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擺在旁邊是讓你感受氣氛,不是讓你喝的?!?/br> “……” 是夜,佟越幫鄭以晨涂好藥膏,兩人就打算睡覺了。鄭以晨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身旁的人感受到她的不安分,便伸手捉住了她的手。 “睡不著?” “可能下午睡久了……” 鄭以晨話音未落,剛剛還在自己身旁躺著的男人,已然翻身到她身上,眼里有興奮的光,一臉餓狼模樣。 “可讓我找到機(jī)會了?!辟≡阶旖怯行皻獾男Γ骸澳氵@幾天都累到沾床就睡,我可不好入睡……” “那是你機(jī)會不好……” “恩?” 鄭以晨不禁笑了起來:“我這些年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只能靠著安眠藥才能睡著。睡眠好也是最近才有的。” “要是早點兒……” 佟越一頓,兩人嘴角的笑,都有些僵硬。 那些年算不上兩人間的“不可說”,但提起“早點在一起就好”這樣的話,難免會讓等了太久的鄭以晨想起那些辛苦的時光。 早點? 誰也不知道早一些再遇見,會是什么模樣。 鄭以晨伸手摟住佟越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唇。 兩人每一次的交纏,都會讓鄭以晨筋疲力盡??山裉靺s因為佟越的那句話,有了很多的設(shè)想。 如果早些再遇見,說不定趕不上校慶,兩人還能真正地甜蜜一陣。 如果早些再遇見,趕不上校慶就見不到黎笙。那樣她也不會知道佟越對她,只有愧疚,更不會將自己的一切剖給他看。 如果早些再遇見,爸爸不會正好在她已經(jīng)對佟越絕望的時候因病去世,他們兩人可能真的就此別過,再無交集。 如果早些再遇見,鄭以晨在爸爸去世、被寧時凱惡劣欺負(fù)后,只能忍痛咬牙忍下去。按照她以前失眠和壓抑的程度,說不定在陪mama走完一生后,就再也沒有堅持下去的理由,輕描淡寫地與這個世界說再見。 這世間的事情就是那么巧,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恰到好處。命運一直在引導(dǎo)著他們向前走,按照既定的路線一步步走著,一步也不能踏錯。 如果早些再遇見。 沒有如果。 激烈的運動實在是不錯的“安眠藥”,鄭以晨躺在床上想了一會兒,便累到睡著,一覺無夢。 休息了大半天的鄭以晨一早醒來活力四射,一直緊繃的弦也松了些,心里放松了不少,如此一來,對第二段舞蹈也有了一些信心。 大致是覺得陪她練舞枯燥又煩惱,之后再沒關(guān)心她的舞蹈進(jìn)度。 鄭以晨自嘲地笑笑,玩總比工作要快樂,何況是她鄭以晨的舞蹈而已。她沒法再替蘇婷完成比全國大賽成為國內(nèi)頂尖舞者的夢,當(dāng)然就不會再有人管她。 蘇婷根本不會因為跳舞是她的夢,就真的花掉自己所有的時間來陪她。 她不怨誰,只是覺得有些失落。 ——她以為蘇婷是在意她的夢想的。 鄭以晨閉著眼,把音樂放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她終于能夠隨著音樂幻想著自己是一只在浴火的鳳凰,一邊想著自己在火場里的恐慌和劇痛,想著日日夜夜無法控制的痛苦。 只有經(jīng)歷痛苦,才能重生。 鄭以晨隨著節(jié)奏,舞動起了手臂。 第72章 等到杜陽回國后, 鄭以晨剛把第二段的大致情節(jié)編排出來了,動作還未經(jīng)過推敲。