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晏睦帶著琳達(dá)和晏舒亞離開,去接待新來的客人。 晏幀博也有他的老朋友要招呼,就讓晏明亞負(fù)責(zé)招待晏睢和孟渟。 三個人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晏明亞突然就有些沉默了,不過他的沉默能讓人理解,十八歲的年紀(jì)再早熟也說不上大,一直以為理所當(dāng)然的東西,突然就不再理所當(dāng)然,他不可能不多想。 晏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太多沒用,只有你強(qiáng)大了,才能由你來選擇?!?/br> “何況,塞翁失馬焉知非?!标堂鱽喓退灰粯樱蔀榧抑鞑⒉皇撬ㄒ坏倪x擇,或許從此就開闊天空了呢。 晏睢這個話絕對是肺腑之言,可晏明亞能不能聽進(jìn)去,還是要看他自己。 第043章 晏明亞聞言又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才抬頭看晏睢,“謝謝您?!?/br> 目光微移, 他又看向了孟渟,“還有小嬸嬸?!?/br> “我一月出生, 應(yīng)該比你大, 我不小了?!?/br> 晏睢給他的資料里說, 他是一月時出生, 雖然哪天不確定,可晏明亞不大可能會比他大了。 然而晏明亞突然笑了笑,“我在元旦那天出生的。” 孟渟聞言愣了愣,“啊, 那你可能真的比我大?!?/br> “小嬸嬸就小嬸嬸吧。”甄晗顧朗他們還經(jīng)常喊他小嫂子呢。 孟渟接受得分外得快,讓晏睢和晏明亞都忍不住笑了笑, 晏睢叉起一個切好的水果, 送到孟渟嘴邊,他瞅了一眼就咬住了,然后偏頭對著晏睢笑。 晏明亞看他們的互動眉梢挑了挑,對著晏睢的微笑多了些羨慕和祝福。 他比晏睦和晏睢還要熟些, 更準(zhǔn)確地說, 他是聽著晏睢的事跡長大的,甚至到現(xiàn)在晏睢都是他努力的目標(biāo), 小時候他還跟甄晗一起回海城住過。 晏睢對他來說就是精神偶像,極是崇拜,所以有些話其他人和他說未必有用, 可晏睢和他說就是不一樣的。 “小嬸嬸覺得這里如何?”晏明亞看孟渟咽下水果,才又開口問道。 孟渟聞言目光往四周打量了一圈兒,然后又偏頭看了看晏睢,目光落回晏明亞身上,他認(rèn)真地回了話,“東西很好吃,但人就不好說了,盡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br> 晏明亞聞言側(cè)耳聽去,夏國語言有,但更多f國的話,可那些話題始終圍繞在某些八卦上,不管孟渟會不會f國話,他都是聽不懂的,這話沒毛病。 可晏明亞還是覺得孟渟話帶著些“舉世皆濁我獨(dú)清”的味道呢,果然,能被晏睢喜歡上的人,也是很不一樣,是大智若愚吧。 孟渟沒料到他一句大實(shí)話,就能讓晏明亞對他的好感度,提升到幾乎和晏睢同等的地步,倒是晏睢在一邊看著二人的神色,忍不住又笑了笑。 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說話,吃吃東西,時間倒也算過得快。 客人基本到期,晏舒亞跟著見了好些人,終于得了些自由的時間,他目光轉(zhuǎn)了一圈兒,終于在角落里看到有說有笑的三個人,然而他還沒能走過來,就先被他晚宴到來的同學(xué)叫住了。 他腳步頓了頓,就走向了那些同學(xué),被眾人圍在中間,曾經(jīng)那些看不起還想排擠他的同學(xué),此時都極力說著他的好話,這種感覺飄飄然,很容易讓人沉迷。 突然那群人圍著晏舒亞向晏睢孟渟這邊走來。 “你們在聊什么呢?怎么不去跳舞?”晏舒亞輕輕倚在了沙發(fā)邊上,目光掃了孟渟三個人一圈兒,最后落在了晏明亞身上,“大哥怎么不請嬸嬸去跳個舞,我們家的舞會還是挺有意思的。” 孟渟在晏舒亞走過來的時候,就自覺更靠近了晏睢些許,他能感覺出來這個晏舒亞一直想引起晏睢的注意,即便沒覺出他有多喜歡晏睢。 晏明亞聞言神色冷了冷,即便差著輩分,可他和孟渟年歲相當(dāng),也該避嫌,怎么可能會做這種讓晏睢不喜的事情。 然而晏舒亞的神色相當(dāng)真誠,看起來他似乎是真的覺得他請孟渟跳舞沒問題。 嗯……他這個堂弟年歲小,但是裝純的功夫相當(dāng)了得。 晏明亞明顯是不打算理會晏舒亞的話,可這個時候,圍著晏舒亞的人群里,突然走出一個酒紅色西裝的白人同學(xué),他兩步走過來,微微躬身道,“漂亮的男孩,我可以請你跳個舞嗎?” 