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電話那頭的粱勤英這會已經情緒崩潰的大哭起來,說話也是斷斷續(xù)續(xù)的。 “江晚出去了,我是她同事,我喊她回來接電話?!鄙驆橀_口應道。 “你是晚晚的同事嗎?你們辦公室里春節(jié)還有沒有其余同事在值班的?”大約聽到陌生人的聲音,電話那端的粱勤英情緒這才收回了一點,無比緊張的問道。 “我會在?!?/br> “那太好了,同志,江晚春節(jié)不回家在單位的話,麻煩你幫忙關照下她。我擔心她心情不好,等我忙完家里的事會立刻趕過來看晚晚的。”粱勤英頗為焦灼的央求起來。 “放心,我會留意她的?!?/br> “同志,那真是太感謝你了?!绷磺谟⒃陔娫捘嵌烁屑ぬ榱愕倪B連道謝起來。 沈崢掛完電話去樓下乃至遠處的cao場那邊找了一圈都沒看到黎江晚,不過她的包和手機都還在辦公室里,不可能會去外面。他略一思索后直接往他們這幢辦公樓的頂層天臺上面走去。 果然,推開那扇木門后,正有個身影蹲在外面天臺的角落里。 也不知道她是在極力壓抑她自己的哭聲還是怎么的,以他這樣的角度看過去,只看到她瑟瑟發(fā)抖的背影,在雨幕中蜷成一團,整個腦袋都被她深埋在臂膀里無聲的慟哭著。 他愣在原地,整個人石化似的沒有動彈分毫。 良久后,他才緩緩鈍鈍的反應過來。 原來,不是不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 同志們,乃們要的對手戲終于來了~~ ☆、第48章 沈崢走到黎江晚旁邊,蹲下,他抬起右手停在半空中一小會后才僵硬的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黎江晚遲鈍的抬頭,雨幕中也不知道是她的淚水還是雨水,她整張臉都是濕漉漉的。 “發(fā)生什么事了?”沈崢開口問道。 黎江晚看著沈崢開口說話,然而她什么都聽不到,身上的衣物都被寒風刮的拂動起來,就連雨幕都被強勁的風勢刮得往一邊斜去。 然而,她什么都聽不到,她像是突然被這個世界給隔絕拋棄了似的。 “我聽不到聲音了,你能不能說的大聲點,我聽不到——”她又情緒激動的去拍打她自己的兩側耳朵。 沈崢的確沒想到黎江晚會毫無預兆的失聰,他這會還不確定她失聰?shù)某潭葘儆谳p微還是嚴重級別的,眼下還是想著努力讓她情緒緩和下來,“不要擔心,我先送你去醫(yī)院檢查下。” “你能不能說的大聲點,我一點都聽不到。沈崢,我本來就夠討人嫌的了,我不能再變成個聾子,要不然我家人會更嫌棄我的,他們本來就夠嫌棄我的了,我要怎么辦?”她說著說著又開始無比用力的去抓她自己的頭發(fā),雙手握拳,手背上骨節(jié)突出,她只是無法宣泄她自己心頭狂涌上來的恐懼。 “江晚,你先平復下情緒。”他還嘗試著想讓她情緒穩(wěn)定點。 她看著他的嘴巴一張一合的,聲嘶力竭的朝他喊道,“沈崢,我真的聽不到,一點都聽不到了!”說完繼續(xù)發(fā)狂的去捶打她自己的腦袋。 沈崢擔心她還會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突然間把她硬生生的攬在他自己的懷里,像是安撫受驚的小鹿似的,他僵硬的拍著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他不再開口說話,然而那每一下的節(jié)奏,都像是在無聲的告訴她。 還有他在這里。 果然,黎江晚的情緒終于慢慢平復回去。 沈崢等她鎮(zhèn)靜點了就把她帶到醫(yī)院里檢查,一系列檢查下來后,除了有輕微貧血癥狀,其余的檢查顯示都是正常的。聽了沈崢的補充后,醫(yī)生判斷是受到大刺激,外加貧血癥狀才導致的突發(fā)性耳聾,主要還是心理方面的問題,暫時沒有什么特效藥,建議過幾天再來復診觀察。 