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第68章 他記得自己清醒回來的時候,兩人還是維持著無比親昵的姿勢。 腦袋脹痛欲裂,可是還能記起斷斷續(xù)續(xù)的場景,無一不是他自己肆意非為的場景。 而黎江晚居然睡得很沉,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回到臥室里的大床上去睡,她都沒有醒來。等到把她安置好后,他這才頭昏腦漲的走回到客廳里,看著沙發(fā)上滑落在地的被子上都是凌亂不堪的痕跡。 他腦海里還能依稀浮現(xiàn)出他自己肆意。。的場景,而她居然一聲不吭的承受著他的胡作非為。 她是真傻,一腔赤忱的發(fā)傻,傻得都讓他開始厭憎自己。 他就這樣坐在那里,一直到天明。 直到等到早上七點多了,他這才開始收拾凌亂不堪的沙發(fā),之后去沖了個澡,再去做早餐。 昨晚的事,他欠她一個道歉。 那些過往太過于沉重,甚至于連提口都是剜心之痛。 他只是不知道該要從何說起。 早上看她起來,他就察覺到她的不便之處。 昨晚自己借著酒意胡作非為,肯定沒個輕重,他都不知道她昨晚承受了多大的痛覺。 沈崢一想到這事就心疼內(nèi)疚的厲害。 等到傍晚一下班,他就立馬出發(fā)回家了。 沒他盯著,也不知道她中午有沒有按時喝粥,晚上回去給她燉點養(yǎng)生湯。 路上等紅綠燈時,沈崢剛好看到右側(cè)街道上的門面店里有家花店,他記得她挺喜歡花花草草什么的。 沈崢直接開到路口調(diào)頭在花店門口處停下,之后進(jìn)去選了束粉玫瑰,又買了盆綠蘿。 “買給女朋友的嗎?”店主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姑娘,笑意盎然的問道。 “恩”。沈崢微點了下腦袋。 “我們店里最暢銷的就是多rou了,你要不要帶一盆回去?”店主說時指著靠墻邊名目繁多的多rou植物推銷起來,搭配著精致的花盆,造型百變,的確是很可愛。 沈崢略一過目,神色自然的應(yīng)道,“她應(yīng)該會喜歡的,但是我不知道她喜歡哪種搭配,改天我陪她一起過來選?!?/br> “好的?!蹦堑曛髡f完去給他開單。 沈崢把花和綠蘿拿回到車?yán)锓旁诟瘪{上,重新發(fā)動車子的時候他又無意識的看了眼副駕上的綠蘿,想起黎江晚待會的表情,他心頭這才舒緩了不少。 只要一想到她,就這樣平凡的細(xì)水長流的瑣碎日子,每天都覺得像是在過節(jié)似的。 沈崢回到住處的時候把手上的東西在桌上放下后,直接就往主臥走去,可是主臥空蕩蕩都沒看到黎江晚的身影,他又出來看了下陽臺,上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亩际菕熘鴦傁吹囊挛铩?/br> 沈崢看了下黎江晚的鞋子,確定她這會應(yīng)該還穿著家居拖鞋,他又去看了下黎江晚的手機(jī)都還在客廳里,應(yīng)該沒有出去,他又疾步去浴室里還有次臥里看了下,都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沈崢心頭莫名緊繃起來,接著往唯一沒有去過的書房里走去。 到這個點了,天際的最后一點光線早已被黑夜吞噬,書房里黑漆漆的,唯有門口處探進(jìn)來一點客廳的光亮,才能隱約看到里面的擺設(shè)。 而黎江晚果然就坐在書桌前,也不知道她一個人躲在書房里在想些什么。 沈崢心頭這才松了口氣,隨手按了書房的開關(guān),前一刻還昏暗無比的書房立馬亮如白晝起來。 大概是被這突然亮起的光線刺到,黎江晚這才遲鈍的轉(zhuǎn)過來,整個人都木膚膚的,就連眸光也不似平日的明亮澄凈。 “江晚,怎么了?”