他說著還抬眸給孟渟拋了個明晃晃的媚眼,那張臉長得還算不錯,可神情略惡心人。 “不……” 孟渟的話還沒完全說出來,那個白人背后被人推了下,直接就向孟渟撲去了,他臉上的笑容放大,似乎想這么一親芳澤。 孟渟的腿才略略抬起就收回來了,因?yàn)樗韨?cè)的晏睢已經(jīng)動手……不,是動腳了。 晏睢的鞋底板直接蓋在他的臉上,一個烏青的腳印不止,還將人踢翻回去,連帶他身后好些人遭殃,一個路過的酒伺,盤子上八杯紅酒全部被撞飛。 晏舒亞雖然人沒被牽連倒地,可他的白色西裝灑滿了酒水,全毀了。 驚叫咒罵聲疊起,場面有些失控,可在這亂糟糟前方的沙發(fā)上,有三個人姿勢不改,只冷眸看著。 晏睢的手?jǐn)堖^孟渟的腰,臉色黑沉,方才那個白人分明就是要沾孟渟便宜來的,而一樣要此負(fù)責(zé)的晏舒亞,他看著酒伺氣急敗壞,完全沒注意到晏睢和晏明亞的臉色。 紅酒倒到白衣上,他這件衣服差不多算毀了,而更嚴(yán)重的是,這場面這結(jié)果,太丟臉了。 “阿木下去,再讓陳叔帶人過來?!?/br> 晏明亞站了起來,揚(yáng)手讓驚慌失措的酒伺下去。 陳木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看晏舒亞,轉(zhuǎn)身離去,再不久本來就注意到這邊動靜的陳叔就帶了數(shù)人過來了。 “來者是客,到了晏家,就是晏家的客人。可若沒了一個客人的涵養(yǎng),這里也不是你們能待的地方了!”晏明亞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只對著陳叔,晏舒亞的氣急敗壞全不看在眼中。 他這點(diǎn)兒確實(shí)挺有晏睢真?zhèn)鞯?,冷淡又目中無人,不過他們是有資本的目中無人,和那種狂妄自大的目中無人全然不同。 “陳叔,將他們請出去。從此以后不準(zhǔn)登門?!?/br> “晏明亞,你敢!他們都是我的客人!”晏舒亞也顧不上禮服被弄臟的事情,晏明亞不看他,他就自己站到他的身前去,他臉色黑沉,可再沒之前那股親熱勁兒了。 然而晏明亞依舊不看他,他目光掃過又回到晏睢和孟渟身上。 “小嬸嬸可被嚇到?”若是孟渟被嚇到,就不是請出去這么簡單了! 孟渟搖搖頭,然后偏頭看晏睢,“這里不好玩了,我們早點(diǎn)走吧?!彼m然沒被嚇到,可有點(diǎn)兒被惡心到了。 “好,”晏睢對孟渟點(diǎn)頭,然后又偏頭看向晏明亞,輕輕頷首,而后擁著人就要這么離開。 晏明亞急忙跟上相送,“今日被擾了興致,明亞也有錯,小嬸嬸莫不要因此不喜歡f國了?!?/br> 孟渟聞言回眸看他,又搖了搖頭,“我喜歡薔薇莊園,下次我和晏睢來,也請你來做客?!?/br> 晏明亞一頓,臉上露出些許微笑,心中的擔(dān)心稍稍放下,“好,我記住小嬸嬸的話了,到時候您不請,我自己也會尋來的?!?/br> 他們說話的空隙,陳叔已經(jīng)帶著保鏢將晏舒亞的同學(xué)請出去了,個別不愿意走了,還堵了嘴,直接用抗的。晏舒亞阻止的聲音大得很,可陳叔只聽晏明亞的吩咐。 這邊的動靜自然驚動了晏幀博和晏睦他們,他們走過來還沒聽陳叔開口,晏舒亞又先開口了。 “大哥好生無禮,我同學(xué)不小心摔了一腳,制造點(diǎn)事故,他就讓人將他們趕出去了?!标淌鎭喺f著眼眶里多一層水霧,要哭不哭,“這般我日后在學(xué)校,還怎么和他們相處?!?/br> 晏舒亞這幅做派還真挺有欺騙性的,尤其是對小一輩容易產(chǎn)生憐愛之心的老輩之人,至少晏睦看晏明亞的臉色就有些不對,琳達(dá)拉著晏舒亞輕輕拍著,那維護(hù)的姿態(tài)也不需多說了。 “明亞,你怎么說?” 晏幀博開口問道,神色喜怒難辨,可乍然一聽,會有一種他也維護(hù)晏舒亞的錯覺。 “舒亞的同學(xué)想要非禮我,明亞才趕走他們的。” 孟渟和晏睢在聽到晏舒亞的話之后,往外走的腳步就停住了,這個新回晏家的侄子心機(jī)有些可怕,明亞能力不錯,可卻遭受不起這種長久扯不清楚的抹黑誣陷。 “我是明亞的小嬸嬸,他維護(hù)我,難道錯了?”孟渟開口問向晏幀博,他的眼睛明亮干凈,是真正由心而發(fā)的純?nèi)?,比起舒亞,明顯是孟渟的話更讓人相信。 而且若非事實(shí)如此,明亞又差點(diǎn)被他們誤會,以孟渟的身份也不會想說自己差點(diǎn)兒被人非禮的事情。 “杰克他不是成心的……”晏舒亞小聲地辯解了一句。 孟渟的目光一掃終于落到了他的身上,“長輩說話,哪里有你開口的地方!” 這個道理他都懂,怎么晏舒亞就一點(diǎn)兒不知道,還要他開口提醒呢。 “而且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孟渟的語氣尚好,可話的內(nèi)容卻沒那么好招架,特別是沒說話的晏睢明顯和他一個立場,他教訓(xùn)起人,還挺有氣勢的。 “你維護(hù)他,是因?yàn)楸环嵌Y的不是你,還是你想看他非禮我?”就算他是男的,那個白人想親他,也算非禮了,何況他都和晏睢結(jié)婚了,孟渟越琢磨就越覺得惡心。 在孟渟過于直白的話語中,晏舒亞的可憐有些裝不下去,那一瞬間的愣怔,確實(shí)暴露了他的心思,如孟渟所說,他就是想看孟渟出丑,想晏睢看孟渟出丑。 不過是一個私生子罷了,攀附了晏睢,才有如今的臉面,否則在晏氏,在他面前算得什么。 “舒亞跪下!”晏幀博突然開口,晏舒亞和晏睦的脊背都麻了一麻,可這客廳里圍著的看熱鬧的,都是f國首都有頭有臉的人,這跪下,他日后再f國還有什么臉面。 “爸爸,舒亞年紀(jì)小不懂事,他會記住的?!?/br> 琳達(dá)對晏幀博說完,看向了孟渟,“我代他向你賠不是?!?/br> 她比晏睦小一歲,十九歲那年就生了晏舒亞,如今也有三十六歲了,保養(yǎng)得很不錯,就是和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站一起也不差。 可此時她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了,顯然沒料到晏幀博會這么在意孟渟的話,居然到要求他下跪的地步。 孟渟未應(yīng),他被晏睢帶了帶,側(cè)過身來,看不了眾人,他就抬眸看晏睢。 他不會說話,說半天還沒把事情解決,晏睢出馬幾句話就搞定了吧。 “賠不是就不必了,只是舒亞的脾性你們是該管一管了,錯了就錯了,還將責(zé)任推給明亞……我晏家可沒有這種小人行徑的作風(fēng)?!?/br> 晏睢說著目光落在琳達(dá)身上,晏舒亞的做派,這個琳達(dá)要負(fù)主要責(zé)任,可他看她,打量的還不是這個。 “家主息怒,我會好好管教的,”晏幀博微微彎腰鞠了個躬,姿態(tài)擺得極低,讓晏睦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驚住了,可這就是晏氏的規(guī)矩,嫡系家主的權(quán)力并非表面上看的那般簡單。 “大伯客氣,”晏睢面上依舊冷淡,甚至沒有前去相扶,他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攬過孟渟的腰,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晏幀博給晏明亞使了個眼色,他急忙跟上相送。 他們并沒有回這個晏家的客房,而是直接出了大門,有一輛車在門前候著了。 晏睢和孟渟上了車,車窗又搖下來,孟渟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晏明亞停住退后的腳步。 “他有點(diǎn)壞,不說真話,你被欺負(fù)了也別忍著,能打就打回去,不能打就告訴晏睢,他會幫你教訓(xùn)回去的?!?/br> 孟渟的話才說完,他就被晏睢拉了回去,晏睢的聲音也傳來。 “你小嬸嬸倒也沒說錯,你有事就給我或者甄晗打電話。” 晏明亞過于嚴(yán)肅的臉上浮起微笑,他躬了躬身,“謝謝叔叔,謝謝小嬸嬸?!?/br> 他退后一步,車子啟動,消失在路口了。 今日若不是晏睢和孟渟,他指不定就真的要落個欺負(fù)弟弟同學(xué)的名聲了。 而讓他傷心的并不是這件事本身,而是晏睦的反應(yīng),這是曾經(jīng)那么喜歡他的大伯,對他那么好的大伯啊……果然不是自己兒子,就是不一樣的。 或許,真正沒有擺正心態(tài)的人就只有他自己。 看著已經(jīng)沒有動靜的街道,他緩緩轉(zhuǎn)過身,還好,晏睢沒有變,還多了一個性子直白可愛的小嬸嬸,他也還有父母爺爺,沒道理他會被晏舒亞比下去。 轎車內(nèi),孟渟靠在晏睢的肩頭,已經(jīng)不再去想宴會上的事情了,“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