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隨心
呂安背著李關(guān)走了一段路之后,整個人突然下意識轉(zhuǎn)頭往身后望了過去,一道沖天而起的劍氣直接將空中的一個人影劈落了下來,墜落的人影直接毀了好幾棟房屋。 然后第二道劍氣直接從天而降,轟擊在人影墜落的地方,周圍瞬間倒了一大片的房屋。 之后呂安感受到那個地方傳來了一道又一道的劍氣,外加不斷的破空聲,響雷聲,感覺整座城都晃動了起來。 呂安越聽,心里的擔憂越甚,就這么讓兩個宗師在城中大戰(zhàn),到底會造成怎樣的后果,呂安預估不了,也不敢去預估,那兩人的戰(zhàn)斗也不是他能去干涉的事情。 如今,呂安思考的是應該如何將整件事情告知給李牧,這才是他如今最需要考慮的事情。 越接近城主府,呂安的步子就走的越慢,心情也是越發(fā)的沉重。 但這個時候已經(jīng)有劍章營的士兵注意到了呂安背上的李關(guān)。 沒有任何的猶豫,士兵直接單膝跪了下來。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一路延伸到了城主府,沒有任何聲音,只有下跪時撩動甲胄的清脆碰撞聲,聲音清脆而又明亮,一聲連著一聲,就好像是這幫人在用他們的方式陪李關(guān)走了最后一程。 這一路呂安走的極為沉重,所遇之人皆跪之。 呂安抬頭看了一眼這個略顯肅穆的大門,莫名的嘆了一口氣,背著李關(guān)直接走了進去,剛一進門,就聽到了李牧的嘶吼聲。 “李關(guān)呢?他怎么還不回來?” “外面到底在干什么?” “打來打去,到底還有完沒完了?” “問你話呢?你倒是說話呀!” “城主,小人不知” “滾!”李牧直接憤怒的大喊了一聲。 那人立馬從大廳內(nèi)退了出來,結(jié)果剛一出來就碰到了呂安。 “公子,你來了,城主現(xiàn)在發(fā)著火呢,大人?他怎么了” 呂安沒有理會他,直接從他身邊走過,然后踏入了大廳,看見了神情有點慌亂的李牧,“城主,李大人回來了!” 李牧看見呂安的同時,就看到他背上那個熟悉的身影,然后直接就跌坐在了椅子,伸手指著呂安,半張著嘴,一直在那里微微顫抖著。 呂安慢慢將背上的李關(guān)放了下來,然后將這個事情的經(jīng)過和李牧說了一遍。 李牧一直呆呆的看著地上的李關(guān),不停的在那里點頭。 看著李牧臉上那副呆滯的表情,呂安也不知道剛剛自己說的話,李牧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將事情說清楚之后,呂安就這么看著李牧,李牧依然還是同樣的表情,就這么呆呆的看著李關(guān)。 “城主,你沒事吧?”呂安擔憂的問道。 李牧慘淡一笑,搖了搖頭,“范承德死了,李關(guān)也死了,這兩個人跟了我快二十年,他們第一次拿劍還是我教的他們,跟著我一步一步走到了現(xiàn)在,想不到他們竟然先行離我而去,而且還是一起走的!這次真的全怪我?!闭f完李牧直接重重的錘了一下桌子,臉色瞬間變得潮紅了起來,一連咳了好幾聲。 呂安趕緊出聲勸道“城主,你的身子!” 李牧直接一擺手,對著呂安語重心長的說道“呂安,如今到了這幅局面,你可不能再出事了!聽我的,你去肖無那里避一避,最好還是離開國風城吧?!?/br> 呂安眉頭瞬間皺緊,看著李牧不可思議的反問道“城主你這是什么意思?” “如今我也應該猜到對方真正的目標可能就是我,是國風城,你再待在這里也沒什么用,甚至還有危險,所以你還是先離開這里吧?!崩钅粱氐?。 “城主你想做什么?”呂安緊張的問道。 李牧慘淡一笑,“做什么?你覺得我能做什么?” “難道不是報仇?”呂安回道。 “報仇?等你坐到我的位置的時候,你就會知道,報仇是一件很奢望的事情。”李牧苦澀的說道。 “難道兩位大人的死就這么隨他們?nèi)チ耍俊眳伟膊豢芍眯诺恼f道。 