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等回到了家,周家阿奶親自從后頭糧倉里弄了一石細(xì)白面和一石大米,又稱了五斤星星糖、五斤米花糖和一缽凍的跟石頭一樣硬實的湯圓,想了想再添了一背簍的炭,都?xì)w整好后,擱在了堂屋里。 待晚間,周家眾人歸來后,阿奶就宣布了這事兒。只叫次日他們起得早一些,先將東西給孟秀才送去,再去鎮(zhèn)上出攤。除此之外,周家阿奶還說了佃農(nóng)的事兒,張里長幫著安排了七十來畝,周家族人這邊差不多能有個二十畝,這么一算,周家還有近三十畝的田產(chǎn)要自行耕種,到時候指不定要停兩日,或者輪換著出攤。 這些事兒,素來都是周家阿奶吩咐下去,其他人照做的,因此沒人有任何意見,倒是大伯娘在事后悄悄將周家阿奶拉到一旁,想要商量個事兒。 “阿娘,我是這么想的,三河和大金都不學(xué)了,只我們家三山子還在念書,你看是不是給補些甚么?先前的紙筆太差了,左右如今這要出一份了,不若買點兒好的?還有那長衫……” 都不需要聽她那話說完,周家阿奶就已經(jīng)心里有數(shù)了,當(dāng)下冷笑一聲,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想念就念,不想念就回家。哪來的這些事兒?左右我只出這些,你要自個兒有錢,就是把金子貼臉上我也不管,不行就索性別念了!” “可我們家三山子不是老周家獨一份的讀書人嗎?”大伯娘登時急了,不花錢的時候不知道,一花錢才知曉這錢有多不經(jīng)用。她一方面是真的想給三山子最好的一切,可她也是真的供不起。想著正好二房三房的那倆小子不念了,這就將錢省下來了嗎?既是省了錢,給三山子提下待遇也是尋常罷? 甭管大伯娘想法如何,周家阿奶只堅持自己的看法。反正想讀那就只管讀,老周家會一直供著的。只不過所謂的供著,也只是出束脩和最普通的筆墨紙硯,旁的啥都沒有。 不滿意?要么自己補上,要么也別念了,多大的事兒! 大伯娘滿懷希望而去,卻是攢了一肚子怨氣而歸。她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周家阿奶對孟秀才也挺敬重的,加上二房三房倆蠢貨都主動放棄了,咋就不能順勢提高她家三山子的待遇呢?要是家里沒錢也就罷了,她啥都不會說,明明家里出得起這個錢,偏就要耽擱她兒子的前程?。?/br> 越想越生氣,大伯娘索性氣呼呼的回了房,把門板摔得砰砰響,饒是如此,也只得了自家男人一個看傻子的眼神,旁的啥作用都沒。 次日一早,周家大伯倒是帶上自家兒子和倆侄兒去了孟秀才家,送上了禮物,還幫著挑了水略清掃了院子,看哪里需要修補的先記著,等出了正月立馬給補上。 忙活了有兩刻鐘時間,他們才離開孟秀才家,急急的趕著牛車出村去了。 卻說今個兒大房還是照舊,二房卻是父子四人都一道兒來了,因著昨個兒試驗過后,發(fā)現(xiàn)雖說正月里食客不少,卻也不算太忙,三房那頭父子倆完全忙得過來,還有空賣爆米花和米花糖,尤其因著大金手腳麻利算籌也好,哪怕年歲不大,也完全能夠抵得上一個成人。 其他兩處也差不多,畢竟已經(jīng)練攤半年多了,一個是都磨練出來了,另一個則是麻辣燙已經(jīng)不算新鮮吃食了,吃的人雖不少,卻也不像去年那么瘋狂了。 于是,二房這邊父子四人就閑下來了。 閑了干嘛?聊天唄! 三河因著年歲小,素日里除了讓著meimei三囡外,多半時候都是被家里人寵著的。