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這應(yīng)該是一輛新車,車子上有新膠皮才會散發(fā)的味道。 童瑤就這么跟隨者這批劫匪,開始了長途跋涉。 她悄悄地用自己吃飯的次數(shù)來計算天數(shù)。 根據(jù)這些人吃的飯食來推算,他們是一天吃兩次,應(yīng)該是早晚一次。 他們會將飯給她吃,還會帶她下去方便。 偶爾會有人用粗糙的言語來調(diào)侃她,可是說這話的人會被推開。 她知道自己長得并不差,在這么幾個粗魯?shù)哪腥酥虚g,簡直是如同羔羊入了狼群,可是那些人竟然沒有人動過她。 她能感覺到,他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緊攥著自己那蝴蝶結(jié)發(fā)卡,她想起了那個像鬼一樣觸碰自己臉頰的人。 那個人,到底是誰? 他為什么要綁架自己? 最初她是懷疑過這個人綁架的目的是來威脅原勛,可是她已經(jīng)吃了十七頓飯了,八天半的時間過去了,她明白這個人真得不是要威脅原勛。 他竟然是要帶自己離開? 為什么,他是誰,認(rèn)識自己? 童瑤默默地咬著唇在那一片摸不到半點光亮的黑暗中,眼前仿佛老電影一般浮現(xiàn)了過往的一幕幕。 她再次記起了那個夜晚,十八歲的晚上,她聽到隔壁傳來可疑的聲音。 那個時候還太單純,不知道那聲音意味著什么。 以至于如今的她并不能相信,那是自己的癔想。 因為自己不可能憑空捏造出一個自己從未聽到過的聲響,而且這個聲響恰好在夜晚被賦予一種引人遐思的含義。 如果真的曾經(jīng)有過那種只有男人能發(fā)出的粗重喘息,那個男人應(yīng)該是誰? 忽然之間,曾經(jīng)讓她倍感屈辱的問話全部涌入腦中。 你的母親有幾個追求者? 你的母親和幾個男人有過交往? 你在家中是不是有過其他男性? 她低下頭,抱住腦袋,痛苦地咬緊了牙。 是誰,那個人到底該是誰? 那個人和眼前這個劫匪,會有關(guān)系嗎,會有關(guān)系嗎? 一千次的懷疑,一萬次的推翻懷疑,她已經(jīng)開始不相信自己的記憶、感知和邏輯。 他們說她病了。 如果可以,如果不是她感知到自己的思維是如此地清晰,那么她甚至愿意相信,她真得病了。 而就在這混沌無助之中,仿佛有一點星星般的火光一閃而逝,她想捉住,可是卻再也無法尋覓。 總覺得她應(yīng)該知道這個人是誰的,卻怎么也想不到。 這個時候,她又一次回憶起那個人觸碰自己臉頰時的感覺,當(dāng)時分明是仿佛被鬼觸碰了一樣,可是現(xiàn)在細(xì)細(xì)回憶起來,卻覺得那個觸碰帶著幾分溫柔。 況且,這一路顛簸過來,她是毫發(fā)無傷。 為什么? 正冥思苦想,她聽到了遠(yuǎn)處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人們竊竊私語的聲音,那些人好像在憂慮,在暴躁,在不安。 她的心頓時縮緊,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在耳朵中,敏銳地捕捉著空氣中傳來的任何一絲波動。 可是周圍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周圍連一絲風(fēng)都沒有,更不要說聲音。 她動了動干澀的喉嚨,抬手摸了摸包包里的蝴蝶結(jié)發(fā)卡。 周圍一定是有變動的,可是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正想著,忽然有人跑了過來,拉起她,厲聲道: “跟我走!” “快點,先帶她離開!” 于是她被迫往前逃跑,那些人跑得很快,攥著她的手腕子往前拽,她意識到了什么,心跳一下子加速了,忍不住大聲叫道:“放開我,放開我!” 周圍開始涌現(xiàn)出雜亂的腳步聲,男人厲聲呵斥的聲音,甚至還有幾聲震天的槍響。 最后那些人終于趕過來,將他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 “站住,不許動,把手舉起來?!睅讉€利索嚴(yán)厲的聲音響起,又有機(jī)械響動,咔嚓咔嚓的。 那雙原本粗魯?shù)剡滞蟮氖炙砷_了,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該看向何方。 她想,她是被救了吧? 