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呃，呃……”沒有了下顎骨的作用，喬老當(dāng)即再也笑不出聲。劇痛讓他整個人都扭曲成一團(tuán)，但，他望向云溪的眼神是那般的志得意滿和嘲弄嗤笑！

    －－－－－－題外話－－－－－－

    bullshitter，中文意思是“蠢貨”。

    ☆、第二百六十五章 果敢

    云溪怔怔地退后幾步，直到沙發(fā)擋住她的退路，她才像是一下子晃過神來。

    從衣服里死勁地掏手機，只是，手指顫抖著，臉色慘白到幾乎透明。

    嶠子墨心中一痛，忍不住將她整個人扣住懷里：“冷靜一點！不要自己嚇自己！”

    云溪下意識地抬頭看他，目光卻依舊是渙散的。

    嶠子墨忍不住皺眉，終于，自己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按了鍵鈕，撥了過去。

    手機被放在她的耳邊，規(guī)律而冗長的等待鈴音，似乎將她的神智一下子喚醒。

    云溪忽然雙手緊緊握住手機，眼睛圓睜，死死地咬住嘴唇。

    殷紅柔軟的唇，被咬得一片紅腫，她卻絲毫沒有痛楚的感覺。

    張翠，自己從醫(yī)院一醒來便見到的第一人。她是那般嬌寵自己，無條件、無原則的付出，哪怕在別人眼中，她不過是個胡作非為的二世祖，她也總是祥和而包容地朝她微笑。

    她知道，因為，她是她的母親。而母愛是這世上最偉大的情感。

    可她并不是冷云溪，她是死而復(fù)生的笪筱夏，從小失去父母和外公一起長大的笪筱夏。

    沒有人知道，她看似沉默冷靜，但是，對于這個第一個給予她溫暖的女人，她的心底是有多么的珍視。

    她不能出事！

    千萬，不能出事！

    嬌媚的通訊員聲音在耳旁一遍一遍地響起。

    云溪的心卻像是一點一點地沉入谷底。

    冷偳和grantham站在一邊，望著她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頓時，只覺得，最難以置信的事情竟然在眼皮子底下發(fā)生了！

    “你！”走到被卸了下巴的喬老面前，冷偳一把拎起他的衣領(lǐng)，頓時，喬老整個人呼吸都困難起來。一張臉，漲得青紅泛紫，簡直一個喘息不過來，就能立馬閉過氣去。

    唾液因為無法吞咽，順著他的嘴角一路流了下來，整個人縮成一團(tuán)，只一雙眼，狠毒得像是一批在原野中被暴風(fēng)雪即將吞沒的孤狼。

    “你沖動有什么用！”眼見喬老就要暈死過去。grantham一把拍開冷偳的手，乍然涌入的空氣，將喬老嗆得眼淚直流，嘴巴想要喘氣，偏是無法控制下巴的張合，一時間，鼻涕眼淚唾沫到處都是，別說是什么要員，說是逃荒的乞丐也毫不為過！

    云溪卻像是什么也沒有看見，她又一次撥打著張翠的手機號。只是，無人接聽，依舊是無人接聽。

    夜，死一般的靜寂。整個豪華頂層中，忽然沒有一個人說話。沉默、絕望，像是無邊無際地侵蝕著每一個人的思維和鎮(zhèn)定。

    終于，云溪主動掛斷了電話。

    一時間，房間里所有人都定定地看向她。

    她卻忽然換了個號碼，重新?lián)芡ā?/br>
    這一次，沒過多久，電話就接通了。只是，說話的人，顯然不是手機的主人。

    “云溪嗎？”強自鎮(zhèn)定的聲音從彼方傳來，云溪只覺得，自己忽然掉入了冰窟。

    不會的，不會的……她顫抖地，靠在背后的沙發(fā)上。試了許久，終于，成功地逼出幾個字來：“爺爺…”

    冷老爺子面色難看地坐在醫(yī)院急診室外，望著李嫂六神無主的樣子，久久，才將眼中的酸澀逼了下去?！袄钌┑碾娫捲谖疫@，你，你趕緊回來吧?！?/br>
    森冷安靜的聲音在醫(yī)院走廊里回蕩開來，云溪握緊手機，終于聽清，耳邊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李嫂慘烈的哭聲：“小姐，你趕緊回來！夫人，夫人想要見你！”

