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過去的事了?!甭剻牙浜咭宦暎拔矣行├哿?,接風(fēng)宴就不去了。” 她說完抬腳就走,平計想去追,卻被汪明渠拉住,夏小喬就說:“還是我去吧?!?/br> 她一路追出別院大門,在街上才追到聞櫻,夏小喬也不提剛剛的事,笑嘻嘻上去挽住聞櫻的手,說:“我正覺著跟他們男子在一塊多有不便,走,我請你吃好東西去!” “嘁,你第一次到來鶴城,知道這里有什么好吃的?” 夏小喬笑道:“我不知道,jiejie該知道吧?” 聞櫻搖頭:“我也不知。上次路過來鶴城,只進城買了點丹藥就走了。” “那也沒關(guān)系,咱們可以打聽嘛!”夏小喬說完,果真跑去一個成衣店問城中有什么好吃的,然后拉著聞櫻就去了。 兩人到酒樓坐下,不但點了菜,還要了一壺本城特產(chǎn)的李子酒,那酒酸酸甜甜,口感很不錯,夏小喬和聞櫻各自喝了兩杯,她就看到聞櫻的兩頰泛起了緋色。 “我娘是個凡人?!甭剻押鋈徽f道。 夏小喬一愣,見聞櫻雙眼迷蒙的望著外面人來人往的大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竟回了一句:“其實我爹娘都是凡人。” 聞櫻被她說的也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失笑:“是么?不過凡人夫妻也挺好的。我娘跟那個男人卻并不是夫妻,那男人在山中修煉走火入魔,我娘采藥時救了他,他當(dāng)時功力全失,就留在了我娘家中。他見我娘顏色好,又會識別靈藥、懂醫(yī)術(shù),就哄我娘說他是個想修煉不成的凡人,如今已無處可去,求我娘收留?!?/br> 后來的故事就很俗套了,男修引誘了凡人女子,答應(yīng)和她成婚,從她這里學(xué)了醫(yī)術(shù)和識別靈藥,然后始亂終棄,一去不回。 女子癡癡苦等,沒等回男人,卻把肚子等大了。 “她未婚有孕,難免受人指摘,縣官早就覬覦她的美色,當(dāng)即判了她一個有傷風(fēng)化的罪名,將她捉去縣衙,逼她委身相從,還要她教縣官和他的妻妾醫(yī)術(shù)?!?/br> 要是女子沒有懷孕,也許還能一死了之,可她腹中有了孩兒,到底狠不下心,只能和縣官約法三章,先教他們醫(yī)術(shù)、辨識靈藥,其他的,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我一出生,就被縣官抱走,給了一個妾室養(yǎng)著,每月只準(zhǔn)我和我娘相處一日,我娘為了我只能忍辱偷生,可是當(dāng)我長大到十幾歲的時候,那縣官又把主意打到了我頭上?!?/br> 夏小喬聽得渾身冰冷,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握住了聞櫻的手,她的手卻仍溫?zé)幔B一點點顫抖都沒有。 “我養(yǎng)母還算有點良心,心有不忍,悄悄把我放走了。我就按著我娘跟我提過的那男人的樣貌姓名去到處打聽找他,希望能找到他去救我娘,然而我找來找去,就是沒有這個人?!?/br> 聞櫻幾乎絕望,她已窮困潦倒,好幾天沒吃飯,再也無力走路了,她甚至就坐在地上等死,卻在山窮水盡之時,被一個好心的少年撿回了家。 “然后我就在他家里見到了那個男人。你說可笑不可笑,他一眼就認出我是我娘的女兒,第二眼就認定我是他的骨rou。” “那他,當(dāng)時在做什么?”夏小喬小心翼翼問道。 “他是那家的清客,說好聽叫清客,難聽些,就是護衛(wèi)公子小姐的護院保鏢。我把我們母女的遭遇說了,他卻猶豫著不肯去營救,因為他不敢得罪那縣官。我又失望又憤怒,但我知道這些無濟于事,于是我就假裝聽了他的話,留在那家,跟他學(xué)習(xí)功法,從此踏上了修煉之路?!?/br> 可是修煉哪有那么容易?進階更是難上加難。聞櫻只怕娘親等不及,學(xué)了五年就想回去救人,把她帶回家去的那家公子知道她的心思,偷偷帶了人陪她去,可惜為時已晚。 “我養(yǎng)母說,我娘在我逃走之后就自盡了。她早已經(jīng)活夠了,早已經(jīng)無法忍受了……”聞櫻一邊說一邊將杯中酒傾倒在地上,“我就把縣官殺了,把欺辱過我娘的人都殺了?!?/br> 殺了縣官,自然不可能全身而退,她受了重傷倒好說,連累的那家公子也受了傷,回去之后,他們父女二人就都被掃地出門。 聞櫻從沒叫過“爹”的男修埋怨她,然后拂袖而去,她就流落江湖,成了散修。 故事講完,夏小喬訥訥不能語,聞櫻也只是想傾訴,并不想聽別人無力的勸解,她把壺中剩下的酒都喝了,就說要回去。 夏小喬扶著因微醺而腳步亂了的聞櫻回去別院,剛進門就碰見了等在院中的平計。 “這是怎么了?你們?nèi)チ四睦铮俊逼接嬕灰娐剻巡凰破匠?,急忙問道?/br> 聞櫻抬頭斜了他一眼:“不用你管?!狈鲋男痰氖謴阶曰胤?。 夏小喬把她攙上床,給她蓋好被子,柔聲道:“jiejie,好好睡一覺就好了,我和范大哥都會陪著你的。” 聞櫻合著雙眼,淚水卻悄悄流到了枕上。 夏小喬滿心酸楚的退出去,將門掩上,對門外候著的平計擺擺手,示意他一同去前面廳中說話。 “聞櫻姐沒事,就是喝了酒想起了點往事,心中難過。至于具體是什么事,我沒得到j(luò)iejie允許,不能告訴你?!?/br> 夏小喬說完這句,又定定看向平計的眼睛,問:“平公子,你是真心愛慕聞櫻姐嗎?” 平計立刻說:“當(dāng)然!” 夏小喬看他神色真誠、目光絲毫不閃躲,又問:“你能愛慕她多久?你愛慕的是她的容貌還是性情?你想求的是一夕之歡還是天長地久?如果是天長地久,無論她有怎樣的過去,你都能毫不在意的接受么?你確定自己不會始亂終棄?” 平計被一連串問題砸得暈頭轉(zhuǎn)向,夏小喬也沒想要他現(xiàn)在回答,最后說道:“等你想清楚了這些,再來表示愛慕之意吧,不然也都是白費。聞櫻姐不會被你打動的,她甚至?xí)虼烁幌肜頃??!?/br> 把暈乎乎的平計打發(fā)走,夏小喬回了自己房間。她獨坐著為聞櫻的故事嘆息良久,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其實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們一樣都是無家可歸之人,只能流落江湖。 但是聞櫻的故事仍舊讓人心驚,修真界似乎從來沒有真正的樂土。絕大部分人,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都朝不保夕的活著,只有生活在塔尖的那一小撮,比如各大門派的親傳弟子、比如各大世家的嫡系傳人,才能心無旁騖、生活優(yōu)裕的追求長生大道。 這樣殘酷,甚至不如下界。下界雖然也會有天災(zāi)人禍,也會有戰(zhàn)亂,但絕不會這樣時時刻刻都發(fā)生,至少她父母、祖父母都是盛世里過來的,不但豐衣足食,她父母、她和兄長還能讀書習(xí)字。那時候要不是遭遇百年一遇的旱災(zāi),也不會起流民、殃及自家。 說起來,這也八年多了,下界的民亂應(yīng)該平息了吧?不知道她的鄉(xiāng)親父老還有沒有幸存的……。 夏小喬胡思亂想了許多,這一夜做夢就夢見了小時候,她和聶桐兩個在大榕樹下追逐嬉鬧,那笑聲又歡快又響亮,最后竟然把自己從夢中驚醒了,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笑出了聲。 這樣醒來的人難免悵然若失,夏小喬一會兒想著聶桐這會兒是不是該跟他師尊回四極宮了,一會兒又擔(dān)心他知道自己不在紫霞峰,會因為擔(dān)憂,沖動的跑出來找她。 就這么睜眼到天亮,她卻又忽然想通了,聶桐在四極宮,是宮主大弟子的弟子,又是承影峰老祖的后人,有人管著他照顧著他,哪里用得著自己cao心? 便干脆打坐運功兩個周天,才收拾好自己,推門出去。 再見到聞櫻,她已經(jīng)又恢復(fù)了平常模樣,該說說該笑笑,昨日的一切似乎都已過去,就連對著汪、平二人都一如到來鶴城之前。 倒是平計昨天被夏小喬問懵了,再見到聞櫻時不敢太過湊近,只若有所思。 