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呦,爸,怎么今天又是紅燒魚又是鯽魚湯?” 霍慶楠得意道:“爸爸今天和囡囡去釣的魚。這么大的青魚,釣上來好幾條!” “是啊?!敝茉撮_始發(fā)揮嘴甜的優(yōu)勢:“霍昀,你去院子里的蓄水池看看。伯伯把吃不下的,全部都養(yǎng)在了里面,很多很多的魚,夠吃一個星期呢!” “這樣。”霍昀拉開了椅子,也坐了下來:“那囡囡你釣了幾尾魚?” “我不會釣魚,所以只上鉤了兩條小的?!?/br> “哦。不會釣魚?!?/br> 霍昀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周源本來想順應(yīng)著說點謙虛的話,但忽然想起來——小時候?qū)W校組織春游,她和蘇楷一起釣魚,好像專門拿魚竿嘲笑過空桿的霍昀。 霍昀,你不跟你們班同學(xué)去玩嗎? 我和蘇楷會釣魚的所以才釣魚,你過來湊什么熱鬧啊?! 彼時,那個小女孩拽著魚線顯得那么得意…… 而現(xiàn)在,周源默默低頭扒飯。 不吱聲。 *** 吃完了飯,老夫妻兩個拉拉家常,霍慶楠又和老婆談到了養(yǎng)女的問題。 “……周源是個好孩子?!被魬c楠喝了一杯茶。今天一天,他過得實在是太開心了。尤其是養(yǎng)女崇拜的目光,讓他有種為人父母的成就感。于是道:“我來跟爸媽說清楚,老人家不是不講情理的人,會同意我們收養(yǎng)她的?!?/br> 何梅香也同意丈夫的看法——“周源是個好孩子,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何梅香嘆了口氣:“小昀六年級的時候,我去開家長會。你猜猜他班主任怎么說?” “嗨,孩子六年級的事情你還拿出來嘮叨!” “不是啊,他的班主任說,小昀想跟人家五年級的女生處對象了!人家女生不理會他,他還常常往人家班上跑!” “什么?哪個姑娘?!” “老師說,是個叫林小茹的……” 霍慶楠愣住了。半晌,才道了一句:“小孩子,不懂事?!?/br> 他的親生兒子絕無和養(yǎng)女早戀的可能。 第7章 007 上學(xué) 隔日是周末,霍伯母帶她上街去購物。 走之前,伯母就說了,家里從未養(yǎng)過女孩,什么穿的,用的,都要新添。 當(dāng)然,霍家的經(jīng)濟條件優(yōu)渥,給她挑選行頭的場所,一定都是貴族的女孩才用得起的牌子。 比方說,prada機器人粉紅小人錢包,五千塊錢只買一個小小的包。還有兩個gucci的真皮雙肩包,售價都在三萬塊以上。至于衣服什么的,香奈兒沒有她穿的大碼,霍伯母就帶她去了海瑟薇服裝定制店定做。 買完了東西以后,霍伯母還笑問道:“囡囡,以前你在蘇家,蘇博青給你用什么牌子的衣服?” 霍家還真的是……處處想跟蘇家爭強好勝。 周源就道:“蘇伯母以前帶我去過美國的奧特萊斯店……” 奧特萊斯,美國專門賣名牌末端貨的商場。一些牌子的包包的和衣服,奧特萊斯的貨要比專柜的貨低了三分之二的售價。 所以在一些土豪大媽看來,奧特萊斯的大牌貨大多是“二手的?!?/br> 果不其然,霍伯母不屑道:“蘇博青夫婦兩個的品味也就這樣,給孩子都買便宜貨!” 又得意了一句:“小昀他的書包都是iv的。” 周源笑著附和。 過了幾天,何梅香許是太忙了,居然忘了去拿衣服這件事。一個電話打過來,她這才想起來,家里的小女孩都穿了一周的男士襯衫了。 這不,她今天又要去參加兒子的家長會,實在沒空。就跟周源說了:銀.行卡你帶著。衣服都去試穿一下,好的話,就把衣服拿回來。 于是下午兩點左右,周源就來到了海瑟薇旗艦店。 然后,不小心出了點意外。 事情是這樣的:她在更衣間試穿。前幾件都很適合,唯獨一件夏裝的紗布裙子有點小了。也沒使出多大的力氣去套,裙子就“刺啦!”一聲迸裂了。 看到壞掉的裙子,售貨員小姐忽然變了臉色,大呼小叫,要讓她原價賠償這件裙子。 可周源挺懷疑的:“這是我訂的那條紫色連衣裙嗎?怎么我一碰它就裂開了???” 售貨員小姐的臉色更不好了:“我們海瑟薇旗艦店都是選用最高檔的材料來制作服裝的。除非故意損壞,否則不可能裂掉的!” “我不相信?!敝茉纯戳艘谎鬯闹埽骸澳銈兊杲?jīng)理在哪?我要跟經(jīng)理說話。” “經(jīng)理不在這里!” 周源看了一下四周,也不怯場:“經(jīng)理不在這里?那好,我看店門外有服務(wù)電話。那我打個電話來問問經(jīng)理什么時候來?!?/br>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怎么了?!” 