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可惜,三囡永遠都不懂。 沒法子,有周家阿奶這個惡婆婆的典范豎在跟前十幾年,要叫三囡相信這年頭還有被兒媳婦兒拿捏住的婆婆……可能嗎?天方夜譚! 哪怕是在老周家,秀娘多能耐呢,可周家大伯娘一吭氣,她還是得老實聽話。當然,事實上周家大伯娘也沒討到什么好處,可同樣的,她也沒被秀娘給拿捏住啊,反而只看她時不時的當著人面或者背著人偷偷的抹眼淚。 所以說,婆婆都是惡毒的,媳婦兒都是柔弱的——三囡語。 等她倆一道兒回了周家,三囡打眼就看到周家大伯娘又在站在窗戶底下不停歇的數(shù)落她那倆兒媳婦兒偷懶?;桓苫顑骸?/br> 三囡一把拽住了周大囡的手,很是認真的道:“大姐,我知道你在老丁家肯定受了很多委屈,哪兒的婆婆都是一樣的壞!” 周大囡瞥了她一眼,一副“你是認真的嗎”的神情,又順著三囡的目光看過去,當下就先將手里的籃子塞給三囡叫她拿著,自個兒則雄赳赳氣昂昂的大步上前,朗聲道:“阿娘!我回來了!” 大伯娘原就是背對著院門,向窗戶里頭叫罵的,冷不丁的聽到了這么一聲,且還是貼著她的耳朵大聲吼出來的,驚得她原地蹦得有三尺高,哪怕落地后也沒站穩(wěn),直接軟倒在地,一臉懵逼的看著周大囡。 “阿娘,我好久沒回娘家了,我特別特別的想你。來,咱們娘倆去屋里好生親近親近,閨女我有好多的體己話要同你說??!” 明明應該是溫柔的話語,從周大囡嘴里一過,簡直就跟惡毒的詛咒一樣,不單嚇得大伯娘面色慘白,連帶屋里的大山媳婦兒和秀娘都被唬得不輕。 然而,沒等旁人有所反應,周大囡便已經(jīng)彎腰把雙手插|到了她娘的胳肢窩下邊,連拖帶拽的直接將人弄回了屋里。且在做這些時候,她壓根就沒看一眼任何人,就跟拖死豬一樣,徑直拖到了屋里后,將人狠狠的往地上一滯:“呵呵,阿娘,我老想你了,你想我不?” 屋外院子里,留在家中的人都傻眼了,就是沒人往屋里去瞅瞅具體情況,只傻乎乎的愣在院里看熱鬧。 唯獨三囡提著周大囡塞給她的籃子,由衷的感概道:“大姐跟大伯娘的感情可真好??!” 周蕓蕓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著她這蠢m(xù)eimei,你這真的不是在嘲諷嗎?是個人都看出來周大囡不安好心?。。?/br> “阿姐,大姐拿來了好多小玩意兒,說是要送給小臘梅。來,咱們一道兒去找大堂嫂,走走!”三囡這會兒也瞅見了周蕓蕓,忙上前拽過她,往大山那屋走去。 大山那屋,還沒出月子的大山媳婦兒和頂著個碩大肚子的秀娘正面面相覷,事情發(fā)展太快了,她倆還沒能回過神來。 直到三囡拉著周蕓蕓進來,她倆才后知后覺的招呼起來,又見三囡干脆利索的把手里的竹籃子往炕上一扣,立馬一堆的小玩意兒都被倒在了炕上。 所謂的小玩意兒,其實就是兩個大紅小肚兜,一雙虎頭鞋,一頂虎頭帽,還有兩個小荷包。針腳倒是挺細密的,尤其線頭都藏得很仔細,保證膈不到小臘梅,除此之外,繡活是沒啥好說的,不過只單這般,就已經(jīng)很了不得了,因為周大囡在出嫁之前,連衣裳破了都叫她娘她嫂子縫補,極少自己動手。 “看來大囡是真的長大了,懂事兒了?!贝笊较眿D兒拿過那雙虎頭鞋,格外的有所感觸。 要說整個周家,除了周家大伯娘和周蕓蕓姐倆外,她算是跟周大囡打過最多交道的。沒法子,那會兒她是大房唯一的兒媳婦兒,且也沒比周大囡大幾歲,倆人可以說是朝夕相處的,當然也沒少被她使喚得團團轉(zhuǎn)。 可就是這么個被嬌養(yǎng)出來的小姑娘,這才兩年時間,就已經(jīng)被磋磨成了這樣。很多時候,干活麻利,手腳勤快,其實就是代表著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 倒是秀娘,拿過了那倆荷包,翻來覆去的瞧了瞧,笑道:“素日里聽阿娘說,大囡最是憊懶了,沒曾想這針線活兒還挺不賴的。