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是軟件銷售。”陳沫又喝了一口水,起身叫服務員結(jié)賬了。 喝完東西,兩人出了咖啡館各回各家的時候,白青青突然拉住她來了句,“近期有開始新戀情的打算嗎?正好我身邊還有好幾個大齡單身的,不如你們可以見……” “謝你好意了,青青?!标惸p拉開白青青的手,笑得溫柔,“你的追求者,你自己處理就好了,我暫時只想好好工作。” “你——” 白青青被她一句話哽得臉紅脖子粗,說不出話來。 她剛剛打算介紹給陳沫的,確實是曾對她狂追不舍但她卻絲毫看不上眼的兩三個男人,但白青青心里并不覺得被戳穿難堪,在她眼里,陳沫連顧延承那種垃圾都愿意跪舔,作為朋友,她介紹幾個老實男人給她怎么了? “你年紀也不小了,拖到以后只會越來越難找,難道還跟十幾歲的小女生一樣等著天上掉金龜不成?” “謝了青青,我暫時沒這打算。”陳沫始終婉拒,淺笑得體,也不撕破臉。 分開的時候,白青青的臉色不太愉悅。 陳沫今天難得休息,還一個人多逛了幾個小時,直到徹底日落西山,她在站臺等車回去,包里手機響了起來。 她下意識微蹙了一下眉頭,摸出手機,果然看到屏幕上跳躍了“磊剛”兩個大字。 “喂?”她溫溫吞吞地接起電話,公交車來了也沒有急著上,打算等第二趟。 “你在哪兒?今天不是休息嗎?怎么還沒回來?”電話那頭是男人粗獷的聲音。 “跟朋友約了聚聚呢,馬上就要回來了。你前兩天不是說想喝牛骨湯,我剛好路過超市就進去看了,還剩了幾塊牛骨,我一并買了回來,晚上熬湯給你喝……”陳沫沒有刻意調(diào)整音調(diào),柔軟得很自然,仿佛纏纏切切的和風細雨。 男人顯然很受用,連帶著粗獷的聲音也柔和下來,“你發(fā)個定位給我,我過來接你吧,天氣預報說的今晚有雨?!?/br> “嗯,好?!标惸p應了一聲,掛掉電話后也顧不上形象了,立刻沿馬路飛奔到了附近快下市的菜市場。 “老板,還有牛骨嗎?來兩根!” …… 常磊剛開車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陳沫安靜地站在路邊,手上拎著個大袋子,不時朝路口張望,他將車滑停在路邊,她的面前,搖下車窗道:“上車吧?!?/br> 陳沫用手背擦了擦額角并不存在的汗,上了副駕駛座。 常磊剛一只手耷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熟門熟路地牽著她的手,邊開車邊跟陳沫講著今天發(fā)生的事情,無非就是他生意上的事,其中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是“陸?zhàn)垺眱蓚€字。 “磊剛,那個‘陸?zhàn)垺降资鞘裁慈??我看他不太好相處的樣子——”陳沫似不?jīng)意地插了句話。 “你說阿饒,”常磊剛大大咧咧,“他現(xiàn)在算是咱們集團的大老板咧,你只管等著瞧,不出三年,這c市就得換天……” 陳沫不太喜歡他那副無比崇拜陸?zhàn)埖臉幼樱谒磥?,陸?zhàn)執(zhí)贻p,即便有些計謀,也不至于厲害到讓人敬畏的份兒上,常磊剛這樣的表現(xiàn),讓她覺得有點兒窩囊了,她心中不大熨帖,臉上笑意自然就緩緩淡了下去。 也許是為了在心上人面前表現(xiàn)自己,常磊剛見陳沫面色不郁,又立刻道,“其實阿饒真不是壞人,他就是不太容易親近人,京城里待久了的驕矜公子哥兒,被家里人寵壞了?!?/br> 陳沫背地里白他一眼,聲音卻溫柔如初:“總之你小心他點就是了,他那么看重你,指不定是對你有所圖,你可別被他害了就成。” “是是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背@趧偩o了緊握住她的手,連聲應是,心中卻不以為然。 他還覺得有趣咧:陸?zhàn)埫骼锇道镆岱狸惸X得陳沫故意勾引他肯定有所圖謀;而陳沫卻又反過來提醒他防著陸?zhàn)垼豢献屗麑﹃戰(zhàn)執(zhí)倚墓⒐ⅰ_實有趣。 兩人一起回了陳沫的出租屋。 門剛一合上,陳沫屈身邊換拖鞋邊說,“你先休息一會,我去廚房燉湯……唔唔!” 她話還沒說完,男人健壯的手臂就從身后重重摟住了她,將她壓吻在墻上,陳沫腿一軟,在兩人同居的這一個月內(nèi)被訓練得無比敏銳的感官瞬間蘇醒,倚在男人結(jié)實的臂彎中任他予取予求。 …… 等到熟悉的滅頂快感降臨而至的時候,陳沫大汗淋漓,腦子中大片大片的飛絮亂舞,綻放出各種奇光異彩,陡然間卻又在大片飛絮中見一利刃襲來,直逼她濕漉漉被yu望燃燒得通紅的雙眼。 “??!” 那不是利刃,那是一雙漂亮又陰沉的眼睛。 陳沫悶哼一聲達到極致,腦中電光火石間閃過那個名叫‘陸?zhàn)垺哪贻p男人,一下子清醒了。 常磊剛抱緊了她,兩人沉浸在余韻中,久久都沒有互語。 陳沫望著天花板,突發(fā)異想:我跟顧延承五年,自以為有情飲水飽,哪敢像個dang婦一樣在床上多提花樣,生生把日子過得像個苦行僧,莫非我天生奉獻型人格?才會對那樣的男人緊抓不放? 想著想著,她自己忍不住先咯咯笑了起來,面色嬌潤像只剛吸飽精氣的妖精。 在此刻的常磊剛眼里,懷中的小女人確實是只勾魂的妖精,令他愛不釋手。 ☆、第004章 因為自己弱,性子慫上不得臺面,學歷低又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陳沫后天養(yǎng)成了某種要不得的慕強型人格,而且毫不自知的,她還近乎病態(tài)地享受著被征服的快感。 曾經(jīng)的顧延承可不就是輕而易舉征服了她? 那個男人英俊帥氣,年輕有為,做事決斷有魄力…… 可她最終也在這個男人身上狠狠摔了跟頭。 陳沫沒想過要報復顧延承,她也沒那本事,否則憑顧延承如今的家世,她多少有點手腕也不至于被凈身出戶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離婚后,她迅速找了份又累又難搞薪水又低的工作,住著幾百塊一個月的廉價老出租房,她用第一個月的工資給自己置辦了一身可觀的行頭,然后預支了一個月的工資來給自己報了個商務英語學習班。 她的未來一眼看得到頭,如果沒有第二個“顧延承”出現(xiàn)來激起她的“被征服欲”,那她將跟許多默默奮斗在大城市的青年一樣,努力攢錢,努力提升職業(yè)技能,緩緩改善生活,多年之后買到屬于自己的房和車,或者運氣好點還能遇到個靠譜的男人結(jié)婚生子過點安寧日子。 常磊剛的出現(xiàn)是一個契機。 這情形簡直就跟她當年對顧延承一見鐘情的時候一模一樣。 陳沫瞬間覺得自己再一次抓住了幸運女神俏皮的小尾巴。 *過后,兩人依偎著躺在床上,硬板床磕得慌,常磊剛順手從煙盒中抖出一支煙點燃,吐出一口煙圈之后抱怨道:“你這什么破床,讓人整夜整夜睡不好覺,搞什么那么麻煩,我跟你說了好幾次了你可以搬到我那里住,你就是不聽。” 他住在城西的河畔別墅,富人區(qū)。 陳沫也沒管他嗓門兒大,知道他就那脾氣,不是真的吼她,便道:“上班不方便呢。” 常磊剛大眼一瞪:“我開車送你怎么不方便?” 陳沫嗔他一眼:“你不上班???天天送我?” 常磊剛頓住,猛抽了兩口煙之后又道:“給你安排個司機唄?!?/br> 陳沫失笑,心想:我一個月的薪水,怕是連半個司機的錢都請不起。 她拉了拉男人粗壯的手臂,眨巴了一下眼睛小聲說:“磊剛,你好像真的賺了大錢?!?/br> 常磊剛得意得嘿嘿一笑,單手一伸攬過她,帶著煙味的嘴巴湊近親了她一口,“現(xiàn)在知道巴結(jié)你老公了吧?瞧你一個月前那會子,搞得跟我要強搶民女迫害你一樣,扭扭捏捏的,你這個人呀,什么都好,就是害羞……” 陳沫被他抱著親了一會,鼻腔里都是淡淡清香的煙草味。 陳沫記得這股味道。 那天遇到常磊剛的時候,她乘坐他的車在后座,從跟她同坐的陸?zhàn)埳砩想[約嗅到過。 她的臉色有點微妙,故作自然地抓過一旁的煙盒,問道,“磊剛,這什么煙啊,盒子怪好看的,我從來沒見過?!?/br> “進口貨,高級牌子呢。” “好抽嗎,你自己買的?” “朋友送的。” “誰?。俊?/br> “還不就是……”常磊剛話一頓,古怪地看她一眼,“你一個不抽煙的女人家,問那么多干什么?” 陳沫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像是委屈,男人見狀立刻在心中唾罵了自己兩句,趕忙又去哄她,說自己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講話大聲習慣了,然后解釋這煙是談生意的時候合作伙伴送的,好說歹說了半天,陳沫才淡淡地嗯了一聲。 “你做什么工作的啊,磊剛?”她又問,小心翼翼的樣子。 常磊剛明顯躊躇了一下,又見到她小動物般畏怯的眼神,生怕她接著委屈,隨口敷衍了一句,“做互聯(lián)網(wǎng)的?!?