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等回頭大花在三囡的伺候下用了晚餐再度回到院子里散步時,周家大院又再度上演了一出你追我逃的大戲。周大囡沒了奈何,只得躲進堂屋里,便是如此,大花仍堅持不懈的追殺到了屋里,愣是狠狠的在周大囡小腿上又啃了兩口后,才嘚瑟的晃悠了出去。 周大囡欲哭無淚。 “阿娘,這可咋辦?。克蔡圬撊肆?,嗚嗚嗚……” 回家也有大半日了,可周大囡真的高興不起來。先前李家人來鬧事也就罷了,至少事情算是過去了。可家里那只大白鵝是怎么回事兒?見到她就跟見到了殺父仇人一樣,全家那么多人它哪個都不啄,就逮著她啄。偏家里人連帶她親娘都一副不好說甚么的模樣,鵝都比人嬌貴了,天理何在?。?! “行了,你也少說幾句,忍忍罷。” 周家大伯娘也是無奈,她能咋說?說那大花和被你坐死的小花是打小養(yǎng)在一道兒的,早就處出了感情來?人家這是鐵了心要來報復,攔得了一回還能攔得了一世?這要是沒有去年周大囡逃跑那檔子事兒,她倒還能跟二房交涉一下??扇缃裰芗疑舷碌膽B(tài)度都擺在這兒,再說這些有的沒的,能有甚么用呢? 事到如今,連大伯娘都只求周家阿奶別太冷情,至少給周大囡尋一門稍微像樣點兒的親事,趕緊嫁出去得了,旁的啥她都不圖了。 這般想著,大伯娘連安慰的話都懶得說了,只是很敷衍的道:“我明個兒叫你二哥去山上給你采些草藥敷敷,你這兩日先住到我跟你阿爹那屋去,沒事兒少出門,別老在院子里晃悠?!?/br> “阿娘,你這是在說甚么?難不成我還真就不如那只鵝了?那么兇,合該殺了吃rou!”周大囡還想叫囂,不提防猛地被她娘甩了一巴掌,登時愕然的愣在當場,不敢置信的抬眼,“阿娘?” 周家大伯娘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她是心疼閨女,可絕不會再慣著這蠢貨了:“你立馬回屋待著去,甭管有事沒事都給我把嘴閉上,不然就滾出去!” 她也是沒想到,都到這會兒了,她閨女還沒認清楚現實。拿自己跟鵝比?還真別說,在周家阿奶眼里,那只鵝就是比周大囡這個糟心東西金貴多了! 事實上,周家大伯娘都沒把握周家阿奶會不會給周大囡留口糧,就之前鬧的那陣勢,很明顯整個周家都沒將周大囡當成自己人。 很不幸的是,這一回真就讓大伯娘猜對了。阿奶壓根就沒給周大囡準備晚飯,在她眼里,自打去年冬日周大囡決絕的離開周家后,這個人就再也不屬于周家了。 沒奈何,大伯娘只好將自個兒的晚飯省下來,偷偷揣懷里回屋塞給周大囡。 “咋還是玉米餅子?我方才都聞到rou香味兒了!”周大囡接過餅子卻并不吃,只厭惡的瞪了兩眼,就直接摔炕桌上了。 rou香味兒倒是真有,事實上不單有rou香味兒,還有烤魚的香味。今個兒,周蕓蕓下廚將半只鴨子做成了筍干老鴨煲,因著配料加的多,除了三囡吃了不少rou外,其他人也跟著吃了個肚兒圓。 另外,還有昨個兒就準備好的烤魚材料,周蕓蕓烤了兩條鰱魚,還往里頭放了半盆的蘑菇、茭白、土豆以及尖椒,出鍋時的那個香味兒都直接飄到屋里了,引得周大囡不停的吞咽口水,要不是從窗戶口看到大白鵝虎視眈眈的瞪著她,她都想直接去堂屋吃了。 本以為就算沒出去,阿娘也一定會給自己留一份的,萬萬沒想到阿娘就給自己帶了倆玉米餅子。 