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欠債人進了一家證券公司,一小時后辦完事出來,又開去美發(fā)店。 這家美發(fā)店十分高檔,走的是私人服務路線,所以位置不在鬧市,較為偏僻。 賀燃與林加就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 整個過程十分順利,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欠債人也沒有過度反叛。 林加十分高興,“那人還挺好打發(fā)啊,三兩句就怕得要命。就看下午前,老板能不能收到欠款了?!?/br> 賀燃抽著煙不發(fā)一語,今天的事情進行得太過順利,他拉了拉林加,“這活你自己找的還是別人介紹的?” “別人介紹的,說是從以前雇主那里拿到的聯(lián)系方式?!绷旨雍俸傩Α?/br> 賀燃眉頭皺了皺,點點頭,“你自己當心點?!?/br> 兩人在家小餐館吃過午飯,林加就收到了信息,他興奮地遞上手機,“燃哥!看!錢還了!” “雇主通知的?” “沒,那個欠債的說還了?!?/br> 賀燃看了那條短信,后面還附了張匯款證明。 林加滿心高興,“太好了,明天我就能陪老婆去待產(chǎn)了,一定要當面感謝嫂子?!?/br> 賀燃“嗯”了聲,還回手機。 兩人在路口分別,林加說去超市買點東西,賀燃回牙蹄路。 但還沒到家,林加的電話又打了過來。賀燃不以為意地接通,結果那頭傳來撕心地痛哭,“燃哥!燃哥!哎呦!” 賀燃心緊,“林加?” “燃哥,我,我出事了!”林加在電話里忍痛哭嚎:“雇主說錢沒收到,說是我故意報錯了賬號,被我私吞了,我沒有!哎呦,別打我,別打我!” 賀燃握緊手機,“cao!” 他趕到這家廢棄工廠的時候,林加已經(jīng)被打得縮在地上直哆嗦。 賀燃罵了一句“媽的!不把人當人是吧!” 邊上三五個打手,一個個蓄勢待發(fā)。這時,從側邊走出一個男人,哈哈笑地邊走邊說:“這么多年還是很夠義氣啊?!?/br> 賀燃的目光落在那人臉上,半晌,冷冷笑道:“嘉爺,你想引蛇出洞,何必大費周章。你是個人物,可別為難我這小鄰居?!?/br> 嘉爺笑起來,深紋爬滿眉梢,十分可怖,“這小子壞了規(guī)矩,故意給錯賬號,誰知道把錢吞哪去了?!?/br> 他慢步走向林加,鄙夷地掃了他一眼,然后抬腳往他軟在地上的手踩去。 林加痛苦失叫,疼痛折磨得他面部扭曲。 賀燃拳頭緊握,“錢總有個數(shù),去向總能查明白,不過是費點心思,你實在沒必要這樣?!?/br> 嘉爺哼聲,饒有興致地看向他,“阿燃,當年我可沒虧待你,你要離開,我也沒攔著。既然你決定走陽光道,那也別插手我的獨木橋。除非你回來,咱們呢繼續(xù)做兄弟?!?/br> 話畢,他使出眼色,打手掄起棍棒,圍著林加下手。 賀燃巋然不動,眼神里似有風暴,“嘉爺,我賀燃沒有吃你這口飯的本事。我話撂在這,我不會回去,但這人,今天我也一定要帶走。” 他緩緩彎下腰,撿起地上的一根鐵棒。 不挨個千百刀,不能進江湖,而抽身離開時,沒個萬劍扎心,也別想抖干凈。 就在賀燃準備豁出去的時候,嘉爺卻不按常理出牌,笑得神清氣爽。 “當年那么多人擠破腦袋往上躥,我一眼就挑中你,你小子,有匪氣,是個成大事的人。行了,咱哥倆別傷和氣,不共事,也別撕破臉,人啊,你就帶走吧。” 賀燃并沒有卸下重負的輕松感,握著鐵棍的手蓄勢準備。 嘉爺眼角的笑紋又深又長,像一條條扭動的蜈蚣。 賀燃并不臣服對方的討巧。他與嘉爺恩怨的根本,是當年嘉爺兒子嗑藥跳下窗戶截斷右邊的腿,即便事后有攝像頭證明房間內(nèi)賀燃的清白,但人的恨,總需要有嫁接的對象。 嘉爺悉數(shù)算在了賀燃頭上。 這兩年,明里暗里磕碰無數(shù)??山裉?,他總是避重就輕,像是早有預謀一般。 賀燃心思重,對危險的感知十分敏感。 嘉爺笑意不減,招呼手下離開,走之前,他忽然說:“阿燃,我聽說,你交了一個漂亮的女朋友,到時候擺酒,可別忘記老哥。” 說完,便大搖大擺地離開。 賀燃的手心頓時冒起了冷汗,像是有一塊石頭,從天靈蓋“哐當”砸到了心底。 他往壞處稍稍那么一設想—— 糟糕! 簡皙! ——— 市一院。 