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那次從夢里哭醒以后,她再沒有夢到被拋棄的場景。或許五歲那年該流的淚,終于一次性流干凈了。 而沈晏清那天教她的,她也都牢牢記著。 不高興了要說出口。 害怕的話不必一個人撐著。 想要的東西暫時沒有,那就盡能力去爭取。 她很努力地照著去學(xué)去做,可是…… 大概就像少時練字一般,他總能很輕易找到她的錯處,反駁她的挑釁。 但他自己的字帖上,寫錯的同樣不少。 錯了,就是錯了。 …… “jiejie?!?/br> 日暮漸落,薄薄的光余威仍在,小鋼鐵提醒她:“你的冰淇淋化了。” 程隱回神,趕緊吃下一大口。 晃了晃和他相牽的手,她笑迎著前方夕陽,踩在稀落碎石上。 人生是一條路,背后陰影漫漫,只能認(rèn)準(zhǔn)方向,一直往前。 大步走,然后再也不回頭。 程隱一休假休得骨頭都懶了,秦皎忙了一天下班約她吃飯,她懶散靠在背椅上,倒似比秦皎辛苦一天還累。 踢了踢她的腳讓她正經(jīng)一點(diǎn),程隱這才慢悠悠坐好。 她們坐在餐廳角落,點(diǎn)好菜,她去洗手間洗臉,把秦皎一個人扔下。 洗手臺三個水池,程隱占了正中間那個,滿手泡泡沖干凈,關(guān)上龍頭站直身,抽了張紙巾擦手。 旁邊女廁走出個人,戴著大墨鏡,一身時髦至極,在程隱右邊,即最靠近女廁的水池前站定。 程隱粗略瞥了一眼,沒在意,扔了紙巾準(zhǔn)備走。 轉(zhuǎn)身轉(zhuǎn)了一半,驀然頓住。 墨鏡框側(cè)邊縫隙,那雙眼正用余光看她。 水汪瑩潤,細(xì)眼線畫得精致,眼尾含情……那是一雙俏麗又熟悉的眼睛。 下一秒,女人纖纖細(xì)指將墨鏡勾下些許,露出被擋住的半邊真容。 “好久不見。” 舒窈勾起唇角,沖程隱一笑。 第10章 本故事純屬虛構(gòu) 她笑起來的樣子和以前一樣。 眼角眉梢,甚至唇邊弧度,除了增添幾絲成熟之感,其它全無變化。 還是舒窈。 還是那個家境優(yōu)渥氣質(zhì)怡雅,眾星捧月的舒家大小姐。 短短對視,須臾間卻像是過了許久。 程隱彎起唇,回她:“好久不見。” 舒窈把墨鏡戴回去,微微側(cè)身向程隱,“先前聽說你回國了,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沒多久?!?/br> 舒窈看了程隱一會兒:“五年了吧,你一點(diǎn)沒變?!?/br> “是么?”程隱說,“你變了不少。老了。” 她臉色一變。 女人誰喜歡別人說自己老。 “開個玩笑。”程隱淡淡笑了下,“你這么忙,還有空聽我的事?” 舒窈沒答,輕輕挑了挑眉,半晌說:“你真的,還是一樣讓人喜歡不起來?!?/br> 程隱坦然受了,笑得歡。 “彼此彼此?!?/br> 沒那個能寒暄半天的交情,廢話說幾句也就差不多。舒窈現(xiàn)在是大明星,走到哪都有人看著跟著,程隱懶得和她耽擱時間。 扔下一句‘自便’,轉(zhuǎn)身出了洗手間。 座上,涼菜已經(jīng)上了,兩幅筷子秦皎都用熱水沖過。 程隱坐下,瞅了眼她的表情,想想還是沒有把碰上舒窈的事告訴她。 不墨跡,一頓飯沒多久結(jié)束。 程隱讓秦皎去先去取車,自己結(jié)了賬再下樓。于是一個往柜臺,一個直接拐出餐廳門。 服務(wù)員報了消費(fèi)數(shù)額,程隱低頭從包里掏錢,剛抽出幾張紙幣,就聽柜臺里服務(wù)員朗聲招呼:“先生您好,有什么需要?” 抬頭一看,身旁多了一個男人。 “結(jié)賬?!卑殡S響起的醇厚聲音,男人遞了張卡放在柜臺上——黑色,無限額。 而后,他側(cè)眸看來,那張臉上,唇邊若有似無浮著笑。 程隱掏錢的動作頓了頓。 “真巧,程小姐?!彼蛄克耄砼話吡搜?,“一個人吃飯,沒帶朋友?” 程隱暗暗吸氣,手里微微用力捏得幾張紙幣稍有變形。 “不勞舒先生費(fèi)心?!?/br> 他的俊俏五官,和如今被無數(shù)粉絲追捧稱為‘天然美人’的舒窈,很有幾分相像。 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舒。 他姓舒名哲,和舒窈是實(shí)打?qū)嵉挠H兄妹。 吃飯前在洗手間遇上舒窈,原來不是一個人,兩兄妹一起出來吃飯。大概舒窈跟他說了,所以在這柜臺前碰上,他才一臉平平毫不意外。 “這位小姐消費(fèi)多少?單一起買?!?/br> 他開口,服務(wù)員立刻應(yīng)聲,程隱當(dāng)即抬頭叫住,“分開付。” 舒哲朝她看來,程隱把錢摁在柜臺上,“不用找,發(fā)票不要?!?/br> 說罷轉(zhuǎn)身就走。 “程小姐。” 舒哲在后邊叫住她。 程隱站了站,停了兩秒才回頭。 他手插兜站著,眸光熠熠,唇邊弧度些微,“替我向秦副總問個好?!?/br> 抿緊唇,程隱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出了店門。 回公寓的一路上,程隱情緒有點(diǎn)低,開車的秦皎察覺到,問了好幾遍都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她實(shí)在不想說話,好不容易組織好措辭,話到嘴邊,最后還是堪堪咽了回去。 到家,和秦皎告別,直奔臥室。 一晚多夢,夜里睡得不太好,一個場景接一個場景在腦海里輾轉(zhuǎn),天亮以后頭嗡嗡地疼。 程隱還在休假中,磋磨著一天就過去一大半。 下午兩點(diǎn)多,沈晏清打來電話,說在樓下等她。 沒有事先講好,直接上門上得莫名其妙,程隱心下不爽,但還是收拾好下樓。 “找我什么事?” 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坐進(jìn)去,她張口便問。 這幾次見面都這樣,她的第一句話除了‘找我有什么事’就是‘找我干什么’。干脆直白砸在臉上,砸得沈晏清都快要習(xí)慣。 “帶你去個地方。” 他掐了手里的煙,踩下油門。 車開出程隱住的小區(qū),她問:“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br> 他賣關(guān)子,程隱懶得追問,橫豎他不能賣掉她。索性閉上眼,頭往后一靠,假寐休息。 沈晏清開著車,偶爾余光瞥向她。 她臉色不太好,隱約顯出疲憊。 沈晏清忍不住問:“沒睡好?” 她聽到了,鼻腔里淡淡嗯了聲,多的一個字沒說。 分明不想開口。 以前他開車,她在旁邊總嘰嘰喳喳有無數(shù)話要講,再長的路,她都能從頭說到尾。 有一回?zé)┝?,他皺眉讓她安靜。 她不高興,說只是擔(dān)心他疲勞駕駛,還說:“你要開很久,我怕你一個人看前面會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