梅瓶里抽出一枝紅梅,敲了一下方瑾枝的后背。方瑾枝立刻挺直了脊背,再不敢放松一下。

    “還有六頁,寫完再歇?!?/br>
    “曉得了?!狈借ξ站o手里的筆,收起心神,認(rèn)真地寫字。她知道自己跟陸家的姑娘們不同,她們可以撒嬌耍懶,可她不行。是她不該有懶散的心思,應(yīng)該更加努力才是。

    方瑾枝一筆一劃寫得專注,陸無硯卻從書卷中抬首,靜靜望著她。她有剛開始學(xué)寫字的小孩子的通病,墨汁染在手上,甚至弄到了白皙的小臉蛋上。規(guī)整的丱發(fā)也松散了些,一綹兒發(fā)垂下來,將陸無硯的視線隔成兩片。他早就想伸手替她掖發(fā),卻因為擔(dān)心饒了她而作罷。

    他比她盼著那剩下的六頁簪花宣紙快點寫完。

    方瑾枝的小手將寫好的一頁紙放在一旁,案上只剩最后一張,兩個人同時在心里松了口氣。

    方瑾枝卻停筆了,似在想著什么??粗擦艘粚颖『沟念~頭輕輕蹙起,陸無硯就知道她的心里又開始合計什么事兒了。

    方瑾枝知道陸無硯在看著她,她在他的注視下,一筆一劃地寫:三哥哥教瑾枝寫字,很雷,可是佷開心。

    陸無硯站起來,拿了朱筆,在“雷”字和“佷”字上畫了圈。又在旁邊寫了正確的字,道:“把錯字寫十遍再歇。”

    方瑾枝握起小拳頭敲了敲自己的頭,小聲嘟囔:“弄巧成拙了……”

    陸無硯忍了笑,說:“成語用對了,獎你抵五遍。”

    “嗯!謝謝三哥哥!”方瑾枝彎了一雙月牙眼,從抽屜里拿出嶄新的白紙,開始一筆一劃地寫“累”字和“很”字。

    “終于寫完啦!”方瑾枝放下毛筆,從矮凳上跳下來,直奔入烹而去,眼巴巴瞅著她。三哥哥說寫完了會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呢……

    入烹忍俊不禁地說:“表姑娘稍等,奴婢這就去給您端來。不過呀,您還是應(yīng)該先洗洗手和小臉蛋!”

    方瑾枝疑惑地攤開自己的手,才見到上面全是墨汁,臟兮兮的。她頓時紅了臉,不好意思起來。

    入烹端來了溫水,方瑾枝剛想把自己的一雙小手放進(jìn)去,手腕卻被陸無硯抓住。陸無硯將錦帕浸濕,小心翼翼地給方瑾枝擦去臉上的墨汁,又給她鬢角的亂發(fā)掖到腦后,才讓她就著玫瑰香胰洗了手。

    方瑾枝將自己的手?jǐn)傇谘矍胺捶磸?fù)復(fù)地看,指頭縫兒都不敢大意了。直到一雙小臟手又變成白白嫩嫩了,才滿意——她可不敢臟兮兮地出現(xiàn)在陸無硯面前。

    “謝謝三哥哥!”方瑾枝彎著一對月牙眼,可是卻緊抿著唇。自從她門牙掉了以后,如今說話和笑的時候格外注意,不想露出缺了一顆牙的模樣。

    “表姑娘,吃糕點了?!比肱胄Σ[瞇地端上幾道精致的糕點。她最近也發(fā)現(xiàn)了方瑾枝日日來這里的好處,好像冰冷的垂鞘院也有了人氣和生機(jī)。

    方瑾枝吃了幾塊糕點,又去拿蘋果吃。

    “三哥哥,我們下午還寫……”方瑾枝的話噎在嗓子里。

    “怎么了?”正看著書的陸無硯不由詫異地抬頭看她。

    方瑾枝急忙拿了錦帕捂了嘴,一吐。她苦著臉,說:“三哥哥,你這里的東西不僅栗子硬,蘋果也太硬了……”

    原來竟是她另外一顆牙也在吃蘋果的時候嗑掉了。好在這一顆牙已經(jīng)松動了很久,又不是她第一次退牙,倒是沒有上次那么疼了。

    可是掉了牙的樣子總歸不太好看,方瑾枝還是有些怏怏。

    “表姑娘不愁,退了牙代表您快要長大了呀!”入烹一邊拿了溫水讓她漱口,一邊柔聲哄她。

    長大?

    這倒是好事!

    方瑾枝疑惑地望著入烹,問:“除了退牙,還有什么呢?還要經(jīng)歷什么才代表長大了呢?”

    入烹一滯。方瑾枝如今才六歲,總不能告訴她說姑娘家來了葵水才是真正地長大。入烹竟是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能夠有能力保護(hù)自己想要保護(hù)的人,才是真正的長大?!标憻o硯忽然說。

    方瑾枝怔怔望著陸無硯,過了好半天,她才輕輕眨了一下眼,然后用力點了一下頭。她知道的,保護(hù)自己想要保護(hù)的人本來就是她盼著長大的初衷。

    “來?!标憻o硯說著,已經(jīng)起身。順便拿起了小幾上入烹剛帶過來的《九勢》。

    方瑾枝忙跟上。

    陸無硯帶著方瑾枝去了閣樓的最頂層,趁著大好的陽光,他坐在一把藤椅里,被不計其數(shù)的白色鴿子圍繞。

    “三哥哥,你要教我背《九勢》嗎?”方瑾枝小心翼翼地避開滿地的白鴿子,走到陸無硯身邊。

    “嗯?!标憻o硯輕輕一撈,將方瑾枝抱在膝上,然后雙臂環(huán)過她小小的身子,將《九勢》攤開在她眼前。

    “夫書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陰陽生焉?!?/br>
    陸無硯的聲音在方瑾枝耳邊響起,帶著一種他平日里不曾有的認(rèn)真。方瑾枝忙跟著念:“夫書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陰陽生焉?!?/br>
    “陰陽既生,形勢出矣。藏頭護(hù)尾,力在字中,下筆用力,肌膚之麗?!?/br>
    “陰陽既生,形勢出矣……”