臨近下班,簡皙把事情都忙完,拿出一疊照片去護士站。 上次陶星來從片場帶回幾個小鮮rou的簽名照,那幫小護士可著迷,簡皙索性分給了她們。 “簡醫(yī)生,下次你能拜托你親戚拿到陳寶寶的簽名嗎?” “啊啊??!我喜歡他,我也要!” “還有小陸陸的?!?/br> 年輕姑娘沉迷顏值不可自拔,簡皙記下了名字,回頭問問陶星來這些都是誰。 “行,下次我說說,拿到再給你們?!?/br> 大家可喜歡簡皙,漂亮溫和,還經(jīng)常給大家?guī)×闶场?/br> “簡醫(yī)生,吃根香蕉墊墊肚子哦?!弊o士熱心地遞了根帝王蕉給她。 簡皙剝開就吃,“蠻甜的?!?/br> 和大家打了招呼,簡皙邊吃邊下班。 今天醫(yī)院外邊沒車位了,所以她把車放在地下停車場。電梯到負一樓,“叮”的聲滑開。 手機在包里奪命似地響,簡皙咬著香蕉,接通語氣開心,“我下班啦,你到了嗎?” 賀燃又兇又急,“回醫(yī)院,別出大門!快!回去!” “怎么了?”簡皙不明所以,很快又擔心問:“我還在醫(yī)院呢,在停車場,是不是你出事了?” “別去取車!回辦公室,我還有五分鐘就到!” 這是賀燃第一次對她露出如此強悍的一面。 簡皙已經(jīng)走偏了電梯五六米,停車場此刻安靜無人。 她提著一顆心,剛準備轉身回去,就被迎面堵住的人給嚇了一跳。 此刻的賀燃飆著摩托,如梭如劍,在熙攘的馬路見縫插針。 轟隆的馬達如雷砸地,擦身的小車司機不由罵道:“靠!不要命了?。 ?/br> 電話還舉在耳邊,簡皙的聲音從里面驚炸入耳—— “??!”然后是手機掉地的悶聲,一陣慌亂的電流沙啞后,沒了回音。 賀燃頓時勃然作色,頭皮發(fā)麻。 簡皙被一記重推倒地后,拳頭和腳踢一個不落地落在她身上。 這伙人有男有女,小太妹極其囂張,使勁踹簡皙的背,“很有錢啊,穿得美啊,最煩你這種裝逼女!” 動手的都是太妹,幾個男的就在旁邊譏笑,“你丫就是羨慕吧,哈哈?!?/br> 紫毛太妹被刺激得下手更狠,簡皙“嘶”的倒吸氣,那人一腳扎實踩向她的尾脊骨,尖銳的疼痛瞬間蔓延,她覺得自己下半身都麻木了。 “交什么不好,交個混混男朋友!就他媽看你們不順眼!” 那些人你言我語,臟話滿口,簡皙用手死死抱著頭,大口喘氣抵抗這一波波的打踹。 好幾次,簡皙掙扎站起又被踢倒,幾雙鞋底毫不憐惜地踩在她腿上。 簡皙身子不受力,從小被養(yǎng)得水嫩白皙,哪里受得住這樣的折磨。 她又痛又怕,淚水混著灰塵從眼眶墜到鼻尖,再滑進了嘴里。 有人踩她的手腕,簡皙抽不出手,絕望和恐懼支離破碎。她一遍又一遍地喊賀燃的名字。 毆打持續(xù)了三四分鐘,那群人才悻悻離開。 簡皙癱軟在地上,也不知是哪里流出的血,把她左邊的衣袖全都染成了紅色。 賀燃最后是在視頻監(jiān)控盲區(qū)的角落里,找到了跟個血人似的簡皙。 他周身發(fā)冷,所有擔驚受怕的急切,在眼見為實的這一刻,變成了艱難又憤恨的無望。 賀燃把人抱起,眼里全是血絲。 懷里的人有了感知,費勁地睜開眼睛,痛聲低喃,“……老公……太疼了……” 賀燃從無望里回過神來,啞聲說不出半句話,跟她受的苦相比,什么話都是多余。 他眼睛通紅,似吼似發(fā)泄,“caocaocao??!” 簡皙被送進急救室,賀燃被攔在外面不讓進,眼睜睜地看著墻上的工作燈亮起。 陶溪紅和陶星來趕來的時候,簡皙剛做完全身檢查,被送進觀察室。 賀燃迎上前,剛開口:“伯母?!?/br> 陶溪紅在電話里已經(jīng)了解了情況,此刻她眼神犀利,怒聲質(zhì)問:“她是上手術臺的醫(yī)生!你知道這雙手對她意味著什么嗎!” 賀燃頹靡,不發(fā)一語。 “賀先生,你和簡皙并不適合在一起。”陶溪紅對女兒的心疼,把對賀燃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勉強好感,摧毀得干干凈凈。 她的底線已經(jīng)繃到極致,“我以一個母親的身份,懇求你,離開她!” 陶星來趕緊把人拉住,“哎哎哎!媽!咱們先去看姐。” 陶溪紅甩開兒子的手,逼近賀燃,提聲厲語,“如果你連愛人的人身安全都無法給予,賀先生,你又有什么底氣去承諾給她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