咱們索性也拉她入伙唄,給她幾個花樣子,讓她回家去做,好了再拿回來一并去鎮(zhèn)上、縣城賣,多少也是個進項,誰叫那老丁家這般窮呢?!?/br> 秀娘跟周大囡真不熟,哪怕是表姐妹事實上也沒相處過,她先前倒是聽了不少關于周大囡的壞話,可因著說的人是周家大伯娘,對其真實性一直保持懷疑態(tài)度。如今瞧著,那姑娘不是挺好的嗎?回娘家?guī)状味加袔椭苫睿缃翊笊┥撕⒆?,她也送了小玩意兒過來,哪怕不值幾個錢,終究是片心意呢。 見她這般,大山媳婦兒也沒有多說什么,只笑著點點頭,道:“成呀,能幫的還是幫一把,回頭等她過來,我同她說說?!?/br> 除了額外惡毒的人,哪個會盼著親人不好?尤其大山媳婦兒依稀感覺出來了,盡管不知道原因為何,可她婆婆好像挺怕周大囡的。 一邊是注定要壓制自己一輩子的婆婆,另一邊則是已經(jīng)出嫁基本上不可能產(chǎn)生利益瓜葛的小姑子,大山媳婦兒表示,她很愿意幫一把小姑子,只求婆婆別再折騰她了。 正這般說著,外頭傳來周家二伯娘扯著嗓門的大叫聲:“三囡你個臭丫頭給我出來?。 ?/br> ☆、95|52.1 第095章 聽著外頭親娘的喚聲,三囡立馬顛顛兒的竄了出去,仰著小胖臉甜笑著看向她娘:“阿娘,你是要給我分rou了嗎?你答應過的,上好的五花rou,我能分好幾十斤呢。對了,要是五花rou不夠,你也可以拿其他湊數(shù),給我拆幾扇肋排也好,還有豬蹄胖、豬大腸……” “先別惦記著吃喝,你給我進屋來!”二伯娘被她那一長串的rou給弄得兩眼發(fā)直,趕緊一伸手把這個臭丫頭提溜到了房里。 三囡一臉的茫然,她并不認為自己有闖禍,因而驚訝歸驚嚇,卻并不害怕,只由著她娘瞎折騰。 二伯娘卻是極為不淡定,拖著自家閨女進了屋便壓低聲音問道:“你個孩子是不是叫你大伯幫著買了水田?唉喲,你說你咋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大伯也是,還真就給你買了,你這是打算學你阿奶囤田?” “對呀?!比锖敛华q豫的點頭道。她其實較之一般人要略笨一些,這與年歲無關,純粹就是天生與聰明絕緣。不過,笨歸笨她倒是知曉如何有樣學樣,照目前為止,她模仿的一直都是周家阿奶。 聽她這么說,二伯娘很是糾結了一下。 說真的,她閨女這才十歲呀,誰家十歲的孩子天天錢來錢去,一會兒出錢蓋房子修棚子,一會兒買牛車買水田的?哪怕是有錢人家的姑娘家,這個年歲頂多也就是愛漂亮點兒,偏她閨女這般,弄得她都不好說啥。 能說啥?三囡沒浪費錢,畢竟買的都是管用的東西,且對于莊稼人來說,買田比存銀子更好。當然,若今個兒三囡是當家的,那最好還是在手頭上留點兒結余,要不然萬一冷不丁出了什么事兒,到時候一文錢都拿不出來,顯然也不好。可三囡如今根本就是個小丫頭片子,她就算將手里的錢全砸出去,仿佛也沒啥關系? 二伯娘想了又想,原來她是驚愕之下跑來追問閨女的,可這會兒琢磨了半晌后,反而覺得閨女這么做也不錯。畢竟,比起整日里花錢買吃食,攢錢買田這種事情,怎么看怎么靠譜。 一旁的三囡始終歪著腦袋看向她娘,在好半晌都沒等來話之后,忍不住開口道:“阿娘你還有啥事兒嗎?沒事兒的話,我要去看一下我的羊囡囡。阿姐叫我跟她合作甜甜圈,回頭叫大金幫咱們賣掉。那個老貴老貴了,阿姐說到時候我和她都占四成,叫大金分兩成,估計我能拿到至少一百兩銀子?!?/br> 頓了頓,三囡又道:“還有阿娘你答應過的五花rou呢?對了,你們的燒烤攤子咋樣了?要不回頭你直接給我銀子也成。” “知了知了,你個小財迷!”二伯娘沒好氣的擺了擺手,又思及方才聽說的事兒,“說是你把大囡帶回來了,她咋了?” “我去找大姐玩兒,結果老丁家連多余的柴火都沒有,大姐就一個人待在灶間就著那么小小的一個灶眼烤火,可憐死了?!