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也對,這男人可固執(zhí)了reads;。 齊妍想了想,說:“那這樣吧,如果下次這個人再出現(xiàn),你就問他叫什么名字,聯(lián)系方式是什么,寫在紙上記下來給我,我來找他談?!?/br> 長安有點不安:“他……會是壞人嗎?” “我不知道,因為我沒見過。你覺得呢?” “我覺得他不是壞人?!?/br> “因為他救過你的命?” “嗯,那天還送我上公交車了。我第一次乘公交車,但是一點都不害怕。” 齊妍不做評價,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種道理對長安來說或許還是太深奧了,不說也罷。她只堅持一點:“再見到這個人,一定要問出他的名字和電話,不要隨便跟他走,知道嗎?” “知道了。”長安頓了一下,又問,“可如果我想謝謝他,應(yīng)該怎么做呢?” “通常來說,我們會送禮物,或者請對方吃飯來表示感謝。但這是通常的情況。長安,你不能隨便跟不知底細的人出去,敬之和你爸媽他們會擔心,知道嗎?” “嗯,知道了?!遍L安斂眸,掩下眼中的失落。 齊妍看出她情緒上的變化,雖然心疼,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保護她。 “過兩天我們有個同學(xué)聚會,說好了有家屬的要帶家屬,敬之跟你說過嗎?” 長安不太明白:“聚會是出去玩嗎?可是敬之說他最近很忙的?!?/br> “不是?!饼R妍解釋道,“我們有個同學(xué)前不久從國外回來了,大家為了歡迎她就聚在一起吃頓飯、唱唱歌,也就一晚上,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那個同學(xué)……叫高薇,你聽過這個名字嗎?” 長安搖頭。 “最近呢,最近也沒聽敬之提過嗎?” 長安認真想了想,還是搖頭。 齊妍暗自嘆口氣,寬慰她道:“沒關(guān)系,也許敬之真的忙,都不一定去參加聚會呢。要是他帶你去,又沒時間來接你的話,我來接你。” “嗯好,齊醫(yī)生,你真好?!?/br> “別這么見外了,我們不是朋友嗎?我比你大幾歲,你也別齊醫(yī)生齊醫(yī)生地叫了,叫我妍姐吧!” 長安笑起來:“妍姐?!?/br> 本來長安想問問駱敬之關(guān)于這個聚會的事情,但他最近幾天都回來得晚,飯也不在家里吃,兩人說不上幾句話,她就暫時把這事兒給忘了。 沒過兩天,店里正忙,她接到駱敬之的電話:“今天我可能會回來很晚,你跟媽別等門,我回我們自己家睡。” “又有病人要搶救嗎?” “不是?!彪娫捘穷^略一停頓,“我今晚有個聚會,吃完飯可能還要聊一會兒,會比較晚?!?/br> 長安這才想起前些天齊妍說的聚會,應(yīng)該就是這個了。她剛想問能不能帶她一起去,電話已經(jīng)掛斷了。 長安自打六歲發(fā)高燒燒壞了腦子之后,幾乎就沒有什么朋友了。聚會對她是個陌生的詞匯,她羨慕那種熱鬧,卻從來都沒親歷過。 她是被神遺忘的小孩,周圍的人都在長大、老去,他們背地里管她叫傻子、小白癡,沒人愿意再牽她的手,陪她一起玩reads;。 就連駱敬之也沒有,他從沒帶她參加過任何公開的聚會,也沒為她介紹過他的同學(xué)和同事。 長久以來,她就只有他一個人,既是她的丈夫,也是唯一的朋友。 她安靜下來,杯子里的奶泡打過了頭,泡沫撲出來燙得她打翻了沒做完的咖啡。 “怎么了,你沒事吧?”阿元連忙過來,拉住她的手放到冷水下沖。 “還好沒起泡。長安,你是不是累了,去休息一會兒吧,這里交給我們?!?/br> 米婭在一旁嘀咕:“是累呀,人手不夠,是時候多招點人啦?!?/br> 長安從料理間走出來,意外地看到角落里坐著的人,定了定神,確認自己沒看錯,才快步走過去:“你……你怎么來了?” 黑衣男人抬頭望著她笑了笑:“我來喝咖啡,順便還你傘?!?/br> 黑色的長柄傘就放在桌旁,其實就算他不還也沒有關(guān)系,但偏偏這樣的小事,他都記得。 “不是說請我喝咖啡?今日特享,還有嗎?” 長安忙不迭地點頭,像是重新注入了新的活力,沖進料理間,很快就把咖啡端出來,像怕他跑了似的。 他抿了一口,品咂道:“好像跟那天的味道有點不一樣。” “嗯,是不一樣的豆子,那天是曼特寧,今天換了哥斯達黎加。” 長安很欣喜,他竟然能喝出其中的不同。 “我還是更喜歡那天的味道,像是特地為我準備的?!?/br> “你不喜歡的話,我重新幫你沖一杯?!?/br> 長安要拿他面前的杯子,被他按?。骸安挥?,這樣就可以。” 她松口氣,有點靦腆:“其實我想謝謝你的,可又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不如以后你每天都來,我請你喝咖啡?!?