正迷惘著,她已經(jīng)跌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那個懷抱里的氣息太熟悉了,盡管夾著一點血腥味,可是依然熟悉到讓她想哭。 “瑤瑤,沒事了,沒事了,再也不會有事了?!蹦腥送湛偸浅练€(wěn)的聲音這個時候竟然帶著仿佛恐懼一般的顫抖。 隨著他的聲音,眼前蒙了很多天的黑暗被除去,她感受到一陣刺眼的光亮。 幾乎睜不開眼睛,她軟綿綿地倚靠在他胸膛上,讓自己的臉埋在他肩窩里。 懸了十七頓飯的心終于落了地。 她這才知道,原來只要回到他的懷抱里,她就會安心。 “小心!”忽然間,一個聲音響起,而伴隨著這個聲音而來的,是冰冷刺耳的響動,并不大,可是卻讓人毛骨悚然。 “先生!你沒事吧?” 很多焦急擔(dān)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著,童瑤就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她伸出手去摸,再低下頭去,睜大根本無法適應(yīng)光亮的眼睛去看。 在那一片黑暗中,她看到了血紅的顏色。 “勛哥哥!”濕潤的液體一下子從眼中流出,她用已經(jīng)沾染了鮮紅血液的手在黑暗之中抱住他:“勛哥哥!” “瑤瑤別哭。”他硬生生地?fù)沃詈笠豢诹?,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別害怕,沒事了。沒事……” 說完這個,他就倒在了她面前。 他受傷了,因為救她而受傷了。 這個認(rèn)知讓她幾乎崩潰。 寂靜的病房里,只有點滴默默地滴下的聲響,她不敢碰他的身體,只敢攥著他的手。 他的手,她是極熟悉的。 就是這雙手,曾經(jīng)很多次握住她的,牽著她,登上婚禮的殿堂,邁上樓梯,領(lǐng)著她在花園間散步。 這雙手一直是有溫度的,會在她的身上點燃炙熱的火焰,讓她沉浸其中生死不能。 可是現(xiàn)在,它卻無力地垂在床沿,任由沁涼的藥液輸入。 她的兩只手捧住那雙手,忍不住低頭去親。 如果說親吻能讓他恢復(fù),她愿意每天親它一千次一萬次。 讓自己的臉緊貼著他的手,手上的筋脈因為藥液的輸入而泛著涼,她試圖用自己的溫度來暖熱他的手。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不信你,不該懷疑你。” “這都是我的錯?!?/br> “是我有病,我生病了,我腦袋有病,所以我才會不相信你,才會懷疑你?!?/br> “你從來沒有什么不好,都是我不好?!?/br> 她的唇輕輕地在他手背磨蹭著,低聲呢喃道:“勛哥哥,我愛你……真得愛你……只是我以前總是不信你,所以不敢讓自己明白我是愛你的?!?/br> “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愛你了,可是我太懦弱,不敢承認(rèn)。我懷疑你和mama的死有關(guān)系,甚至告訴自己我恨你。我不敢相信你是好人,不敢承認(rèn)我愛你,生怕那樣會對不起mama……” “我害怕我更愛你,害怕有一天愛到忘記mama的死,我怕mama恨我,我只好想著離開你……以為離開你,我就不用糾結(jié)了……” “你從小就聰明,比我聰明。我為什么不信你呢?” 她想起了包包里的蝴蝶結(jié)發(fā)卡,還有那三封信。 忽然唇邊扯出一個嘲諷的笑來。 她甚至曾經(jīng)懷疑,自己所謂的重生根本就是一個笑話,是原勛背后cao控出的一個騙局。 她甚至以為周圍的人都在哄著自己騙著自己,甚至以為這個世界整個都是一場虛擬的演出。 她怎么可以這么認(rèn)為呢? 她的包包里的三封信,還有那蝴蝶結(jié)發(fā)卡,鐵證如山,都在告訴她,從來沒有人騙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真得重生了。 勛哥哥也是真的。 沒有人是假的。 她閉上眼睛,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固執(zhí)地依從自己的直覺,卻放棄相信她最應(yīng)該相信的人。 從今天,從這一刻開始,她選擇放棄自己。 因為原勛比她自己更值得信任。 第62章 那一刀刺進(jìn)去, 把原勛傷得不輕,不過好在搶救及時, 原勛終于脫離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