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分明知道這個時候,如果原勛回家吃晚飯,那就是他該回來的時候了,可是她依然決定再去一次原勛的書房。 日記,日記很關(guān)鍵。 她支開了陳媽,再次看了看花園盡處依然緊閉的歐式大門,便穿上軟底鞋,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原勛的書房。 她要找日記,她自己寫的日記。 她已經(jīng)不想去想為什么這些日記會出現(xiàn)在原勛的書房里,可是她就是要找到。 找到下一篇日記。 很快,她就在一個抽屜里找到了另一篇自己的日記。 她忙拿起來,如饑似渴地看起來。 第七章 讀完這頁日記,她默默地將這頁紙收回來,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到床上,她心中有一種隱隱的預(yù)感,在她讀了這第三頁日記之后,應(yīng)該還會回到日記中的場景吧? 她躺回了床上,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睡去。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心中期望過深,她竟然根本無法入睡。 一陣翻來覆去后,她終究起身,摩挲著陳媽放在她房間更衣室中的那件白衣禮服裙。 那是重生夢境中的她穿過的樣式。 也不知道是先有這白色禮服裙,才有她那夢,亦或者是先有了她的夢,才有了這白色禮服裙。 想起夢中那個因為穿了這禮服裙而滿心歡喜的八歲小姑娘,童瑤若有所思,她不由得換上了這身裙子。 剛換好了,就聽到外面?zhèn)鱽砟_步聲。 童瑤還沒來得及換下衣服,就聽到了原勛的聲音。 “太太呢?” “剛才還在房中休息?!?/br> 童瑤沒想到原勛早早地回家了。 這么早回家,意味著他會在家里吃晚飯,還會要求自己陪著,甚至還可能……一起睡。 童瑤胸口憋悶,渾身不舒服起來,不過她咬咬牙,還是走出了更衣室。 原勛聽到動靜,下意識地看過來,便見童瑤身著一身純白禮服裙配飄然而出。 他深邃難懂的眸子中瞬間迸射出一絲驚艷。 太明顯了,以至于就連根本是希望忽視他存在感的童瑤都感覺到了。 那點驚艷仿佛炸開的火星,炙熱而灼燙,落在她身上,帶來她渾身上下的不自在。 這讓她想起了那個夜晚,那個她無法自主卻又羞恥難當(dāng)?shù)囊雇怼?/br> 當(dāng)時她還很年輕,年輕到不懂事,曾經(jīng)被他摟在懷里幾乎是半強迫式的為所欲為,當(dāng)時的原勛,眼中就是這樣的神采。 童瑤害怕原勛,從小就害怕,十八歲那年的那個夜晚,她在原勛身下經(jīng)受了狂風(fēng)暴雨,自那之后,她就更害怕了。 他們的夫妻生活極少極少,偶爾會有,對她來說幾乎都是煎熬。 他總是開始的時候動作溫柔,后面越來越無法控制,最后幾乎想要將她吞下。 童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原勛注意到了童瑤的退縮,他眼眸中的那點驚艷神采逐漸淡了下來,并最后消失。 當(dāng)他沒有了這絲情緒后,整個人看起來又恢復(fù)了往日的那個原勛,波瀾不驚,沉穩(wěn)淡定,卻讓人看不透,就好像沒有風(fēng)的海平面。 “瑤瑤,霍大夫過來了,你該檢查下身體了?!闭f著這話,他的目光掃向了旁邊的桌子,上面本該有一瓶藥的。 “藥,你記得要按時吃。” 童瑤順從地點了點頭。 原勛伸出手,牽住她的:“走,陪我下去?!?/br> 童瑤按捺下心中本能的不喜,還是跟著原勛下去。 霍大夫檢查了身體,又重新叮囑了一定要按時吃藥,然后她就陪著原勛吃晚飯。 “原修呢?”她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家里少了一個人。 “在爺爺家,這幾天不會回來了?!?/br> “哦。”她是有點失望,不過也認(rèn)了。 其實想起來,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這樣,就如同水中的一片葉子,任憑生活的溪水流淌到哪里,她就跟著漂流到哪里。 即使不喜歡,她也沒有反抗過。 預(yù)感到自己即將脫離現(xiàn)在的生活,不舍得兒子原修,不過她也認(rèn)了。 認(rèn)命,是一味良藥,可以治愈許多心靈上的不安。 她正想得出神,忽然意識到一雙眼睛正凝視著自己,猛然抬起頭來,卻發(fā)現(xiàn)原勛正用一種觀察的神態(tài)坐在旁邊。 她微詫:“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沒有,我只是累了?!?/br> “如果累了,那就把藥吃了,上去休息吧?” “好。” 