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節(jié)
孔鐺鐺見他皺眉,勸說:“不舒服不要忍,你哭出來,說出來,告訴我,這樣比什么都好?!?/br> 郁錚發(fā)笑:“我做人還真失敗,總是讓你擔心。” “你已經(jīng)很好了,至少在我找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完整無缺的,”她稱贊地拍拍他的頭,“我真的很怕你出事?!?/br> 郁錚看上去很是憔悴,靠在床間,卻無論如何都不肯把眼閉上,玩著孔鐺鐺的手,問她:“你知道昨天我為什么會去主島嗎?” 孔鐺鐺答:“當然是為了遇見我?!?/br> “我的手機壞了,里面有你的視頻,這里的人說修不好,讓我拿到主島去修……” 孔鐺鐺想到郁錚留在米蘭家中的硬盤:“怎么不再買個手機,然后上網(wǎng)下載?” “不下了,”郁錚搖頭,“那些就夠了?!?/br> “你是不敢上網(wǎng)吧?”孔鐺鐺拆穿他,“其實你知道我為什么能找來威尼斯?因為我的粉絲夠強大,他們竟然在玻璃島上認出了你,還把照片發(fā)給了我?!?/br> 孔鐺鐺要拿手機給郁錚看,他攔住她:“我知道,那次也是為了你?!?/br> 孔鐺鐺開心笑:“你就出門兩次,還兩次都栽在我手里,說明你小子這輩子也逃不掉?!?/br> 郁錚回:“我又不是一直閉門不出,我也要上街買水買面包,還有……”他眉心很突然皺了起來。 “答應我,別再碰那些東西了?!笨阻K鐺撐開他眉心,“你都已經(jīng)有幻聽了,快點去看醫(yī)生吧?!?/br> “你誤會了,”郁錚安慰她,“那是吸食過后的幻覺,跟你說的幻聽不一樣,我沒你想得那么嚴重?!?/br> “真的嗎?” 郁錚略舔唇心,微笑:“當然是真的?!?/br> …… 好不容易把人哄得躺下,孔鐺鐺出門去處理爛攤子。 工作室里打碎的一地玻璃,還有血,至少得給人弄干凈。 孔鐺鐺拿著一袋垃圾出工作室的時候,撞見了那位舉世聞名的玻璃工藝大師。 對方向來是上班時間第一個出現(xiàn)的人,一眼認出孔鐺鐺,眼睛亮了亮:“你是……vi的愛人?” 真正的大師,反而隨和易相處,一頭卷發(fā),年約六十,孔鐺鐺被郁錚領著看過其本人的作品,知道他骨子里是個相當有童心童趣的人。 “這里曾是儲物室,因為vi回來,而特地留給他。” 口音有點怪,但相當流利,對方帶孔鐺鐺重返了那間工作室,看到曾經(jīng)死騙子的創(chuàng)作已大多打破,被孔鐺鐺一視同仁丟進垃圾袋,大師哀嘆一聲,顯得頗為惋惜。 “我并不是不看好他,”對方解釋,“只是他在塑造作品的時候,被太多情緒充塞,哪怕他將一塊玻璃打磨得再純粹,卻無法真正地將心沉浸進去。他做不出完全純凈的作品,反而……” 大師頓了頓,顯得欲言又止。 “反而?”孔鐺鐺追問,“拜托,請你將看到的告訴我,這幾個月,相信沒人比你更清楚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br> 那白發(fā)大師點了點頭,走到孔鐺鐺曾坐過的工作臺前,指著那塊玻璃毛坯道:“這一塊,vi已經(jīng)磨了半個月有余。我對他說夠了,可以進行下一步了,但他聽不進去,他覺得還不夠完美。”對方回頭望孔鐺鐺,“但我們都知道,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真正完美之物,如果太過追求完美,有時反而會適得其反。這一次他回來,給我的感覺便是如此?!?/br> 對方臨走前,再次提醒孔鐺鐺:“我說的過界,與藝術家不斷追求作品的新高度不同,vi有些著魔了,快勸他停下來吧?!?/br> 孔鐺鐺很是心堵地回房間,一開門,見到郁錚非但不是躺著入睡,反而是怔怔地頹坐在床上,他手中,還拿著孔鐺鐺幾近沒電的手機。 孔鐺鐺走過去,壓著聲氣問:“怎么了?” 郁錚一抬頭,又是滿臉的淚。 沒了那些控制情緒的特效藥,他似乎特別容易失控。 孔鐺鐺不知道他看了什么,拿起手機,原來是有關她發(fā)布尋人啟事的新聞。 “為什么,”郁錚低低問,“為什么要折騰你自己,我根本不值得你對我這么好……” 孔鐺鐺想:又來了…… 她按滅手機勸他:“沒事了,只要找到你,我再也不會折騰我自己?!?/br> 她把對方抱在懷里,可這人卻一連搖頭:“回去考試吧,求求你,別為我做這么大犧牲,你會后悔的……” “我不會的!” 然而郁錚越說越難受,無論孔鐺鐺怎么勸,他始終聽不入耳,好像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么事能夠令他情緒緩和下來,除了——拼命把孔鐺鐺往外推,求她趕緊回去,說自己沒事,求她不要為了他這種人耽誤學業(yè)。 孔鐺鐺說:“你先冷靜一下,我回酒店拿行李?!?/br> 出門覺得怎么都不放心,又回頭叮囑:“如果你這次再失蹤,我再也不會回申大。反正我的決心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如果你這次再走,所有你不希望我做的事我都會去做,你希望我做的事,我一樣也不會做!” 孔鐺鐺撂話時,郁錚蜷身抱住了自己。孔鐺鐺想,這話于他此刻的情緒而言,無異于火上澆油。但這也的確是他的軟肋,否則他根本無需把自己搞得如此痛苦。 主島往返一回,孔鐺鐺手機充了電,為的還是盡快跟死騙子的前任醫(yī)生聯(lián)系。 精瘦醫(yī)生聽了孔鐺鐺的形容,沉默良久。 “或者這一次,他的情況真的比想象之中的更棘手?!?/br> 孔鐺鐺再踏入工作室,窗簾拉著,郁錚站在工作臺上的機器前,虔誠地打磨他心目中的藝術品。 孔鐺鐺沒做什么,找了個不影響他的位置,靜靜站在一旁看他。 那塊玻璃有多重,孔鐺鐺比誰都清楚。郁錚就那樣端著它,靠近機器,維持表面在同一個水平線上,繼而緩慢地打磨,淋水,拿布擦拭,繼續(xù)磨……