這會兒攤位上又不忙活,他自是啥活計都沒分到,就笑嘻嘻的跟在他二哥身后,嘰里咕嚕的說著話。 “……真的呀!我騙你做甚?昨個兒晚間我真的聽到了,大伯娘特地跑去找阿奶說話,非要給三山子買上好的筆墨紙硯,還說要買長衫。對了對了,她還說三山子是老周家唯一的讀書人,叫阿奶對他好點兒。哈哈哈哈,笑死個人了!不是我瞎扯淡,三山子要是能中秀才的話,那就是咱們祖墳上冒青煙了?!?/br> “他學(xué)的沒你好?”二河奇道。 見自家二哥終于感興趣了,三河卻賣起了關(guān)子,結(jié)果回頭就被他大哥敲了腦殼,教訓(xùn)道:“別老欺負(fù)你二哥傻?!?/br> 二河沉默了許久,回頭就去揍他大哥,這話真是在幫他而不是在埋汰他?還不如三河呢! 周家二伯看不下去了:“你仨干啥呢?回頭索性給我往家里待著去,起碼我這邊耳根子清凈!”想了想,又道,“三河你就直說,三山子咋了?他真的比你還笨?” 這下輪到三河沉默了,可惜他沒勇氣反抗他爹,只得憋著氣道:“從前我老覺得咱們是沒錢讀書,但凡有條件了,哪個不成?可跟孟先生學(xué)了幾個月,我才知道這人跟人真的不同。孟先生那就是天生讀書的料,那啥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反正說了你們也不懂,就是孟先生聰明得很,可跟我們幾個比不得。” 大河和二河對視一眼,齊齊的道:“人家那是秀才!哪個叫你跟他比了?” “那我也比三山子好呢!”三河不服了,梗著脖子道,“你們是不知道,我們仨里頭,大金最聰明了,他頭一個學(xué)完三百千,算籌也是最好的,不過學(xué)完了他就跑了。我是第二個學(xué)完的,可他是真的弄懂了,我是下苦功夫硬生生背下來的,千字文里有一多半字我不認(rèn)得更不會寫?!?/br> 說到這里,三河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難為情的道:“我不想念書,一個是想幫家里賺錢,另一個就是我不會??!這書,真的是越到后頭越難,我都快被逼死了,還沒學(xué)會,這不趕緊想轍兒跑呢?!?/br> 二河催促道:“誰想知道你咋樣?快說三山子?!?/br> “三山子每回都是學(xué)得最慢忘得最快的。其實他也挺用功的,就是腦子笨,記不住。每天就看到他在那寫字,那如今大概學(xué)了千字文的一小半罷?!?/br> 這番話后,周家二伯幾人皆沉默了下來,好半晌,周家二伯才將小兒子喚到跟前,伸手給了個腦瓜崩兒。 “打我作甚?!” 周家二伯給大河使了個眼色,叫他過來煮麻辣燙,自個兒則伸手虛點了點三河的腦門,沒好氣的道:“你白當(dāng)這個哥哥了,還不如比你小的大金。這也算了,你還覺得沒啥?一點兒都不知羞!” 三河捂著腦門瞪眼,再瞪眼:“三房的人本來就聰明,你怪我有啥用?年歲大咋了?阿爹你比大金大多少?他能折騰出爆米花機來,你只會吃雞!” 眼瞅著他爹揮著勺子要過來追殺他了,三河趕忙躲到了他家二哥身后:“還有蕓蕓呢?你比蕓蕓大多少?你咋不弄出麻辣燙,咋不去做星星糖呢?去啊!你去啊!” 二河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大勺子撲面而來,關(guān)鍵時刻一個擰身,把蠢弟弟一把抱住推到了他爹跟前:“阿爹,我?guī)湍阕街?,你隨便抽?!?/br> 三河登時欲哭無淚。 好在他多少還有點兒急智,眼瞅著反抗無效,他趕緊嚷嚷道:“我知道一個秘密!阿爹,我告訴你,大伯娘把阿奶給她的錢都花光了!” 這算啥秘密?