/br> 男人笑了:“為什么謝我?” “那天你送我回家,還有上次在巴塔克蘭劇院……”說起來她仍心跳砰砰加速,手心冒出汗珠,喉頭發(fā)哽,“你救了我,還受傷了?!?/br> “聽你這么一說,好像是有這么回事。不過我沒想過要你感謝?!?/br> “要的?!遍L安急了,“你……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電話號碼是多少?我想、我……” 她想要感激救命恩人,可又不知道該怎么做。同時她也記著齊妍說的話,要問出他的姓名和聯(lián)系方式。 他今天沒戴墨鏡,目光如海:“你想怎么樣?” 長安漲紅了臉:“我可以請你吃飯,還有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買來當禮物送給你?!?/br> 他又笑了,不論是唇角上翹的弧度還是瞇起的眼睛附近細細的紋路都很好看,像陽光在黑暗中投下明亮的光帶。 他重新打量她,帶了幾分認真:“那就請我吃飯吧,要吃得好一點,我很挑剔,不是這樣的咖啡簡餐可以打發(fā)的?!?/br> “好,那我跟敬之說好,我們一起去?!?/br> 男人故意問:“敬之是誰?” “敬之就是敬之啊,他是個醫(yī)生,是我先生reads;。” “是他要感謝我,還是你?” “是我?!?/br> “那為什么要有其他人在場?” 長安答不上來。 他又問:“你打算哪天請客?” “我不知道……” “那就今天吧。” 長安一震:“今天?” 男人笑道:“看來你很為難啊,算了,強人所難吃一頓飯也沒什么意思?!?/br> 他起身要走,長安連忙拉住他:“你別走!今天,就今天吧??墒牵疫€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回身彎下腰來,平視她的眼睛:“我的名字不輕易告訴別人的,你這么有誠意請我吃飯,那就吃飯的時候再告訴你?!?/br> … 他們?nèi)サ哪铣蔷茦窃诔侵泻苡行┟麣猓驗殡x家遠,長安還是小的時候跟父母來吃過幾回,幾次翻修之后已經(jīng)不大認得門和廳哪是哪了。 黑衣男人很有風(fēng)度地為長安拉開椅子,請她就坐:“今天比較倉促,沒有包廂了,只能委屈你坐大堂。” 其實大堂環(huán)境也很好,只中間一盞富麗堂皇的大水晶燈已經(jīng)熠熠生輝,靠墻邊的位置還有復(fù)古的壁燈和裝飾畫,每桌都鋪著暗花白底的桌布。聚餐的人不少,小桌都是像他們一樣兩個三個的朋友或情侶。 長安看不懂厚厚的菜譜上那些離題萬里的花哨菜名,把點菜的任務(wù)也交給了他。 雖說客隨主便,但今天的一切好像顛倒過來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br> 話是這么說的,但他分明繞開了鮑參翅肚,上桌的菜肴竟然一大半都是長安愛吃的。 她有點詫異:“你也愛吃這些嗎?” “我第一次來?!蹦腥怂坪跸氲绞裁矗行└锌?,“只是覺得這些會比較好吃?!?/br> “你不是在南城長大的嗎?” “不是?!?/br> “你叫什么名字?” 這回問得很自然,他也不扭捏,告訴她說:“左時,我的名字。左右的左,時間的時?!?/br> “我叫長安,殷長安?!?/br> 她不會介紹那幾個字,干脆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深色的餐盤上一筆一劃地寫給他看。 “殷、長、安,嗯,很好聽的名字,很稱你?!?/br> 她有點羞澀:“爸爸mama有時候也叫我囡囡,你叫我長安就可以了。” 他半開玩笑地說:“不能叫囡囡嗎?” 長安臉紅,她該怎么說,可以嗎?乳名好像是最親近的人才叫的呢,連駱敬之都沒這樣叫過她。 ☆、第八章 左時沒再逗她,給她碗里舀蝦球:“你多吃一點?!?/br> 他們聊了些什么長安后來都不太記得了,她只知道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說過這么多話了。 原來這就是聊天啊,不是為了治病,也不是與人爭吵,就是說自己想說的,而對面有個人愿意聆聽。 最后一道甜品上桌的時候,長安已經(jīng)吃不下了。左時道:“我聽過一種說法,女孩子都是用另外一個胃來裝甜品的,你試試,這個草莓布雷應(yīng)該很好吃?!?/br> 長安摸了摸肚子,她從不知道自己還有“另一個胃”,但甜品入口有很濃郁香甜的草莓味,確實讓人停不下來。 她吃得忘形,鮮草莓醬糊在嘴唇周圍了也沒察覺,左時也只是默默看著她微笑rea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