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

    張元瞪圓了眼睛腿一軟，當場就想跪地叫她爸爸，但他及時穩(wěn)住了，并且還故作冷靜道：“嗯，二十萬，成交。你放心，我肯定給你把東西做得萬無一失，你找我算是找對人了jiejie?！?/br>
    “別出問題就好，別出問題就好?！标惸钸?。

    “jiejie，跟您商量個事兒?！睆堅H親熱熱地叫她，說道，“您兒說得這二十萬……可否先付一部分定金？您知道的，這可是個燙手的生意，一個不小心我就會給自己惹來麻煩的，再說我也需要點錢去準備些材料……”

    “定金我先給兩百?！痹谏倌暄郯桶屯艧o欺的眼神下，陳沫厚顏無恥地說，“弟弟你放心，先收下這兩百定金，等東西做好之后，我當場支付你剩余的十九萬九千八百塊剩余費用?！?/br>
    張元：“……”

    張元一臉日了狗的表情。

    陳沫見他不快，又怕給的錢少了他做事不認真，便老實巴交地安慰他：“我沒有要賴賬的意思，只是現(xiàn)在確實沒那么多現(xiàn)金，要不這樣，我把我的有效證件抵押在這里，等你東西弄好了，我來交錢你再將證件還給我，你看怎么樣？”

    最終，張元扣下了她的身份證，答應寬限她點時間。

    陳沫離開的時候，再三叮嚀少年一定要把東西做好，否則自己是不會付那余下的十九萬九千八百塊的。

    ……

    陳沫與周存約在第二天下午六點鐘，白燕路盡頭的咖啡屋。

    “東西帶來了嗎？”周存開門見山。

    “嗯，帶了?！?/br>
    “那好，這里是兩百萬的支票，全球可兌，你查看一下?！?/br>
    陳沫不為所動，她將支票推了回去。

    “怎么了？”周存蹙眉。

    “我改變注意了?！标惸似鹈媲暗臋幟仕攘丝?，酸得直皺眉頭，“我改變主意了，周先生，兩百萬不行，不能交易?！?/br>
    周存皺眉看她。

    “一口價，五百萬?！标惸畔卤?，語氣沉靜。

    “你當初不是這么說的?！敝艽娌粣偂?/br>
    “今時不同往日。”陳沫雙手規(guī)矩地撐在大腿上，道，“這款程序市值幾個億，我取區(qū)區(qū)五百萬，九牛一毛而已，您應該不缺那五百萬的?！?/br>
    周存恨得牙癢癢，恨死了她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賤樣。

    但他此刻偏偏又拿這女人無可奈何。

    他確實十分需要“rfly”，而且還不能硬搶，因為怕這個死女人心一橫跟他魚死網(wǎng)破。

    “看來周先生是舍不得這五百萬了。”陳沫遺憾地搖搖頭，“既然這樣，咱們就再會了，我想會有很多做軟件開發(fā)的公司對這東西感興趣，我去找找別的出路便可?！彼鲃菀鹕?。

    “你敢！”周存同時起身拽住了她的手腕，咬牙壓低聲音說，“陳沫，你別自尋死路，要是讓陸?zhàn)堉滥氵€保留著‘rfly’,并且試圖賣給競爭公司，他能活生生剁碎了你！”

    “那你就去跟姓陸的揭發(fā)我好了。”陳沫攤攤手，輕描淡寫。

    周存被她狠狠將了一軍。

    日，這死女人精明著呢！

    她知道他不可能向陸?zhàn)堉鲃油嘎丁畆fly'還存在的消息，不僅如此，他還會想方設法替她掩護這個秘密——這導致了她如今在他面前有恃無恐。

    的確，現(xiàn)在是她手握王牌，制衡著他。

    他只能認栽。

    “好，五百萬，馬上交易。”周存第一次間接輸給了一個女人，他壓抑住脾氣對陳沫道，“我給你五百萬，替你準備飛機，想飛哪兒你自己決定，最好永遠都別再回來?！?/br>
    “我要現(xiàn)金，不要支票?！?/br>
    “好！”周存極力控制自己的憤怒。

    “我還有另外一個請求……”

    “陳沫！你他媽到底有完沒完！”周存臉色鐵青。

    “離開之前，我想要看一眼常磊剛。”陳沫怕怕地看一眼男人的臉，乖乖說，“完了，最后一個要求，我想見他一面。”

    周存答應了。

    懷著復雜的心情，陳沫還是跟那只呆頭熊見了最后一面。

    周存說，保守估計，常磊剛估計會坐牢四五年，還說，竊密事件鬧得沸沸揚揚，業(yè)界無人不知，幾年后他即便出來也基本前程盡毀了……陳沫看到了穿著黃馬褂的常磊剛，他的左手被活活擰斷了筋，再也不能活動，整個人顯得十分頹敗。

    陳沫看著他，眼淚刷刷的下，周存就在一邊冷眼旁觀。

    常磊剛歇斯底里沖著哭泣的女人怒吼：“你為什么要害我！你為什么要害我到如此境地！”

    陳沫釋放完情緒之后，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她走近男人，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我沒有，磊剛，我沒有從你身上偷走程序，是你先不相信我，是你先狠心要將我推入火坑……”

    “你個賤人還要撒謊！”男人大吼，口水都濺到了陳沫的臉上。

    “你以后在里面自己注意身體，我可能很久都不會再來看你了?！标惸救坏赜檬直呈萌ツ樕系耐倌詈髣恿藙幼彀?，后半截話卻沒有說出來。

    人不為己，天理難容。

    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賭博都有輸贏，常磊剛不過是早早輸光了籌碼，最早出局而已。