李牧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首先我是國風城的城主,他們是國風城的將領,其次他們才是我李牧的兄弟,如今國風城風雨縹緲,我最應該做的是將城中的局勢穩(wěn)住,報仇的事情放到最后,一味追求報仇,我怎么對得起城中的百姓?” 聽到李牧這么說,呂安只能點了點頭,但是心中的糾結(jié)之情越發(fā)的強烈,對于之前心境的搖擺也有了一絲愧疚。 “真的只能這樣嗎?”呂安仍是有點不甘心的問道。 李牧閉著眼,慢慢搖了搖頭,“非不欲,而不可呀!” 呂安默默嘆了一口氣,直接起身問道“城主,我?guī)熓迥兀克€不打算出面嗎?” 李牧又搖了搖頭,“如果大人能出面,還會等到現(xiàn)在?現(xiàn)在這么多人都在盯著他,刀圣也一直都在看著他,兩人互為牽制,大人也是沒辦法呀!” “刀圣!刀圣!還是那個刀圣!他到底想干什么?”呂安憤怒的說道。 李牧開口解釋道“呂安,刀圣能找你一次,那就能找你二次,第一次他沒有對你動手,你能保證第二次還不對你動手嗎?如今韋愧一直都沒有露面,我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刀圣肯定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韋愧的失蹤和你是有關(guān)系,你覺得他會放任你離開嗎?” “這么說來,是因為我?”呂安直接反問道。 “也不能完全這么說吧,你和大人都是刀圣要注意的人,只不過刀圣更偏向于大人,大人則是擔心刀圣會亂來,所以也希望被他牽制吧?!崩钅两忉屃艘宦暋?/br> 呂安點了點頭,沒再繼續(xù)說話,只不過這個信息讓他的臉色有點難看。 “大人可不是普通的宗師,如果他真的想出手,國風城估計也抗不了兩下,他在這里更多的是一種威懾吧,斷然不會因為李關(guān)范承德的死而主動去出手?!崩钅吝@話雖然是對著呂安說,但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說完還重重的點了點頭,又加了一句沒錯。 聽到這話,呂安心中的那份幻想直接破滅,不過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吳解這種級別的宗師斷然不會像自己一樣,他注重的可能是利益上的互換吧,一命換一命,或者一命換一利。 李牧看見呂安在發(fā)愣,繼續(xù)解釋道“呂安,這件事情你別怪我,也別怪大人,他兩的仇我肯定是記在心里的,只不過國風城城主的位置當真是重呀!身后站著這么多普通人都在翹首以盼的望著你,笨事可以有,但是錯事不能有,一錯就是無數(shù)條人命。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的,沒有這些個束縛,想去哪里就去那里!”說完重重的拍了拍自己坐的那個椅子。 呂安默默點了點頭,他已然明白了李牧的那份苦衷。 李牧欣慰而又無奈的繼續(xù)說道“大人的苦衷比我更重,實力越強,身上背的擔子就越大,光一個匠城就夠麻煩了,里面的內(nèi)部矛盾都不知道壓抑了多少年了,隨時都有可能爆發(fā),如今全靠白宇一個人在那里支撐著,要不是大人時不時去露個面,估計匠城早就已經(jīng)不是匠城了?!?/br> “如今再加上一個動蕩不安的大漢,他們是不可能放棄大人這棵大樹的,整個王朝一半的命運全都壓在了大人的肩上,這么重的氣運除了大人誰敢扛著?稍有不慎,那可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北境第一人可不是隨便說說的,甩手掌柜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大人的眼界布局比我們高遠很多倍,說的難聽點,李關(guān)范承德再加上我,都只是大人的一顆棋子而已,只不過我們是心甘情愿的成為大人的棋子,那么棋子自然應該要有作為棋子的覺悟!