除卻在天臺上時的情緒失控,之后被沈崢帶來醫(yī)院檢查時,黎江晚都顯得無比安靜,只不過整個人相比平時,明顯沒有了平日的生機盎然。 從醫(yī)院里出來后已是晚上,隔著昏暗的路燈,依稀可見天空中開始飄落紛紛揚揚的雪花。依著黎江晚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沈崢還真的有點擔心她會出什么狀況,他就直接開到他自己的住處樓下。 等到他停好車子時,右側的黎江晚還是沒什么反應。 沈崢側身過去見她似乎是靠在座椅上睡著了,他這會也不想吵醒難得安靜回去的黎江晚,本來是想把她直接抱到住處去休息的,結果他伸手過來時,手心不小心碰觸到她的臉頰上,沒想到就這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她就已經燒得全身guntang起來。 沈崢心頭一驚,特意把車燈開了起來,昏睡中的黎江晚雙眸緊閉,兩頰因為高燒不正常的潮紅著,唇角邊則是起了好多顆細小的水泡,然而唇上卻是干渴的皸裂了。 先前她在雨中淋了那么久,全身早已是淋得落湯雞似的,沈崢那會也急著帶她去醫(yī)院確診下失聰?shù)牟∏椋踔炼纪浵葞Q套干爽的衣物,這會又在車里被暖氣一烘,以他的身體素質倒是沒多大感覺,而黎江晚本來就急火攻心著,立馬就高燒了。 看這樣子,都已經燒糊涂了。 沈崢略一思索后,還是把黎江晚從副駕位置上挪出來抱到他自己的住處,他那里倒是還有兩套很久前給她買的運動套裝,他把她身上潮濕的衣物脫掉后直接換了單薄的運動套裝,之后又在她外面裹了件他自己的呢大衣。她個頭本來就不是很高,他的長外套都快長至她的小腿上。 沈崢把她裹得嚴嚴實實后,他自己也飛快的換了套干爽的衣物這才抱著她又回去了趟醫(yī)院。 黎江晚這次高燒來勢洶洶,她被送到醫(yī)院掛急診后立馬就打點滴。 一直到凌晨時,沈崢才帶她回到住處。 他這么大幅度的抱她上下,她一直雙眸緊閉著沒多大反應,沈崢猜她這高燒更多的是因為心病才會突然發(fā)作的,甚至,都不愿醒來面對事實。 沈崢把她抱到主臥的大床上,又怕她穿著他的長外套咯著不舒服,便將她稍微扶起把外套脫掉,這才重新把被子給她蓋上去。 寒冬臘月,外面的氣溫早已是零下幾度了,他這會倒是折騰的整個人都熱烘烘的,好不容易把黎江晚安頓好,沈崢又伸手探了下她的額頭,相比先前的guntang如荼,這會溫度已經降下一點了。他想到這時就打算起來離開,只不過沈崢剛準備起來,突然察覺到他自己衣服下擺的一角居然被黎江晚拽在手心里,他甚至都沒察覺到她是幾時拽上去的,也許是剛才幫她脫外套的時候。 其實她只拽了那么一丁點的面料,然而拽的極緊,他嘗試著想要把她的手心緩慢的掰開,未料到他才稍一碰觸,她的手心愈發(fā)用力起來,“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現(xiàn)在已經很努力了——” 她含糊的嘟囔了一句,緊閉的眼尾立馬又滑出了豆大的淚珠,沿著兩側太陽xue的位置悄無聲息的滑到發(fā)絲里面去了。 也不知道她之前到底做了什么錯事,以至于在睡夢中都不得安生。 這樣脆弱的不堪一擊的黎江晚,他還是第一次見著。 大約是真的觸到什么深埋于心的傷心之事了吧。 沈崢想到這時,心頭突然沒有緣由的發(fā)軟起來。大概是察覺到身側的沈崢沒有再挪動,睡夢中的黎江晚再次小心翼翼的朝他坐著的床沿邊挪了點過來,整個人都無比小心的挨在他的身側,然而也只是微不可微的碰觸在他身上,并不貪心。 沈崢見著黎江晚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他看得都累,他自己干脆在她外側和衣躺下,果然黎江晚也挨著他挪動了下,整個人躺的舒展了許多,不再像剛才那么大難度的蜷縮成一團。 沈崢等她躺的伸展了一些,就把被子都籠在她的身上,而他自己則是靠在被子的外面和衣而臥,沒多久他自己也睡過去了。 