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裴云以為他終于聽進了自己的話,拍了拍他,重重舒了口氣。 …… 南風再看到周煜是三天后的傍晚,在東區(qū)的食堂里。 正是飯點,她一個人來食堂吃飯,想找個沒人的座位,但烏壓壓都是人,顯然不是那么容易。她舉目四望了一下,也許有人天生就不容易讓人忽視,她便遠遠看到獨自坐在一個座位上的周煜。 他對面正好有個空位。 南風端著打好的飯菜走過去。 感覺到對面有人坐下,周煜下意識抬眼,看到是南風,表情微微一愣。 南風朝他笑笑,放好餐盤:“手恢復地怎么樣?還疼嗎?” 周煜看了她一眼,復又低下頭吃飯:“還行?!?/br> 南風目光落在他吊在胸口的手:“是不是很不方便?” “有點?!?/br> 他知道她只是隨口一問。 因為這樣的不方便,她曾經一定比他更加感同身受。 南風見他好像并沒有與自己說話的欲望,也就沒再多說,拿起筷子,開始埋頭吃飯。 當她低下頭時,對面的周煜,卻不動聲色地抬眼,目光落在她臉上。良久之后,低聲開口:“那天晚上,謝謝你!” 南風看他:“謝我什么?” 周煜道:“謝謝你送我去醫(yī)院,因為我折騰了大半夜。” 南風笑:“我說了,就是陪裴云?!闭f著朝他眨眨眼睛,有點羞澀道,“你都知道,機會難得嘛?!?/br> 她喜歡裴云這個秘密,天知地知自己知對面的人知,所以在周煜面前,她也就沒什么好隱瞞。 尤其是現(xiàn)在百分之一百肯定,他不會出賣她。 周煜默默看著她的笑靨,忽然覺得喉嚨有些發(fā)緊,想要再說點什么,卻什么都說不出,只咕噥著嗯了一聲,又繼續(xù)埋頭吃飯。 他比南風先到,南風還才剛剛吃了一會兒,他已經吃完。 南風見他坐在原處沒動:“你不走么?” 周煜道:“再坐一會兒?!?/br> 南風抬頭不經意地看了眼他,正好對上他那雙狹長的黑眸,因為面無表情,那眼神也就辨不出情緒。 但是那樣的深沉,卻讓她心頭莫名一怔,趕緊不動聲色地避開。 周煜就那樣看著對面微微低著頭的女孩。 她頭發(fā)烏黑,額頭光潔,吃飯的時候,漂亮的眉毛偶爾微微跳動。 她吃得很認真。 她好像做什么事都很認真。 比如喜歡一個人。 南風終于吃完,放下筷子,滿足地深呼了口氣。抬頭對上周煜,目光落在他左手的石膏上,笑道:“我的手快半年才完全恢復,你的雖然沒那么嚴重,但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可別再瞎折騰了,免得影響康復,年紀輕輕別留下了后遺癥?!?/br> 周煜唇角勾起,嗯了一聲。明知道她只是客套的關心,冰冷的心中卻還是升起一絲暖意。 南風又云淡風輕地補充了一句:“不然裴云又要跟著你受折騰?!?/br> 周煜臉上的淺笑僵住,片刻之后,嘆了口氣:“是??!我沒少給他添麻煩?!痹捯袈?,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指了指左手石膏:“你給我寫句祝福吧!” 南風愣了下,反應過來,笑著從包里拿出一支鉛筆,起身走到他旁邊。 周煜轉過身,將打著石膏的手臂面對她。 南風微微低下身子,笑著拿起鉛筆,在石膏上小心翼翼落筆:“祝周煜早日康復!咦?煜字怎么寫來著?” 兩人靠得有些近,她頭發(fā)上有著淡淡的洗發(fā)水香氣,隨著周煜的呼吸,鉆進他的鼻息中,涌入他的胸口。 南風沒聽到回答,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面無表情,神色似乎恍惚,也沒等他回應,低頭笑瞇瞇改寫成了“祝周頭牌早日康復”。 周煜對這個戲謔的外號,說不上喜歡和厭惡。實際上在過去的幾年,他對一切事情都說不上厭惡和喜歡。 厭世的麻木感,驅使著他尋找刺激神經的事物,比如打游戲比如飆車,甚至打賭追女孩子。 這些被人用來定義他的標簽,不過是填補空虛的方式。 然而卻越來越空虛。 明明才剛過二十歲,卻已經像是沒有生命的枯井。 一開始的自暴自棄,只是為了和父親賭氣。 但久而久之,就真得失去了方向。 他低頭看著那一排字。 她的字很漂亮,雋秀工整,字如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