這樣的結(jié)局我們早就已經(jīng)預料過了,可能下一個就是我吧!” “城主!”呂安眉頭緊皺,不安的說道。 李牧抬手制止,“我們是棋子,但你不是,城主做了那么多事情,可以說很多事情都是在為你鋪路,你天賦極佳,大人甚至有想法讓你接他的衣缽,你對他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所以誰都可以出事情,唯獨你不行!聽懂了嗎?” 呂安愣愣的點了點頭。 “所以我覺得你還是先去躲一下吧,這個事情肯定還沒完!”李牧瞇眼說道。 “城主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你讓我就這么走了,這不可能,事情因我而起,我怎么可以就這么一走了之?!眳伟仓苯泳芙^道。 “對方的目標看似是你,但他們終于最后的目標并不是你,很有可能是我,或者是國風城,當然也有可能是大人,所以你應該走?!崩钅猎俅握f道。 呂安一下子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只能就這么傻傻的看著李牧,不敢點頭同意,更不想搖頭反駁。 一番沉重的對話之后,李牧就讓呂安出去了,他想自己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呂安走了之后,大廳內(nèi)就只剩下了李牧和李關(guān)兩個人。 李牧走到了李關(guān)身邊,慢慢蹲了下來,面帶苦澀的說道“你就這樣走了,你讓我該怎么辦呢?” 看到李關(guān)有點扭曲的身體,李牧慢慢將他擺正,又打了一盆水,仔細的將李關(guān)擦拭干凈。 原本臉色異常平靜的李牧想起了李關(guān)說的最后那句話,隨后就再也忍不住了,整個人直接崩潰了,瞬間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一日,府中便再也沒有安靜過 呂安最后還是聽從了李牧的建議,獨自一人來到了那座破敗酒肆。 剛走到門口,呂安就被異常緊張的范胖子給拉了進去,隨后直接將門一關(guān)。 這一連串動作直接把呂安嚇了一跳,呂安不解的問道“怎么了?” 范胖子緊張的說道“你瘋了呀!這個時候你竟然還敢亂走動,不怕被人遇見?” 呂安聳了聳肩,喪氣的說道“被人遇到?被誰遇到?我今天誰沒遇到?” 范胖子微微一愣,臉上的表情也是稍微沉重了一絲,“李關(guān)他真的?” 呂安點了點頭,重重的嗯了一聲! 聽到呂安這聲嗯,范胖子整個人直接一軟,無力的往后退了兩步,靠到了墻上,嘴巴直接咧了下去,雙眼淚汪汪了起來,鼻子也抽了兩下,不過他直接一仰頭,硬是將眼淚給憋了回去。 “是呂安嗎?” 肖無的聲音直接里屋傳了出來。 范胖子直接對著呂安揮了揮手,示意呂安趕緊進去。 呂安進去之后,行了個禮,“肖老?!?/br> 肖無用手撐著腦袋,靠在椅子上,表情也是有點沉重,在看到呂安進來之后,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呂安順勢坐了下去,然后就把頭低了下去。 肖無嘆了一口氣,身體慢悠悠的坐正,揉了揉眼睛,無奈的說道“死了一個就會死兩個,然后就是第三個,第四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這里?” 呂安沒有回答。 “范承德死了,李關(guān)也死了,下一個會是誰應該顯而易見了吧?”肖無淡淡的說道。 呂安直接把頭支了起來,“什么意思?” “之前就和你說過,他們的目標不是你,而是國風城,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這么性急,范承德剛剛倒下,他們竟然就迫不及待的對李關(guān)下手了,當真是讓人意外呀!”肖無感慨的說道。 “肖老你的意思是還會有下一個,是李牧?”呂安反問道。 