直到身側似乎有什么動靜,沈崢立馬就醒過來了。 他覺得似乎才剛合眼不久,外面的天色卻是已經大亮了,昨晚回來的時候就已大雪紛飛,這會朝外面一看,視線范圍內俱是白茫茫的一片。 而身側的黎江晚額上在冒冷汗,整個人都在微微發(fā)抖著,雙眉緊蹙,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夢魘里似的。 沈崢伸手拍了下她的身上,果然她這才猛地一哆嗦,之后就醒了過來,冷汗淋漓的看著床沿邊的沈崢。 “有沒有覺得好一點?”沈崢隨口問道,不過一看到她毫無反應的神情,他這才想起來她的突然失聰應該還沒好轉,他想到這時便去拿手機過來,之后打字給她看,“感冒有沒有好點了?” 黎江晚茫茫然的看了下臥室的四周又看了下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大概是還在思索著眼下處境的來龍去脈,之后才回過頭來訥訥的點了下腦袋。 她的高燒來的快去的也快,臉上之前因為高燒的不正常潮紅也消退了不少,不過整個人都看著挺虛弱的,精神也不怎么好。 “我去做早餐,你再睡一會。”沈崢繼續(xù)把手機屏幕給她看。 黎江晚依舊點頭。 一個小時后,沈崢煮好粥走到臥室里,黎江晚已經起來,正坐在靠窗邊看著外面白茫茫的雪景在發(fā)呆,屋里雖然開著空調,不過她身上也就穿著單薄的運動衫,連外套都沒披上。沈崢怕她抵抗力差的又被凍感冒了,過去時隨手把他自己的長外套拿在手里。 他都走到她的身后了,她還是一動不動的望向窗外,毫無知覺。 直到沈崢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她這才回頭過來,神色怔仲的開口,“我要是一直聽不見了是不是就不能干刑警這份工作了?” “檢查都沒問題,過幾天去復診,會好起來的?!鄙驆橈w快的打字,之后遞手機給黎江晚看。 她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手機屏幕,突然反常的淺笑了下,然而那笑意落在她此刻慘白如紙的臉上,卻是顯得有幾分淡淡的心酸,“要是不能當刑警了,好可惜,我努力了很多年——”她說的很輕,甚至最后一句他都聽得不是很清楚。 “別多想,會好起來的。”沈崢繼續(xù)打字給她看。 “恩?!彼y得乖順的點點頭,雖然看起來心情依舊頗為低落,但是至少情緒已經穩(wěn)定下來,神智也回復正常了。 “粥在鍋里保溫,我去下辦公室,晚上回來?!鄙驆樳f手機屏幕給她看。 黎江晚繼續(xù)點點頭,“你去吧,我會記得吃的。” 沈崢這才從住處離開去單位了。 到辦公室后,多半是因為大雪封城的也沒有什么警情。沈崢內心隱隱的還不是很放心黎江晚,下午沒到下班時間他就回來了。 沈崢回去后徑自往主臥走去,然而主臥空蕩蕩的沒有人影,他又往陽臺上打量了一眼也沒看到黎江晚的身影,反倒是浴室那邊的門虛掩著。 就這短短的分秒之間,他腦海里浮現(xiàn)出很多個可怕的下場。 “要是不能當刑警了,好可惜——”他耳邊響起她說這話時的語氣,幽幽的,唇角邊卻是帶著不合時宜的笑意,難道她那會就已經有這樣瘋狂的想法了? 他覺得心頭的某處繃的無比發(fā)緊,甚至連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 及至推門進去,果然在靠近盥洗臺的地面上有看到零星的幾滴血跡,殷紅的還是無比新鮮的,浴缸里的水面晃蕩漾開,隱約能看到水面上浮沉飄動的長發(fā)。 他腦海里嗡得一下,隨即都有窒息的感覺上來,下一秒沈崢已經一陣風似的飛奔過去,伸手就把黎江晚從浴缸里撈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這么粗魯撈起驚嚇所致,被他從浴缸里撈出來的黎江晚立馬狂嗆起來。 