聲音郎朗,斯人清俊優(yōu)雅。周圍的路人都紛紛側(cè)目而望。 頓時,那售貨員小姐就紅了臉:“經(jīng),經(jīng)理,這,這小姐說她衣服有問題……” 周源抬頭看了一眼,哎呦喂,大帥哥啊,簡直比門口那懸掛的巨幅海報男模特還有型。 不過她的心情不好,語氣也不怎么樣:“你是這兒的經(jīng)理?這件破裙子就是你們店做的?” 大帥哥大概沒料到一個小姑娘會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愣了下才微笑道:“是?!?/br> “我伯母上周給我在你們家訂了四套衣服。唯獨這件裙子,一撕就壞,而且一點也不合身。這是怎么回事?!” 帥哥就接過了裙子,翻看了下商標(biāo),就很淡定地問道:“小姑娘,你胸圍多少?” 周源:“……100cm?!?/br> 結(jié)果人帥哥還是很淡定,說:“這件衣服不是你的尺碼?!庇址讼屡_賬,就搞清楚了:原來是售貨員把衣服給拿錯了。 不僅如此,這件衣服的布料明顯不合格。存在偷工減料的嫌疑。 且不說事后海瑟薇旗艦店怎么處理的,她倒是因禍得福,所有定制服裝都打了個對折。 臨走前,她輕輕掃了一眼人帥哥衣服上的銘牌,看到了三個字:林正哲。 居然也是個姓林的。 回去以后,周源把這事兒如實說了。又把退掉的幾千塊錢交給了何梅香。何梅香收了錢,看養(yǎng)女更順眼了,晚上睡覺,還跟丈夫講了這件事。 “你看,小昀他有點零花就拼命花。周源這孩子多好,這幾千塊一文不少都還了回來?!?/br> 霍慶楠挪了一下枕頭:“現(xiàn)在知道生女兒好了吧?” 何梅香紅了臉:“當(dāng)初是誰說的,兒子好,兒子可以傳宗接代……” 霍慶楠點了點頭:“是啊,以后嘛,就讓小昀他娶個媳婦,要像周源這樣乖巧的??梢允谭罟牛部梢援?dāng)小昀他的賢內(nèi)助。” “哎,可惜了這孩子,怎么生在那種人家……” 何梅香十分惋惜。老頭子多半是打聽到了周源的身世,才過來看一看的。 畢竟,周源的父母人品有問題,女兒可不要肖像…… ** 今天,霍家爺爺要來了。 周源掂量了下毛筆,她已經(jīng)好久不練習(xí)簪花小楷。 但抄寫這一段《東陽馬生序》,還是酣暢淋漓,一氣呵成—— “當(dāng)余之從師也,負篋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窮冬烈風(fēng),大雪深數(shù)尺,足膚皸裂而不知……” 明代有個大臣,他說,我學(xué)習(xí)的時候很苦。大雪漫天的日子里,跋涉在荒郊野外求學(xué)。皮膚凍裂了,四肢凍僵了。我也不會在意的。 “……同舍生皆被綺繡,戴朱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huán),左佩刀,右備容臭,燁然若神人;余則缊袍敝衣處其間,略無慕艷意……” 他說,我的同學(xué)們?nèi)看┐魅A貴。金的,玉的,裝點的好像活神仙似的。 只有我,穿著破舊的衣裳,處在他們之間,心里沒有一點羨慕的意思。 當(dāng)初,蘇博青逼著她和蘇楷學(xué)習(xí)這一段古文,說:“你們看,古代人怎么讀書的?這種對學(xué)習(xí)的熱愛,現(xiàn)在的年輕人是無法匹敵嘍!” 她卻不明白了:學(xué)習(xí)干嘛這么苦?還得把自己搞得體無完膚? 現(xiàn)在卻是了悟了:體無完膚的不是學(xué)習(xí),而是貧寒的生活導(dǎo)致的沉淪。 關(guān)乎這個道理,上輩子的周源,明白的太晚太晚了。 但是現(xiàn)在—— 你還來得及挽回一切。 下午,霍慶楠的父親,霍家財團的董事長霍文憲老先生就到了。 百度上,關(guān)乎霍文憲的資料很多。比如,書法協(xié)會名譽會長,霍氏集團總裁。 傭人過來叫喚的時候,臉色有些緊張:“周小姐,夫人和老爺讓您好好打扮一下。樓下有重要的客人要來見您?!?/br> “好的。” 她抬起毛筆,在手心點了一抹黑。 下了樓之后,大人們的目光,都集聚在自己身上。 霍文憲審視的目光,讓她并不舒服:“哦,你就是周源?” “是,爺爺好。” 霍文憲推了下眼鏡:小姑娘有些胖,模樣清秀氣質(zhì)單純??隙ê褪裁础靶⊙闭床簧线叺?。 “你這孩子,手怎么背著?”何梅香親切地過來拉她坐下。 但周源搖了搖頭:“阿姨,我手上臟了,我先去洗一洗吧!” 何梅香吃了一驚:“哎呀,你手上怎么一團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