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口味突變？”

    “有原因?！焙嗮皖^喝湯，“嗯！這湯不錯。”

    陶星來張嘴，“我嘗嘗。”

    簡皙換了個勺子，喂進(jìn)他嘴里，“就這一口，多了沒有。”

    “對了，啥原因？”陶星來喝了一勺，不太喜歡，“酸死了?！?/br>
    簡皙吹涼湯水，語氣十分平靜，“我懷孕了?！?/br>
    陶星來一激動，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嘶——”他睜大眼，“真的啊？”

    簡皙點點頭，“真的。”

    “姐夫知道嗎？”

    “他最近好忙，我沒想讓他分心，暫時沒告訴?！?/br>
    陶星來特高興，“幾個月了？”

    “兩個月?！?/br>
    “那你可得好好注意啊?！碧招莵碲s緊把好吃的都推給她，“吃吃吃，不用干掉熊貓，你現(xiàn)在就是國寶。”

    簡皙嗤笑，“沒那么嬌氣，我會注意的?！?/br>
    想著順其自然，等賀燃忙完這一段時間再說。但陶星來第二天隨劇組去深圳拍戲，抽空見了趟賀燃。

    賀燃剛跟車回來，穿了件純色t恤，寬松適度，勾出上半身的好身材，陶星來可興奮了，“姐夫！你黑了！”

    賀燃笑著跟他擊了個掌，“曬的?！?/br>
    “姐夫，你想不想我？”

    賀燃給他遞了瓶水，“我一個男人想你干嗎？”

    “你都不愛屋及烏啊?！碧招莵韲\嘰喳喳，“那我自作多情了?！?/br>
    賀燃心情挺好，“走，帶你去吃飯?！?/br>
    “點多點菜。”陶星來心情說好就好，“賀賀哥，你這褲子哪兒買的？挺有型的?！?/br>
    “批發(fā)市場?！?/br>
    “……”

    賀燃不再逗他，笑著問：“你姐最近好嗎？”

    陶星來沮喪著臉，“不太好?！?/br>
    賀燃腳步慢下來，語氣都緊了些，“怎么了？病了？我前天跟她打電話，她在值夜班?！?/br>
    “別說了，可不好了?！碧招莵盹j起演技，苦苦的一張臉，“上班那么忙，可能會累死。天天吃外賣，可能會難吃死。還時刻想著，有個這么帥的弟弟，可能會苦惱死?！?/br>
    賀燃態(tài)度認(rèn)真，“好好說話?！?/br>
    陶星來嘁了聲，“開不起玩笑呢，沒勁兒。賀賀哥，我姐最近特別辛苦，馱著個小人兒，反應(yīng)可大了。”

    賀燃乍一聽，有點糊涂，眉頭皺了皺。

    “一個人的寂寞，兩個人的錯?！碧招莵戆缟畛?，一只手搭在賀燃肩膀上，老氣橫秋地放低聲音：“賀先生，恭喜你，喜當(dāng)?shù)??！?/br>
    賀燃頭皮一炸，領(lǐng)悟到字面意思。

    簡皙有了。

    ———

    市一院。

    自從二胎政策開放以來，婦產(chǎn)科變得更加忙碌。護(hù)理科在年初擴(kuò)招，新增了五六名新同事。簡皙上次手好以后，又恢復(fù)了手術(shù)室的工作。

    今天早上九點進(jìn)去，到下午四點還沒出來，就連午飯都是輪換吃，每人二十分鐘，囫圇吞棗。

    簡皙接生了五個，到第六個時，碰到了點麻煩。

    這是位三十五歲的高齡產(chǎn)婦，第一胎，試管嬰兒才懷上，特別不容易。

    產(chǎn)婦扯著嗓子嗷嗷大叫，簡皙安撫她：

    “別亂呼吸，別緊張，按著我的指示，慢慢來?！?/br>
    終于安靜了些。

    簡皙說：“用嘴呼氣，深吸一口，分三四次短呼出來?！?/br>
    助產(chǎn)士觀察情況，做了個手勢，簡皙叮囑產(chǎn)婦：“好了，大口呼吸，憋住?！?/br>
    助產(chǎn)士配合喊道：“用力！”

    產(chǎn)婦表情痛苦，額頭上大汗淋漓。

    小孩的頭還是沒出來。

    簡皙走過去，內(nèi)檢了一番，“恥骨弓低，扶她起來，換蹲位?！?/br>
    只有兩名助產(chǎn)士，簡皙也得上去幫忙，三人扶起產(chǎn)婦，把她固定住，又開始新一輪的接生。

    幾番折騰，簡皙已經(jīng)累得快要虛脫。

    她交待護(hù)士，“你去通知家屬，把產(chǎn)婦恥骨弓低的情況解釋一下，電話八樓手術(shù)室，做好剖宮產(chǎn)的接待準(zhǔn)備?！?/br>
    門外守著一大家子人，這家男人是獨子，孩子要得不容易，所以特別激動。