    “走吧?！彼兄艽妫约郝氏绒D身離開，充耳不聞身后男人臟話連篇的瘋狂怒罵。

    出來之后，周存看著身邊女人木然的表情，忍不住諷刺：“真是臨了都還不忘白蓮花一把，婊子就是婊子，你還扯塊遮羞布蓋住自己干什么?！?/br>
    陳沫沒回應。

    她越是沒反應，周存就越是覺得她心虛，繼續(xù)道：“為什么不敢告訴他就是你偷了程序？明明他都已經(jīng)知道了，你為什么還要在他面前假裝純潔？”

    “大概是為了……給他點念想吧。”

    兩人很久都沒有互相說話，一直沉默了好幾分鐘，周存接到個電話。

    掛了電話之后，他對陳沫說，“飛機準備好了，五百萬現(xiàn)金也已經(jīng)備好，南山灣停機坪?！?/br>
    “嗯，過去吧?！标惸f。

    周存親自開車帶她過去的，停機坪內，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提著裝錢的箱子過來，交給周存。

    “東西呢？”周存問陳沫。

    “我弟弟馬上給我送過來?！?/br>
    陳沫話音剛落，停機坪突然沖進來一輛快要報廢的破舊摩托！

    “寶貝來咯！”

    摩托車上的黃毛少年得意地吹了聲口哨，他從車上跳下來，親親熱熱地湊到陳沫跟前邀功：

    “怎么樣姐，我說了能趕得上吧！”

    “嗯?！标惸舆^周存遞來的裝錢的箱子，甩給少年，“你檢驗一下真假，順便清點數(shù)目，五百萬，沒問題的話，就將東西給這位先生?！?/br>
    張元一拉開箱子——

    日！

    老子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毛爺爺擠成一堆取暖！

    ☆、第009章

    張元在檢查錢的時候，周存也將程序載入電腦檢查真?zhèn)巍?/br>
    “沒問題，姐，五百萬一分沒少?！秉c完數(shù)，張元諂媚地對陳沫說。

    陳沫當場霸氣地從中抽了二十萬給她，她還擔心地瞥了對面周存一眼，問張元，“你確定那東西做好了？不會被人看出？”

    “放心好了?！鄙倌瓿ＵＱ郏敖?jīng)過我手的東西，除非是程序研發(fā)者本身，否則天王老子都分辨不出來，而且為了保險起見，我甚至還按照你的描述給他準備了個線上游戲模擬體驗的內置自動應用，層層套入之下，沒個三五小時他是瞧不出端倪的……”

    “那就好?！标惸匀恍闹袘?zhàn)戰(zhàn)，但好歹放心了點點，她有些慶幸當時從常磊剛的口中套了話，知道‘rfly’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運行原理是什么，因此才有了現(xiàn)在的孤注一擲，讓張元憑空捏造一個‘rfly'出來，空手套白狼周存的五百萬。

    陳沫小聲佩服地對張元說，“想不到你小小年紀還真有點本事，僅憑著我那臺加載過軟件的破電腦，就能短時間做出個高仿品出來?！?/br>
    “姐過獎了，以后多照顧生意啊?！睆堅獡项^嘿嘿一笑，得意又淳樸得很，這下子倒不像是個不良少年了。

    十分鐘之后，周存檢查完程序。

    “怎么樣，沒問題吧？”陳沫問。

    “嗯?！?/br>
    男人從鼻子中輕輕哼出的一聲，終于令陳沫咕咚咕咚狂烈跳動的心落了地。

    “那就好那就好?！彼挠杏嗉碌剜?，提著裝有四百八十萬現(xiàn)金的箱子，熱切的目光落在不遠處停駐的直升機上，像是注視著自己觸手可得的夢想。

    看出了她的心思，周存難得露出了輕松的笑意，“去吧，飛行員在等你，記得別再回來?！?/br>
    “真的謝謝你！”

    陳沫露出了開懷的笑意，提著箱子飛奔向了那架直升機。

    “哎哎姐！姐你等一下！”張元大叫著追上來，“你要的辣條我還沒給你呢！”

    周存聞言失笑，打電話讓司機把車來了過來，上了車絕塵而去。

    這廂，張元將一個封閉的小塑料箱子交給陳沫，道：“這是你要的，里面一共十個身份，每個身份的各種證件都齊全，只要你在國外不犯法，這些東西能保證基本沒人有辦法找到你——”

    “嗯，謝謝?！标惸舆^，又打開箱子，抽了一萬塊給少年。

    張元擺擺手沒收。

    陳沫疑惑地看他。

    “這些東西不值錢的，姐?！鄙倌隄瓭孛嗣X袋，笑起來臉頰還有淺淺的梨渦，“我有很多造假的朋友，像你要的這些證件，幾十塊錢一張的都能以假亂真，就是我做的那程序能值點錢，但其實也值不了二十萬。”

    頂多三百塊不得了了，張元在心中道。

    陳沫笑著摸摸他腦袋，把抽出來的一萬塊塞給了他，沒說話。

    少年愣了一下，陳沫登機了。

    “姐！”張元在后面吶喊，“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殺人犯火的事要跑路！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有大出息的！你看起來就是那種能做大事的女人！我特崇拜你！真的！”

    直升機起飛了，少年的聲音漸漸遠去，飛機上，陳沫抱著那個裝錢的箱子，回想少年剛才吶喊的話，笑得羞澀：我哪里是個能成大事的，不過是被逼上絕路了，絕處逢生一回罷了。

    再見，那些糟糕又痛苦的過去；再見，那些將我踩在泥潭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