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節(jié)
“沒什么事情,只是我家王爺有請。”弦月的聲音在屏風(fēng)后面響起。 東方奕州猛地一起身,頓時釋放出威壓氣息,滿臉防備的看著這個竟然能輕而易舉在東方家來去自如的人。 屏風(fēng)被弦月慢慢的推開,他的身影也出現(xiàn)在東方奕州的面前。 東方奕州看著眼前的這人,萬分驚訝,“弦月大人?”墨王城的弦月大人,如何會來伽羅王城,難道墨王也想要同梵凈王一般,掠奪伽羅王城么?想到此,他更是戒心猛升。 “東方家主好記性,想不到這么多年了,竟然還能記得本大人。不過此處可不是敘舊的好地方,東方家主請隨在下來吧。”弦月漫不經(jīng)心的打量著這東方奕州的書房,似沒看到東方奕州的戒備一般。 東方奕州此刻心中驚濤駭浪,不知那墨王為何要見自己,莫非真的是想要讓自己……“不知王爺有何事,竟然欽點要面見老夫?” 弦月明白東方奕州的顧慮,無非不過是害怕鴻門宴罷了。因此不禁笑道:“東方家主不是在四處派人尋找令千金么?” “你知道紅兒的消息?”一聽到弦月提起女兒,東方奕州不由得更加緊張起來,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弦月,似怕從他的表情間錯過什么蛛絲馬跡一般。 “東方家主隨在下來就是?!毕以乱娝鐐餮砸话?,果真如此在乎這個女兒,便也不多說,笑了笑,便率先離開。 東方奕州沒有半點遲疑,便連忙跟了過去。 每跟著這弦月走一步,東方奕州就心驚不已,弦月竟然對于這戒備已如此森嚴(yán)的府邸如此熟門熟路……這若是真的要攻進(jìn)來,那東方家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很快,他就跟著弦月從一條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捷進(jìn)從東方家出來,然后一處空地間,竟然出現(xiàn)一扇門,推門一入,竟然是一處花開正好的優(yōu)雅庭院。 東方奕州無比駭然,雖然早就聽說過墨王所到之處,庭院便自隨而移。如今看來,果真是如此。 他正是感慨之際,忽然一個讓他掛憂了許久的聲音從前面的花障外傳來,“爹!” 東方奕州只覺得心跳快了幾拍,急忙望過去,果然見是擔(dān)憂不已的女兒,當(dāng)即也顧不得身為一家之主的儀態(tài),快步迎了過去,“紅兒,你沒事吧?”他一面問著,那關(guān)切無比的眼神,一面上下掃視東方紅兒,發(fā)現(xiàn)她沒有受傷,這才松了一口氣,“你可叫爹爹擔(dān)心,以后萬不能在這般?!币幻嬗旨泵Τ以戮瞎乐x:“多謝大人,待老夫向王爺?shù)乐x,多謝王爺對小女的這救命之恩?!?/br> 顯然,他誤以為弦月叫自己來,不過是因為墨王從那陸小果的手中將女兒救下,所以專程叫他來接女兒回去。當(dāng)然,這個人情,他東方奕州記下了。 這世間珍寶萬千,卻都不及他的女兒寶貝。 弦月淡淡一笑,“東方家主這個謝,我家王爺只怕?lián)黄?,救下東方姑娘的,可是陸姑娘?!?/br> “陸姑娘?”東方奕州眉頭一跳,十分疑惑,難道是那陸小果,可她不是殺了那么多人么?而且是她擄走女兒的?不過誰的話他都不全信,他只信女兒的話,因此當(dāng)即便朝東方紅兒望去:“紅兒,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離恨天之中,雖然陸小果將她沉入碧海,可是自己一直追著她不放在先,又不聽陸小果的警告,倒是怪不得她。而且后來陸小果救了自己,也救了無忌,雖然現(xiàn)在無忌只怕在已醒不過來,可是,這事也怪不得她。 反而是自己的那個親弟弟,如今想起來東方紅兒還是氣憤不已。不過好在沒有多深的感情,但他到底是爹爹唯一的兒子,所以此刻面對爹爹,東方紅兒也不知該不該將東方白暗害自己之事道出來。 她如此猶豫,那東方奕州又十分疼愛她,自然也多少能猜到些許,便問道:“此事,與你弟弟有關(guān)系?” 東方紅兒沒有回答,但她的沉默卻是變相承認(rèn)了此事。 東方奕州頓時滿臉怒容,“這個逆子!” 