比飳W著大人的樣子長嘆了一口氣,“阿娘,往后你要給我尋人家,可不要這么精窮精窮的?!?/br> 二伯娘這回是真沒忍住,先是翻了個老大老大的白眼,隨后一巴掌糊上了三囡的后腦勺:“說啥傻話呢?這也就是在自家屋里,出去敢這么說,叫你爹打斷你的腿!小姑娘家家的,嘴巴一點兒都不把門,你知道這話要是傳出去,會給你說成啥樣兒嗎?怕只怕外頭就該傳你一心鉆到錢眼子里了!” “不嫁給精窮精窮的人也有錯?”三囡伸手摸了摸后腦勺,一臉狐疑的道。 “窮咋了?很多人都說富貴人家出壞胚子。”二伯娘撇了撇嘴,顯然她完全不信這話。 “才不是呢,張里長家多有錢呢?里長媳婦兒上回還拿一包糖給我吃,跟我好聲好氣的說話,還有里長的小兒子也很乖啊,笑瞇瞇的管我叫jiejie?!比镆幻婊貞浿幻嬲f,“倒是老丁家,我就看到丁寡婦每回瞧見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還有她那寶貝兒子,都十七八了吧?連拾柴燒火都不會,這要是能下地也就算了,咋咋都不成。他們家哪里是窮的,分明就是懶的!不窮他們窮誰?” 二伯娘沉默了,其實后來三囡說的一大段話,她完全沒有聽進去,只一門心思想著那句“里長媳婦兒……”,心下暗道,雖說周家阿奶跟張里長家打了好幾次交道,可也沒必要扯到小輩兒身上吧?又思及前不久周家阿奶還念叨著要給周蕓蕓相看,登時恍然大悟。 張里長有三兒子,老大跟丁家那小子年歲相當,也就是最初周大囡看中的;老二約莫十三四,比周蕓蕓略大一兩歲;老三還是個小不點兒,大概也就六七歲的樣子。 因著家里跟張里長打交道的一直都是周家阿奶和周家大伯,所以二伯娘也就知曉這些事兒。不過,有一點兒她卻是很清楚,張里長家的大兒子是年初訂的親,秋收后剛成親,至于余下倆兒子倒是沒聽說過,應該是不急的。 二伯娘心下盤算著,要是張里長真的有心,怕是打算叫他家老二娶周蕓蕓了。這倒也算登對,至少若是叫她來決定的話,她是愿意的。 楊樹村兩大姓,張家和周家,論人數(shù)兩家是差不多的,不過明顯張家要更富貴一些,尤其是張里長那一支,光是水田就有至少一二百畝,實打?qū)嵉囊髮嵢思?。最重要的是,兩家毗鄰而居幾百年,算是真正的知根知底,尤其張家和周家在一個村里,就算一個是村頭一個是村尾,來回也不過一刻鐘。 不過,二伯娘并不清楚周家阿奶是否樂意這事兒,想了想還是決定不開口了,左右一切都有周家阿奶來決斷,阿奶又不會害了周蕓蕓。 想到這里,她只拍了拍三囡的腦袋:“你去看你的羊囡囡吧,放心,我絕對不會把你嫁到精窮精窮的人家,再說不是還有你阿奶嗎?大囡的親事又不是你阿奶做主的,回頭……” “回頭叫阿奶給我尋一門好親事!”在明確的知曉自己是必然要出嫁后,三囡雖糾結過一陣子,不過很快就坦然接受了這件事兒。不過,真要她說的話,她還是沒有放棄跟周蕓蕓成一家,想著最好找一家兄弟多的人家,叫周蕓蕓嫁給當哥哥的,她則嫁給當?shù)艿艿?。這出嫁前當姐妹,出嫁以后當妯娌,多好??! 然而,二伯娘顯然沒有想到她閨女會這么說,登時被噎得翻白眼。等好不容易緩過神來之后,三囡卻已經(jīng)麻溜兒的跑了,氣得她只能不停運氣,免得真叫這小破丫頭給氣出好歹來。 …… …… 周大囡沒在周家待太久,左右東西也給了,嫂子和剛出生的侄女也看了,加上丁家那頭畢竟還有一攤子事兒,別看他們?nèi)松?,事兒卻是一點兒也不少。因此,只待了不到半個時辰,周大囡就告辭離開了。 見她真要走了,秀娘倒是有點兒不忍心了。她原就是性子圓滑很會做人的那種人,加上她晚進門,壓根就沒被周大囡折騰過,便回屋拿了一件襖子送給了周大囡。襖子是那種短襖子,是早些從娘家?guī)淼募迠y之一,不過那會兒她也是沒想到自己會這么快有孕,一方面是覺得就算到時候把孩子生下來估計也穿不上那襖子了,另一方面則是周家如今不短任何東西,舊的送人了回頭再做便是。 