周家二伯很是狐疑的瞅著他,道:“哪個沒花光?除了你二哥要留著給媳婦兒,咱們家哪個不是把錢都花光了?” “不是呀,是我瞧見三山子有個極好的書奩,還有一套看著就不像阿奶會買的文房四寶。對了,他還有長衫,兩套!全是簇新的,厚實的,還不是家里人做的!” 也就是說,大房那頭可能砸了不少錢在三山子身上?那他們知不知道三山子沒念書的天賦? 周家二伯猶豫了,按說這事兒要跟他大哥說一聲,可萬一人家知曉呢?畢竟,三河也只是個孩子,萬一他說錯了,那豈不是害了侄子?可要是不說,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大房砸錢進(jìn)去?就算沒念過書,他也知曉供出一個讀書人不容易。 正猶豫間,就聽二河揉著三河的頭,逗趣道:“這么看來你倒是挺爽快的,一看考不上秀才就趕緊跑了?其實你要這么想,左右有阿奶阿紫,還有爹娘哥哥們,就算你考不上,咱們還能餓著你?” “然后呢?天天張著嘴等飯吃?”三河用力掙脫了他二哥的手,“大金說了,就算能考上秀才,不得要個十幾二十年?到時候哪個來養(yǎng)家?就算我比大金好,有大哥二哥,那也要自個兒立起來才行呢!我都想好了,先跟在阿爹跟前干幾年,多學(xué)學(xué)多練練,就是沒大金沒蕓蕓那么聰明,總不能叫三囡那個臭丫頭比下去罷?” 被他這么一提醒,周家父子幾個立馬想到了名下有一畝地,有五只羊羔,還有兩百多只大白鵝的三囡…… 閨女/妹子太厲害了,他們好像已經(jīng)被比下去了。 ☆、70|52.1 彼時,周家大院里也頗有些熱鬧。 三奶奶帶著一群孫子孫女來周家探訪,這會兒一群孩子在院子里鬧騰,三奶奶本人則是堂屋里跟周家阿奶說著閑話。 去年一整年,發(fā)生變化的可不止是周家,連帶三奶奶以及一些親近人家都跟著撈了不少油水。這不,三奶奶過來時,特地帶上了好些個豆腐制品,看著要比素日里賣的精細(xì)多了,還跟周家阿奶說,等農(nóng)閑時,她也要起房子,準(zhǔn)備給小兒子說親了。 堂屋里說得熱乎,院子里更是鬧翻天了。 這會兒其實還算農(nóng)閑,畢竟才還沒出正月,就算周家要忙麻辣燙的事兒,可到底是做慣了的活兒,尤其配菜部分很多都是外包了出去的,要做的無非就是一些魚丸、rou丸,多半人還是很輕松的。這不,三山子就待在自個兒房里練字,而大伯娘站在廊下一會兒瞪著鬧翻天的孩子們,一會兒擔(dān)憂的望了望三山子那屋。 周蕓蕓倒是注意到了,卻沒往心里去。大伯娘這種心態(tài)讓她不禁想起了上輩子每到高考時,各處都是投訴不斷。像禁止跳廣場舞這種事兒她還能理解,可那種禁止使用電梯、不準(zhǔn)在樓道里說話等等,總之要嚴(yán)禁一切噪音的做法……真的略神經(jīng)質(zhì)。 大伯娘把讀書看得太重了。 事實上,周蕓蕓猜的一點兒也沒錯,大伯娘如今但凡看到對三山子有影響的事兒,都覺得頭疼萬分。以往,因著周家住得偏,來竄門子的人少,再說就算要竄門子,那也多半是閑聊,誰也不會帶七八個大小孩子過來鬧騰的。 看了一會兒,似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大伯娘索性抬腿往三山子那屋走去,進(jìn)門才發(fā)現(xiàn)三山子正在很認(rèn)真的練著字,當(dāng)下既欣慰又心疼。 “三山子,外頭可吵著你了?你三奶奶也真是的,誰叫拜年會把所有孩子都帶來的,又不是住得遠(yuǎn),幾年難得見一回的,就在村子里,她一個人來不就成了?” 