    嘶啞悲鳴的哭聲，在耳邊一圈一圈地回蕩，云溪幾乎可以感覺到李嫂癱倒在地，雙手捂臉，滿眼絕望的樣子。

    手機，“吭”——地一聲，滑落在地。

    她卻無知無覺，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終于能夠正常呼吸的喬老面前。

    腳尖抬起，下一瞬，只聽一聲慘叫響徹房間！

    云溪的腳尖碾在喬老的指甲蓋上，一遍一遍的碾壓著，眼神卻是越來越亮。

    那一瞬間，冷偳只覺得，心底閃過一道悚然，他竟覺得，她嘴角掛著一抹滲人的笑。那笑，便是看一眼，都能讓人午夜驚魂！

    “你會為今晚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的?！痹葡獏s突然恢復(fù)了平靜，“我保證?！弊詈髱讉€字，從唇邊吐出，像是在颶風(fēng)浩瀚中忽然沉寂下來一樣，低頭逼視著喬老。那目光，竟嚇得喬老當(dāng)即連手指上的劇痛也無暇他顧。只覺得，從背后升出一抹邪冷的寒氣，如附骨之疽。

    當(dāng)即，云溪像是丟開一塊垃圾一樣，將喬老踢到一邊。轉(zhuǎn)身，就朝電梯走去。

    嶠子墨忽然拉了她一下，望見她那雙眼睛，忽然一怔，卻是毫不遲疑：“樓上有直升機，跟我走?！?/br>
    冷偳和grantham動作迅速地跟上，看也沒看跌在地上，如老狗一樣殘喘的喬老。

    直達(dá)電梯的最高一層果然是頂樓陽臺。嶠子墨打了個電話過去，很快，風(fēng)聲在頭頂越來越盛。衣角翻飛，頭發(fā)凌亂。她的目光卻久久地望向某一處，毫無反應(yīng)。

    嶠子墨將她整個人抱住，“冷云溪，不要怕，我在這里，我保證，絕對會讓你盡快回到你母親身邊。”

    他的話，像是一塊烙鐵，活生生地釘在她的胸口?；馃?，guntang，卻像是將她一下子從深淵里拉了出來。她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臉埋在他的胸口上：“嶠子墨，你要說話算話?！?/br>
    回答她的，是他溫柔的撫摸。長發(fā)飄散，他的手指像是帶著安定劑一樣，將她瀕臨爆發(fā)的瘋魔一下子扯了回來。

    “我決不食言?！睄幽o靜地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吻。輕得像是空氣一樣，卻讓她的心在那一刻，忽然安穩(wěn)踏實起來。

    果然，直升機降落后，待他們一行四人上了飛機，直接飛往香港機場。

    嶠子墨顯然已經(jīng)吩咐下去，她們剛剛到達(dá)候機廳，便被空姐引到一架飛機上。

    沒有航空記錄的飛機，隨時聽從嶠子墨調(diào)配的飛機，不同于尋常的私人飛機，他甚至連飛行軌道都沒有聯(lián)系就能要求直接起飛。這是怎樣的特殊，才能擁有這樣的權(quán)限？

    grantham是目前四人當(dāng)中情緒最穩(wěn)當(dāng)?shù)囊蝗?，也是唯一一個深深看了嶠子墨一眼，轉(zhuǎn)而恢復(fù)沉默的人。

    抵達(dá)b市機場時，已然凌晨。

    黑色車輛急速駛過，在高速公路上，簡直快得像是要飛起來。

    云溪一直靜靜地攥住嶠子墨的手，臉上的氣色卻越來越讓人看不透。

    終于，她們一路無阻地跑到急癥加護(hù)病房時，已然夜里一點。

    空蕩的走廊里，沒有一人。

    李嫂那慘烈的呼喊聲就像是一個幻覺一樣，從未發(fā)生似的。

    云溪以為，自己今晚做了一個噩夢，被喬老的一句話嚇得神志不清。是的，是夢，明明張翠出門都有人看護(hù)，怎么可能說進(jìn)出事就出事了？一定是喬老唬她的！

    對，絕對是！

    她剛回頭，想要對嶠子墨說話，卻是目光一頓，整個人活生生被定住一樣，呆滯地望著來人。

    冷國翼扶著旁人的手，蹣跚地站在走廊燈口下。

    這一刻，云溪只覺得，耳朵轟鳴。

    像是全世界都轟然坍塌……。

    “冷云溪！”嶠子墨一下子抱住云溪癱軟的身體，只覺得她渾身冰涼，就像是一塊巨型冰塊?！搬t(yī)生！醫(yī)生呢？”

    漆黑陰森的夜像是一下子被撕開一道口子，整個安靜的走廊豁然傳來許多人的腳步聲。

    值班醫(yī)師一路跑過來，喘得幾乎要背過氣了，但依舊銘記這幢大樓是專屬國字打頭的vip才能入住的特殊病房，于是，耐著脾氣，好聲好語道：“來，把她放開，我檢查一下?！?/br>
    眼見嶠子墨緊緊抱住冷云溪，而她臉色灰白，以為是病人突發(fā)疾病，醫(yī)生也不做她想，直接越過冷國翼就往上沖。