有秀娘帶頭,其他人就順暢多了,畢竟說白了原也沒有什么太大的仇恨。 三囡回頭拿了羊奶要送給周大囡,結果卻被周蕓蕓一頭黑線的截胡,返身給她拿了一盒甜甜圈一包糕點果子。二房那頭,二伯娘揀了半扇肋排幾根豬大骨并一些豬下水給了周大囡,其他幾個也紛紛拿了雞蛋、鴨蛋之類的,反正基本上都是吃食。 正熱鬧著,周家阿奶回來了。 說真的,周蕓蕓發(fā)誓在那一瞬間她看到周大囡哆嗦了一下,面上還露出了想要落荒而逃的神情。看來,就算先前周家阿奶沒怎么理會,多年累積的威壓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消除干凈的。 萬幸的是,周家阿奶還真沒心情跟她計較,事實上,阿奶難得的笑成了一朵老菊花,哪怕看到周大囡在院子里,也依舊笑容不減。 于是,周大囡更害怕了。 “咋了?這還沒過年呢,就忙著送年禮?”周家阿奶把手豎在袖筒里湊過來瞧了瞧,抬頭用目光掃視了一圈,最終定格在了三囡面上,“拿這么多東西給她,叫她咋帶回去?三囡,你去把你的牛車拉過來,給你姐送回去。對了,再去后院搬個十斗玉米面來,給她裝上?!?/br> 周家眾人活見鬼一樣的看著周家阿奶,還是周蕓蕓反應快,趕緊喚了一聲剛回來的周家阿爹,父女倆一并去了后院。見狀,自然有人跟了上來,卻是二房的二河倆口子。 十斗玉米面就是一百多斤了,不過人多搬起來也容易,周蕓蕓壓根就沒沾手,就看著二河倆口子已經(jīng)把玉米面搬出去了,就湊到周家阿爹跟前戳了戳他的胳膊:“阿爹,你說我阿奶這是咋了?” 走在前頭的二河也道:“許是撿到金子了,瞧阿奶樂呵成這樣?!?/br> 周家阿爹被這話給逗樂了,不過他還真就贊成這話:“我看也是,怕是撿到的還不是一兩二兩的,瞧把她給高興的?!?/br> 周蕓蕓才不信:“比起撿到金子,我更愿意相信阿奶這是又坑人了。對了,她上次跟我說過的,那個有錢人家的傻兒子好像還沒離開府城,興許是又坑了他?” 聽了這話,周家阿爹哭笑不得的道:“真是不知曉那是怎樣一個傻子,都被你阿奶坑了那么多回了,還回回送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怕是還送金子銀子了。這要是你阿奶是個十里八鄉(xiāng)都出挑的大美人也就罷了,偏生……唉,虧得不是我兒子,不然抽不死他!” 這么一說,好像那貨真的是死蠢。 不過,周蕓蕓倒是知曉內(nèi)情,與其說祁家大少爺真的死蠢,不如說他很會做生意。想也是,倘若當初買星星糖時,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那么下一回周家阿奶就未必會找他了,也就沒有手工皂的事情了。可正是因著他一副好騙的模樣,加上不停的往周家送各種吃食各種日用品,鬧得如今別說周家阿奶了,連周蕓蕓都會下意識的每做一樣東西都想想那傻兒子會不會高價買斷。 對了! 周蕓蕓忽的誤了,一定是周家阿奶把甜甜圈的方子給賣了,且絕對是賣了一個高價,不然她不會那么高興的。 找到了緣由,周蕓蕓就放心了。畢竟,有原因的高興,跟周家阿奶冷不丁瘋魔了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至于賣掉甜甜圈以后會不會影響到自家的小買賣,周蕓蕓卻是半點兒也不擔心的。 誰叫祁家大少爺那么會做人呢?事實上,雖說他買斷了周家好幾個方子,可他早就有言在先,周家這頭仍舊可以照做不誤,照樣出攤做買賣,且他還會叫縣城的飴蜜齋停止這幾樣東西。也就是說,只要周家不賣出縣城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待把十斗玉米面扛到前頭時,三囡也已經(jīng)把牛車拉過來了。