嘀咕了兩句后,大伯娘忽的想到早間的事兒,忙問三山子:“今個兒你阿爹帶你去孟先生家,先生說啥了沒有?要我說,你阿爹也是多事兒,左右那兩個都不學(xué)了,干啥還要帶上?索性帶你一個去多好,還能多賣幾份人情。” 三山子這會兒早已停了筆,束手聽他娘說話,聽到這兒,便開口道:“先生夸了我們幾個懂事有禮,還勸了大金素日里多看看書練練字,要都忘了多可惜?!?/br> “就是你爹太多事!”大伯娘又抱怨了一句,旋即道,“還有甚么事兒?先生沒夸你?” “夸我作甚?”三山子一臉的茫然,見他娘期待的看著他,只能沒話找話,“其實先生也就跟咱們說了一會兒話,后來他就進(jìn)屋寫文章去了。對了,先生的書房很漂亮,他桌案上還擺了一個高高的筆架子,上頭掛了好多各色毛筆。” 筆架子?還掛了筆?大伯娘一時沒想出那是甚么玩意兒,卻聽出了兒子言語中的艷羨之意。當(dāng)下,忍不住道:“那玩意兒要多少錢?” 冷不丁的轉(zhuǎn)到錢上頭,三山子明顯愣了一下,旋即白擺手道:“阿娘,我只是隨口說說,你不用往心里去。有這錢還不如留在手里,萬一往后有急用呢?” 這話是不錯,可惜大伯娘完全沒聽進(jìn)去。 在她看來,錢當(dāng)然是拿來用的,她又不偷不搶的,用對了地方,有啥不行的?至于急用甚么的,她更是完全不在乎。就周家如今這情況,有房有田有糧的,吃喝又比旁人家高出了一大截,就算真的遇到家里人生病急著拿錢抓藥,那不是還有周家阿奶在嗎?就算大伯娘素日里跟阿奶不對盤,也堅信真要有事兒了,阿奶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既如此,還有啥好擔(dān)心的? “錢的事你不用發(fā)愁,只好生念書做學(xué)問就算是對我的孝順了?!贝蟛锍蛄艘谎蹆鹤訉懙淖郑m說一個都不認(rèn)識,可她就覺得這烏黑的大字咋看咋好。 只是回頭她就該犯愁了。 先前周家阿奶是按著人頭給的銀子,每人四兩,大房有六個人,也就一共是二十四兩。不過周家大伯非要自己藏著,說啥都不肯給她,倒是其他人,她費了番口舌都要了過來。 可惜錢這玩意兒禁看不禁花。 二十兩銀子看著是不少了,起碼大伯娘在此之前從未拿到手過??烧娴幕ㄓ闷饋?,卻是一下子就沒了。青山鎮(zhèn)書局里花了十兩,成衣鋪子花了一兩,被周大囡硬是討去了二兩,還有給她楊柳村娘家的二兩,最后則是前兩天她終于松口同意給娘家侄女多添二兩的聘禮。 零零總總加在一起,她如今手頭上只剩下了三兩銀子。 三兩銀子能干啥?擱在早些,她一準(zhǔn)能說出個幾十樣?xùn)|西來,可如今掰著手指頭算了半天,最終還是長嘆了一口氣。 家里不缺糧食不缺衣裳的結(jié)果就是,她再看不上那些小玩意兒了。可想買的讀書人東西卻是貴得要命,三兩銀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把三山子說的那個筆架子買回來。 除非…… 當(dāng)天晚間,大伯娘死纏爛打的非要周家大伯將他原先藏著的四兩銀子交出來。原本,周家大伯是不交的,可他本就沒啥耐心,被自家婆娘左一句銀子都是女人藏著的,有一句你個沒良心的東西,再來一句二房都是給了弟妹的。 無奈之下,周家大伯繳械投降,大伯娘如愿以償。 又添了四兩銀子,大伯娘一下子就有底氣了。第二日就開口跟周家阿奶說,她要去青山鎮(zhèn)買點兒東西。恰好周家阿奶已經(jīng)跟張里長婆娘約好了,今個兒叫佃農(nóng)來家里,看看人品再定一下究竟哪個佃哪塊田。聽了這話后,直接擺了擺手叫她哪兒涼快待哪兒去,多余的話一句話都沒有。 