周家大伯娘也是暗暗叫苦,她倒是想給閨女帶點兒好吃的回屋,畢竟閨女先前大半年吃夠了苦頭,也是該好生滋補一番。問題是,她敢嗎? 筍干老鴨煲全是湯湯水水,就算有rou好了,一小半被三囡吃了,剩下的多半則是被二房以及周家阿奶、周蕓蕓分掉了,反正大房這頭是沒一個伸筷子的,沒臉?。?! 秘制烤魚倒是沒人攔著,可那玩意兒是真的不好帶,今個兒是二房負責做飯,當然下廚的人其實是周蕓蕓,可善后收拾洗碗的卻還是二房。大伯娘根本就沒法偷個碗出來給閨女帶吃的,也虧得還有玉米餅子可以偷藏,要不然今個兒周大囡就等著餓死算了! 然而,這些解釋并不能讓周大囡滿意,她才聽了一半就忍不住抹起了眼淚:“我不就是想吃口好的嗎?咋就那么難呢?回家那么久了,不說好吃的,連口熱茶都沒有。阿娘,我做錯了啥?都是阿奶的孫女,先前偏疼蕓蕓,這會兒又寵著三囡,我就這么不招人待見嗎?” ……還真是。 周家大伯娘頭疼的看著閨女,有心安慰兩句,卻最終甚么都沒說,只是勸道:“吃罷,吃完趕緊歇著,其他的明個兒再說。” 敷衍的話在周大囡聽來卻更像是變相的承諾,因著腹中饑餓,她到底還是乖乖的將玉米餅子吃光了,回頭做夢都想著明個兒可以大口吃rou,還可以穿新衣裳。 結果當然是啥都沒有。 …… 周蕓蕓也是真佩服自家這位堂姐,明明是自己作孽,卻總是能將責任往旁人身上推,還一副格外理所當然的模樣。不過這倒是跟她無關了,周家阿奶一早就透了口風,自家已經在給周大囡尋摸親事了,時至今日就連大伯娘都無比盼著自家閨女早日嫁出去,在這種情況下,周大囡絕對在家里待不久。 可待不久也不妨礙周大囡瞎折騰。 回家頭一日,周大囡一個沒留神就將三囡精心喂養(yǎng)的鴨子給坐死了,還完全沒有悔改的意思。 回家次日,她哭著鬧著非要將昨個兒剩下那半只鹵好準備賣錢的鴨子拿出來給她吃,結果因著叫得太大聲將大花吸引了過來,一人一鵝再度相逢,合演了一出慘烈至極的年度大戲,結局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回家第三日,因著大伯娘偶然間說了句“你要是能像三囡那么懂事,我也能像你二伯娘那樣多得一身衣裳”,周大囡就跟瘋了似的非說是二房搶了原本屬于她的新衣裳,還直接撲到二伯娘身上非要將花布衣裳扒下來給自己套上。 于是,沒等到第四日,周家阿奶就帶了個老婆子回家,指著周大囡道:“就是這個,你要瞅著行,這會兒就領走!” ☆、第045章 若非周家阿奶早已有言在先,見到這一幕還道是她終于狠下心來打算發(fā)賣周大囡了。 饒是知曉真相,陸續(xù)歸來的周家人也很是有些茫然,當然也包括聽了這話忙急急縮到周家大伯娘身后的周大囡。 偏那老婆子似是完全沒注意到周大囡面上的驚惶之色,只急急的湊上前來認真打量著周大囡。許是因著天色將晚略有些看不真切,那老婆子還伸手硬將周大囡過過來,就著夕陽上下前后的細細瞅著。 “你是誰?走開,別碰我!阿娘,阿娘!” 要不怎么說周大囡就一窩里橫呢?被家里人收拾了那么多回依舊我行我素,可人家老婆子這會兒不過是拿眼瞅著她,旁的甚么都沒做,就已經成功的將她嚇了個魂飛魄散,只忙不迭的喚娘。 這會兒,周家大伯娘也是心慌慌的,偏又不敢正面硬杠周家阿奶,只好伸手扯了扯自己男人的胳膊,哀求道:“她爹,你看這事兒……” 周家大伯皺了皺眉頭,卻并未立刻開口阻止,而是像在考慮甚么似的,沉吟了起來。 