別看單獨的東西是不算多,可周家人多,每人送一樣,累積在一起數(shù)量也不少,尤其多半都是東西個頭大還沉的,愣是裝了小半車。三囡索性趕著牛車送周大囡回去,臨走時還拖走了堆在院子角落的好幾捆柴禾。 周蕓蕓目送牛車遠離,剛打算回灶間,就看到大金一臉哭唧唧的湊了過來。這會兒,周家阿爹也沒走遠,見大金過來,下意識的看過去:“你咋了?” “阿奶又折騰你了?”周蕓蕓想的比較多,畢竟先前因著棉花糖機的事情,周家阿奶已經(jīng)坑過大金一回了,所以再來第二回應該也不算稀罕吧? 不想,大金卻道:“阿奶給了我五百兩銀子!!”說著,他真的要哭出聲兒來,“這是咋了?阿奶瘋了還是她打算把我懟死?她為啥無緣無故的要給我銀子?!” 給銀子其實不算稀罕,畢竟周家阿奶一年到頭至少也會給三次銀子。一次是春耕,一個是秋收,一個是過年。然而,就算真要給銀子那也是固定的給二兩小銀錠。哪怕先前周家阿奶曾經(jīng)許諾過,今年過年回給雙倍紅包,可二兩的雙倍……反正跟五百兩銀子扯不上關系。 周蕓蕓沉默了半晌,追問道:“阿奶就光給了你銀子?就沒說點兒啥?” “她給的是銀票!五十兩面額的銀票,一氣給了我十張。說了啥……就說這個給我,叫我好生收著,要是想學三囡買水田也沒啥,回頭自個兒去找大伯,叫大伯幫著尋摸一下?!贝蠼鹨豢跉庹f完這些,隨后繼續(xù)保持要哭不哭的神情,“阿奶她瘋了嗎?阿爹,阿姐,你倆倒是說話呢!” 最后還是周家阿爹嘆著氣拍了拍他的頭:“沒事兒,她給你你就收著,怕啥?大不了回頭她反悔了,你再還給她?!?/br> 這也算不是法子的法子了。 大金認真想了想,如今好像也只能這樣了,剛打算點頭稱是,就看到周蕓蕓面色古怪的瞪著自己,忙哆嗦了一下,結結巴巴的道:“阿姐?我咋了?” “我在想,今個兒早上起床時,覺得房里空空的,這會兒想起來,好像是沒看到你堆在我房里的那十臺棉花糖機?!敝苁|蕓意味深長的看著大金,“根據(jù)我對阿奶的了解,估計是她把機子高價賣出去了,然后良心發(fā)現(xiàn)決定分你一些手工費。一臺五十兩的話,十臺正好五百兩。對了,我怕你回頭還得再做一些,畢竟阿奶這人……挺能榨干人的?!?/br> 終于找到真正的原因了。大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對于周家阿奶習慣性坑人的事兒,他早就已經(jīng)麻木了。再說了,五十兩一臺棉花糖機也不虧啊,至少如果叫他拿出去賣的話,是絕對賣不了這個高價的。至于周家阿奶從中獲取了多少銀兩,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挺好的,一臺機子五十兩。那我趕緊再去做吧,省得回頭忙得腳不沾地?!贝蠼鸾K于緩過來了,一旁的周家阿爹也忙過去幫襯,就算他干不了精細的活兒,至少能幫著做些粗活累活兒。 見親爹和親弟都去忙活了,周蕓蕓逮著個空檔去尋了周家阿奶,直截了當?shù)膯柫诉@事兒。 果不其然,還真叫周蕓蕓給猜對了。 周家阿奶道:“你爹他這輩子就干對了倆件事兒,一個是生了你,另一個就是生了大金。大金那棉花糖機就是我給賣了的,這不是傻兒子來了嗎?先前他費了好大力氣把甜甜圈送回京城了,我就看著他拿棉花糖咋辦,折騰了他一回,隔了好些日子才給他送去了棉花糖機,一下子就把他給樂得喲……反正瞅著更傻了?!?/br> “賣了多少錢?”周蕓蕓比較關心這個。 “沒賣錢,我跟他說好了,咱倆合作。我出機子,他出力出糖。反正他們家原本就是賣糕點賣糖塊的,拿個機子杵在鋪子里,不停的做棉花糖就成了,多大點兒是呢。我還教他可以用紅糖、黃糖和飴糖,這樣就有三種色兒了,瞧著也好看。等回頭賺了錢,咱們二一添作五,平分!” “那大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