這要是擱在素日里,大伯娘一準(zhǔn)不樂意了。好在今個兒是個特例,她極是高興的出了門,還特地饒了一條道,免得被周大囡瞧見。 一切順利的出了村來到了鎮(zhèn)上,大伯娘熟門熟路的直奔上回來過的那家書局,一進(jìn)門就抱怨上了。 “掌柜的是嫌我窮還是咋的?上回我買了那么多東西,為啥不告訴我還有筆架子這玩意兒?是不是你這兒沒有?” 書局掌柜的愣了一下,好在事情才過去沒多久,加上像大伯娘這種沒腦子的肥羊還是極為少見的,只一瞬間他就想起來了,當(dāng)下失笑道:“筆架子?有,是有,瞧我這腦子,上回竟是忘了提醒夫人了。這樣好了,為了給夫人賠不是,回頭我給算便宜點兒。” 盡管只是一句空話,大伯娘聽了倒是挺受用的,當(dāng)即就嚷嚷著要看筆架子。 掌柜的道:“筆架子有兩種,一種是擱在書案上掛毛筆用的,這種一般都是寫完了字,拿筆洗清洗干凈后,才掛上去的。既好看,又實用,就是略有些占地方。另一種就小巧多了,不過這是寫字中途擱筆用的,也有人圖方便直接擱在硯臺邊上,這是一種壞習(xí)慣,要是回頭在人前這么做,指不定怎么被人在背后說土包子呢?!?/br> 大伯娘心下一緊,當(dāng)下細(xì)細(xì)看了過去。 的確是有兩種不同功用的筆架子,且就算是功用一樣,樣式也不盡相同,至于所用的木料更是多種多樣的。單說擱筆的筆架子,最簡易的也就是在一塊方形木頭上雕出了弧度再刷上一層漆,最繁復(fù)的卻是一套龍騰虎躍。 說真的,大伯娘一眼就相中了書局里唯一的一套龍騰虎躍:“這要幾多錢?” “這一套要四兩銀子,拆開單買的話,龍騰要三兩,虎躍要二兩?!闭乒竦臉泛呛堑牡?,“當(dāng)然要是夫人買的話,算成本價,整套算三兩銀子,單買龍騰二兩虎躍一兩,不賺你錢!” 但凡略微有腦子的人,就知曉掌柜、小二這種人口中的成本價就是個客套話,畢竟筆架子這玩意兒,就算用料再好做工再精細(xì),可這種小地方能出多好的東西?巴掌大的一個玩意兒,賣一兩還叫成本價? 可惜,大伯娘完全沒領(lǐng)悟到真相,只覺得太劃算了,當(dāng)下拍板道:“那我就要虎躍!對了,再來那個掛筆的架子,要這個紅漆的!” “要不要再來張書案?這可是我去府城進(jìn)的貨,跟府學(xué)的書案一模一樣。人家府城里的秀才啊舉人啊,用的都是這一種,瞧這做工這用料,還格外的穩(wěn)當(dāng),練起字來事半功倍。對了,還有竹制筆簾?就是這個,全都是用上好的青竹做的,上頭還染了四君子。筆簾就是用來將毛筆卷起來便于攜帶的,若是沒有這個,毛筆用得可費了?!?/br> 肥羊都上門了,不宰一筆哪兒成?掌柜的格外熱心的推薦著自家的東西,一樣一樣的介紹過去。 大伯娘一一看過來,既是心動又有些擔(dān)心錢帶的不夠多,又忍不住抱怨起了周家阿奶,明明家里有那么多錢,又只有三山子這么唯一的一個讀書人,不說傾盡全力供著,好賴也該多給些錢。 見她這般猶豫,掌柜的轉(zhuǎn)了轉(zhuǎn)心思,笑道:“可是擔(dān)心錢不湊手?夫人先同我說說大致準(zhǔn)備了多少錢?要是差的不多,我索性給夫人算便宜點兒。就算差了略多,我?guī)头蛉伺湟慌洌?zhǔn)讓您滿意。” “我這不是原想著就買個筆架子嗎?想著該是費不了多少錢,就帶了七兩銀子。” 掌柜的大笑道:“無妨無妨,讓我算算看……原該是要八兩二錢銀子的,算便宜些,就七兩銀子賣予夫人了!” “好!” ☆、71|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