汪明渠不知內(nèi)情,帶著他們在來鶴城玩了幾天,還認識了幾個新朋友,又聯(lián)系了一個合適的商人,把夏小喬和聞櫻在密林采的靈藥賣了。 除此之外,他還找了一個手藝高超的匠人幫他們雕琢寒玉。聞櫻選了樣子,打造了一對玉簪、一對玉鐲、一面玉佩;范明野只打了個墜子掛在寶刀上;夏小喬思來想去,特意挑了兩個男式發(fā)簪樣式,給許元卿、聶桐、趙元坤、辛一徒和程均一人打了一支玉簪,又打了一對玉鐲給林元靜,剩下的刻了個小印。 那匠人知道這寒玉珍貴,靈氣逼人,剩下的邊角料也沒浪費,用金子嵌起來給兩個女子做了一套同樣花色的簪釵耳飾臂飾。 汪明渠比他們省事得多,直接造了個玉枕,至于平計,他說暫時沒什么不打算,根本沒把那塊玉拿出來。 汪明渠很好奇夏小喬打了五支男式發(fā)簪是給誰的,夏小喬只笑道:“這是秘密?!蓖裘髑鸵仓さ臎]再打聽。 東西打好,夏小喬拿到手時,恰好也就到了典禮之時。 她和聞櫻都換上了鮮亮的衣裳,戴上了那套首飾,跟著汪、平二人去城主府。 來鶴城并不是一個規(guī)整的四方形,南城寬而北城窄,城主府恰好就在最北面,整個寬度與北城墻的寬度完全一致。 恰好城中地勢也是北面比較高,所以從南往北去城主府的客人們,遠遠就能看到府內(nèi)的亭臺樓閣,那暗紅色的琉璃瓦在日光下閃著晃眼的光,屋檐上脊獸威嚴端坐,氣勢十足。 汪明渠是代表汪家來的,狄姜城太守府的分量,在來鶴城還是很重的,門上迎客的人報進去,很快新城主的弟弟蔣邵穎就迎了出來,并一直將他們帶到貴客就座的花廳,親自招待。 蔣邵穎作為一個修士,儀容自然是無可挑剔的,面對汪明渠一干人滿面堆笑,還客氣的說,若早知道他們已經(jīng)進城,該請他們到城主府居住的。 汪明渠應(yīng)酬了幾句,就說知道今日客人眾多,請主人自便,蔣邵穎又陪了他們一會兒,有人進來尋他,才告罪出去。 夏小喬這里剛跟聞櫻低聲議論了幾句城主府果然布置奢華,就看到蔣邵穎帶進來一伙人,其間被圍在正中的那人她居然認得,正是摩云山莊大公子高萬常。 ☆、晉江vip 一晃八年, 高萬常的樣貌卻并沒有什么變化, 而且還比夏小喬上次見他時白了一些。他身邊簇擁著四五個美貌女修和兩個錦衣華服的男修,對著他都是一副諂媚奉承之態(tài)。 平計不認得高萬常, 低聲悄悄問汪明渠:“這人是誰?架子不小。” 汪明渠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剛要移開目光, 高萬常和蔣邵穎忽然一齊看了過來, 高萬常還沖他笑著點頭致意,并向他們這里走了過來。 汪明渠等人只得也站起來,聽蔣邵穎介紹:“汪公子, 這位是摩云山莊大公子高萬常,高公子,汪公子正是狄姜城汪太守的嫡孫,這位平公子乃是狄姜城平都尉之子。” 汪明渠和平計各自報了姓名, 高萬常也笑道:“在下高萬常,今日有幸識得兩位公子,不勝欣喜。”又介紹他的兩個男修同伴, 卻沒提那幾個女修。 汪、平兩人自然也介紹了夏小喬三人給高萬常認識,高萬常顯然從未聽過他們?nèi)齻€的名號, 卻也表現(xiàn)的客客氣氣,然后就勢坐下來跟汪、平兩人攀談。 其實摩云山莊本在北地, 距離狄姜城不到兩千里,與汪家并非毫無交集,只是高萬常一向不插手與官面上的來往, 汪明渠也只顧專心修煉,這種應(yīng)酬極少參與,是以兩人并沒有見過。 此番初見,高萬常見汪明渠并沒有那些官家子弟的紈绔習(xí)氣,汪明渠覺得高萬常修為高深、卻客客氣氣沒有架子,摩云山莊又是北地第一世家,兩邊都起了結(jié)交之心,很快就聊的熱絡(luò)起來。 這可就苦了夏小喬了,她外表可以易容,卻還沒學(xué)會聲音變化之術(shù),何況當(dāng)著幾個熟人,她忽然換了聲音說話也很奇怪。雖然她心里覺得高萬常未必會記得八年前四極宮一個小姑娘的聲音,但到底不敢冒險,只能一直閉口不言。 聞櫻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見了生人拘謹,就主動問招待他們的蔣邵穎,方不方便讓她們姐妹出去透口氣。 