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竇淑雅:“……” 程清嶸:“……你那是什么眼神?” 竇淑雅:…… 程清嶸:…… “滾?!背糖鍘V沒好氣地踹了她一腳,“看見你就來氣?!?/br> 竇淑雅說:“有錢真好?!?/br> “當然, 有錢很好,很快樂, 很幸福。”程清嶸笑了笑,“什么都能買來?!?/br> 竇淑雅:“……不想跟你這個資本家說話, 我進去看看林教授了。” 程清嶸揮揮手:“去吧?!?/br> 等到竇淑雅進了房間之后, 程清嶸一直挺直的背脊才彎了下來,疲倦地靠著椅子。 他遠遠沒有看上去那么風輕云淡。 只不過他不想在竇淑雅面前露怯,哪怕對方是林文修的好友。 進了房間, 林文修的雙親都在,竇淑雅乖乖的叫了聲伯母,湊到了病床前。 “文修他怎么樣了?”看著林文修閉著雙眼,竇淑雅放輕了聲音。 “還好?!绷治男薜亻_口。 “我靠!”竇淑雅被他嚇了一跳,“你沒睡著啊?!?/br> 雖然知道林文修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盲人無異,睜眼閉眼都沒有什么區(qū)別,但是看到閉著眼睛的林文修,竇淑雅還是潛意識的以為對方睡著了。 林文修睜開了眼睛,那雙冷清的雙眼失去了以往的神采,顯得暗淡無光,視線沒有了焦點,只能憑借著聲音來源看向竇淑雅這邊:“什么時候來的?” “剛來沒多久,在外面呆了一會兒。”竇淑雅一邊說話一邊看著林文修,“我看你狀態(tài)挺好的。” 林文修摸索著坐了起來:“失明已成事實,痛苦也沒用。” 竇淑雅苦笑:“我要是趕上你一半的心態(tài)就好了?!彼f到一半又轉(zhuǎn)移了話題,“你眼睛不對勁,之前沒有發(fā)現(xiàn)嗎?” 林文修說:“有點不舒服,沒來得及過來檢查?!?/br> “什么時候開始的?”竇淑雅問道。 “有段時間了?!绷治男薮瓜陆廾斑@段時間事情太多,我沒顧上。”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林文修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他只是以為自己最近太過勞累了,沒想到后來越來越嚴重,等到他開始重視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嚴雯跟他說的事情太過于震驚,他沒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激動之下身體十分不適。 原本打算休息休息,跟程清嶸把事情說開了之后一起來醫(yī)院檢查,沒想到一覺睡醒,什么都看不見了。 他還好,反而是程清嶸嚇得不行,林文修就算是看不見,光是聽聲音也能知道那個時候的程清嶸有多崩潰。 竇淑雅張了張嘴,伸手拍了拍林文修的肩膀:“沒事,醫(yī)生已經(jīng)去安排手術(shù)了,等明天做完手術(shù)恢復一段時間就可以重見光明?!?/br> 林文修問:“他呢?” 竇淑雅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誰?” “程清嶸?!?/br> “他一直在外面啊。”竇淑雅說完才明白,“他一直沒進來過?” 林文修沒說話。 竇淑雅問:“你們又吵架了?” 林文修搖搖頭。 竇淑雅說:“我去叫他進來?!?/br> 病房的門被輕輕帶上,竇淑雅靠著門框看著長椅上沒有坐姿的程清嶸。 對方少見的沒有保持住自己一貫的禮儀,不知道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懶的在自己面前掩飾了。 “你們吵架了?” 程清嶸下意識坐直了身子,扭頭看見是竇淑雅,才低聲道:“不是?!?/br> “那你怎么不進去?!?/br> 程清嶸煩躁地扯了扯領(lǐng)帶,覺得這醫(yī)院的空氣真他媽的稀薄,讓他呼吸困難。 “他怎么樣?” “挺好的?!备]淑雅聳肩,“看起來沒有深受打擊,還問你怎么不進去?!?/br> 程清嶸吞吞吐吐:“他看起來有沒有……” “嗯?” “有沒有生氣,或者是憤怒,或者是嫌棄……” “他挺平靜的。”竇淑雅不明所以,“你們到底怎么了?” “沒?!背糖鍘V搖頭,“我進去看看?!?/br> 程清嶸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地吐出來,這才推門而進。 