沈崢早已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問道,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過這樣慌亂的時候,然而眼下他才剛看到黎江晚,心頭就驀地沉了下去。 “她是誰?”黎江晚目光呆滯的問道,說時把林書遙的警。官證遞給他看,而她自己則是搖搖欲墜的站起來,這么簡單的動作她卻像是快要用盡渾身氣力。 “她是你前女友吧,你們上過。床嗎?”她氣極反倒笑了起來,因為氣急攻心的厲害,身上像是置身在天寒地凍的雪窖里,臉上卻是荼毒guntang著,慘白的臉色隱隱現(xiàn)出詭異的潮紅,她剛說出這句,愈發(fā)覺著氣血翻涌的厲害,其實都不知道身上是冷是熱了,唯有整個人都在微不可微的發(fā)抖著。 沈崢沒想到黎江晚會看到林書遙的警。官證,不出意外那本書里還有一張他當(dāng)年入職不久時拍的集體照。 要是黎江晚不提起來,他都把這事忘的差不多了,抑或是他自己刻意要去逃避而已,寧愿就此擱置積灰。 那張合照里每張鮮活的笑臉全是他此生都償還不了的良心債。 他毫無疑問的當(dāng)了懦夫逃兵,盡管這是他生平最厭惡的。 就為了這張合照上笑臉后的累累白骨,還有每軀白骨身后悲痛欲絕的家庭,剛開始的那半年他甚至都記不得自己是怎么過來的,渾渾噩噩的毫無印象,等到后面清靈點了他就主動去邊疆呆了兩年。 那邊緯度高,四處都是半人高的積雪,除了當(dāng)守的幾個兵,視線范圍內(nèi)都鮮少會看到行人。 每天的工作就是機(jī)械的翻越茫茫雪海巡邏查看情況。 天寒地凍萬里冰封,動不動就是零下幾十度的氣溫,他幾乎每天都給自己安排了巡邏任務(wù)。 他用盡一切的方法折磨自己。 有次出去執(zhí)勤翻山時突遇雪崩,手上牽著的軍馬瞬間被雪崩下來的巨石砸中當(dāng)場斃命,他自己也被山頂上塌崩下來的積雪覆蓋的近乎窒息。 他不是沒有動過瘋狂的念頭。 大不了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就這樣消亡在這片蒼茫的冰天雪地里,也好過每分每秒的受著良心的折磨,不得安寧。 后面渾渾噩噩的,靠著最后一口氣,他從雪堆里掙扎著翻身出來時,其實連他自己也有些意外,大概求生是天賦的本能罷了。 他記得那時從雪堆里爬出來,被白茫茫的雪光刺的視力都短暫失明起來。 周遭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響,就連呼號的風(fēng)聲也不知去哪了。 他自暴自棄的躺在那里,在生死線上徘徊。 死生,隨意。 后來回去后他無意間得知汪建榮的蹤跡在a市出現(xiàn)過,這才主動要求從邊防調(diào)到a市下面的分局,并且一手籌建了現(xiàn)在帶領(lǐng)的刑偵大隊。 他開始日復(fù)一日的蹲守在這里。 不過是想著對自己的良心還有那七個悲痛欲絕的家庭有所交代。 可是都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了,五年七年的過去了,汪建榮最后一次在a市露面后,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似的。 他欠下的良心債自然也是無處可落。 他不知道該如何和她提及那個當(dāng)年轟動全國的特大案件,抓捕行動意外失敗,他帶領(lǐng)的整個支隊覆沒,而他作為支隊隊長,和歹徒近身搏斗時胸口中彈,然而他還是被搶救活下來了。 他帶領(lǐng)的整個支隊,唯獨他一人茍活下來。 這樣茍活于這世上,比凌遲都要痛苦千倍萬倍。 活著,好好活著,實在是比死去要難上太多太多。 “你們真的上過床?!