不過卻被東方紅兒勸道:“我之前雖也十分生氣,可是想來這么多年,爹爹一門心思都在女兒的身上,對他不如對紅兒這樣上心,他心里有氣也是應(yīng)該的,只是經(jīng)過此事,我也不想在見到他,但也請爹爹不要責(zé)怪他,畢竟,他還是您的兒子?!?/br> 東方奕州沒有想到這一貫刁蠻任性的女兒竟然從一趟離恨天回來,就變得如此善解人意,甚至恍惚間,讓他又看到了淡濃。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絲絲自責(zé),她生前自己沒有能給她一個堂堂正正的名份,她死后,自己連讓她進(jìn)東方家祖祠的能力也沒有。 就在他唉聲嘆氣間,東方紅兒便道:“爹爹,陸姑娘和墨王等您許久了,您還是先去見他們吧?!?/br> 東方奕州不知聽到女兒的話,也覺得既然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就不該如此。因此交代了女兒兩句,這才朝弦月歉意道:“麻煩大人了?!?/br> “東方家主客氣,這邊請?!?/br> 東方奕州隨著弦月到了這并不算寬敞的小廳,窗戶外面,幾枝海棠花從外延升而進(jìn),侵染了一室海棠花香。 墨王正襟跪坐于上位,他的旁邊,則懶洋洋的坐著一位年輕女子。那女子低著頭不知在作甚。不過東方奕州猜想,想來她便是那個叫四大諸侯府恨之入骨的殺人魔女陸小果吧。 荊墨示意東方奕州在一旁的蒲扇上坐下,修長的指尖這才朝中間的茶幾上敲了兩下。 旁側(cè)不知點頭作甚的陸小果這才問道:“聽紅兒說,她的母親是東方家主您從瑤海一座荒島上帶回來的?!标懶」幻鎲栔?,一面緩緩的抬起頭來。 東方家主斂著眼簾,并未看陸小果,只是聽到她這話之時,心中已是驚駭萬千,這些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不但讓紅兒性格大變,甚至連關(guān)于她母親的事情,都能從她的口中套問出來。 除此之外,東方奕州更為擔(dān)憂,淡濃的身份他一直在猜測,當(dāng)年也查了個七七八八,但是到來隨著越來越清楚,他便不敢在往下查去了。如今這陸小果問起,難道是已經(jīng)有所察覺?還有她的動機是什么? 他心中驚濤駭浪,一面抬起頭來,然而正好對上陸小果那張正面對著自己的面容,頓時不由得傻了眼。 更是有些失態(tài)的猛地站起身來,張口想要呼喚‘淡濃’。 不過還沒等他聲音發(fā)出,那陸小果撫過額前的幾縷發(fā)絲,便將其打斷:“我不是離淡濃?!?/br> 對啊,淡濃那么溫柔如水的一個女人,就好比那瑤海之中的水一般,怎會是眼前這個兇悍的姑娘呢。而且,淡濃去世很多年了。 東方奕州有些訕訕的坐下來,“是啊,只是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相像之人?!?/br> “我也是十分好奇,所以這才托王爺請東方家主過來。”陸小果拿起機上那張畫軸,正是東方奕州為離淡濃所畫的丹青。她一面站起身,一面將畫軸打開?!艾幒V?,且不說那其中兇惡之獸成千上萬,便是一個修煉者也難以在荒島之中生存,何況她是一個凡人呢,所以我很好奇,當(dāng)初她是如何一個人在荒島上活下來的?!?/br> 東方奕州到底是一家之主,眼見陸小果能同墨王在一起,又連想到她殺了四大諸侯的繼承人,心里便已經(jīng)明白過來,看了他二人一眼,“想來,陸姑娘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br> 陸小果頷首,“所以,還請東方家主為我解開剩下的疑惑?!彼疃鹊膽岩?,這個離淡濃,與自己絕對是有關(guān)系的。不然自己不可能對東方紅兒有種情切感。 東方家主并沒有馬上回答她的話,而是沉默著,也不知在回憶著什么,好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當(dāng)年老夫在荒島之上看到她之時,的確是大吃一驚,本來以為她是什么隱世仙人,卻沒想到,竟是個凡人之軀?!?/br> 只是他當(dāng)然不信,后來將離淡濃從荒島帶回來,慢慢暗中查起了她的身份,這一查不要緊,竟然牽扯到伽羅王宮與殷氏。 “當(dāng)年,殷三娘所懷的乃是雙生女?!敝皇菦]想到殷家竟然為了所謂的權(quán)力,將這個剛出生的嬰兒拋到瑤海之上。 這嬰兒到底是伽羅王與殷三娘的骨血,自然不是泛泛之輩,想是因為求生的本能,她竟然將自己所有的天賦都轉(zhuǎn)化為了防御,硬是將自己保護(hù)著,直至到了一處荒島。 只是可能因為耗損太過于厲害,因此她便沉睡多年,變成了石胎。不過如此,倒是讓她躲過了荒島上的各種妖獸襲擊。 畢竟沒有一個活物會去吞下一塊石頭。 直至很多年后,她才從石頭里爬出來,只是天賦盡毀了,從此與凡人無一二。但是想來因為老天垂憐,她遇到了瑤海之上歷練的東方奕州。 陸小果聽他道出離淡濃之前的過往,忍不住滿臉駭然。不過因為之前已經(jīng)猜到了大半自己和離淡濃的關(guān)系,所以并沒有那么激動,反而是因為離淡濃的這些經(jīng)歷讓她忍不住唏噓,相比之下,自己似乎幸運了許多,身邊不但有離魂等人,還有荊墨也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 但,她還是忍不住蹙著眉頭埋怨道:“這伽羅王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自己死在亂臣手中也就罷了,為何這報應(yīng)還報到我們姐妹的身上來?” 她的這話,在東方奕州看來,是十二分的離經(jīng)叛道,更是一頭冷汗,心道這伽羅王若是聽到,豈不是要從墓里爬出來? 但是陸小果所關(guān)注的顯然不是這個問題,而是朝東方奕州望過去,“既然如此,那紅兒也就是我的侄女,你那兒子在離恨天里如此害她……而且吧,你這兒子人品似不佳。” 東方奕州自然明白陸小果是什么意思,當(dāng)即連連點頭:“老夫自然知道,所以并未打算將東方家交入他的手中。”雖然這陸小果是離經(jīng)叛道了些,但是她身后有墨王,看她如今與墨王平起平坐,可見在墨王心中的地位已是十分明顯。 且不說她以后會不會奪回伽羅王的位置,就算沒有,有她在,以后想來也能庇佑紅兒一生的。 這時那一直沉默不語的荊墨忽然開口道:“本王怎么聽說,近來東方家的大權(quán),已逐漸落入東方白的手中?!彼f著,抬眼朝弦月望去:“莫不是,你帶來的消息有誤?” 然而,弦月的消息怎么可能有誤呢? 東方奕州只覺得一陣心驚,自己這幾日為了紅兒之事,對于東方家的事情便十分松懈,因此也是知道大權(quán)逐落與兒子之手,只是他當(dāng)時沒有這個閑心來管罷了??墒侨缃袂G墨提起,他就不得不正視起來。當(dāng)即便起身告辭道:“老夫明白了,這就立刻回去處理?!笨戳艘谎坳懶」愫蛑樒さ溃骸凹热蝗右焉水愋?,這個時候,紅兒還是留在此處為好,還往姑娘與王爺多擔(dān)待著?!?/br> 陸小果也沒打算讓東方紅兒隨他回東方家,只是提醒一兩句,這便讓弦月將他送離。 待他離去,那陸小果才朝荊墨問道:“關(guān)于離淡濃的身份,你信幾分?”畢竟上一次,荊墨還信誓旦旦的說,伽羅王就只有一個女兒。 卻料那荊墨卻是從身后的小書架上抽出一支玉簡。陸小果一臉疑惑,一面探識玉簡中的信息。 伽羅王的確有個長女,這是近即日嚴(yán)密調(diào)查殷氏才偶然發(fā)現(xiàn)的。而且殷氏乃古族,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激發(fā)出異能。 陸小果的也許就是可以時光倒流暫停,那離淡濃的,也許便是將天賦化為防御,只是她自我防御多年,硬是將一身天賦耗盡,最后成為了一個凡人。 當(dāng)然,也有可能她在化為石胎的那些年發(fā)生了什么變化也說不定。只是此刻她已經(jīng)死了,不能在考究。 但是她也是伽羅王的女兒,這點可以肯定。 于是陸小果將玉簡放下,一面托腮朝荊墨望去,“這般說來,你若要執(zhí)意娶我,以后你還得管東方奕州那老頭叫一聲姐夫。”她說完,又有些奇怪的嘆道:“說起來,他的修為不低,不該這么老才對?!?/br> “興許是覺得自己活夠了吧?!鼻G墨說著,目光落到陸小果的身上,“如今可以肯定你的身份,以及你對東方紅兒的特殊感情,他也許會老得更快?!?/br> 陸小果一怔,莫非這東方奕州真要追隨離淡濃而去?