    “你們搞什么?。∨R時說要改剖宮產(chǎn)，要是有危險，你們賠得起嗎？！”

    護(hù)士是新來的，耐著心解釋，“請你不要激動，產(chǎn)婦恥骨位置有偏移，這只能在生產(chǎn)過程中才能臨時發(fā)現(xiàn)。我們醫(yī)生會盡力的，只是讓你做好轉(zhuǎn)剖宮的準(zhǔn)備?！?/br>
    “我不簽字！我要見簡醫(yī)生！”家屬情緒激烈。

    護(hù)士有點被唬住了，“簡、簡醫(yī)生在里面接生呢?！?/br>
    家屬還在罵罵咧咧，突然，一道男音打斷他——

    “喂?！?/br>
    “你誰啊你。”家屬轉(zhuǎn)過頭，沒好語氣。

    但賀燃身材高大，自帶氣場，雖然無神無色，但那一個單音節(jié)，威脅的意味十足。

    他語氣涼，挑起嘴角，指著產(chǎn)房門，“我老婆也在里頭?！?/br>
    家屬一副關(guān)我什么事的表情。繼續(xù)威脅小護(hù)士，“讓醫(yī)生放機(jī)靈點，不然我不會放過她?！?/br>
    賀燃揪住他的后衣領(lǐng)，把人往后拖。

    “哎呦誒，你干嘛干嘛？！”

    “小子。”賀燃把他定在墻面，眸色陰冷，“你他媽再罵一個試試看?！?/br>
    家屬不寒而栗，不敢回嘴。

    賀燃逼近，下巴線條緊繃，瞇縫眼睛警告道：“你老婆生孩子，我老婆也懷著孩子，在里面累死累活了兩小時?！?/br>
    他聲音緩，如同薄薄的刀刃，“你老婆出事，你找醫(yī)院。我老婆要是出事，老子干死你。”

    那男人本就有些理虧，欺軟怕硬，徹底歇菜。

    賀燃松開他，小護(hù)士趕緊插嘴，“簽不簽字啊，不簽字后果可就自負(fù)了?！?/br>
    “簽?！蹦腥硕哙铝司?，慫成了一包子。

    “誒，護(hù)士。”賀燃叫住人，飛快地問：“簡醫(yī)生還好嗎？”

    “簡醫(yī)生好累哦。”護(hù)士說：“今天太忙了，她吃飯都是站著的?！?/br>
    不能久待，護(hù)士說了兩句就去忙了。

    最后，在經(jīng)歷蹲位、站位、膀胱截石位還是生不出的情況下，簡皙果斷采用為產(chǎn)婦側(cè)切的方法，會陰三層皮膚撕裂后，孩子終于生了出來。

    男孩，哭聲洪亮。

    那位產(chǎn)婦，把手疊在簡皙手背，極其虛弱地用口型表示：“謝謝你?！?/br>
    簡皙對她豎起大拇指，“你真棒?！?/br>
    其實她自己都快暈倒了，渾身跟虛脫一樣，靠著墻，緩了好久才去換衣服。

    走出手術(shù)室，她一臉疲憊，無精打采地盯著地板。

    賀燃慢慢靠近，一步，兩步，輕聲：“孩子媽?！?/br>
    簡皙一愣，抬起頭。

    賀燃的笑臉近在眼前。

    她張著嘴，以為看花眼，“你、你怎么回來了？”

    沒等回答，她使勁撲過來，摟著賀燃的脖頸撞進(jìn)他懷里，“喂，這個驚喜犯規(guī)了??！”

    “慢點慢點?！辟R燃護(hù)緊了她，聲音染笑，“你更犯規(guī)，還不告訴我。干嗎？想搞事?。俊?/br>
    簡皙心里明了，抿嘴偷樂，“弟弟告訴你的？”

    “嗯?！辟R燃把她松開，目光柔和，“簡醫(yī)生，恭喜你啊?！?/br>
    簡皙喜悅拂面，禮尚往來地說：“燃哥，同喜喲?！?/br>
    然后兩人相視一笑。

    “下班嗎？”賀燃問。

    “還有個病歷要寫。”簡皙說：“你等等我。”

    “去吧，我就在門口。”賀燃說：“晚上去陸悍驍那蹭飯?！?/br>
    簡皙比了個ok的手勢，“絕不手軟?！?/br>
    等了半小時，簡皙打卡下班。

    賀燃遞給她一瓶熱牛奶，“先墊墊肚子?！?/br>
    “剛買的啊？”簡皙接過，放手里轉(zhuǎn)了轉(zhuǎn)。

    賀燃攬過她，往前走，“嗯。等會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