林文修正在病床上安靜的等著他。 病房的暖氣開得很足,林文修的病服下面只有一件單衣,卻覺得溫度正合適。 “清嶸?”林文修偏了偏腦袋,聽見了開門的動靜。 “嗯,是我?!背糖鍘V連忙幾步上前,握住了林文修的雙手。 “你們先說,我和雯雯回家看看你外婆?!绷炙肩鞯吐暤?,“她在家擔心的不得了。” 林文修輕輕點了點下巴,表示自己知道了。 病房里恢復了平靜,林文修的雙眼看不見,卻覺得聽覺靈敏了起來,程清嶸壓抑的呼吸聲他聽的一清二楚。 抽出被程清嶸握住的手,林文修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 眼前雖然一片漆黑,但是并不影響他的思緒,相反,看不見外面紛紛擾擾的一切,林文修覺得自己的思緒更加的順暢與清晰。 “外婆跟你說了什么?” 程清嶸抿著唇角不吭聲。 林文修表情有點冷:“外婆跟你說了什么?” “沒什么。”程清嶸囁嚅,沒了剛才的冷靜。 之前林文修應(yīng)該就是聽見了關(guān)于他的事情才受到刺激,程清嶸不想現(xiàn)在拿這件事情繼續(xù)刺激他。 “程清嶸。”林文修聲音愈發(fā)的冰冷,明顯是生氣了。 他用手扶著額頭,感覺自己有點眩暈。 “你別生氣呀,千萬別生氣,我說。”程清嶸急的手足無措,連忙小心翼翼的握住林文修的肩膀,讓他在床上躺好,“你別激動,只要不激動我什么都說?!?/br> 替林文修掩好被角,程清嶸摸了摸他的臉頰。 蒼白的臉上有一抹病態(tài)的殷紅,更加讓程清嶸心疼。他心里的懊惱幾乎要將他淹沒,為什么這段時間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林文修的異常,要是早點發(fā)現(xiàn),文修根本就不用受這些苦。 看不見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還好?!绷治男拚Z氣寡淡,程清嶸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不小心說出口了,“也沒有多可怕,只是可惜最近看不見你的臉了。” 程清嶸撲到林文修懷里,哽咽道:“都是我不好。” “你沒什么不好。”林文修摸索到程清嶸的臉頰,抹去他臉上的淚水。 程清嶸說:“不……我很懦弱,我……”他又忍不住擦了擦眼淚,“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你不要妄自菲薄?!绷治男奁届o道,“你很適合我,哪里都適合,我覺得尺寸剛剛好,不松不緊。” 程清嶸:…… 你還我的眼淚。 “其實我是異性戀的孩子?!背糖鍘V在林文修的勸說下,終于準備將這一切事情說出口了,“小時候,我曾經(jīng)在外婆家住過一段時間,那個鐵盒子就是我給你的?!?/br> “原來是你?!绷治男藁腥淮笪?,“所以你在知道要去外婆家后,就很抗拒?!?/br> “嗯?!?/br> 林文修說:“外婆也認出你了。” “外婆對我說,讓我離開你?!?/br> “你怎么回答的?!?/br> 程清嶸堅定道:“我不會離開的,永遠不會?!?/br> “真乖。”林文修又高興起來了,“過來,我要親你。” 程清嶸湊過去被林文修摸索著按住后腦勺吻的神志不清。 林文修任由程清嶸擠了上來,趴在他身上:“過幾年你就要死了,你準備怎么辦?” “我不會死的?!背糖鍘V說,“我還要陪你一輩子?!?/br> “有把握嗎?” “嗯,十足的把握。” 沒有把握,他也不會來找林文修了。 “好?!绷治男拚f,“那你之前為什么那么不對勁?為什么不跟我講。” 程清嶸動了動嘴唇:“我……我害怕,害怕的要死……” 無論他做了多么完美的準備,無論他說服了多少人,但始終,最重要的只有一個人。 林文修。 他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哪怕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眼神,就足夠讓程清嶸掉到地獄里。 那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活在這種想象中,林文修厭惡的眼神,嫌棄的動作,冷漠的態(tài)度,甚至是…… 一紙離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