這檔口,那老婆子似乎終于看夠了,略帶著些失望的道:“這也太瘦了。我怎么記得周家大妹子你這孫女以往長得白白胖胖的?唉,咋就瘦成這樣了,回頭得吃多少東西才能補回來?” “白送的還嫌這嫌那?”周家阿奶沒好氣的道,“我不要你一文錢的聘禮,喜宴辦不辦都隨你,回門禮也免了。就這樣你還矯情個啥?不要拉倒,自有別人家要!”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蹦抢掀抛蛹奔钡臄[手,遲疑了一下,又扭頭去細瞧周大囡。 像楊樹村這一帶,多少年來都是男多女少的,加上不少人家都巴望著能將閨女嫁到鎮(zhèn)上去,剩下適齡的姑娘家就更少了。要是像杏花村那等較為富庶的村子,興許沒幾個光棍??上駰顦浯暹@幾個依山而建的山村里,打光棍的人多了去了。 這不,跟周家阿奶過來的老婆子,就是從附近山坳坳里過來的。她倆會認識,也是因著老婆子的侄女多年前嫁到了楊樹村周家族里,七彎八拐的也能扯上點兒親戚。正好,這廂周家阿奶巴不得立馬將周大囡弄走,那廂老婆子家有個二十好幾還沒娶上媳婦兒的大孫子,倆人一拍即合。 其實,按說周大囡的五官、身段都不差,只要好生養(yǎng)養(yǎng),再給仔細打扮一番,也算是楊樹村里較為出挑的美人胚子了。哪怕她好吃懶做的名聲早已傳開,可因著娶媳婦兒難,頂多尋不到好的親事,卻不至于真的嫁不出去。 周家阿奶沒這個耐心幫她慢慢尋摸親事,左右她就唯一一個要求,早點兒將人領走,有事沒事都別往周家跑就是了。 就這么點兒要求,老婆子自是滿口子答應,至于周大囡好吃懶做等缺點,她則完全不放在心上,大不了領回家慢慢教嘛! 考慮清楚了,老婆子回頭就沖著周家阿奶笑得一臉褶子:“大妹子你說得對,那我這就把人給領回家去?” “去罷?!敝芗野⒛屉S口應著,卻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沒往周大囡那頭瞧。 聽著這番話,又見那老婆子伸手就要來拽她,周大囡早已嚇得涕淚橫流,直接哭出聲來:“不不,我不要跟她走,我不要?。【让?,阿娘快來救救我,阿娘?。?!” 盡管還不大清楚來人究竟是個甚么路數,可周大囡也不至于蠢到家。就方才那番話,哪里是打算將自己嫁出去,分明就是送瘟神嘛!她雖不介意出嫁,卻絕不要剛出狼窟又入虎口。 尤其一想到家里的姐妹都這般金貴,憑甚么獨獨她一人要吃勁苦頭?她阿娘還說三囡開春以后勤快了不少,可再勤快,周家人還能讓三囡下地春耕不成?都說她懶,可今年開春李家那幾畝地全是她耕種的,不單要犁地,還要播種、插秧、施肥,這些活兒周蕓蕓和三囡全沒做過?。?/br> 還有之前她在杏花村時,也沒少聽人提起周家發(fā)財了,原本還有將信將疑的,可等回家一瞧,滿院子的家禽、所有人都穿上了細棉布新衣裳、每天每餐都是大魚大rou的…… 好嘛,這分明就是吃苦的時候非要拽著她一起,等該享福時偏就將她一腳踹開,哪里有這么惡毒刻薄的家人??! 眼見那老婆子伸手過來拽她,周大囡索性一咬牙,抬腳就踹了過去,直接將人踹翻在地:“你滾開!我才不會跟你走,你個該死的腌臜老婆子!我、我可是將來要嫁到鎮(zhèn)上去享福的,才不會配給鄉(xiāng)下泥腿子!” 