蔣邵穎立刻叫來婢女帶路,引她們?nèi)セ▓@里游賞,高萬常見狀,也打發(fā)了他身邊幾個女修,跟著夏小喬二人一同離開了花廳。 聞櫻沒興趣跟這些靠依附男修活著的女修搭話,到了花園就拉著夏小喬鉆進假山,甩開了她們。 “早知道這里這樣沒趣,我就不來了?!甭剻牙男膛郎霞偕礁咛帲酵ぷ又凶潞?,嘆道。 這假山造的很高,坐在亭中甚至能望得見南面鱗次櫛比的民居,夏小喬深呼一口氣,笑道:“起碼這里景致不錯呀!雖然是人工雕砌的。” 她在紫霞峰住慣了,所見山石樹木皆出于自然,就連他們住的洞府,都只是在原本的山洞里略施法術(shù)修整一二就住進去了,整個紫霞峰唯一的人造建筑就是窮究閣。 “嗯,有錢有勢就是好?!甭剻阎钢讣偕较旅婧鋈汇@出來的兩只白毛狐貍,“你瞧,連這玩意都能養(yǎng)得住?!?/br> 兩人坐在亭子里看了一會兒四面風(fēng)景,隨便談?wù)勚v講,正覺得有了點樂趣時,一個婢女忽然走上來站到了她們面前。 聞櫻抬頭看了一眼,漫不經(jīng)心問道:“怎么了?” 那婢女嬌笑一聲:“沒怎么,許久不見,我來問候一下二位,順便問問夏姑娘,到底什么時候給我解開法???” 夏小喬和聞櫻都是一驚,定睛細看時,那婢女臉上忽地換了容貌,正是妖狐田嬌嬌。 “干嘛那么驚訝?這城主府我還來不得不成?”田嬌嬌說著就在夏小喬對面坐了下來,單手托腮問,“你們真成啊,大鬧一場之后,丟了性命的反倒是七姐,連我老農(nóng)山上下許多妖修同道都遭了毒手,這筆賬,你說,怎么算?” 聞櫻嗤笑道:“為民除害的是四極宮的真人,你找我們找得著么?四極宮要是能給我們做靠山,當(dāng)初至于被你追得落荒而逃嗎?” 她和田嬌嬌你來我往,只有夏小喬心虛的不敢說話,她心知七絕居士被殺,十有八、九跟自己有關(guān)系,但這會兒卻是無論如何不能承認的。 田嬌嬌也不過是隨口說一句抱怨,她更在意的無疑是法印,“不管怎樣,現(xiàn)在老農(nóng)山我是回不去了,你要么現(xiàn)在給我解開法印,要么就養(yǎng)著我,直到你能把法印給我解開為止?!?/br> 夏小喬和聞櫻對視一眼,苦笑道:“我養(yǎng)著你?我能養(yǎng)活自己就不錯了……” 話沒說完,田嬌嬌手一伸,從夏小喬頭上拔了鑲著寒玉的金簪下來,湊到鼻端聞了聞,說:“上古寒玉都能拿來鑲簪子,還跟我哭窮?” “什么上古寒玉?”夏小喬伸手奪了回來,重新插到發(fā)間,“你要是想跟著我們,也不是不行,但你不能藏壞心?!?/br> 田嬌嬌笑道:“你不是說要跟我做朋友么?既然是做朋友,怎么能懷疑別人有壞心?” “可是你當(dāng)時不肯啊!前倨后恭,必有蹊蹺?!毕男贪櫰鸨亲诱f道。 聞櫻撫掌大笑:“說得好!” 田嬌嬌眉毛一立,剛要說話,察覺底下有人靠近,她立刻閉口不言,把容貌變回了剛剛那婢女的樣子,并站起身來,恭恭敬敬說道:“吉時已到,大典馬上開始,兩位客人請隨奴婢前去就座?!?/br> 說完她還向夏小喬拋了個媚眼,夏小喬失笑,跟著她一起下了假山,果然看到很多婢女都在指引客人前去入席。 她們跟著田嬌嬌一路向東北方向走,穿過兩道門,終于到了一個很大的廣場,廣場北端有一座高臺,臺子約有一人高。 南面則擺了許多張桌椅,客人們都被安排到這里就座。夏小喬她們很快就找到了坐在第二排的汪明渠等人,入座時,不出意外的看到高萬常就坐在她們隔壁桌,他帶的那幾個女修也已就座。 桌子是條形桌,上面擺了珍奇靈果靈茶,夏小喬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味醇厚微苦,就放到了一邊。 汪明渠問了幾句花園景致如何之類的閑話,客人便都已入座完畢,此時正好到了預(yù)定吉時,一陣雅正樂音響起后,來鶴城主人、現(xiàn)任城主蔣元武終于現(xiàn)身、飄然上臺。 與其子蔣邵穎的文秀不同,蔣元武濃眉短須、長發(fā)披于身后,穿一身黑底繡白鶴紋樣的長袍,姿態(tài)端凝的往臺上一立,頗有點不怒自威的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