兩人連著兩天時間, 只要杜陽沒有演出, 就把手機(jī)邊充電邊視頻,一個一個動作推敲, 這才終于把第二段定了下來。 投入時還未發(fā)覺,等到鄭以晨坐下喝水休息的時候, 這才感覺到背后一陣黏膩刺痛,她心下一驚, 不好。 鄭以晨下意識“嘶”了一聲,僵在那兒不敢動彈。杜陽發(fā)覺她有異樣, 連忙問道:“怎么了?” “沒事, 有點累了。”鄭以晨尷尬地笑笑,伸手去扯背后的衣服。不扯不要緊,這一扯,才感覺到部分干掉的不明液體已經(jīng)和衣服黏在了一起。這一驚,又是一身汗。 “老師,我先掛了?!编嵰猿可焓秩リP(guān)視頻, 卻被杜陽制止。 “等等!你是不是后背又受傷了?”杜陽皺著眉問她。 “還好……可能有點過敏吧,沒事的。” 杜陽這才有些后悔:“不該這兩天把你壓得這么緊,反正又不著急。你老公該怪我了, 他前幾天剛提醒過我?!?/br> 鄭以晨頓了頓, 無奈笑道:“他只會怪我, 我要挨打了?!?/br> “那你這怎么辦?要不然去醫(yī)院處理一下?” “好, 那我先走了。” 鄭以晨掛掉電話,打車去了醫(yī)院,她根本不敢用力去扯衣服,她怕那好不容易長好的皮膚,因為她的一用力而撕扯開來。 鄭以晨看了看時間,才下午四點多,直接打車去了林醫(yī)生那兒。 在出租車上鄭以晨一直有些擔(dān)憂,上次佟越就對她發(fā)了火,還給了警告。如果讓他知道她這次更加嚴(yán)重,不知會有多生氣。 直到她敲響了林醫(yī)生的門,才想起她是佟越的朋友。站在門口,鄭以晨竟然不知該不該進(jìn)去。 “進(jìn)來吧?!绷轴t(yī)生微笑道。 鄭以晨咬著唇,緩步走了進(jìn)去,坐在林醫(yī)生面前,開口求助:“林醫(yī)生,這兩天汗流得多,剛發(fā)現(xiàn)可能出了些問題,您幫我看看?!?/br> 鄭以晨小心翼翼地將外衣脫下,背對著林醫(yī)生:“衣服黏住了,不太好脫?!?/br> “我就知道?!绷轴t(yī)生語調(diào)輕松:“你前段時間不就弄過一次嗎?他那時候就問過我,我就知道你還要出事兒?!?/br> 鄭以晨訕訕一笑,不敢多言語。 林醫(yī)生的手很輕,拿棉簽蘸著碘伏替她清理傷口。鄭以晨感覺有絲絲刺痛,只能皺眉咬著牙忍著。 “沒事兒,就是磨破流了點膿液和血,已經(jīng)清理掉了?!绷轴t(yī)生拿了點消炎藥膏給她擦:“汗液本來就是弱酸性的東西,你的皮膚不好排汗,容易長小疙瘩。排出來的汗沒有及時擦干,和衣服一摩擦,當(dāng)然會破了。自己注意點兒,別到以后恢復(fù)得不好又后悔?!?/br> 鄭以晨垂了垂眼,自知沒有理,只得記下。 “這幾天注意擦藥,盡量別流汗了。按摩的還是要繼續(xù),避開創(chuàng)口就行。”林醫(yī)生幫她整理好衣服:“我給你開藥膏,你待會兒去拿?!?/br> “林醫(yī)生,背后創(chuàng)口的地方明顯嗎?看起來嚴(yán)不嚴(yán)重?”鄭以晨有些緊張,著急地問道。 林醫(yī)生抬眼,好笑地瞥了她一下:“怎么?這才知道怕他說你?” 被拆穿,鄭以晨不好意思地低頭:“這段時間在編舞,任務(wù)比較重,都是沒辦法的事情。之后我只能盡量少練,但不跳肯定是不可以的。” 明知這樣是不對的,鄭以晨卻依舊要做。 杜陽的接受來之不易,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人原因,就把舞蹈給終止。