這話一出,莫說被踹翻在地的老婆子了,連周家人都不由的呆住了。 周家阿奶:這得多瞎多傻才能瞧得上你這種貨色? 周家大伯、大伯娘等大房的人:真沒想到大囡的志向居然那么高! 二房、三房等人:……是嫁給鎮(zhèn)上的乞丐嗎? 就在周家眾人愣神之際,那老婆子忽的叫喚了起來:“哎喲我的腿?。“盐业难。≈芗乙獨⑷肆?!天殺的我干啥事兒了,你們就要往死里折騰我這把老骨頭?。⑷肆耍?!” 其實說句良心說,周大囡壓根就沒能耐傷人,就這么踹一腳推搡一把,還不如被大花狠狠啄一口來得嚴重呢。然而,這并不妨礙人家老婆子訛人,那一聲聲叫喚別提有多可憐了。 眼瞅著那老婆子邊拍打著膝蓋邊賣力哭喊,周家阿□□疼不已的道:“趕緊把人領走,回頭你想怎么收拾都成?!?/br> “哎喲我的腿……我的腿斷了?。?!” “閉嘴,帶上人立刻走!我連聘禮都不要了,你還想怎樣?”周家阿奶也是惱了,她自認為已經吃大虧了,連摳門的本性都改了,只盼著早日將周大囡轟出家門。 由此可見,周大囡已經糟心到何等地步了。 不等那老婆子開口,先前一直待在屋檐下對周大囡窺視許久的大花,忽的就撲騰著翅膀殺過來了。 這下可好,久違的你追我逃戲碼再度開演,一時間周大囡那凄厲至極的慘叫聲響徹云霄,完全蓋過了老婆子的哭喊。 于是,周家大院里,前有周大囡慘叫連連的奪命狂奔,中間是大花殺氣騰騰的極限追究,后頭則是三囡又叫又跳的攆著,再有院子中間不知曉該繼續(xù)叫罵還是該看戲的傻眼老婆子,以及站在院子四周已經徹底麻木了的周家眾人。 饒是被追殺,周大囡仍不忘表達自己的意見:“我不走,我絕對不要走,死也不走!!” 先前半年多的經歷,對于周大囡來說也算是個寶貴的人生經驗,起碼讓她懂得了一個道理,哪里都沒有家里好。 即便隔三差五的被大花啄了個遍體鱗傷,周大囡依舊執(zhí)著的要求留下。說起來,執(zhí)著算是周大囡極少的優(yōu)點之一,當然這個特質得視具體情況而定,盡管在大部分的情況下,執(zhí)著是一種缺點,跟優(yōu)點毫無關系。 亦如去年冬日,周大囡死活都要跟李氏走,而今個兒她卻是寧死不走。 面對擺出了一副寧死不屈模樣的周大囡,周家阿奶真心很想叫她去死??傻瓤吹阶约议L子面上的神情后,到底還是松了口:“不同意這家無妨,可在月底之前,她必須嫁出去。” 如今已經是五月中下旬了,離月底不超過十日。 “行行,怎樣都行?!敝芗掖蟛镆化B聲的應著,還不忘拿手肘搗鼓她男人。沒奈何,周家大伯也只能帶著一臉悲涼,沉默的點了點頭。 比起娶媳婦兒,嫁閨女其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當然那種指望著嫁閨女發(fā)一筆橫財的不算在內。周家這頭,連阿奶都放棄了,那就表示沒人指望周大囡給家里賺哪怕一文錢,而在不要聘禮的情況下,尋一門親事更是再容易不過了??上胍獙ひ婚T合心意的,尤其是合乎周大囡心意的親事…… 那幾乎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至晚間,待眾人用過晚飯略歇會兒后,就各自回了房里。其他人自是早早的入睡,畢竟明個兒還有活兒要做,唯獨大房那頭遲遲無法安眠。 周家大伯坐在炕上,一言不發(fā)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閨女,身畔的周家大伯娘更是不停的垂淚嘆氣。 “阿爹阿娘,我不是不肯嫁人,只是……那人是誰呢?我見都沒見過,還不打算給聘禮不想辦喜宴,連回門禮都省了,哪里有這樣做事的?” 周大囡委屈極了,試問哪個姑娘不曾幻想過自己成親時的盛況?雖說楊樹村位處山間鄉(xiāng)下,可當地人卻還是很在意嫁娶的,有錢人家會辦流水宴,普通人家也會邀請親朋好友來吃酒作樂,至于聘禮更是分為小定、大定,完全按著三媒六聘的流程走。 當然,這是在正常情況下,要是遇到年景不好,隨便給些粗糧就能換個婆娘回家,這種自是懶得辦喜宴的。再有就是類似于賣女兒或者換親的,也會盡可能的節(jié)省開銷。 可這種情況終究是少數,尤其嫁閨女可以摳門一些,可娶媳婦兒卻不能如此,尤其是給大孫子娶媳婦兒,更是往往會傾盡全家也要辦得熱鬧妥帖。 周大囡也是個有夢想的人。 在很早以前,她就有仔細思量過將來要嫁給怎樣的人。 村里的孟秀才是她年少時最中意的人選,可惜孟家老倆口死在了去年冬日的雪崩里,這讓她一下子就心灰意冷了。村里人都知曉有公婆多方便,能下地干活,能收拾家務,能豢養(yǎng)牲畜,也能幫著照顧孫子孫女。沒了孟家老倆口,就光孟秀才一人,等她將來嫁過去了,豈不是啥都要自己來cao持?畢竟,誰也不能指望堂堂秀才公去田間地頭干活罷? 撇開已經被周大囡無情拋棄的孟秀才不提,她如今最心儀的就是張里長他們家。 當然不是張里長本人,而是他家長子。據說,當年張里長也有送他家長子去鎮(zhèn)上念私塾,時間是不長,也沒讀出甚么名堂來,可最起碼也是識字的。且張家有錢有地,加上張里長倆口子極為勤快,連年過六旬的張老爹也沒閑著,每逢趕場子都會駕牛車賺個辛苦錢。 周大囡中意張里長家的長子,除了因著張家有錢有田,家里人也勤快外,最最重要的一點是,里長算是吏,比不得當官的起碼也是小有全是,至少在楊樹村那是獨一份的體面人。到時候,她也勉強算是官家媳婦兒了。 越想越美,周大囡索性厚著臉皮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同時哀求道:“……你們尋個中人幫我問問唄?!?/br> 一時間,周家大伯以為自己已經老邁到雙耳失聰了,下意識的側過臉去看自家婆娘,見她也是一副活見鬼的模樣,這才苦笑著自嘲道:“張里長家?你爹我可沒這個本事!” 周家大伯娘這會兒也緩過神來了:“白日里聽你說要嫁到鎮(zhèn)上享福,這會兒你又改了主意。閨女,咱們不逗樂子,說正經的,成嗎?” “哪個跟你逗樂子了?阿娘,難不成你覺得張里長家不好?”周大囡不干了,梗著脖子瞪向她親娘,仿佛只要親娘說半句不是,就要上前拼命似的。 憑良心說,張里長家確實沒啥可挑剔的。光是水田就有一百多畝,旱田則更多,且他們家在鎮(zhèn)上還有房舍,還是當年送長子去鎮(zhèn)上念私塾時順勢買下來的,之后也沒賣,仿佛是賃出去了,一年下來多少也能賺幾個錢。除此之外,張里長家還是整個楊樹村唯一一家有牛的,要知道牛的價錢也不低,只看村子里多半人家都養(yǎng)了豬,獨張家有牛,就知曉牛有多金貴了。 關鍵是,哪個不知曉張里長家好?可他不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