她是反感吃這藥的,不過想到只要吃了這藥,她就能快點逃離原勛,快點回到自己的房間,就有機會去繼續(xù)重生的事,她還是硬逼著自己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今天的藥帶一點細(xì)微的甜。 吃完藥后,她終于和原勛告別,忙不迭地上樓去了。 入睡后的她,一如既往地重生到了小時候,就是她日記中所記載的那一天。 這一次原勛果然如同她日記中所記的一樣,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搶走了她的考卷,并看了看那考卷上大紅色的分?jǐn)?shù)。 他抬頭,詫異地望著她,眼中閃爍著一點笑。 童瑤羞憤難當(dāng),她忽然想起了那一天,原家老爺子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說的話。 “就算你們真得結(jié)婚了,她的孩子也絕對不能跟著進入原家。外面的孩子,和我們原家孩子是不一樣的?!?/br> 原家老爺子說的話,其實已經(jīng)很含蓄了,更為直白的說法就是,她是一個低賤的孩子,比不得他們原家正統(tǒng)的血統(tǒng)高貴。 她其實也從來沒想過去比較,可是猛然間被人拿到臺面上如此比較,她還是不舒服起來。 現(xiàn)在原勛的那點笑,不管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都不由讓她想起了原老爺子的話。 自己這丟人現(xiàn)眼的成績,是不是更加印證了他的話,更加讓自己mama被人瞧不起? 就在這個時候,原勛卻低聲笑著說:“求求我吧,我可以教你啊,保證下次你考高分!” 和日記中的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的討厭。 童瑤咬了咬唇,倔強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沒有發(fā)揮好而已,不用你教,下次我一定能考滿分!” 原勛見她驕傲的小樣子,疑惑地道:“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真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咪。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你怎么忽然這么兇?” 童瑤聽他這么說,想了想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自己記憶中的原勛和自己是勢不兩立,可是眼前這個原勛或許并不是那樣的。眼前的原勛,是為她表演過山地車花樣技能,也曾送給她限量版定制禮服裙的原勛。 她原來的氣一下子消失了。 冤有頭債有主,總覺得重生后的這個原勛好像和自己認(rèn)識的那個不太一樣。 她抿了下唇,歪頭認(rèn)真地打量他:“原來你這么好心?” 這句話她問得現(xiàn)在的這個原勛,也是問得多年之后迫使自己嫁給他并將自己禁錮在身邊的原勛。 那個原勛好心嗎,顯然不是的,那個原勛心狠手辣霸道冷酷。 可是現(xiàn)在她卻有點疑惑了,畢竟原勛或許并不是生來那樣吧?少年的他,不是也可以變成一個溫柔的鄰家哥哥嗎? 原勛見她乖巧懵懂的樣子,眼眸中浮現(xiàn)出一絲溫柔,他抬起手,摸了摸她黑亮的頭發(fā):“我當(dāng)然好,只要你說,我可以做任何事。” 只要你說,我可以做任何事……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竟是低沉醇厚的,一時她眼前有些恍惚,分不清楚說出這話的,到底是少年時的原勛,還是那個多年后的她的丈夫。 可是他眼中的溫柔,卻好像冬日里吹來的暖流,讓她渾身舒暢起來。 現(xiàn)在想想,她也曾經(jīng)在她的丈夫眼中看到過這樣的眼神,只是那個時候,她覺得這個男人善于偽裝,在和自己演著一出沒有觀眾的戲——柔情繾倦的戲。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太過溫暖,而他的聲音又太過柔和,以至于她有些熏熏然了。 如同身處暖室飽餐一頓后的困倦和懈怠,她眼前開始模糊起來…… 第八章 童瑤醒來后,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十點了。 她抱著薄毯,陷入了沉思之中。 起床將那三頁日志再次拿出來,逐個仔細(xì)閱讀了一遍后,便收到了抽屜里。 之后她起床,叫來了陳媽。 “給先生打電話,就說我想他回來?!?/br> 陳媽聽到這話,有些詫異,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忙去打電話了。 童瑤默默地坐在那里,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