這是對杜陽的不尊重,也是對佟越那首曲子的不尊重,最重要的,是對她的愛和努力不尊重。 林醫(yī)生聳聳肩,沒太在意她的話:“我只是建議?!?/br> …… 從醫(yī)院出來,鄭以晨拿著藥膏正打算回家,卻沒想迎面走來一個男人,那樣貌有些熟悉,卻不記得是誰。直到對方開口叫她:“佟太太?” 鄭以晨一愣,定睛看去,這才想起他是上次和佟越一起吃法餐時,遇到的那個東陽連鎖的經(jīng)理。 姓什么來著? “您好?!编嵰猿棵嫔咸鹛鹦χ湍腥舜蛘泻?。 “我姓王。”王經(jīng)理伸手。 “王經(jīng)理?!编嵰猿亢退隽伺鍪?。 “您這是?” “給家里人拿了點兒藥,您呢?”鄭以晨抬了抬手,隨意給他看了看手中的塑料袋。想起上次他的眼神,鄭以晨下意識想要多和他聊幾句。 “陪朋友來一趟醫(yī)院?!?/br> 鄭以晨這才看見他身邊一高個女子,打扮艷麗,一雙狐媚的眼盯著她。 “哦!”鄭以晨微微一笑,想起上次陪在他身邊的還是一個中年女子,心下了然,卻免不了下意識多看那女人兩眼。 等她再回過神來,王經(jīng)理的表情又變得微妙,帶著些許不可言說的東西。鄭以晨有些狐疑,卻沒再多問,打了招呼便離開了。 可走著走著,鄭以晨就猛地停下了腳步。 她回味著自己剛剛看那艷麗女人的眼神,又想起第一次碰見王經(jīng)理時他的表情,心里像是被一塊大石頭給擊中。 鈍痛感席卷了鄭以晨整個人,她仿佛在龍卷風(fēng)的中央,被周圍的飛沙走石給磨得渾身是傷。 是我想多了吧? 鄭以晨拿出手機(jī),想找人幫忙查一查佟越在東陽那幾天的通話和住宿,翻了一圈電話號碼,竟然沒人可找。 她以為經(jīng)過了這么多傷痛,她可以變得強大??蛇@回頭看看,她每一個堅強,都是依靠著佟越。沒了佟越,她什么也做不到。 連查個通話記錄都沒辦法。 鄭以晨疲憊地回到家,之前擔(dān)憂被罵的心情已完全消失,她現(xiàn)在只想知道佟越去東陽發(fā)生了什么,能讓王經(jīng)理對她露出那樣的眼神。 焦云正在客廳收拾,見鄭以晨回來,有些驚訝:“童童,今天這么早回來了?。俊?/br> “恩,背后有點發(fā)炎,您晚上幫我擦擦藥。”鄭以晨強打精神,把手里的藥膏給焦云看了看。 焦云皺了眉,指責(zé)她道:“這是怎么搞的?每次不都佟越幫你擦嗎?你怪我按摩不好?!?/br> “這個藥膏不用按摩,只擦到創(chuàng)口的地方就行了。”鄭以晨挽著焦云的手臂撒嬌:“我不是怕他罵我嗎?您脾氣好,不會罵我的,我知道。” 焦云一巴掌拍在鄭以晨手背上,雖然架勢很大,動作去很輕:“早不知道保護(hù)好自己,非要疼了才來怕挨罵!” 鄭以晨笑嘻嘻地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一轉(zhuǎn)身,面上的笑就消失不見。 因為不知道鄭以晨在家吃晚飯,佟越也沒有回來。鄭以晨腦子里全被胡思亂想給占滿,沒能吃幾口就上去休息了。 鄭以晨一般八點半結(jié)束舞蹈,佟越便會趕在那個時候去接她回家。她今天早回了家本應(yīng)告訴佟越一聲,此刻卻惡狠狠地不愿通知,故意讓他繞一圈跑個空。 鄭以晨早早地就去焦云房里,讓她忙自己洗了澡,擦了藥,換好睡衣躺下了。她努力想要睡著,卻因心里有事兒無法入眠,看一眼時間,佟越該打電話來了。 佟越知道她的習(xí)慣,怕她不高興就絕不早一分鐘打,怕她跳太久也絕不晚一分鐘。果不其然,時間剛跳到八點,那邊電話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