    一低一脆的兩道聲音相應(yīng)著,引得立在欄桿上的一只白鴿停了喝水,轉(zhuǎn)過頭小腦袋看了一眼。

    入烹本來端著一些甜點上來,可是她站在樓梯口的時候又停住。大片白鴿之中,陸無硯抱著方瑾枝教她背書的景,仿若就是一幅畫,誰都融不進(jìn)去的畫。入烹不忍心打擾,她想了想,悄悄退了下去。

    可沒過多久,入烹還是急匆匆折返回來。她穿過白色的鴿子,走到陸無硯身邊,打斷他們兩個人,稟:“爺,云先生回來了?!?/br>
    陸無硯正翻書頁的手指一頓,他拍了拍方瑾枝的手背,道:“好了,今天就到這里了。回去把今日教你的背熟?!?/br>
    “好!我一定背熟!”方瑾枝知道陸無硯是有事情了,急忙從他膝上跳下來。

    方瑾枝被入烹領(lǐng)著往下走,在一樓見到云先生的時候,方瑾枝驚訝了。明明是個須發(fā)皆白的老人,可是面容怎么瞧著只像剛過而立之年?

    “入烹,這位云先生是三哥哥的朋友嗎?”方瑾枝有些疑惑地問道。

    入烹一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對方瑾枝說實情,她想了想,還是胡亂敷衍:“算是忘年交吧。”

    方瑾枝點點頭,心里想著那就應(yīng)該是駐顏術(shù)奇佳的老人了。入烹看她一眼,心里明白第一次見到云先生的人都會有的疑惑,她便笑著說:“表姑娘是不是好奇云先生的年紀(jì)?”

    “可以說嗎?”方瑾枝的眼睛亮起來。

    入烹壓低了聲音,道:“具體年歲奴婢也不知,但至少過了古稀之年。”

    方瑾枝睜大了眼睛,驚愕地拍了拍小胸脯。

    出了院門,阿星和阿月在等著方瑾枝,入烹便回去伺候了。畢竟那位云先生名義上是陸無硯的忘年之交,而實際上卻是陸無硯這些年的老師。

    能早些回去方瑾枝心里也高興,她正好用下午的時間教教兩個meimei走路。

    繞過月門,再過一條小徑。方瑾枝正想穿過回廊,忽然假山后傳來一聲“哎呦”呼痛聲,聲音倒是陌生。她想了想,還是讓阿星和阿月陪著自己過去看看。

    假山后背陰,地面上結(jié)了一層冰,極滑。一位衣著光鮮亮麗的小少爺摔倒了,正“哎呦”、“哎呦”地喊疼。身邊竟是連一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

    他低著頭,雖然沒有露出全臉,但是方瑾枝也知道他并不是陸家的某位少爺。

    “你……要不要緊?你身邊伺候的下人呢?”方瑾枝偏著頭望著他,問道。

    “要你管!”小少爺抬起頭,皺著眉瞪了方瑾枝一眼。

    “哦,那我就不管了。”方瑾枝直接轉(zhuǎn)身就走。

    “你!”小少爺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方瑾枝離開的背影。

    方瑾枝走了兩步,腳步不由放緩。只因為她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勁。等她又走了三兩步,才終于想起來哪里不對勁了。

    那個小少爺……長得好像三哥哥!

    第26章 鞋子

    可是沒有三哥哥好看。

    方瑾枝停下來, 有些猶豫地轉(zhuǎn)過身望著他。只見他扶著假山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可又一抬腳,就再次重重摔了一跤。“砰”的一聲, 方瑾枝聽著就覺得疼。

    這一回,他沒著急起來, 呆呆坐在地上。

    方瑾枝想著可別嚇傻了,她急忙一方面讓阿星去扶他,一方面讓阿月折回去把事兒告訴入烹。

    “走開!拿開你的臟手!”小少爺狠狠瞪了阿星一眼。

    大概是習(xí)慣了陸無硯的極度愛干凈,對于這個和陸無硯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小少爺會說出這樣的話,方瑾枝竟是沒太多意外。

    方瑾枝朝著阿星招了招手, 讓她回來。方瑾枝也沒有立刻走,而是等入烹過來。

    小少爺居然也不起了,他忽然盤腿坐下,大大咧咧地指了指方瑾枝,“誒, 就你!你誰?叫什么?誰家的?在這里干什么?”

    方瑾枝古怪地看了一眼,小聲嘟囔了一聲:“莫名其妙”。

    若不是因為他長得和三哥哥有幾分相似,方瑾枝覺得他是三哥哥的親戚,否則她才懶得管他。方瑾枝不由又偷偷看了他兩眼。

    五官是真的很像三哥哥,可氣質(zhì)卻不太一樣了。他瞧著才十來歲的樣子, 像小了一號的陸無硯。方瑾枝正猜著這個小少爺是三哥哥的什么親戚,阿星就把入烹喊了來。

    讓方瑾枝意外的是,入烹不是一個人來的,陸無硯居然一并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