之前剛看到浴缸水面上漂浮的長發(fā)時,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覺得心臟都要從胸口處跳出來,久違的恐懼感倏地一下從他心底深處鉆出來,頃刻就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黎江晚還沒嗆結束,他隨手就扇了黎江晚一巴掌,“不就是聽不到,你就這么點出息嗎?”他說這話時雙眼嗜血般的通紅著,眸光肅殺的如利刃般直刺她的心口。 沈崢沖動發(fā)火之下扇的這一巴掌,其實連他自己都沒料想到。 因為,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過剛才那樣驚心動魄乃至心悸到令他自己害怕后悔的時刻。 他在害怕什么,他并不想知道。 可是在誤以為黎江晚想不開乃至有自殺念頭的那一刻,他無比清楚著,他害怕的幾欲發(fā)瘋。 他是瘋了,所以才會動手打她。 黎江晚也被沈崢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呆在了那里,不過隨即她的兩手就捂在她自己兩側的耳窩那里,雙眼睜大,一動不動的看著面前氣勢洶洶的沈崢。 剛才沈崢動手扇她巴掌的時候,也許是他的手勁夠大,她覺得沉寂的鼓膜處突然傳來一點久違的噪音,繼而有點微弱的雜音傳過來。雖然她才失聰了不到兩天時間,然而就那么一丁點的噪音都像是漫長久遠的隔了幾個世紀,她怕那點隱隱約約的動靜一不小心就會消失,這才一動不敢動的保持原狀杵在那里。 其實她只是想得沒出路了,洗澡時才會把自己整個人都沉在浴缸的水面下,明知道沒什么作用她還是希翼著會刺激到一點點的前庭和耳蝸,結果她還沒等到有什么反應,就被沈崢毫無預兆的從浴缸里拎出來,她這會身上甚至都沒穿衣物,只不過眼下兩人的關注點顯然都沒在這個上面。 也許是見著黎江晚的反應突兀的不合常理,沈崢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剛才這火氣的緣由,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手勁夠大,剛才又是在氣頭上,下手都沒控制好分寸,就這么點時間,黎江晚臉上被他巴掌扇過的地方已經隱隱浮起了發(fā)紅的掌印,乃至于唇角邊還有一丁點的血跡蜿蜒下來。 他剛才都做了什么? 他是瘋了罷! 而黎江晚還是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他想黎江晚大概是被自己剛才的勃。然大怒給嚇到了,前所未有的自責過后,沈崢這才笨拙的伸手過來輕揩了下她唇角邊的血跡,明知道她聽不見,他還是自言自語的安慰著說道,“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活著,比什么都重要?!?/br> 黎江晚突然又開始用力去拍打她自己的耳朵,那點微弱的聲響時近時遠,她得努力把這點感覺找回來。 “江晚,失聰并沒有那么可怕?!彼詾樗@是又要開始抓狂的前兆,說時伸手輕拍了下她的腦袋,然而他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就在前一刻他甚至還動手打了她,他只是不知道要如何表達他自己的歉意,尤其還是在她聽不到的情況下。 下一秒,他忽然俯身下來親在了她的唇上。 黎江晚本來還在努力的感知著那點微弱的聽覺,直到覺得視線里有陰影俯下來,隨即沈崢就親在她的唇上了。 她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然而全身卻是僵硬的一動都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