/br> “咦?那不是跟我們公司同行了?”陳沫驚奇出聲。 “算、算是吧?!?/br> 陳沫抓著他的手臂:“那我以后工作上有不明白的地方,你可得教教我?!?/br> 常磊剛心里不屑,心想就你那小作坊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嘴上卻也答應得爽快——他這人十分大男子主義,其實很受用陳沫這種蠢蠢悶悶的女人,因此對她倒也多加寵愛,尤其耐心。 自陳沫跟顧延承簽署了離婚協(xié)議書心甘情愿凈身出戶之后,常磊剛便名正言順常來她這里,雖然這兒住房條件差,但耐不住佳人在懷,他常常都是要過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離開的。 今天卻有點不一樣。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陳沫都快睡熟了,卻陡然聽到常磊剛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走到閉窄的衛(wèi)生間小聲說了幾句話,再出來的時候,就開始穿衣服褲子了。 “怎么了?大半夜的還出門呢?”陳沫從被子里探出腦袋來,睡眼朦朧。 常磊剛邊提褲子邊說:“嗯,生意上的事情,出了點紕漏,趕著處理。” 陳沫小聲抱怨:“什么天大的事兒啊挨不到天亮……” 常磊剛沒多說,但是臉色不太好看就是了,很沉重。 他走得急,都忘了拿側(cè)桌上的煙盒,陳沫從床上爬起來抓過那盒子,用手機拍了張照片然后圖片搜索……s,產(chǎn)自古巴,中低等烈度,味清淡。 她被價格嚇了一跳,捏著煙盒滾回床上好久才睡著。 …… “世恒”國際大廈矗立在c市最豪華的中心地段,圈地廣闊,最近才低調(diào)易了主?,斏偌贝掖一M‘世恒’的地下停車場,剛一停好車,常磊剛又接連接到助理的幾個催促電話,重復著那兩句:常副總,您得趕快點兒,陸總發(fā)大脾氣了正在問責呢。 常磊剛抹了把額頭上汗水,乘直達電梯上了二十七樓。 會議室內(nèi),白色的電腦墻上只有孜孜地雪花聲,陸?zhàn)埓┲r格不菲的白襯衣,雙眼燃著憤怒的火焰仿佛被激怒的野獸,當身邊的技術(shù)人員cao作幾次之后他面前的電腦依舊是一片雪白,他整個人渾身都被戾氣籠罩,雙手撐在會議桌上大發(fā)雷霆: “都他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回事!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會議桌被敲擊得哐當作響,震得他面前的電腦都晃了晃,卻依舊是白屏。 常磊剛進門目睹這一切,心中已經(jīng)隱隱猜到發(fā)生了什么,但依舊不可置信,他側(cè)身問身旁的特助,“是‘rfly’出了問題?”他想,能讓陸?zhàn)埲绱藙优?,也只有這款他計劃用來打開國內(nèi)市場的游戲軟件了。 特助神情凝重地告訴他,何止是出問題,是被病毒侵入破壞了,徹底破壞,在場的眾多研發(fā)精英都沒辦法修復。 常磊剛實際并不知道‘rfly’這款程序意味著什么,他只知道這就是一款普通的游戲軟件,只不過由眾多世界頂尖的程序員完成而已,頂多體驗觀感等等要較市面上的其它游戲強——但他并不知道“rfly’對陸?zhàn)埖囊饬x,或者說價值。 “陸總懷疑公司內(nèi)部有人將‘rfly'解碼程序泄露給了別人。”徐特助低聲對常磊剛說。 “這怎么可能……” “讓所有參與‘rfly’研發(fā)與制作的人馬上集合,我有事要詢問。”陸?zhàn)埑谅晫χ淼?,說話間,他的臉色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只剩下那一雙閃著冥火般的眼睛,令常磊剛看一眼都覺得心沉。 說起陸?zhàn)?,常磊剛剛認識他的時候,是在尼泊爾的一間小客棧,他那時候還是個混混,在邊境做些木材倒賣生意,陸?zhàn)埬菚r候一副紈绔子弟的年輕打扮,叼著煙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賣點破木材能賺什么錢?就沒想過搞點別的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