彼娭谎圆话l(fā),像是后知后覺的點點頭,嗓音發(fā)澀,繼續(xù)木膚膚的問道,“你和我上。床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過她?我猜,你應(yīng)該是有想起過她的吧?” 他沉默以對,唯有高大的脊背愈發(fā)挺直起來。他的確和林書遙交往過,然而時間已經(jīng)太過久遠(yuǎn),久遠(yuǎn)的都像是上個世紀(jì)的事情似的。 他沒辦法將林書遙從記憶里輕松的抹除,就如他沒有辦法將他任何一位犧牲的戰(zhàn)友輕易忘記掉。 每一位犧牲的戰(zhàn)友都在他心上立著萬里墓碑。 他沒法淡忘,也不允許自己忘記他們?nèi)魏我晃粔蚜覡奚鼤r的場景。 這是他親手欠下的鮮活生命。 他辦不到。 他不想欺騙她。 過去發(fā)生的一切,他都無法銷毀重來。 也不想對此有任何的辯解。 然而,此刻在她眼里,他的沉默全都成了戳心的利刃。 偌大的書房里安靜的連枚針掉落在地都能聽到。 安靜,前所未有的安靜,令人窒息的安靜,令人發(fā)瘋的安靜。 她見著他一言不發(fā),原本是發(fā)抖的都已經(jīng)拽緊了拳頭,然而殘留的一點理智還在努力的克制著自己沒有發(fā)狂起來,她覺得前所未有的疲累和虛脫。 “沈崢——”她近乎卑微的嘆了口氣,聲音已經(jīng)變形的完全不是平時的嗓音,“以前發(fā)生的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可是從今往后,你能不能把她從你的記憶中徹底刪除掉,我不想以后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都會想到她?!?/br> 從看到這張警。官證上的信息后,她就一直呆坐到現(xiàn)在。她原以為自己會氣血翻涌的當(dāng)場翻臉,然而現(xiàn)實,她還是卑微的求他。 求他將前女友的一切記憶全都清空掉,她可以既往不咎。 而他沉默以對。 她恨,恨他用沉默對抗,恨他沒有遂她的愿答應(yīng)下來,其實只要他哪怕就是違心應(yīng)付的點個頭也行,她也會就此罷休。 然而他就是沉默著,沒有答應(yīng),這比殺了她都難受。 “江晚,等到當(dāng)年的案子破了,我自然會放下心結(jié)?!睆乃M(jìn)來到現(xiàn)在,他終于開口,然而也只說了這么一句。 他至少得要親手將主犯全都抓獲歸案,這是他對他死去戰(zhàn)友的尊重,也是對他心上立著的萬里墓碑的唯一交代。 “那你要是這輩子都破不了當(dāng)年的案子,你就一輩子留著對她的心結(jié)?”她雙眼通紅的問道。 她說的每句話都是冰刃,刀刀都往他的心口處刺過來,恨不得要剖開他的心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再度無力的沉默。 她并沒有說錯。 只是這個問題,在他此后堅持的這么多年里,他從來沒想過會有這個概率。 總想著,總會有那么一天,會讓他親手等到將全部主犯逮捕歸案。 是啊,萬一這輩子他都破獲不了,他要怎么辦? 他從來都沒想過會存在這個令人絕望的概率。 “我知道答案了,是我自己犯。賤!你去和你的前女友過這輩子吧!”她說時忽然伸手把脖子上的項鏈用力一扯,簡直是發(fā)狂的朝他身上砸過來。 那項鏈畢竟不是很粗,她這樣用盡力氣砸過去,其實也沒發(fā)出什么聲響,唯有那掛墜上的鉆石掉落在地板上時發(fā)出一點清脆的聲響。 她砸完項鏈后直接就轉(zhuǎn)身往外面走去,才沒走幾步,沈崢就在她身后拉住她的胳膊。 “晚晚,不要離開我——”他生平第一次開口求人,求她別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