    “我母親，她，她怎么樣了？”云溪卻是一下子死死地揪住醫(yī)生的白褂，那力道，幾乎讓醫(yī)生整個人一個踉蹌。

    “你是張翠的女兒？”醫(yī)生楞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什么情況，當(dāng)即，臉色有點難看?！斑€在搶救。目前，你母親的失血情況嚴(yán)重…?！?/br>
    “驗我的血！”云溪一把拉開袖子，拽著醫(yī)生就要往樓下走。

    可這時，冷國翼卻定定地走到她的面前：“你不可以。”

    四個字，像是座冷山，直直地壓在她的脊梁上，將她整個人震得魂飛魄散！

    “為什么？”她不可置信地望著臉色冷峻的父親，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耳聾，又或者，這一場噩夢壓根沒有結(jié)束……。

    望著病人家屬對峙不下的樣子，醫(yī)生終于恢復(fù)了平常，“你父親沒有說錯，你的確不能獻(xiàn)血?！?/br>
    云溪一愣，發(fā)現(xiàn)，父親的臉色焦急之色并不比她少，只是，剛剛強撐著一口氣，現(xiàn)在，卻是要靠著生活秘書的肩膀，才勉強站立，當(dāng)即，覺得自己云里霧里。

    為什么？她腦子里反復(fù)出現(xiàn)的，便是這三個字。

    “你不能驗血?！闭l知，冷國翼突然斬釘截鐵地說了這幾個字，當(dāng)下，越發(fā)讓云溪覺得驚愕。

    醫(yī)生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卻是接過話頭，將剛剛打斷話，繼續(xù)說了下去：“親友之間血液是不能互輸?shù)摹ＳH人身體的‘健康與否’并不能根據(jù)日常表現(xiàn)評估；更重要的是，近親輸血更容易導(dǎo)致‘輸血相關(guān)移植物抗宿主病’?！?/br>
    事實上，移植物抗宿主病在近親間輸血中的發(fā)病率遠(yuǎn)高于非近親輸血，父母、子女等一級親屬間輸血的危險性更大。這種病的死亡率高達(dá)99%。

    也就是按照通俗的解釋，輸血就等于是用血者身體里來了許多“外來客”，非親屬之間的免疫淋巴細(xì)胞容易被識別、排斥。而親人間的“外來客”由于面目相似，加之受血者免疫能力低下，不容易識別。而這些“外來客”趁機“鳩占鵲巢”，在受血者身體里分裂、增殖，然后向受血者的骨髓等器官發(fā)動攻擊。

    移植物抗宿主病發(fā)生在非親屬用血者身上的概率非常小，可以用“罕見”來形容，但是如果是近親輸血，發(fā)生概率會翻幾倍。云溪如醍醐灌頂，這下子終于徹底清醒過來。果然是人一失常，連腦子都出問題了。以前，望著電視上，“醫(yī)生，我也是a型血，快給我兒子輸血！”這種屢見不鮮的鏡頭。她但凡看到，每每都想呸那個編劇一臉，再狗血，好歹要有點醫(yī)學(xué)常識。

    近親輸血，這是嫌病人死得不夠快？

    可剛剛腦子當(dāng)機，當(dāng)真傻到連這個都望了。

    理智恢復(fù)，她終于記起，父母的血型，張翠是o型，而冷國翼是a型，她無論是哪種血型，是絕不可能獻(xiàn)血給張翠用的。最主要的是，張翠并非是熊貓血，一般對于醫(yī)院來說，只要不是rh血型，血庫里藏量都極為充足，壓根不會存在無血可輸?shù)牡夭?。她剛剛連醫(yī)生的話都沒聽完，就直接說要驗血。果然，病急亂投醫(yī)……。

    “你放心，醫(yī)院的血庫里可以匹配的血源很足。只要病人能支持得過今晚，就能度過危險期?！毕騺聿粫Σ∪舜虬钡牧?xí)慣，因為今晚這一個比一個身份特殊的病人家屬而徹底打破。

    “謝謝?！痹葡钌畹赝鲁鲆豢跉?，朝醫(yī)生鞠躬道謝。

    下一刻，她走到冷國翼身邊，攙扶起他的胳膊。慢慢地走到座椅旁，陪他坐了下來。

    這一瞬，兩人臉上流露出同樣的疲憊而擔(dān)憂。

    而急癥室內(nèi)，醫(yī)生正在對張翠進(jìn)行最后的手術(shù)……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安康

    森冷安靜的夜晚，父女倆坐在一起，滿身的疲憊卻抵不過心底的擔(dān)憂和急躁。嶠子墨看了一眼，轉(zhuǎn)身出去，吩咐別人準(zhǔn)備一點白粥小菜。

    冷偳和grantham只得找了個稍遠(yuǎn)的地方坐著。

    誰都沒有開口詢問，冷老爺子和其他人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