肖無搖了搖頭,“這我哪里能確定,只是猜測而已。” 呂安稍稍松了一口氣,立馬又緊張的問道“可是這里除了李牧,還有別人嗎?” 肖無又搖了搖頭,“這我怎么知道?今天一窩蜂似的攏在了一起,誰知道他們又做了多少事情,楊火今天都被那韓斌狠狠的揍了一頓,差點當場死在那里,你覺得他們還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情?” 聽到這個消息,呂安整個人都被嚇了一跳,“真的?” 肖無點了點頭,“自然是真,要不是楊火跑的夠快,指不定今天還真的要隕落一個宗師!” “怎么可能!那個韓斌這么強?”呂安仍然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個韓斌竟然這么厲害,少說也是一個玉清境的宗師,指不定還是一個太清境的大宗師,今天總共就露了幾手,就把楊火嚇得屁滾尿流?!毙o十分不屑的說道。 這個消息呂安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消化,“他竟然這么強!不可能吧!看他的模樣,他才幾歲呀!怎么可能會這么厲害!” “容貌?宗師的容貌能相信?韓斌現(xiàn)在估計也就三四十歲吧,確實不怎么大,這個年紀就有這般實力,都快趕上吳解了!”肖無說道。 頓了一會之后,肖無又感慨了一句,“三四十歲就可能是一個大宗師,這種天賦實在是讓人羨慕呀,再過十年,指不定他就能和吳解平起平坐了,這天外天找的人還真是各個都是怪物呀!這個韓斌就不談了,光說那個孫樹,簡直可以稱之為宗師之下的第一人!戰(zhàn)力能和強行破鏡的李關(guān)相提并論,關(guān)鍵他竟然還能入煞,再加上他那柄血槍,戰(zhàn)力直接飆升一倍有余吧,估計和真正的宗師也差不了多少吧?最后韋愧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甚至可能是三人中最危險的那個,最后他們還看中了你,如果真被他們湊齊了十人,別說一個北境了,指不定連五地都會受波及!” 呂安聽得很認真,只不過感覺肖無說的有點夸張,“肖老,另外兩個到還能理解,韋愧是三人中最危險的一個?這我不信。” “實力確實是最差,但是他們看中的又不是他的實力,而是他的謀略手腕,被他騙了這么久,難不成你還沒見識到他的危險嗎?”肖無直接反問道。 呂安立馬冷哼了一聲,對于韋愧他還真是異常的憤怒。 肖無也是看出呂安的情緒有點起伏,隨即指了指天色,說道“今天你好好休息一下吧,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確實有點多?!?/br> 呂安點了點頭,隨即走了出去。 范胖子站在門口直接領著呂安去了一間茅草屋,“最后一間了,再來可就真的沒有了!” 呂安微微笑了笑,嗯了一聲,“估計也住不了多久吧!” 范胖子疑惑的看著呂安,“當真?是打算和人拼命還是打算直接離開這里呢?” 呂安嘴角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反問道“你覺得呢?” 范胖子白了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自然希望你能長命百歲的活著了,不然欠我的靈晶精你怎么還?” 聽到這話一句,呂安直接笑了起來, 不過范胖子緊接著又說了下面一句話,“雖然我是這么想的,但我總覺得你不是這么老實的人,世事無常呀!也不知道你小子會不會又倒霉的被人陰一回!” 說完這話,范胖子直接擺了擺手,“你心里想怎么樣那就怎么樣吧,反正走到現(xiàn)在都是你自己走過來的!” 呂安看著范胖子遠去的背影,慢慢點了點頭,回想起了韓斌之前說的那些話以及李關(guān)的死,眼神直接堅定了起來,嘀咕道“嗯,心里想怎么辦,那就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