既然這么愛離淡濃,為何當(dāng)初那般離淡濃? “準(zhǔn)備一下,七星魂以收集齊全,幽冥果也該開花了?!鼻G墨站起身來,這話顯然是吩咐陸小果的。 有什么可準(zhǔn)備的,不就是從儲物袋里拿出來,移栽到弦月找來的雪花晶棺里么。 伽羅王城之中,此刻一片混亂,那臨安君尚且還好,畢竟風(fēng)無忌不是他最疼愛的兒子,所以不禁暗自慶幸自己的目光長遠(yuǎn)。 但是其他三位諸侯就不一樣了,發(fā)了瘋一般,甚至恨不得將整個伽羅王城都翻過來,也要將陸小果找出來抽筋扒皮。 而此刻的萬家殷家,以及東方家,也都在尋找陸小果的下落。 這是東方家不知為何,忽然所有在外追查陸小果的人,一夕竟都全部被召回東方家,而這個時候,東方家發(fā)生了內(nèi)變。 至于東方奕州,已魂歸幽州。 據(jù)說,他出去一趟回來之后,便立即召集族老們,從年輕一輩的東方家子弟中挑選出合適的繼承人。 他如此做,顯然也是同族老們一般認(rèn)為,自己的兒子?xùn)|方白不能勝任這個位置??删驮谶@時候,卻出現(xiàn)了內(nèi)亂。 東方奕州更是不幸死在兒子?xùn)|方白手下,更有七八位族老被下了禁制,于是這般,東方白幾乎只花了幾個時辰,便坐上了東方家的家主位置。 而自己的父親,前任家主東方奕州,則是死于那些叛族長老們的手中,于是東方白又了更合理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將其處決。 所有的事情都發(fā)生在短短的幾個時辰里,等這消息傳出去,那幾位族老已經(jīng)枉死!數(shù)位叛徒更是被關(guān)進(jìn)地牢之中。 弦月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荊墨并沒有在庭院之中,所以只得告知陸小果。 依照陸小果這個性子,縱然是不喜歡那東方奕州,可算起來她到底是自己的姐夫,加上東方紅兒又在一旁哭哭啼啼的。 想著這侄女先是死了愛人,如今又死了爹,自己若是真將她繼續(xù)困在這里,只怕要出事,因此便做主帶她去東方家。 可這個時候,滿城都是陸小果的追緝令,弦月怎能讓她出去,只是他到底不是陸小果的對手,所以只得跟著暗中保護(hù)。 所有的人都還沒從東方家易主的消息中反應(yīng)過來,一個更大的消息卻從王城里炸開。 陸小果出現(xiàn)了,正朝東方家趕過去! 一時間,四方諸侯的人,以及萬家殷氏的人,都齊齊朝東方家匯聚而去。 暴雨將至,山風(fēng)滿樓,黑云壓城! 陸小果一襲白色長裙,明明身姿猶如那仙子一般,可是那張容貌,又偏如九幽妖姬,眉目間,透著的是一股勾魂攝魄的妖冶。 她于東方家的大門口落下,沒等那兩旁的侍衛(wèi)反應(yīng)過來,長袖一扇,東方家這號稱堅韌無比的寒鐵大門,便碎裂炸開。 東方家下人反應(yīng)過來,正要去阻攔,卻看到東方家的大小姐東方紅竟然出現(xiàn)在此,一聲冷喝,便將其退下。 而此刻東方家的大堂之中,縱然有許多人不滿意東方白坐上這個位置,但是他不但斬殺自己的親生父親,更是連殺數(shù)位族老,讓人敢怒不敢言,便是萬般不服,也不敢如此不識時務(wù)。 可就在東方白還沒能接過族長大印之時,便有人匆匆來急報:“不好了,不好了!” 此刻對于東方白來說,算是最為榮耀的時刻,卻有人膽敢說不好。所以不問青紅照白,二話不說,一掌甩出去,那個來報信的下人頓時血濺門檻。 東方白一臉傲然,冷眸掃視著大堂中四周眾人:“還有誰說不好?” 大家臉色蒼白,敢怒不敢言,也不知這東方白究竟是什么時候給他們下了禁制,但凡是修為高一些的族人,此刻竟然都猶如廢人一般,更不要說什么‘匡扶正義’,將這個殺父奪權(quán)的東方白繩之正法! 東方夫人雖然失去了夫君,但是她的兒子卻穩(wěn)坐了這個家族的寶座,所以權(quán)衡之下,她覺得還是值得的。此刻也是一臉榮耀,在她的身上,絲毫感受不到剛失去丈夫的痛苦。而更多的,是滿面的春風(fēng)。 因先又無辜報信者枉死于此,所以接下來誰還敢報信?哪怕得知來的不止是大小姐,還有那個惡名昭彰的陸小果,以及四方諸侯、殷氏、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